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第 25 章

“不是，是五等奖。”

“五等奖？那是什么？”五等奖因为是小奖项，所以是个多选题，有好几组奖品供获奖者选择。

“比完了就知道了。”黎贷笑眯眯地道。

苏林突然很想很想和黎贷讲清楚他的情况，要是他知道自己在沉睡谷是个呼风唤雨的角色，想什么就要什么，要什么就有什么，他还会为了个奖品就去参加比武大赛吗？

不过看着这样的黎贷，她居然感到生活更有奔头了，本来嘛，还是通过自己劳动拿到的奖励更有意义嘛。

为了分区管理，又仿佛是为了昭示人有三六九等的意思，旧城与周边的新区有一条黄线隔离带。苏林和黎贷离开旧城后，再一次被巡逻兵要求出示身份证或迁移证。

幸好假证件的伪造技术挺过关的。

不久后，他们终于找到无差别比武大赛的其中一个报名点。报名点设置在某个公共厕所外面，虽然说只要是人都有三急问题，把报名点设置在公厕附近确实便于更多的中下□丝参与进来，组建起历次大赛中必不可少的炮灰大军，但是…还是会让人觉得很怪异，好像这个无差别什么的比赛，有某种无厘头的内涵。

不过早已被黎贷磨砺成针的苏林都兴不起吐槽的心情了。

那是一张很破旧的办公桌——其实苏林觉得更像是一千年前公厕外为了摆卖纸巾卫生巾等而设的小桌——桌子外面围着红色的条幅，用金黄的字写着“无差别比武大赛报名分点163”

意思是第163号报名分站吧，看来报名点还是很多的。

坐在桌子后面只有一个正在打呼噜的男人，他满脸胡茬，戴着副很老土的圆框墨镜，镜架是合金的，外面镀的金边都掉色了。

黎贷拍拍桌面问：“请问…”

身后，两个因上厕所而路过的□丝斜眼瞄过来，然后窃窃私语：“看哦，居然真的有人会在公厕门口报名哦…”

苏林：“…”

胡茬男醒了过来，他晃晃头，吸了吸鼻子，还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在确认没有流口水之后，对黎贷正色道：“你们是来报名的吗？”

“是的。”

“证件给我登记下。”

黎贷把迁移证递了出去。

“你的呢？”

站在一旁的苏林奇怪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拿出来啊。”胡茬男不耐烦地说。

苏林只好也把自己的证拿出来给他。

胡茬男拿出个仪器，在两个证件上扫描了一下，滴滴两声，然后一个提示音道：“第10876号选手黎贷、第10877号选手苏林，报名成功，请取回证件。”

胡茬男道：“好了，拿回去吧。”

苏林惊道：“你怎么把我也报了名了！”

“怎么，你不是来报名的？”

“我是陪他来的。”

“不报名你站这么近干什么，混蛋！”

晕，对方办错事他还有理了！

打磨抛光

正在这时候，黎贷一掌拍在桌子上，“她没有说过要报名，你把她取消掉。”

苏林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找到靠山了一般，毕竟以她这种干巴瘦的女生而言，对于普世众人是没有分毫威慑力的，黎贷就不同了，首先那高人一等的身高条件，和别人站得近了，立刻就能给人压迫感。

胡茬男推了推墨镜，最后叹气道：“你们不早说，已经退不了报名了。”

黎贷手指稍微用力，就在桌面上抠出几个洞来。

苏林暗道不好，希望不会被说成是破坏公物吧，她赶紧道：“算了算了，大不了不参加还不行吗。”

胡茬男却连忙解释：“不能不来，否则你的迁移证会被扣除信用点。”

扣信用点？

胡茬男看了看仪器，刚才刷卡后，显示两个人的信用点为0，因为参加报名，所以各增加了五十个信用点。他把额度显示给两个人看，“看到了吧，就是因为怕有些人骗取奖励信用点，所以要求一定要出现在赛场上，否则不但要把信用点扣完，还要扣到负数去。”

苏林眨了眨眼，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们的迁移证不是伪造的吗，还能和人口局的信息联网？难道那个小混混连网络信息都帮她伪造好了？

黎贷还想发怒，苏林急匆匆地扯着他走了，离开报名点一段距离后，说：“算了，去出场一次也没关系。”

黎贷脸色很难看，说：“格斗很危险，到时候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说完似乎觉得别扭，眼神都飘到一边。

这样的小表情被苏林敏锐地察觉到了，居然惊觉原来黎贷也有很别扭很可爱的时候，这还是那个黎贷吗，那个看着都觉得不近人情的黎贷，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苏林道：“要是危险，我一上场就趴下认输好了。”

“有的人连认输都不让你说出口。”

苏林想了想，道：“这样吧，不是还有两个星期的准备时间吗，我试试看能不能在芯片上有所提高。”

“对哦，你还可以使用芯片。不过大会规则是，参赛者只能使用自己制作的芯片吧。”

“我会的，你不是知道的吗。”在移动小镇飞往蛋形城的途中，苏林就绘制过一小批。

“但是只有一级和二级的芯片。”

“所以这段时间我要闭关修炼啊!”

回到旧城区，黎贷带头找到两家出售芯片的店铺，最后还是决定在靠近垃圾场的店铺交易。整个旧城区就只有两家芯片店了，不过靠近垃圾场这家，进出人员有很多拾荒者样貌的人，感觉可能会卖得便宜些，或许还能淘出点好货。

看店的是个皮肤很黑的小伙子，不是人种问题，也不是皮肤本色的问题，是因为和垃圾接触多了，在肤色上浮了一层油污的缘故。

他听到客人进门的铃声后，抬起头看了看，又低下头继续打磨手中的芯片板，一边说道：“你们是生客吧，谁介绍来的？”

苏林刚想说是自己找来的，黎贷却拦住她,说：“□的‘黄毛’。”

黑皮肤小伙子诧异地抬起头，重新审视两人片刻后，开心地笑了，“很久没有接到力伟那边介绍过来的了，这么说你们也光顾他那里了——不用回答，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们叫我黑皮就好。”

原来□的黄毛和这个黑皮肤小伙子认识，还是熟识的样子，可是黎贷是怎么知道的？苏林看到黎贷回过头，对她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似的。

黑皮问：“你们想要什么？”

“能打折吗？”

“既然是熟人介绍的，给个七八折好了。小本生意，再低的折扣打不了。整个蛋形城原本就是我这家最便宜了。而且很多还是新城区淘汰出来的，款式很新。”

黎贷拉着苏林在靠墙一排的桌椅上坐下，“我们要的是制芯耗材。”

“哦，你们会制芯？”

“有二级至六级的芯片板吗？”

“二级到四级的白板都有，五级的只有废板，你们要的话就要自己打磨，六级以上没有。。”

“白板价格和废板价格是怎么样的？”

“我们也就是收个手工钱，要把废板磨成白板挺费时费力的，一般白板的价格是废板的两倍。”

黎贷想了想，道：“那我们就都要废板了。”

黑皮很是诧异，毕竟他们这里的白板已经够低价的了，还有嫌贵要废板的。

苏林赶紧问：“我们还想用已经绘制完毕的芯片来换废板。”

“啊…那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货才行。”

半个小时后，黑皮极其热情地将苏林和黎贷送出店门，还不忘把联系名片给了两人一人一张，嘱咐道：“要是有成品，我们随时欢迎的，要是长期首选和我们交易，以后废板可以按五折价格兑给你们。对了，如果你们有暗夜族的血或者是变异人的血，我们这里也高价收购的。”

他那个样子，就好像手里拿着把屠刀，单等发现暗夜族或变异人就要冲上来放血一般。苏林心里打了个咯噔，赶紧的就走。

她抱着一大匣子的各色芯片越走越快，还没到巷子转角就被黎贷从怀里夺走了匣子。

苏林惊叫道：“啊，还给我！”

“回去再给你，你都不嫌重的吗？”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回到小酒吧，这时候，距离无差别比武大赛开赛还差两周时间。

两周时间很快过去。

自从找到长期合作关系的黑皮芯片店，三个人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制芯是个很精细的活，不说别的，单单要把用过的芯片磨平抛光就是很艰难的工作。一级二级芯片还好说，毕竟底板都是采用软质材料，而到了三级四级就稍微困难些，到了五级六级就更加难上一个等次。

苏林最初的练习就从抛光废板开始，这样有利于她在最短时间内掌握不同材质的软硬度，在以后下笔前对笔力和笔法做到胸有成竹。

就算是同级底板也会分好几个等次，黑皮拿出来的三级板是珊瑚化石材质，硬度比萤石稍高，是一种不上也不下的材质。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珊瑚虫化石的储量实在太庞大了，整个海底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处地方是珊瑚虫的埋骨之处。然而由于地壳变动，很多原本在浅海区的化石区已经移动到深海，需要深海打捞船才能捞上来。现在只有临海蛋形城控制着少量浅海矿区。

刚开始，苏林选择最麻烦的方法，跟小酒吧老板娘借了一根绣花针，仔细地将凹凸不一致部分挑平，之后用砂纸慢慢打磨，磨一下还要沾一点水。

黎贷有几次想要帮她打下手，都被推开了。苏林想要更多地了解这种材质。

苏林在一千年前看动物世界就已熟知珊瑚虫的形态，这种腔肠型动物的横截面类似菊花形状，多孔隙结构在化石之后能够保证血液能量的传导通透，绘制时会吸取更多的血液。

在能够熟练绘制二级萤石板的情况下，要HOLD住珊瑚化石板，并不困难。苏林开始绘制图章时，首先选择了最熟悉的土性防御。

低级芯片只是为了交易，要正式参加无差别比武大赛，就要持有尽可能高级的芯片。

伊鲢把苏林的认真看在眼里，他也接触过制芯的工作，不过不是他亲自主笔。在变异人联盟的研究院里，有一个专门小组是开发芯片制作的，研究院的各项福利和补给都非常好，所有废板都是后勤打磨平整才拿上来让研究组成员制作芯片，没有哪个人会从打磨抛光开始做起。大家都认为打磨抛光这种基础性的工作是浪费时间。

研究人员的时间是很有限，很珍贵的，所以不能消耗在打磨抛光这种基础性工作上。

如今回想起来，就算白发苍苍的老研究员都不一定有幼年暗夜族的制芯能力，血液中隐含的力量固然是一方面的因素，但是不是这些基础性的工作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呢？

老板娘这时恰好买菜回来。

小酒馆的采光不是很好，尤其卧室更是只有很小一个通气孔，所以苏林只好坐在营业区靠窗的地方研究芯片。幸好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张。

老板夫妇好奇地看了很久，最后由老板娘出面，走到窗口旁边的小卡座旁，问苏林：“你是在绘制芯片吗？”

“是的。”

“你…”老板娘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

“和你在一起那男的，果然是暗夜族或是变异人吧。”

苏林眼睛一转，恰好看到伊鲢端着一盘子鱿鱼正在掏挖腔肠，便道：“变异人是伊鲢啊。”

“什么？”

伊鲢听到自己正在被讨论，停下脚步，有种不好的预感，僵硬地看向苏林她们。

苏林道：“只不过他太弱了，有异能和没异能都差不多。”

老板娘上下打量伊鲢，最后放弃了般，说：“就算是变异人，这么一个弱鸡，果然还是没有什么力量的吧。”

“老板娘问这个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酒吧发生了一些问题，我们收留你们也有点这方面的因素在内…哎，算了，我们看看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暗沉干渴

塔里木蛋形城被强化晶体包围着，隔绝了时不时爆发的辐射尘暴，但是也使得城内的人类再也看不见真正的天空。

晶壁在大部分时间都被外界的尘土覆盖，即使外界日光强度比起核战争前还要强烈得多，能够进入晶壁的光线也被削弱很多。

这天天色还在暗着，苏林被肩膀上传来的阵阵闷痛惊醒。和往常几日一样，客房里很冷，但是她身上覆盖着黎贷的翅膀，浓重的黎贷的气息和体温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

苏林小心地从他的翅膀里退出来，回过头一看，地铺那边的伊鲢也醒来了，一双眼睛铮亮地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什么话都没说，找到鞋子就小心翼翼地走出客房。

下楼时，楼梯一如既往咯吱咯吱地响，楼上只有老板和老板娘的主卧里有独立洗浴室，于是他们几个寄宿者就使用楼下酒吧区的公厕。

打开灯管，苏林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镜子，镜子里的女人脸色发青，眼睑下有半圈青黑，像个末世逃荒难民。肩膀上的闷痛越来越厉害，她简直要站不住，退下衣服，侧过身努力地向肩后看，只见那里的皮肤上隐约出现红绿的花纹，比起上次所见更为鲜艳。

这个像是纹身，又像是胎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苏林忍耐了一阵，只得用盛在小桶里的冷水冰敷。蛋形城的废水处理系统据说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五的重复利用率，还可以通过化学合成洁净水源，但是城市内仍是限时限量供应的，至少在旧城区里，这种限制比其他地区都要严格。

夜间的空气冷却了水，敷在肩膀上带来刺痛的凉，苏林突然生出一种大胆的猜测，这种花纹在她身上出现了两次，颜色有变深的趋势，在出现花纹时，她的血液效用会不会有加成效果？

苏林忍过一波痛，半边上身都麻了，扶墙走出去，来到小厨房里，各种道具都挂在刀架上，她挑了一把锋刃锐利的尖刀，又从消毒柜里找到一只高脚酒杯——小酒吧里不缺这种东西——然后挑开一处血管比较少的皮肤。

比起以前任何一个时期，血液喷溅的速度都要快，几乎是用血箭的形式注射到高脚酒杯里，苏林赶快给自己止了血。

酒杯里已是半满。

她凑到杯口仔细闻气味。制作暗裔芯片所用的血液必须是有异能者的血，一般来说，暗夜族的血液没有血腥气，而变异人的血则能闻出腥臭来，这也是一项区分种族的指标，当然，变异人也开发出消除腥臭的药物，但那只能在短暂的时间里起效。

然而这半满的血，不但没有血腥，反而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淡香，如同新鲜的蔷薇，散发微弱的甜美。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咯吱的声响吓得苏林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泼了。

扭头看过去，门外站着的是黎贷。

他刚才明明没有醒来，怎么会找过来了？苏林掩饰地把酒杯搁在菜台上，往自己身后尽量地挪去。

两个人隔着三四米距离对视着，黎贷半眯起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走进厨房反手将门锁上，逼近苏林面前，“你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苏林眼看瞒不过，让开身去，给黎贷看到菜台上的高脚杯。

此时天光渐亮，从厨房外的小阳台透进来，酒杯里的液体鲜红晶莹，如若上好的佳酿。略甜的香气从杯口溢出，黎贷咽了口口水，喉结干渴地颤动。

苏林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赶紧把那杯东西推到黎贷手边，毫不犹豫地贡献出来。可惜这份觉悟已经晚了，黎贷眸色暗沉地盯着她，至近距离下，渐次粗重的呼吸喷在苏林皮肤上。

黎贷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那一杯给你了，能不能…”还没说完别咬我三个字，黎贷已然禁受不住自古以来的本能驱使，俯首埋在苏林颈侧，伸长的獠牙深深地陷入灼热的皮肤中。

顿时，香甜的血充满黎贷的口腔，顺着食道滑进身体，一路如奔腾似灼烧，极致的享受引燃他所有的热情，双臂用力地挟着苏林，激动得直发颤。

又，又来…苏林心中哀叹一声，就被再次带入被噬咬的快乐中，身体从上到下的酥麻，连肩膀上的疼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黎贷牙齿嵌在她血管内，下唇在她皮肤上摩挲，暖热湿滑的舌不断地舔舐冒出的血，苏林只觉痒得受不了，但全身都在黎贷掌控下，自己的热量和精力都在不断地流入对方体内，完全反抗不了。

朦朦胧胧地听到哗啦声响，眼前一黑，便见黎贷背后的黑翼再度伸展铺开，挤在狭小的厨房空间里，将菜台上的几个餐具扫倒，她紧张地闷哼，努力说：“杯子，杯子…”

黎贷连牙齿也没拔出，模糊地安慰：“放心，不会倒。”苏林眼角余光就看见他的翼尾灵巧地摆了一下，将盛着血的高脚杯推到角落里。

也许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即使在狭小的空间里，那两扇宽大的翅膀都在小幅度地呼扇。

苏林没有办法，推拒不得那就忍耐一阵吧，反正黎贷也好一阵子没有喝过血了，她现在血量充足得很，尽管喝，看撑不死你。

她放松了身体，其实也没有多少力气了，黎贷牙尖仿佛自带麻醉剂似的，插入肉体后就引起肌肉酸麻无力，黎贷紧抱她一同跪倒在地上，双翼回环护着，仍然没有松口。

过了大约有一顿饭的时间，黎贷抽出獠牙，血早就止住了，其实到后面，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舔舐苏林颈侧的皮肤而已。

黎贷身体里流淌着新鲜的力量，精力充沛得就想出到外面翻飞几圈，好久没有那么清爽过了。

回过神来，苏林倒在他臂间，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黎贷忍不住脸颊微热，嗫嚅片刻，问：“你还好吗？”

苏林哑声道：“还好，没死。”

黎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对不起了，刚才是我没忍住。”他是舒服了，苏林看起来却是不很舒服的样子，但是，以前他要是这么做的时候，人类都会很舒适的，不论对方是男是女。

黎贷头疼了阵，开始帮苏林整理衣服。她穿的是件从旧货店里买回的长袖睡衣，领口很宽松，所以刚才才能毫无阻碍地咬得尽欢。他仔细查看她颈侧的咬痕，愈合得差不多了，正想把人抱回房间，就从领口处看到里面似乎还有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