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想着，不管怎么说，虽然没有像菲力说的那样，得到电击啥的能力，不过这血液变异也挺好的了，连“前辈日记”里也没有提到血液变异有那么实用的攻击力，她这算是走了八辈子大运，不然刚才早死了。
休息了片刻，她聚集起剩余的力量，向上看去。
地洞口尚未被掩盖，詹姆士和菲力出去之后根本没来得及关闭入口。但是想到那半分钟左右的自由落体运动，稍微计算一下，苏林觉得，想要爬出这一圈圈的玄武岩阶梯，是一件相当有难度的事情。
她解开身上的累赘，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从石壁上站直身体，扶着墙，准备从阶梯走上地面。
厚重的石头组成的墙壁上，被她肩膀上的血染红了一片，那片地方突然地凹陷下去，几道微弱的黄光从石隙间通透出来，很快形成一道单人行走的门。
苏林看看通往上面的丁点大的光线，最后决定尝试一下这条小径。
刚一探头探脑地走进去，视线立时被金光包绕，紧接着身体一轻，过了好几秒终于渐渐看清楚，她正站在一片低矮的树丛里，脚下是青葱的短草地。
血十字堡就在眼前几百米外的地方，石榴色的房顶和高耸其上的黑曜十字架。
这就出来了？
苏林微张了口，觉得难以置信。用力扭头往身后看，然而那道光线形成的门口却完全不见踪影，仿佛她这个人就是凭空出现一般。
半空中突然传来鸟啸的声音。
苏林循声向上看，眼前一暗差点没能看见东西，她知道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还好伤处现在不再流血了。
缓了会儿再看，才看见十数头翼展宽阔的类蝙蝠生物盘旋在百尺上的空中，包绕着圆心里的两头鹫鸽。它们身上都绑束了皮质鞍鞯，每头飞禽背上或骑或站地，都驾驭了一名身着骑装的男人。
高空中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说话声道：“我希望你能让我进入城堡看看，如果的确是我们的误会，昏暗河谷会为此负起责任。”
“哦，负责？”黎贷的声音亦从上方传来，慢悠悠地说道，“我要你的负责干什么，吃吗？”
苏林站在树林中间，因为失血，脑袋一阵阵地发晕，变异熊身上的气味让她全身难受。远处纷争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不知道他们在争执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仰头看着形势，一边向血十字堡慢腾腾地走过去。
不是她不想快点回到城堡里，而是刚才实在被野兽暴行吓腿软。身在其境时不觉得害怕，等到脱离那个环境，后怕才海啸似的汹涌回流。
天空上，血十字堡和昏暗河谷都派出巨蝙蝠空行编队，把黎贷和卡尔两个层层包围在中央。
这两人是沉睡谷中皆知的老冤家，结怨时间久得几本书都写不过来。
矛盾的核心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苏利文大公，一些老人还记得，在最最初的时候，苏利文从人类世界带回一个孩子，大概是觉得有趣——这位经常因为觉得有趣就做出些冲动的决定——苏利文将自己的血与能力分给了那孩子。
当时比第一次世界核战还早得多，苏利文身边也只有一个近侍，那就是卡尔。
反正卡尔和黎贷不对盘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后来苏利文的遗体被卡尔抢走，黎贷这些年憋得窝火，如果不是遵守着苏利文的遗言，他早就去昏暗河谷找麻烦去了，现在倒好，偷尸的人反说尸体在他们手里。
这会儿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黎贷和卡尔谁都看不顺眼谁，直接上手打吧。
但就在要开打的关键时刻，在场的不论是血十字堡的还是昏暗河谷的，都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甜美的气息。
黎贷愣了一愣，那味道真的很熟悉，熟悉得他头皮发麻。能不熟悉吗，他昨天还强忍着伸出獠牙的欲望干躺一晚上，差点没闹失眠。
卡尔也躁动了，这个活得比黎贷还久的前近侍，像是闻到骨头香的狗似的，四下寻找气味的来源。
“就是这个味，”卡尔道，“你还敢骗我大公不在你手里。”
黎贷正烦着呢，自己专属仆从怎么出的血十字堡，她应该安全地呆在城堡里才对，而且还受伤的样子，不然不会这么明显。
黎贷不耐烦地道：“什么这个味，你鼻子长虫了是不是，这明明是个人类。而且猊下死都死了，身上怎么还会流血，你脑袋也长虫了是不是？”
这话说得粗，血十字堡卫队成员听得身上一阵一阵地抖，他们记得黎贷阁下平时是很绅士的，也不是装腔作势的那种，是水到渠成的风度，没想到遇上卡尔说话变得这么…直接，也许是在人类社会里生活久了进化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是只有一头熊，现在是三头熊，小苏不好意思啊。
风火雷电
卡尔金黄色的半卷长发在风里飘啊飘的，这一幕恰好被苏林看在眼里，觉得就差不多像要怒发冲冠了，果然卡尔再开口时，声音冷得掉渣，他说：“你真的是越来越欠教训了…”
黎贷却豪不给他面子地打断这段开打发言道，“让开。”
“…”
“我说让开！”黎贷低吼，黑色的眼眸中间，透亮的血红色从瞳孔边缘往外蔓延，空气中似乎产生了压抑的重量，气体波乱，微弱的电弧在他身周聚集。
昏暗河谷的巨蝙蝠被他的威压所惊吓，显现出一阵颠簸的飞行轨迹，僧侣们喝斥座下巨蝙蝠，扯进缰绳，迅速地让它们恢复平稳。
黎贷忽然对仍守着血十字堡的莫连说道：“把我仆从找出来。”
两个人的距离很远，他的声音却很清晰地传播出去。
血十字堡内骑兵广场，待命中的菲力愣了一愣，紧接着浑身一阵战栗，猛地想起自己把个什么东西落在地下室内！
他回头看向身后，贵族编队里的詹姆士，也在用惊异地目光对视过来。
坏事了！
不论是詹姆士还是菲力，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补救措施就是立即回到地下室，把苏林带出来，地下室有主动防御措施，死应该是死不了，只是希望别伤得太厉害。
可惜他们两个人此刻都站在列队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菲力和詹姆士面如死灰，谁想得到不过是突发奇想地要研究一下某人类的机体能力，就要捅出那么大一个篓子。
主上/阁下！您为什么要玩物丧志，饲养一个人类也就罢了，怎么能够往心里去呢？
苏林从枝叶的间隙里看上去。
天空的局面发生了变化，黎贷发出的电弧越来越密集，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有生命一般，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黎贷血红了眼睛，聚集更多的能量向周围散射。如果在密闭的空间，想要击倒敌人并不困难，如果天上有积雨云，就更是如鱼得水。然而现在是在天上，万里无云的天气，干燥的季候风，能力压缩的高压电流并不能破开很远的空气，到达攻击目标。
骑在巨蝙蝠上的僧侣们擎出盾牌，遮挡住向一些较长且持久的电弧，因为有备而来，绝缘材料为主体的盾牌有效地防御了正面而来的电击。
卡尔对黎贷道：“有一句话叫做与时俱进，你的能力在以前或许是很攻无不克的，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现在蛋形城市所创造的物品很轻易就能够对抗你的能力。”
空气中的电弧陡然消失。黎贷冷眼打量周围的僧侣，只见他们纷纷擎出重角弓箭，银制的簇头在阳光下闪耀骇人的光芒，整齐地对准黎贷。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让我们进入血十字堡，只需要查证一次就可以了。”卡尔劝服道，“看在曾与猊下共度的时光。”
黎贷沉默片刻，血色澄澈的眼眸直视卡尔，淡然地说：“既然你已皈依昏暗河谷，血十字堡就不再是你能踏入的地方。”
话音落下，黎贷阖上双目，蓝色电弧骤亮，空气好像变成了翻滚的开水，景象在电弧周围扭曲。
这蓝色的电不是方才所能比拟的，更为要命的是几乎无处不在凭空而生，僧侣们挡住了从正面而来的攻击，却防不住从背面来的偷袭。
苏林才亲眼看到属于黎贷的能力。
“太…太卑鄙了！”一个年轻的僧兵大骂道，可惜他骂不出应有的气势，他被电得打电报似的打摆子，说出的话也被带出一连串美妙的颤音。
苏林腹中吐槽，如果那僧兵长着头发，现在一定会变成爆炸头发式。
她警觉地停下脚步，敏感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自己，果然眼前一黑，就见一头巨蝙蝠被电得从天而降。
乘骑其上的僧侣看到苏林，身体虽然还残留难以抑制的抽搐，却惊讶得止不住叫道，“居然是个活人？人类？”他手中擎起黑色的长鞭伸臂一挥，柔软的鞭梢顿时卷住苏林的腰部。
苏林只觉得噼啪一阵响，电流从僧兵那里过到她身上了。心里郁闷得跟吃了狗屎似的，作壁上观者躺着也中枪啊。
可是等她回神时就发现那个僧侣比她还倒霉。之前僧兵在高空中虽是被电弧直接击中，但幸而没有双足触地，忍忍也就过去了，现在他鞭子一够上苏林，身上自带的电就接上一个回路，唰唰地给他浑身过电，差点把人给电傻。
苏林浑身无力，巨蝙蝠此时再度升空，她一下就被鞭子捆绑上去了。
如果不是绝缘防御器物的使用，僧侣们现在应该损伤惨重。除了盾牌之外，他们身上的大部分地方也覆盖了绝缘衣料，在强力的电弧中，损伤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黎贷却不和他们继续玩了，空气中再度躁动起来，锐利的风刃从四面八方袭向僧兵。
这下连卡尔都有些傻眼，记得上一次交手，黎贷的风之力尚不熟练，而如今不但电之力有所增强，连风之力都有长足进步。
才多少年未见，当初的雏鸟已能高飞。
卡尔还没惊讶完，一些僧侣身上冒出火头，烧得僧袍吱吱地响，他心里咯噔一跳，知道是黎贷操控的火之力。一人能够操纵三种能力，那是不世出的天才，当年苏利雯收留黎贷时，并没有想到他在继承血统后会有如此天赋。
幸好昏暗河谷的僧侣在修行和配合上颇为精深，有数的几个水行僧侣便凝聚了冰凌去扑灭火焰。
卡尔凝神聚气铺设起群体结界，虽说不如单体结界坚固，在当下也足敷使用了。而黎贷发出的电和火虽然强势，却近不了卡尔身边。
一头巨蝙蝠从下方的矮树林里腾空飞起。卡尔认得它是卢克的坐骑。等飞到近处，更看清楚卢克用长鞭卷住了一个脆弱的生物。
越来越接近的血腥味充满了鼻子，卡尔不禁迟疑地怔愣，他定定地注视着被卢克俘虏的生物。
卡尔不得不从眼前的战局移开注意力，问卢克：“那…是什么？”
刚刚从电击中恢复过来的卢克大声答道：“是一个人类。”
“人类？…”卡尔沉默了好一会儿，“怎么会这样？”他控制着凝结了一个浮空结界，将苏林绑到他坐骑上。
近在咫尺的血，隐含着熟悉的味道。
苏林被卡尔用手臂揽在怀里，压住了肩膀上的抓伤，痛得想要杀人。失血导致注意力不能集中，这倒是件好事，起码很快就不会觉得伤口很痛了。方才的挣扎扯动了伤口，血液还在缓缓地流出。
卡尔舔了一口，仔细地分辨其中的味道，但是不论如何辨认，最明显的就是人类特有的气味。卡尔很是失望，也许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猊下是尊贵的金眸公爵，拥有连女王陛下都不敢轻易冒犯的力量。怎么会和人类混在一起？
他正待进行下一步的验证，突然一支带着白色尾羽的箭矢擦面而过，上面携带的电流在他面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焦黑，但是很快的，这个伤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黎贷手里擎着一柄短小的角弓，夹带火焰的锐利箭矢从他手中射出。
卡尔凝眸，一道透明的真空幕墙随之树立在他与黎贷之间。
目前他更关心的是苏利雯的问题，他不相信人类会有猊下的气味，于是东翻西看起来，把苏林气得半死却毫无办法。
过了片刻，卡尔瞪大眼睛，呆呆地低头看向苏林，好半天才道：“好小…”
他的手掌正按在不该放置的部位，该部位显然尺寸细小，尚不足于他“一手掌握”。他又瞄了一眼，忍不住地描述，“猊下至少有…”用手比了一个大小，然后失望地摇头，他直接了当地要掀开苏林的衣服进行观摩。
苏林的脑袋一下子炸了，臂上的血再度暴动。经过此次历险，苏林最大的收获莫过于血液能力的运用，流出体外尚未滴落的血液凝聚着某种不可解释的力量，它们在防御意识的操纵下汇聚成团，直接砸向卡尔面部。
卡尔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脸上，干脆利落地轰下坐骑。他震惊之极，在半空中一抹脸上，只看到手上都是血。
刚才袭击他的物体难道是血吗？那个人类的血？
“苏林！”黎贷大喊，“抓紧缰绳，不要动！”
苏林抬头看向声音来处。
黎贷就在那里，黑色的长发，墨绿的缎带，白皙的皮肤，血红的眼眸。纯净的颜色融合在一起，他站在湛蓝的天空之下，黑绿的鹫鸽之上。
头晕死了…
“发什么呆！动起来！”黎贷大声斥责，却在同一时间替她挡下几次来自僧侣的攻击。
苏林猛地一震，回过神来。她紧紧贴着鹫鸽的脊椎，双腿夹紧鹫鸽的背鞍，抓牢鹫鸽的缰绳。
脱离主人控制的鹫鸽突然之间就发狂了，它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陡然转向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幽幽的地雷和手榴弹，怎么是两个呢，不会是手抖然后连发了吧。
今天准备去看《超级战舰》，据说是部特爷们的电影，回来分享心得。
强迫喂食
为了给傀儡们做好定期保养，异族城堡里一般会设立有傀儡医生这个职业。由于用处不是很大，而且詹姆士对于傀儡们又有特殊的爱好，所以血十字堡的傀儡医生一直是由他兼任。
被莫连召唤到黎贷的套房前，他都在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黎贷居然会如此重视一个人类。
等到被带进门后，詹姆士镇定了许多，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能够支撑过黎贷的怒火。毕竟黎贷在血十字堡的行止是有目共睹的，大概是由于很久以前曾经有过被族人排斥的经历，黎贷忍耐力非常高，很少会为了什么东西大发雷霆，即便是震怒，也不会对同族作出不可挽回的处罚。
等他看清房间内的情景时，对于自己的猜想就更有把握了。
莫连躬身对黎贷道：“阁下，人带过来了。”
黎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笔记慢悠悠地看，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冷淡地对莫连说：“让他过来。”
詹姆士脸色阴沉，放轻了脚步地走过去。
黎贷用笔记的一角指指床上的人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随着鸟从高空坠落，虽然在最后有一定缓冲，断掉几根骨头是少不了的。
詹姆士掀开被子一角，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瘦巴巴的人类，正是那天被他遗忘在地下室里的苏林。难怪菲力说她没胸没臀，如今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裙，陷在松软的床上就更像软绵绵摊开的一根面条。
黎贷抬起眼，皱了皱眉道：“看什么，还不赶快？”
那声音里有些许的不乐意，詹姆士再是社交白痴还是听出其中威胁，就像护食的肉食动物，被人觊觎了口下猎物一般。他不敢再走神，伸手摸上苏林肩膀，然后从上摸到下。期间越来越觉得浑身发冷，黎贷身上不断散发出威胁般的波动。
莫连管家忍不住道：“詹姆士男爵只是在检查…”
“我知道，否则他现在已经封印能力被丢进地下室去了。”黎贷说。
詹姆士匆匆忙忙地，最后松开手，忙不迭地把被子给苏林盖好。
“说吧，你认为怎么样？”
“不是很严重的伤，只是断了几根骨，就是…”顿了顿，詹姆士小心地道：“似乎有点内出血。”
黎贷问：“能治吗？”
“人类的恢复能力比较差，又不太适合用治疗傀儡的方法，否则可能引起内分泌紊乱，所以可能有点麻烦。”
“多久，需要做什么？”
不单詹姆士，连莫连都觉得惊讶，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黎贷为哪个贴身仆从如此上心。不过莫连又想到那几次割血时美妙的香味，也许只是为了美食吧，毕竟符合黎贷胃口的食物非常难找。
詹姆士斟酌着道：“大概要四五个月左右。” 话音刚落，詹姆士鸡皮疙瘩都快竖起来，再去看黎贷时，只见他一双绿莹莹的眼正正地瞄着他，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莫连赶紧道：“其实蛋形城市里有专门的人类治疗仪，据说外伤很容易治疗。”
“现在出去采购吗，你认为多久能买回来。”
“这个…”
“算了，你们都出去吧，”黎贷道，“莫连，帮我拿一套银质餐具过来。詹姆士，关于此次对我贴身仆从的侵犯，我会再和你商量该如何处理。”
等詹姆士退出房间回到走廊时，才感到背心全是冷汗，走廊里的微风吹过，居然有种很暖身的感觉。
莫连拍拍他肩膀，什么都没说地转身要走，他还得去准备黎贷要的银质餐具。记得刚把苏林扛回来那时，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得凄惨之极，刚才诊断也说是伤筋断骨还有内出血，阁下还要餐具，是给她取血吧，有点可怜。
银质的刀叉和水晶高脚杯被搁置在床头柜上，黎贷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目光盯着苏林，却又像穿透了这个人。
过了许久，苏林原本发着白的脸颊上透出高烧的红晕，其他地方却因为失血更显苍白。病弱的喘息叫回黎贷的神智，他回过神来，看着她微微皱起的脸，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额头。
很烫的温度，从把她带回沉睡谷还没有见过她病过，甚至连续几回取血都没见过她虚弱的样子，还以为是个铁人，原来也是会受伤生病的。
对于内心生出的不太熟悉的情绪，黎贷沉默地感到怪异，也许是为又要推迟取血时间而觉得可惜吧。
苏林的嘴唇有些干裂。
黎贷往高脚杯里倒了些矿泉水，然后迟疑了片刻才拿起银质餐刀，在自己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割出一道很浅的血槽。
血珠一滴一滴地滴进高脚杯里，在化入水中时，彷如一幅非常漂亮的水墨渲染画。
他捧起苏林的后脑和颈部，将玻璃杯口凑近她干裂的嘴唇。
最初是很难喂食的，黎贷也没那个温柔的耐心，最后还是用汤勺伸入苏林口中，压着她舌根强迫咽部打开，让血水顺食道而下。
几分钟后才终于把半杯稀释掉的血水灌完，黎贷像是完成了什么不想又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将杯子和勺子往桌上一丢就心情沉郁地离开。
莫连以为他是要割苏林的血，其实却是相反的，他只不过是决定把苏林转化为傀儡。人类也许不适合在沉睡谷里生存，其他家族的人类也是，常常不到一年半载就被玩死。
将人类转化为傀儡是很简单的事情，暗夜族的血液里融合着他们的能力，比起人类的血液要强大得多，一旦混合，就会发生吞噬。用银质刀具可以对暗夜族血液中特有的菌类进行消毒，又用半杯水稀释来几滴血，这样就能很简单地将人类转化为体质强悍的傀儡。
黎贷走出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