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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票都买了,别浪费。”我故作轻松。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我去自己家还得买门票。”

我险些忍笑忍出内伤。

胤禛牵起我的手,缓步走过一座座碑楼。

我恍惚,这样的情景似乎也曾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春季,万物复苏,我于丛中扑蝶嬉戏,一不小心被裙摆绊倒在地,他扶起我,轻柔地替我拭去衣服上的尘土。

夏天,他在凉亭取一卷《燕闲清赏笺》细细品读,我则在一旁替他打扇。等他休息时,我便用牙签挑了切成小块的冰镇西瓜喂他。他嘴角勾起我熟悉的笑意,柔情无限。

秋季,丹桂飘香,凉爽宜人,我与侍女踢毽玩耍,他恰巧经过此处,那毽如生了眼睛般掉落在他的头上,我待逃走,被他一把搂进怀里,眸色千变万化,未语先笑。

冬天,屋外雪花飞舞,银装素裹,屋内耳鬓厮磨,暖意融融。再热的炭火也及不上我和他各自奉上的一颗火热的心。

……

出雍和宫大殿,便是永佑殿,在王府时期,曾经是胤禛的书房和寝殿,对他而言意义非同一般。

胤禛蹙眉,兴许勾起他太多感悟。他抚着墙壁,低声喃喃。

我听不清,便问:“是不是有很大变化?”

“嗯,”他轻道,神色复杂难言。

我不是他,不能感同身受。我是看客,他毕竟曾身在期间。

我的手滑进他的臂弯,“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他道:“好,”回首仍恋恋不舍。

我脸上自如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心中更确定,让他回去的决定没有错。

他血脉里流淌的血液沸腾、张狂,那轻抿的薄唇骄傲如斯,他在那个时代生而为王。他此刻的傲然,终将成为后世的历史。

据说雍正的孝圣皇后也就是乾隆爷的娘亲钮钴禄氏笃信佛教,雍和宫昭佛楼即为她当年的私人佛堂,上一回我和怀玉、桑悦来此,怀玉还大言不惭地标榜自己便是乾隆的妈,表示旧地重游,感触颇多。

那个时候我笑得眼泪乱飙。

现在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历史是苍白而单调的,只用寥寥数语便能评价一个人的一生。

如果胤禛只是一个遥远的不相干的历史人物,我完全可以一笑置之。

可惜他不是。

历史的痕迹是无法涂抹的,命运的漩涡也难以挣扎。

他在我心上留下的印记,再无法随心所欲地抹去。

离开雍和宫时,我照旧请了几个护身符。

胤禛牵动嘴角:“要来何用?”

我随口说:“求四爷庇佑。”

他静了静,“我在你身边自会护着你。”

我窒了一窒。

他已然意识到话中的语病,闭上了嘴。

我心中钝痛莫名。

胤禛不自然地微抿了下嘴唇,扶住我的双肩,“小颖,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

“说好了不提难过的事儿的,”我转过身,趁他不备,抹去眼角的湿气。

“是我的错。”他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前。

我吸了吸鼻子。我总是贪恋他给予我的温暖。

千般不舍又如何,早已注定的结局,由不得我和他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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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VIP] 第二天我和他去了故宫。 因是淡季,再加上非节假日,极为冷清。…… 3758 2012-09-17 09:00:00

2-15

第二天我和他去了故宫。..

因是淡季,再加上非节假日,极为冷清。

倒是有剧组在拍清宫戏。

若在从前我大概会兴致勃勃,如今怎么都提不起兴趣。

胤禛倒是仔细瞧了会,偏过头小声和我说:“官员的顶戴花翎和补服配错了。

我讥笑,“别吹毛求疵了。”我觉得这是小事,我见过最为夸张没有逻辑的清宫戏,皇帝驾崩后,那领头的官员还顶着个红缨子招摇过市。

胤禛又瞧了会,摇头叹气,“不看了。”

我莞尔,他比我挑剔多了。

乾清门的西边是军机处,是胤禛于雍正七年为及时处理清军在西北与准格尔激战的军报而设立。

进门两头挂一副对联:唯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说的是我为天下,而天下不必为我,标榜的是帝王的胸襟。

正中高悬伟大的雍正皇帝的画像。

我捅捅胤禛,“这是你。”

“哦。”胤禛郁闷了半天回道。

旁边众人纷纷侧目,当我们神经病一样看待。

我听见一人压低了嗓门说:“穿越小说看多了。”

我捂住嘴低低地笑。

我让胤禛站在跟前对比了一下,判定宫廷画师的水平也不怎么样。“不像。”我说。

他没好气道:“回去以后你画一幅来看看。“

我想了会,“你对着镜子画好,我再去装裱了挂墙上。”

他:“……”

养心殿在康熙年间曾经作为宫中造办处的作坊,专门制作宫廷御用物品。

胤禛即位后,将养心殿设为寝宫。

皇帝的宝座设在明间正中,上悬一块“中正仁和”匾,这可是雍正御笔。

我又扯扯胤禛的衣袖,这回我学乖了,轻声说:“这是你写的。”

他端详半天,点点头,“字不错。”

我:“……”

东西六宫中有很多宫殿没有对外开放。

所幸我们想去的几个宫殿并未包括在内。

例如胤禛生母孝恭仁皇后乌雅氏所居住的永和宫。

胤禛在门口站立了好一会儿。眸色既暗且沉,深不见底。

我忽然想到,永和宫、雍和宫的读音竟然是一样的,莫不是再次证明这是个缺乏母爱的可怜孩子。

胤禛到底还是没有踏进永和宫半步,这里留给他的或许很多都是不愉快的回忆。

到了翊坤宫,他神色极淡,五官都柔和下来。

翊坤宫是他的养母,也就是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的住所。

据史料记载,孝懿仁皇后待他如同亲生,建立了极为深厚的母子之情。

在胤禛心目中,这位母亲的分量不比生母轻。....

我用DV记录下他的一颦一笑,哪怕他皱了下眉头,或者不给我好脸色看,我也不想错失,我要把他的每一个样子定格成隽永的深刻记忆。

而我将带着他留给我的独一无二的印记,铭记一生。

晚上在宾馆,胤禛搂着我温言道:“累了吧?”

我摇摇头,“不累。”

他拨弄着我的耳环,“明天打算去哪儿?”

我眼中带了一丝奇异的神采,一本正经道:“我想去次易县。”

胤禛怔了怔,“那里有什么?”

我扬唇,“清西陵就在易县。原本清朝皇帝的陵寝都在遵化,俗称清东陵,但到了雍正皇帝那会,他非要葬到易县去,也就是后来的清西陵。”

胤禛还是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只不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便眨眨眼,“我准备去泰陵,祭拜下我们伟大的雍正皇帝。”

胤禛这才弄明白我的意思,就快气得吐血了。他指着我,“你这什么古怪的念头,赶紧给我放弃这念想,不准去。”

他如何反对都动摇不了我的决心。

我并非恶作剧,我总觉得他不去看下自己的陵墓,算是白来了这趟。“去吧,这种机会不是人人有的。”

“不去,”胤禛很坚决。

我耸肩,“那我一个人去,除非你把我绑着。”

胤禛咬牙切齿:“你想气死我。”

我忽然道,“我在那里掘了一撮土才将你带回现代,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他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安静下来。须臾,伸臂把我抱进怀里,抚着我的背,“明天我陪你去。”

我也伸手环住他的腰,头顶抵着他的下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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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车行借了辆车,付了押金,便启程。

从北京到易县不过两小时的车程。

当然车是我开的,凭借导航仪,居然也被我摸对了地方。

胤禛一路没怎么说话,神情局促又清冷。

我捉了他的手,问:“怎么?”

他苦笑:“去看自己的陵墓,这感觉还不够奇怪么?”

我故意逗他,“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倒是其次,”他淡淡瞥我,“我在网上看到列祖列宗的陵寝都被开发做了旅游景点,听说老爷子的地宫都被打开了是么?”

我点点头。这点胤禛算幸运的。泰陵始终完好无损。

如果泰陵的地宫也被打开,雍正皇帝以及合葬的皇后那拉氏及年贵妃呈现在大家面前,而我现在带着其实已经是个死人的胤禛去参观他自己的尸体。

这场景也太诡异了。

我不由地寒了下。

沿途已不复当初禁卫森严的情景,据说不少守陵人的后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陵吃陵,开了许多的小饭店,小旅馆,摆摊做生意,好一派热闹的旅游景点的景象。

胤禛脸往下狠狠一沉,嘀咕:“还说什么方圆百里之内不许闲杂人等接近,这才多少年啊。”

确实如此,我开着车长驱直入,绕过了神功圣德碑,一直开到了金水桥前。

一时感慨良多。

熄火下车。

我回头问依旧一脸不爽的胤禛:“我只买泰陵的门票,泰妃陵就不去了吧。”我有私心,不愿想起胤禛的那些女人。索性眼不见为净。

“又要门票!”胤禛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我回自己家要买票,如今来看……又要买票。”他嘟囔,“参观我家也就罢了,连陵墓都不放过。赚活人钱还不够,还要赚死人钱。”

越说越离谱了,若不是心中隐藏的伤感情绪,我险些笑出声。

我让他发泄,自顾自买了两张票,拖着他进门。

老天是公平的,任凭你丰功伟业亦或是碌碌无为一生,终将埋于黄土之下。

三百年光阴弹指即逝,爱恨情仇皆随黄沙掩埋。

众多错综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我和胤禛对视数眼,无法出声。

我们往最前面的隆恩殿走去。

殿上那些粉饰精美的颜色已经随着时光而褪去,破败的门庭依稀还能辨认出这座皇陵曾经有过的辉煌。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我拽住胤禛的手,拽得分外紧。

踏入隆恩殿,正对面便是身着朝服的帝后二人的画像。

胤禛在两人的画像前站定,表情瞬间变化万千。

我没有刻意去观察他,也望着画像,目不斜视。

胤禛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对我微微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

我们也学着先进来的游客在隆恩殿里转了一圈。擦得极亮堂的玻璃柜中是雍正皇帝曾经批阅过的奏折。墙上挂的是他的行乐图,左侧的玻璃柜中则是乾隆爷弘历穿过的衣裳,虽然只是复制品。

胤禛瞳孔倏然紧缩了一下,“不知为何,看起来似乎很熟悉,又有些陌生。”

我垂眸不语,因为那些都是他即将经历的,属于他的辉煌时期还等待他去创造。

我们缓步往后走去,过三座门、二方门,石五供,直上方城,进入明楼。明楼里面的石碑上,满蒙汉三种文字刻着“世宗宪皇帝之陵”。

世宗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大孝至诚宪皇帝之陵。

寥寥数语就概括了雍正皇帝传奇、短暂又备受争议的一生。

一丝苦笑攀至唇边,我抬眸看向胤禛。

原本他有计划好的人生,兴许每一步都经过缜密的算计,务求滴水不漏,却意外来到三百年后。

而我成了他最大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