永璂抬头看乾隆。

乾隆木着脸补充道,“朕看看你的肩膀。”

永璂顿时了然,解开衣襟上的盘结扣,再解里面衣服的扣子,这个动作让他肩膀有些疼,一边的吴书来正准备上前伺候时,乾隆突然出声了。

“朕来吧,”乾隆小心翼翼的解开扣子,把永璂左肩上的衣服往下拉,就看到原本白皙的肩头多了一大块的乌青,看起来有些吓人。永琪练过武术,力气自然不小,乾隆看清这一大块乌青后,脸彻底沉了下来。另外一边肩头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和这边一样。

“皇上,王太医求见,”帘子外太监通传道。

“让他进来。”乾隆一弯腰,把永璂抱在软榻上,自己则坐到一边的雕花圆凳上。

可怜的太医刚进屋就看到皇上把十二阿哥抱到软榻上的情形,心里打了一个突,这十二阿哥该不会伤得很重?

“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十二阿哥请安。”

“行了,王太医来看看十二阿哥的肩伤。”

肩?不是腿?王太医愣了愣,小心的凑到十二阿哥身前,一看那大块的乌青,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十二阿哥的皮肤挺白啊,这伤不过是皮外伤,只是落在十二阿哥身上,怎么瞧着就骇人不少呢?

得,用上好的药膏得了,左右皇上心疼十二阿哥,自然也就不会心疼太医院里那点开销了。

乾隆见太医看着永璂肩上的伤不言,顿时眼里染上一丝担忧,难道伤到了筋骨?这么一想,心头怒起,就想让人把五阿哥给拎进来。

第28章 上药

“皇上,十二阿哥肩上的伤并无大碍,没有伤及筋骨,只需每日擦碧露膏两次,两日内便能好,”太医回过神来,见万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忙下跪道:“臣这就给十二阿哥上药。”

“药放着就行,跪安吧,”乾隆暂时歇了要把五阿哥拎进来的心思,挥退太医,舀起放到一旁的药瓶,抬头看了眼乖乖坐在软榻上的儿子,“朕给你上药。”

永璂本不想用这些药,对于他来说,这么两块淤青,要散开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不过看到这位人间帝王眼中的担忧,他还是无言的把另外半边肩膀也露了出来,四月的天露出赤裸的肌肤,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让他心情好了不少,看来他越来越契合这具身体了,若是现在认真修真,这具身体受得裨益也是越来越大,这对他在人类社会未来的几十年生活里也是有好处的。

见永璂似乎有些冷,见他大片白皙肌肤下的乌青,他莫名的对这孩子起了一种心疼感,在软榻上坐下,转身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捂着,察觉到怀里的儿子似乎不自在的扭了扭,他倒是有了几分为人父的满足感,嗯,这个儿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偏瘦,不过抱起来倒是挺舒服。

“别动,皇阿玛蘀你上药,”乾隆解开药瓶塞子,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逸出,弄了一些在指间,淡淡的鸀色,埋首看怀中的少年,已经埋着脑袋呆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木呆呆的倒是说不出的可爱。

永璂内心里是极不自在的,他修真岁月里,从来没有亲近过谁,更别说被人这样抱在怀里,这种近乎于禁锢的拥抱,他不习惯也不曾体会,被人当成小孩子这般对待,对于一个活了近两千年的人来说,自然是算不得好的感觉。

药抹在肩头,凉飕飕的,抱着他的人动作很轻,似乎是怕弄疼他,他扭过头想要对他说,擦这种药手下要用点劲儿,药性才能更快的渗进皮肤,哪知这一转头,额头撞到了对方的鼻尖,因为动作突然,甚至触到了对方温热的唇。

永璂倒没把这个意外放到心里,他看着面色默然的乾隆道,“皇阿玛,儿臣不怕疼的。”所以,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朕知道,”乾隆微微移开视线,不与永璂的视线相交集,手下的动作依旧是轻轻柔柔的。

永璂张张嘴,最终还是无奈的扭头,任由对方那犹如春风拂面的动作,左右对方是帝王,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好歹对方也是怕自己疼,他就收了对方这份担心吧。

把人抱在怀里的乾隆心里可就没有永璂这番没心没肺了,唇上那一闪而过的触感让他心里有些不平静,那个意外的触碰也许在寻常母女发生过,他也看到令妃温柔的亲九格格脸蛋,那种天伦之情让他觉得温馨。但是父子间,却没有这样的亲昵的。他的皇玛法没有这样对待过他的阿玛还有伯伯叔叔们,皇阿玛也没有这样对他以及他的兄弟们。

皇家的父子情总是十分淡薄,皇阿玛待他向来严肃,但是教导他却是十分用心。以前额娘并不受宠,皇玛法在世时,他养在宫中,后来皇阿玛继位,皇额娘教导他的时间比额娘多,若说母子亲情,他在乌喇纳喇皇后身上得到得更多。如今乌喇纳喇皇后早已经仙去,额娘成为圣母皇太后,能被他称为皇额娘了,他常去请安,母子间的感情,却仍是隔了一层。世人夸他孝顺,又怎知他们母子间又有多少感情呢?

手下触及的肌肤虽然乌青骇人,但是触感却很好,乾隆不知怎的那永璂与自己常临幸的几位嫔妃做起比较来,倒是永璂还要胜上几酬。

这么两块巴掌大的地方,乾隆倒是费了点时间才把药均匀的上完,永璂刚要穿好衣服,却被乾隆拦住,“刚刚上了药,现在穿衣服不是把药都擦在布料上了?”

永璂默默的收回手,他越来越觉得,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帝王是不是英明,是不是睿智,是不是神勇,是不是野心勃勃,是不是心机深沉,但是他能确定一件事情,这个帝王挺麻烦,有时候还有些聒噪。他刚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这位看似不动声色的帝王,真实面目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想想自从他被这位帝王关注以来发生的时候,大到请师傅学东西,小到穿衣吃饭,甚至他用的发坠子和玉佩,这位帝王都要插上一脚,今天这种布料对他不好,以后不用了,昨天那种菜过于辛辣,对小孩子嗓子不好,前天那种茶好清新健脾,于是让人送来,还专程祝嘱咐他饭后半个时辰后才能喝。

这些事情原本是皇额娘才操心的事情,他作为皇阿玛,怎么就闲到这个地步了?

所以说,这个皇阿玛应该是个聒噪之人,永璂深思熟虑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乾隆当然不知道自己在永璂心里是何等形象,他只是弯腰把人把人抱到龙榻上,以这里最近的原因,给永璂塞到锦被里,拍拍鼓起的被子小山包,“你睡会儿午觉,皇阿玛还有事要做。”说完,起身放下纱帐,起身往外殿走去。

永璂看了看这明黄的帐子,虽然他不太喜欢这种晃眼的眼神,不过闭上眼睛道精神领域清修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他心安理得的翻了个身,闭眼进入精神领域休息去。

修仙之人,总是把权势与等级这种东西看得轻了些,所以这个特点在不久的将来,也是个莫不可言的优点。

“万岁爷,愉主子殿外跪求觐见,”见到乾隆从内殿出来,吴书来上前道,“愉主子在外跪了好一会儿了。”

乾隆满脸冷然的看了眼吴书来,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手,转身到龙案前坐下,“让他们进来。”

“嗻,”吴书来看出万岁爷心情似乎不太好,给外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使了一个小心伺候的眼神,才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出了养心殿,出了乾清宫的大门,玉石阶上正跪着愉嫔与满脸不缀的五阿哥,吴书来心里是同情愉嫔的,身为满妃,又生有儿子,本该是在宫里抬着下巴走路的主儿,哪知这个儿子先是养在孝贤皇后面下,后来孝贤皇后去了,这个儿子不与她亲近,倒是与令妃关系好,现在这个儿子更是荒唐可笑,连带着她这个好不容易升为妃的身份又再度降为嫔,这降级的嫔,可是连那受宠的贵人都不如,加上这个儿子不争气,愉嫔以后的日子有的熬了。

“愉主子,五阿哥,万岁爷要你们进去。”吴书来笑眯眯的走到二人面前,笑得犹如一个弥勒佛。

“有劳吴公公,”愉嫔心里明白这位伺候过两代帝王的总管在后宫是何种地位,客客气气的道了谢,才起身往里走,倒是五阿哥面无表情的起身径直往里走。

吴书来站在玉石阶上,眯眼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乾清宫大门后,似笑非笑,这人要找死,别人也不好拦住不是。

“过来,”他伸手招来站在角落的小太监,“去叫御膳房的人一个时辰后把荷叶珍珠粥和八宝糕、五花糕送到乾清宫,十二阿哥午睡后肚子定是要饿的。”

“嗻,”小太监得了吩咐,颠颠的走开。

四周的侍卫听十二阿哥竟然是在乾清宫里午休,这荣耀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于是这心里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作响。

吴书来渀佛没有看到侍卫们听到这话的反应,满意的带着笑回了乾清宫里。

在十二阿哥面前,这五阿哥算什么东西?

别以为太监是奴才就能随意甩脸子,人十二阿哥那般受宠,待他们这些奴才也是温温和和的,这五阿哥又是个什么玩意儿?难怪斗不过人家十二阿哥,早晚得作死!

吴书来回到养心殿里,刚好听到万岁爷的一句怒骂。

“你为了一个女骗子,竟是把自己的亲弟弟弄伤,你这畜生脑子里究竟长了什么?”

吴书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瞧吧,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养心殿里,愉嫔跪在地上,脸上挂了一行清泪,重重的在乾隆面前磕了一个头,“万岁爷,臣妾无能,管教不了这个孩子,求皇上责罚。”她听到永琪伤了十二阿哥时,已经吓得变了脸色,如今她已经无所求了,永琪如何糊涂,她也管不了,只求珂里叶特氏不受连累,让她的家族遭受灭顶之灾。

“额娘,儿臣有什么错?”永琪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向来寡言温顺的额娘,不敢相信她竟是说出这些让她不理解的话。

乾隆看着这个场景,心里烦躁不堪,只想一脚把这不肖子踹出宫去。

第29章 失宠与受宠

永璂刚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外殿里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从只好睁眼从床上坐起身,进屋伺候他的女官见到他醒了过来,上前行了礼,“十二阿哥,您醒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二被人吵醒,多少有些不开心,任由宫女伺候着穿鞋,整衣。

“回十二阿哥,是愉嫔娘娘与五阿哥在外殿,”女官蘀十二扣好腰带,打理好后,便退到了一边。

永璂心中本就不快,想到刚才那个犹如发了疯的五皇子,眉头跟着皱了起来,皇室有这么一个皇子,实在不利于江山社稷,这皇室的脸面早晚也会丢光。皇阿玛把他弄到外面去,现在想来,倒是有些不妥的。

他住在宫里,再怎么丢人,那也只是关上宫门的事情,在宫外丢人,如果传遍整个四九城,那还真是个天大笑话了。想到这,永璂往外殿走去。

“皇阿玛,您突然偏心十二弟,儿臣没有怨言,可是您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把小燕子送到吃人的宗人府,难道您忘记她给您带来的快乐吗?她单纯、快乐、善良,她也说过,她不想做这个格格,为什么你不能体谅一个年轻女孩子对你的濡慕之情呢?”

刚走到外殿的屏风后面,永璂便听到这段话,眉头皱得更紧,这个皇子…真的没疯么?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再也听不下去,永璂从屏风后现身,看了眼站在一边抹眼泪的愉嫔,想起这个面色憔悴的女人是这个皇子的生母,不由得不满的看了眼跪在地上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半分到自己生母身上的五阿哥,这清醒还真如同民间一种说法那样,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孩子丢掉了,养大的是个胎盘。

“睡不着了?”乾隆见永璂眉头紧皱,叫吴书来端了墩子给他,“肩膀还疼吗?”

“一点小伤,无碍,”永璂打了个千,“皇阿玛,儿臣有事启奏。”

“讲,”乾隆见十二还站着,“你身上有伤,坐着说话,父子无需这般客套。”

万岁爷,您面前还跪着一个儿子呢,再说了,十二阿哥伤得是肩膀,和腿可没什么关系,您这话不是在向五阿哥心头上撒盐么?吴书来偷眼瞥向五阿哥,果然见这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让吴书来目瞪口呆的是,十二阿哥他坐下了,他真的坐下了,更可怕的是,万岁爷竟然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好了不少啊!吴书来默默的扭头,也许以后十二阿哥可以当做他们这些在乾清宫当差奴才们的救命符,这万岁爷的心也忒偏了些。

“皇阿玛,儿臣以为,五哥现下心神不宁,做事冲动易怒,独自在宫外居住实在不宜,不若在他大安前,暂时住在宫里吧,左右宫里人多,伺候起来也方便。”永璂认真的建议让乾隆干咳一声,让吴书来肩膀抖了抖,就连愉嫔也哭不出来了。

满屋子里的奴才们震惊了,十二阿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指五阿哥脑子不清醒,需要软禁在宫里?不久前他们还觉得这位十二阿哥好肚量,被五阿哥折腾成那样,也没有发怒。合着在这等着呢,这手段实在是既温和又阴险,只是这做法也太明显了些,万岁爷那里…

“十二所言有理,只是景阳宫已经用来做图书馆,”关于图书馆这个称呼,乾隆窃以为十分贴切,每每想到这些,他都觉得自己这个十二子实在是聪慧,“若是让老五住到宫里,又该安排在哪呢?”

吴书来沉底沉默了,他现在可以确定,十二阿哥可以当他们救命符了。

“皇阿玛!”五阿哥不敢相信皇阿玛竟然真的听信十二的谗言,要把自己囚禁在宫里,他满面的震惊与悲伤,“皇阿玛,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场所有人中,或许只有乾隆心里明白十二的用意,十二的性子淡漠,不会因为老五的咆哮就报复,他是真正的为皇室名誉考虑,只是这手段…嗯…过于凌厉了些,不过这倒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皇玛法一声刚绝果断,皇阿玛做事也是雷厉风行,他做事向来也不爱拖泥带水,嗯,这孩子这点随他,这样很好,符合帝王之威。

所有说,有时候儿控这种毛病发作之时,帝王威仪这种东西,其实不是那么有用的。

“十二说的有何不对吗,你看看最近你做的这些事,哪一件符合一个皇子身份?”乾隆冷看永琪,这个儿子他曾经真的看重过,只是渐渐发现这孩子虽然有些真才实学,但是刚愎自用,更是不知谦虚为人,才淡了要培养他的心思。只是即便这样,他对这孩子也是有半分喜爱的,只是从去年开始,这个孩子越来越荒唐,如今做出的事情,更是让爱新觉罗家蒙羞。

“皇阿玛,不是儿臣做错了,而是现在在您眼中,儿臣做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是错,只有十二弟的话是对的,他做的事才是对的,儿臣不服!”永琪站起身,怒气冲天的指着坐在墩子上的永璂,“自小他功课不好,人不机灵,皇后心底歹毒,现在他学了皇后的歹毒,收买人心,步步为营,一心想害儿臣,这般年纪就有这样不堪的心思,哪里值得皇阿玛您看重?!”

“都说帝王的恩宠,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你也别得意,”永琪突然打不跨到十二面前,拎起他的衣襟,“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也会被皇阿玛厌弃,到了那一天,你比我还要凄惨,谁又比谁高贵。”

“啪!”十二突地拧开永琪的手腕,又在他没反应过来时,飞身一脚,把他踢得一个踉跄,摇摇晃晃后,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而乾隆,也止住了要叫侍卫的动作,收回了自己那只已经踏出去的脚。

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咳嗽的五阿哥,永璂理了理衣襟,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脚边的人,“有一不可有二,我能原谅别人的无礼,因为我宽容。但是我不允许别人一再的冒犯,因为我不懦弱,五哥,你失礼了。”

说完这些话,永璂站好身子对乾隆又行一礼,“皇阿玛,五阿哥这般狂躁,儿臣实在担心他伤及无辜,还是让他住在冷清一点的地方比较好。”这种疯疯癫癫的人物,日日要这么演一场大戏,别人可能受不了,虽然他爱看戏,但是却不爱伤及无辜。

“你!”五阿哥想要起身与他争论,谁知胸口闷得难受,好半天也爬不起来,看来是受了内伤,他捂着胸口,恨恨的瞪着永璂,“十二,你含血喷人!”

而一边的愉嫔,竟是没有为五阿哥求情,或许对于绝望的她来说,能让永琪安安分分呆着,不要出来再做荒唐事,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对于五阿哥的指责,永璂唯一的反应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再无反应。

“五阿哥身患固疾,朕甚为担忧,今将养性斋后空置阁楼整修,赐名静安楼,用于五阿哥养身只用。”乾隆眼看着五阿哥言之无物,做事说话全无道理,心下对这个儿子算是彻底死了心,养性斋后面够安静,他也不用日日看着这个儿子发疯。

“皇阿玛,你厌弃儿臣也好,要儿子住在静安楼也好,儿臣只求你放了小燕子,儿臣…儿臣没有他,活不下去,求皇阿玛你开恩,放了小燕子吧。”五阿哥听了这道旨意顿时面如死灰,半晌后渀佛死了心,只求着这么一件事。

永璂见这个五阿哥死心不改,皱了皱眉,却不再说什么,他看向一边目光呆滞的愉嫔,心里对这个女人的同情更甚。无论五阿哥多过分,这个自知在皇阿玛面前不受宠的女人,也冒着被责罚的危险前来蘀他求情,可是这个皇子在这里又吵又闹,话里话外根本就没有为愉嫔说一句话,做事也丝毫不顾及愉嫔已经愉嫔身后的珂里叶特氏,实在是无药可救。

“一个小燕子就能让你死呀活的,朕今日算是开了眼了,”乾隆似乎是不想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又或者有别的计算,竟是答应了五阿哥的请求,让小燕子入包衣籍,赐给了永琪。

永璂看着五阿哥磕头,终于是心生厌恶之感,他虽是修真之人,也知孝顺二字,他得恩于皇后与皇帝,尚且知道报恩,这个五阿哥还是愉嫔经历生死生下来的,竟是这般把生母扔到一边全然不管,实在让人看不起。

这样的人,在人类里来说,应该算得上是渣滓了。

难怪自己从来到这里就与此人不对盘,原来是这般缘故。他是修真之人,不轻易动喜恶,这五阿哥竟是让他心生厌恶,倒也算是个奇人,只是可怜了愉嫔。

这场闹剧最终以愉嫔回了自己的宫里,五阿哥明日收拾东西搬往静安楼收藏。出乾清宫时,愉嫔面色惨白,而五阿哥捂着胸口,眼中的喜悦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一个欺骗了自己皇阿玛,让皇室蒙羞的女人,就这般重要,重要到不顾父子之情,母子之情,身为皇子的责任与荣耀?

永璂放下手里装荷叶珍珠粥的碗再次感慨,这里的某些人类,好生奇怪。

乾隆见永璂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事情,如今见他放下碗,漱了口,便心生好奇的问道:“永璂,刚才一直在想什么?”

永璂摇头,“回皇阿玛,也没什么,儿臣只是觉得五哥脑子真的好生奇特。”

乾隆听后却是放下心了,原来这个孩子不是听了老五刚才那些话心生不安。什么叫十二早晚也会失宠,朕这是看重这孩子的才能,又不是挑选宠妃。

这老五的说话真没脑子,十二这话很有道理,乾隆深以为然。

第30章 父子相处

听到五阿哥以养病的理由搬到养性阁后的静安楼里,后宫众人纷纷自觉绕开养性阁走路,生怕与五阿哥牵扯上是非,一是怕五阿哥此人不依不饶,二是怕引得十二阿哥不满。

后宫谁不知五阿哥被搬到那偏僻的静安楼有十二阿哥在其中动了手脚,万岁爷旨意明面上是养病,内里不就是让五阿哥好好呆着,别出来惹是生非么?这五阿哥再傻,还不至于会在这种情况下惹麻烦才是。

倒是其他兄弟对十二越来越敬畏,十二的话已经有用到如此地步,他们哪里还敢得罪,不过心里也庆幸十二与老五不同,虽说受宠,但是心性教好,只要他们不去招惹,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所有兄弟中,老三,十一与十二的关系较为亲近,其他兄弟见两人与十二相处时,十二待他们并没有高他们一等之感,倒是让他们放下心来,至少这位登基之后,兄弟几个日子不会难熬,若是老五那样的人做了皇帝,他们有什么好日子可言?别说好日子,光是老五那满口仁义道德,真爱善良高尚这些东西,把大清的基业毁了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样的十二也是可怕的,越是谦逊温和的人,你越是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对你下手,与他做敌人太累,风险也太大。

“十二阿哥,这样很好,”阿桂站在梅花桩下,十二穿着短打站在梅花桩上,面上带上一丝汗意,不过也没有叫一声苦,让教他武术箭术的阿桂不由得心生赞赏之意,“十二阿哥,在桩子上把奴才昨日教给你的拳完整的耍一遍看看。”

“是,师傅,”永璂对锻炼好这具身体还是很有兴趣的,所以也就不怕吃苦了,修炼这些年,什么苦没有吃过,这点锻炼程度,又算是什么?

脚踩木桩耍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永璂倒是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掉下桩,认真的练起拳来,而他这种无惧无求的神态,倒是符合武学的一种宗旨,年纪虽然已经十三,但是进度却是很快。

乾隆下朝,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儿子学武学得怎么样了,也就免了太监通报,直接到了毓庆宫外前些日子特意弄好的教场,只是这么一偷看,就挪不动脚了。

跟在乾隆身后的吴书来偷眼看去,只见十二阿哥在高高梅花桩上翩若惊鸿,一套拳使得行云流水,他不会武,只觉得十二阿哥在桩上的身礀异常好看,让人不敢直视。

乾隆静静的看着十二,眼沉如水。也许除了他自己,没有谁知道他心里的震撼,十三岁的年纪是介于儿童与成人之间的,他没有儿童的稚嫩,也没有成人的成熟,这个年纪的人,可以是让人讨厌的不懂事,也可以是逗人喜欢的懂事,十二是属于后者的,而他还比别的少年多了些东西,他不冲动,不骄傲自满,他冷静,知礼,聪慧,有才华,孝顺,这样一个孩子,好得让他害怕这个孩子如端慧太子那般早逝。

这个孩子给了他所有儿子都不曾给过的惊喜,端慧太子早夭,他难过,若是这个孩子出了事,他恐怕会心痛至死,这样一个完美的孩子,是老天给他的补偿?又或者是老天给他的一个警示?

天子者,勤政为民必得上天厚爱,若是他昏庸无道,是报应在他身上,还是在他子嗣身上?

“回宫,”乾隆转身就走。吴书来见状即使心中不解,也不敢多问,快步跟了上去。

一套拳完毕的永璂站稳身礀,视线往两人刚才站过的地方一扫,然后平静的收回视线,“先生,我练完了。”

出了毓庆宫,乾隆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往御花园走,只是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看御花园里的山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