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乾隆看着有关前线的折子,只觉得胸口发闷,头脑眩晕。

白日喧淫!阵前调情!孝期失贞!

我爱新觉罗家的格格竟然无耻无廉到这种地步!皇家还有脸面在吗?!

乾隆只觉得嗓口一甜,一口血喷了出去。

“皇上——————”吴书来和苏培盛惊恐的扑上来大叫。

挥了下手让两人下去,乾隆爷拿丝帕抹去唇边的血,脸上阴狠冷酷的表情像极了胤禛,他咬着牙说:“苏培盛!用你的令牌调动京城的粘杆处!朕要让这两个无耻之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喘了两口气,乾隆一拍桌案,低吼道:“吴书来!给朕发诏书!说端亲王家和硕格格新月已经风寒发作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评,冲榜~~谢谢大家~~~娇羞笑~~~

关于珞琳的问题:

努达海在外出征期间,珞琳是嫁不出去的,除非她是去当妾。而且以努达海得罪宫中贵人的程度,他的女儿能嫁什么好的人家?

疼爱女儿的雁姬自然不肯让珞琳受这种委屈。与其现在嫁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拖累一辈子,倒不如现在入宫为宫女,二十五岁时以宫女的身份出宫嫁人。

给珞琳说了事情真相但没给骥远说的原因就在这里。珞琳的性子,如果不让她知道原因的,不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迟早要犯大错。但骥远不能知道,免得说漏嘴被皇家迁怒灭口~~

处理

第十七章:

等入了五月,努达海才带着残余的部队,抱着新月,招招摇摇的回京了。

“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还好意思回来!”乾隆在养心殿咆哮着,瓷器茶杯什么的早碎了一地,御案上的折子也被扔了一半:“千刀万剐该死的努达海!他就那么一路抱着新月骑着马回京!那卑贱的奴才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攀附上一个和硕格格了是不是!”

“皇上息怒!”几个心腹太监侍女都跪了下去。吴书来磕了一个头,小心的问:“起禀皇上,太后想将月格格秘密接入宫中询问一二,不知皇上——”

“问什么?还有什么好问的?”乾隆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什么月格格?端亲王家格格已经死了!她新月算什么格格!再敢有叫错的仔细你们的皮!”

狠发了一通邪火,乾隆终于消了一点气。坐在龙椅上仔细想想,觉得还是不能就这么不管这对奸夫□了,免得他们把爱新觉罗家的脸面丢在京城全体王公贵族们眼前。让他们欢欢喜喜的进京?开什么玩笑!他他拉家现在还没办完丧事呢!

到慈宁宫回了太后的话,母子俩咬着牙合计了一番,便让苏培盛带着十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们到城外拦截努达海和新月,通知他们有关他他拉老夫人和新月格格已死了的消息。

@@@@@@@@@@@@@京城外@@@@@@@@@@@@@@@@

“请新月姑娘下马,咱家奉皇太后懿旨,有话要问…”苏培盛在城外的官道上截住了努达海率领的一队败军,外加骑在高头大马上缠缠绵绵的努达海和新月。然后给身后的护卫们打了个眼色,护卫们立刻将周围清空,亮出令牌将军队领走,于是,官道上就剩下新月几人。

“不!我不可能抛下新月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休想带走新月!”马上胡子拉碴的努达海咆哮起来依然很有力气。还好苏培盛已派人在官道两边设卡拦截,带走了军队,不然就不止努达海带领的残军连周围过往的车辆行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了。

“他他拉?努达海接旨。”苏培盛在努达海的咆哮声中连眼皮子都不挑一下:“他他拉将军,还不下马,是想抗旨吗?”

“…”努达海委委屈屈的跟新月对视两眼,抱着新月下了马,拉着她一起跪在苏培盛面前:“奴才接旨!”

“奉皇上口谕,他他拉?努达海不必去兵部交接兵符,直接回府,为母送葬守孝,钦此!”勾了一下唇角,苏培盛的声音带着一种假惺惺的安慰“将军节哀顺变啊。”

“不——这怎么可能——额娘——”努达海瘫倒在地,满脸不能置信,新月连忙扶住他,柔声安慰。努达海没空理她,只是用怀疑和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苏培盛:“不,这位公公——您是不是搞错了——”

“瞧将军说的,咱家可没那个胆子假传圣谕。”苏培盛依然带着不阴不阳的笑意说:“将军也不用怀疑什么,回府一看便知。府中刚办完丧事,孝布还没去呢!”

不再管那个眼泪刷的下来了的努达海,苏培盛做了个手势,两个粗壮的嬷嬷立刻走到也哭得像泪人儿一般的新月身边,半拉半拽的扶起她。本来叨念着“额娘”流着泪的努达海立刻生龙活虎了,跳起来就去拉新月:“你们想干什么?想把新月带到哪里去?”

“他他拉将军,这是又想抗旨吗?”苏培盛依然不阴不阳的微笑着,周围的侍卫们立刻拦住了努达海。“咱家奉皇上旨意,奉太后懿旨来问新月姑娘话,他他拉将军,是谁给你了胆子来拦咱家?”

“不,我们不是要抗旨——”新月急急忙忙的说:“我会去见太后,去见皇上,我又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要说!但是但是,求求你让我去给老夫人上柱香吧!她一直对我如亲生女儿,我怎么能不去将军府上呢?只是求求您,让我先跟努达海回去——”

“新月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苏培盛终于忍不住冷笑了声:“皇上和太后也知道你赶时间,就不请你进宫了,只是让咱家问几句话而已。新月姑娘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吧?还有他他拉将军,您还是尽快回府为老夫人守孝才是。”挑眉看了一眼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

“对对对,努达海,你赶快先回府吧!”新月满眼的着急:“雁姬、珞琳和骥远一定都在等着你呢?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等那么久?你赶快回去吧!我有好多话要说给皇上和太后,他们不让我进宫,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我要好好地道歉,才能求得他们的原谅!这样我们才能真正的在一起!”

“噢,我的新月,我真是太感动了,你的心真是太善良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回去了,等着我,我一定会接你回府!”努达海感动的抱住新月,满眼柔情的抚摸着她的鬓发。

苏培盛终于忍不住扭过身去,用力的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强行压抑住那种想呕吐的冲动,暗自发誓要把刚才的对话统统复述给皇上,省省宫中的饮食开销。

终于等努达海一步三回头的赶回府了,至于残余的部队和兵符早就随行的侍卫带着去了兵部,只留下新月一个人,站在苏培盛面前瑟瑟发抖。看看面色苍白的新月,苏培盛脸上又挂上了那种不阴不阳的笑意:“新月姑娘,这里可不是接旨的好地方,跟咱家走吧。”

苏培盛把新月带到京城附近的一处酒楼,这里是粘杆处名下的一枚暗桩,此刻早已清了场。掌柜的将一行人送进包间里,便退了出来。

“新月接旨。”苏培盛往太师椅上一座,念书一般的说:“奉皇太后的口谕,问新月姑娘话。”

“新月接旨。”小白花一样的新月颤颤巍巍的跪下。

“太后问你,你在战场上委身与努达海那奴才秧子了,可是真的?”

“回太后的话,新月是已经把那个完完整整的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努达海了。我们彼此拥有,彼此奉献——”

“太后问你,可是努达海勾引与你,或是胁迫你的?”苏培盛根本不想听她那肉麻的描述,下一个问题已经砸了出去。

“不不,那怎么会呢?”新月急切的摇着头:“我们只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他没有勾引我,是我勾引了他!他为了躲开我,去了战场之上,而我却输给了自己心中的战争!我们谁都无法离开彼此!努达海曾经跟我说过‘我要怎样才能逃开你?我要怎样才能不爱你?我是身经百战的人呀,但这几个月来,我和自己的战争,竟战得如此辛苦和惨烈!我该怎么办?靠近你我会粉身碎骨,远离你,我也会粉身碎骨!’而我也是一样!我们是相爱的,用我们全部的生命来爱彼此,是非对错,已经顾不得了!”

拿着纸笔记录的小太监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唇角一抹血色溢了出来——他被新月大胆的语言吓到了,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太后问你,你可还记得你的阿玛额娘什么时候去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热孝之中?”

“新月,新月知罪——”新月一个头磕了下去,泪落如雨:“新月的阿玛额娘是去年的九月份离世的,新月的孝期要到六月份才结束——但是但是,新月只是情不自禁——更何况那时,是在战场之上,我跟努达海,都以为没有了明天,也没有了希望,这才把彼此奉献了出去——”

“太后问你,你在信中说你去找努达海,和他同生共死,”苏培盛苍白着脸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一个是败兵之将,一个是情奔之女,不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吗?怎么只想着同生,没去共死?”

“求太后明鉴!”新月头磕的梆梆响,眼泪不要钱的往下落:“那天早上我们是想要共死的!但我舍不得他死,他也舍不得杀了我!我们都舍不得对方的生命,才决定一起活着面对这一切的!或者,生命是不应该轻言放弃的…自杀并不是一种荣光,它也是一种罪孽,一种怯懦,一种逃避!”新月趴在地板上,没看见周围的人已经按着胸口满脸想吐的表情,自顾自的往下说:“求太后明鉴!我们愿意活着来接受煎熬,一起来面对那重重难关,那是我们应该要付的代价,我们愿意面对。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才需要更多的勇气,求太后明鉴!”

苏培盛一听,深呼吸了几下,艰难的咽下一口吐沫,看了眼旁边记录的小太监,见他一脸苍白但是仍在用颤抖的手记录着,心里暗自赞叹,决定回去后就给这个可堪大用的奴才放三天假,然后升升他的位置。

“太后口谕,新月接旨!”苏培盛冷静了一下,说:“你既然在信中说‘要不计代价跟努达海在一起,做妻做妾做奴婢,都认了’,念在你是爱新觉罗家的血脉的份上,便给了你这个恩典!”

新月立刻收了泪,满脸惊喜的看着苏培盛,而马上,苏培盛就继续往下说:“新月接旨,皇上口谕,端王府和硕格格爱新觉罗?新月因夜感风寒不治身亡,着宗人府下葬,端王世子克善勒令出宫建府,以延续端王血脉。”苏培盛克制着自己脸上抽动的肌肉,语音平静的念完后,就一甩袖子说:“姑娘请吧,你跟宗室已无任何关系,从此婚配随意!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新月格格这个人了!你要记住自己的下贱庶民的身份,胆敢再妄称自己为和硕格格,便以冒充皇亲之罪处死!”然后看了眼就要张嘴作势欲哭要喊新月,苏培盛连忙高呼:“来人!堵嘴!”(苏培盛:香蕉个扒拉!老子早就想这样做了!!!)

于是,后边拿纸笔的太监闻声以光速掏出自己的汗巾,如同瞬移般来到新月面前一把把灰色的汗巾塞到了新月的嘴里,自发自动的一掌辟昏了新月。然后,小太监看了眼长出一口气仿佛终于活过来的苏培盛咬着牙说:“公公…您看这?”

擦了把汗,苏培盛整理了一下表情说:“恩,太后仁慈,直接扔出去吧…自会有人料理的。”

眼见新月被两个侍卫拖出去后,苏培盛这才端起杯茶,一口气喝了下半杯,压下了胸口的恶心,整理好衣衫,慢悠悠的出了包厢的门,左转,敲开旁边的包厢说:“王爷,一切事毕,还请动身回皇宫汇报吧…嗯,您没事吧?”苏培盛一脸担心的看着唇色青白的和亲王。

可怜的和亲王弘昼面有菜色,手捂额头:“爷我吐了三盆子!”然后,他摆摆手,推开旁边下人递上来的茶,阴沉着脸,恶狠狠的说:“苏培盛!你身上有皇阿玛给你的粘杆处的令牌没?派人给爷毁了新月那张脸!哑了她的声音!恶心死爷了!”

和亲王郁闷啊,四哥你这个没担当的!你烦那个新月,爷也烦啊!居然让你唯一的弟弟我来处理这种事!还让我听见这么多恶心吧唧的话!你不让爷好过,爷也不让你好过!回去就写折子给在江南的皇阿玛去!万佛啊!以后再看见这样的女人,爷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灭一双!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真是恶心死我啦!!

好吧,但是终于写出来了。

另:我们的雁姬是不会死的,她成为了皇帝手中的棋子,会按照皇帝的命令一步一步夺取努达海和新月的一切的…

努达海之死

第十八章

等努达海回了家,迎接他的是满府的缟素,以及空旷的房间。

额娘不在了,骥远参军无法回来,珞琳只上了三炷香后就被宫中勒令回去了,满府的下人们竟遣散了一半,就连雁姬的贴身侍女都换成了陌生人,而让努达海最惊讶的还是雁姬——头发花白,一脸刚硬的冷漠和眼中燃烧的冰冷怒火。努达海看到这些,被爱情冲昏了脑子竟然有些回了神,他几乎是怯懦的说:“雁姬…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府里会发生这么多事?!你…额娘怎么会死?!还有珞琳怎么会入宫?!骥远呢?!”

跪在蒲团上一身孝服的雁姬听见努达海的问话只是冷冰冰的看了眼这个不知耻的男人,然后握紧了手中的佛珠说:“自你走后,额娘听闻新月格格因你出走,又因虚寒入体,大病一场,而当时府中的钱财多为你疏通而花去,最后额娘无药可医而去世。”

是的,努达海!你的亲额娘是你生生气死的!雁姬冰冷的微笑,她轻蔑的看着眼前自己用生命爱着的男人,却是一点也找不出心动的感觉了。

心死如灰。

“珞琳入宫是太后给的恩典,你不必多问。至于骥远,他这么大了,自是该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了。”淡淡的继续说,雁姬只是几句就把这生不如死的日子给说完了,然后她淡漠的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努达海说:“将军,因额娘去了,你要守三年孝…不要忘了这一点!”说完一切,雁姬就站了起来,然后不再理会张口欲言的努达海直接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房门。

但是,当晚,努达海还是用一台小轿将新月从侧门接入了满是素白的将军府中。而接到消息的雁姬只是数着佛珠坐在小佛堂中不发一言。

第二日,新月就随着努达海出现在灵堂中,面无表情的雁姬看着新月一脸哀戚的哭倒在老夫人的棺前,而努达海一脸感动的看着新月,对此,雁姬只是在心中冷笑了两声,便转身去了佛堂。她现在根本不想见新月和努达海的虚伪嘴脸,就是这两个罪魁祸首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硬生生的毁掉了!

雁姬本来是想死的,但是,她现在要活着,要亲眼看到这两个无耻之辈的下场!然后,就常伴青灯,等着骥远回来,给他亲手办完亲事,重新给他一个幸福的家。

接下来的日子里,努达海每天都和新月在望月小筑中亲亲我我,肉麻不已,一点没发现他们所吃所用的东西都被加了料,也没注意到周围服侍的侍女下人都是陌生脸孔,甚至有一些还会用看死人一样的眼光看他们。

这样的日子,努达海渐渐的暴躁起来,而且各种各样的不顺心的事情也发生在他的周围,让努达海整个人都开始焦躁不安,几乎是每天,望月阁中都回荡着努达海的咆哮声。终于,有一天,当一个侍女失手将滚烫的茶水打翻洒在努达海身上后,努达海几乎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的怒吼:“你在干什么?!该死的贱婢!”说着,挥手就要赏给那个侍女一个巴掌。

而那个侍女好像是被吓呆了一样,直愣愣的退后了好几步,正好站在了努达海身边坐着的新月身后,让努达海这猛力的一巴掌一下子落在了新月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来不及躲开的新月连人带椅一下滚到了地上,一头磕到了桌角上,忽的一下,满头的血就冒了出来,于是,本就体弱的新月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啊——新月!”努达海猛的扑了上去,满脸涨得通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的抓住新月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吼着:“新月——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神啊,我都做了什么?!新月——我的月牙儿,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你是我的生命啊——如果没了你我怎么活下去了啊——月牙儿,月牙儿——还不赶快去请大夫!快啊——一”

但是,周围的侍女们像是没听到一样的站着,只见端茶的那个圆脸侍女唇边勾起了轻蔑的笑容,然后给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侍女一个眼色后,两人就退了出去。见此,努达海猛的站了起来,刚想怒吼,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开始以诡异的角度的扭曲着。桌椅窗棂屋子里所有的器具扭曲成斑驳彩色的线条,最后形成了——额娘?!

努达海瞪大了眼睛,眼前的额娘一身白衣满头散发一脸的血污向着自己扑来,血淋淋的口中尖利的叫着:“努达海,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该下地狱的不孝子!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不孝子!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不————额娘———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死你…不是我…啊——”努达海尖叫着瞪大了眼,眼珠像是要跳出眼眶一样凸出着。“我没有害死你,不要缠着我——不是我,不是我——”凄厉的吼着,努达海从房间里冲了出去,他惊恐的慌不择路的跑着。在下人们或是惊恐或是淡漠的眼神中跳入了府中的荷花池中,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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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达海疯了!努达海瘫了!

虽然在跳入荷花池后被救了上来,但是,神志不清的努达海在随后的日子里不小心从望月小筑的二楼跌了下来,从此无法行走。

于是,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新月根本就无法思考其他的,只是每天守在努达海的床边小心翼翼的笨手笨脚的伺候着,然后掉不断的眼泪。

一直守在努达海身边的新月没有一天好好地梳洗过,而且,由于努达海在疯了之后,只认得新月,其他人近身服侍的话都会被打伤,于是,渐渐的,这间房间里就只剩下努达海和新月两个人,饭食汤药什么的都会被送到门口,倒也让这两人活到了现在。于是,没有梳洗几乎不说话的新月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脸上逐渐出现的黑灰色的斑纹和逐步嘶哑的嗓音。

而现在的新月是满心的凄苦,她沉浸在自己悲惨的身世中不能自拔——额娘死了,阿玛死了,难道努达海现在也要离自己而去?!她压根就没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摊上这么个天真无耻姐姐的弟弟克善…

而擦着泪珠的新月看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努达海悲从中来,于是又开始靠着床头准备大哭一场,却发现床上一直昏迷的努达海竟然睁开了眼。

“努达海!你没事吧?!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我这几天是多么的担心多么的着急!我一直在祈求上天不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新月立刻开始了自己的深情表白,满眼含泪的看着床上的努达海。

按以前的情况,努达海一定会立刻满脸的感动,然后抱着新月柔情蜜意一番,但是,今天的努达海却是一脸看到鬼的表情开始大叫到:“鬼啊——恶鬼——你滚开!滚开!去死!去死!我没有害死额娘…没有害死珞琳…雁姬…放过我,放过我——啊啊啊啊——鬼啊————”挣扎起来的努达海一个狠推将床头的新月一下推开,新月撞到了另一侧的多宝格上,上面摆放的瓷器玉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将新月砸的满头满脸的鲜血,一下子昏倒在地。

而此时,床上一直被梦魇缠身的努达海开始口吐白沫双眼翻白了,昏迷的这几日,努达海一直做着噩梦,梦里,所有潜意识他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都化成了厉鬼向他袭来。雁姬双眼翻白的掐着他的脖子留下双行血泪痛诉他的离弃,珞琳抓着他的腿向上攀爬呢喃着他的无耻,骥远拿着刀一刀又一刀的砍在他身上怒吼着他的背叛,而额娘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挖出他的心脏重复着他的不孝…努达海从一开始的不断辩解到中间的无力否认,一直到了最后,他才承认是自己毁了这个家,毁了自己的儿女,而此时,所有的梦魇竟然都散去了,于是,努达海睁开眼,却发现一个满脸青黑斑纹的女鬼坐在自己的床头…

不堪重负的心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加上一直以来灌下被加了料的汤药,努达海身体抽搐着,然后静止了。

他他拉?努达海死亡。

他他拉老夫人去世还没有两个月,他他拉将军也随着自己额娘去了。于是,他他拉府中又开始了葬礼,白色的灵钱铺满了地。

同时,一则关于新月的流言开始流传于府中——不祥之女,克父克母克夫,身带厄运,过处不净!

对此,府中掌管大权的雁姬只是沉默着,让面如恶鬼的新月继续住在望月小筑中,吃穿嚼用仍比照着和硕格格时的用度。只因为,新月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新月的结局了。

然后再写两章有关政事的铺垫,让四爷把小十二带在身边调教…接着,就是大家期盼已久的还珠开始了~

由于是直接从还二开始的,所以会有一章描写一下还一中的变化,因为雍正爷的嬷嬷可是在皇后身边啊~等从五台山回来的那一刻…宫里就要鸡飞狗跳了。

另:关于政事,大家有什么好建议没?

我是准备灭了高丽棒子…恩,还有其他建议没?

新月结局

第十九章

犹如行尸走肉一样的新月现在独自居住在望月小筑里,每日都在以泪洗面,她现在不敢看镜子,不敢说话与人交流,更不敢踏出自己的房门去面对下人们鄙夷或者恐惧的眼光。但是,由于新月是双身子,将军府中也倒是无人亏待了这个身份不明的不祥之女。

于是,痛苦万分的新月就这样自生自灭一样的如幽灵一样的活着。

夜晚,月色正好。

一身孝服坐在窗边的新月泪眼朦朦的看着月亮,心中又想起努达海那一声声深情的‘月牙儿——’,于是,现在形如鬼魅一样的新月决定出去走走。现在已经是深夜,应该没什么人会出现在望月小筑的小院中,没人会看到自己的样子…

努达海,你好狠的心啊——为什么就这样抛下我——

新月悲悲戚戚的想着,然后拿着帕子抹着泪摸索着出去了,她现在的已经显怀了,身子有些笨重,但是,从来都是任性由着自己乱来的新月根本就不会考虑如果她这一出去磕着碰着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影响。

于是,沉浸在自己刻画出来的同时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悲惨世界的新月一个人一身白衣在月辉照耀下的小院中慢慢的逛了起来,一边逛着,一边回忆着以前的美好时光。

初到将军府时的激动和不安,慈祥的老夫人,高贵的福晋,活泼的珞琳,英气勃勃的骥远,以及…自己深爱的和深爱自己的如同天神般的努达海…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新月没有发现自己渐渐的走近了望月小筑的出口处,然后,一阵说话声让新月从她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王嫂子,你说这阴森森的小院里边住的是什么人啊?!大白天从这儿过的时候,不怕你笑话,我都硬生生的打了两个冷颤。”一个好奇的年轻女声问着。

“噤声!可别乱说话,看在你是新来的份子上,我就多说两句给你提个醒,当然,这话你可不能拿到外边说去…要知道,这将军府可是…古怪的很那!”一个苍老的女声快速的说着:“听说这里边住的可是将军最喜欢的二姨太,是热孝进得府。”

“什么?!佛祖啊!我瞧着我们夫人挺重规矩的啊,怎么会…”年轻的女声听见这立刻惊讶的高声叫了起来。

“低声!你生怕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嚼墙角是不?!”苍老的女声连忙说着:“咳,这个,不瞒你说,是将军根本就没经过夫人的同意干的…由此可见,这小妾是多么受宠了。”

“佛祖啊!真真是不知廉耻不知尊卑啊,我竟然在这样一家府中帮佣…”那个年轻的女声低声说着,语气里尽是懊恼。

“行了,别想太多,这府中给的月钱可是比外边别的整整多出来一倍呢!好了,听说这小妾进门的时候双亲才死了一年不到啊…”那个苍老的女声继续说。

“佛祖啊!佛祖啊!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不孝无耻的人啊!呸!死的好,要是我儿子干出这样的不孝事来,我立马第一个掐死他,要是我女儿干出这样的无耻事来,不用外人,我直接淹死她!真是无耻之极啊!”年轻的声音激愤的说。

拿帕子捂着嘴,新月在墙角的这边无声的流泪疯狂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和努达海那是情不自禁啊,我们不是故意要伤害任何人的!我们的爱情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纯洁,那样的甜蜜,怎么这么美好的爱情要遭受到世人的污蔑呢?!

“可不是说嘛——”苍老的女声继续说:“要不是将军会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也去了,这就是报应啊!老夫人在天之灵看着呢,满天的神佛在看着呢,这无耻之极的小人自是没有好下场,你知道不——这院子里的小妾可是个身带厄运的女鬼啊!!”

“啊?!什么什么?!女鬼?!”年轻的声音响起。

“是啊——为将军收尸的那一日我进了小院,你可知我看到了什么?!”苍老的声音极尽低哑的说。

“什么?!”好奇的问。

“一身白衣满脸青黑的女鬼啊!”苍老的声音说。

“啊————”惊喘一声,年轻的声音叫着。

“那就是我们将军迷恋的小妾啊!”藏拉的声音继续爆料。

“佛祖啊——我们将军一定是被鬼缠身了!”年轻的声音快速的说,像是被吓到了。

“可不是!不然丢下我们什么都好的夫人不管,日日宿在那个小妾房中,你看,然后就丢了性命。”苍老的声音叹息一声继续说:“所以啊,怪不得前个儿李嫂子说这个小妾是个不祥之人,你看看,克父克母克夫!还不知使得什么狐媚招子迷得将军一命呜呼!”

“佛祖啊——王嫂子那我们快走吧,站在这院子旁边我都觉得一阵阵的阴冷!回去我定要用柚子叶洗洗…”

“既是如此,那我们快点走吧,这阴风刮的,让人怪不心安的。”苍老的女声同意的说。

然后,一阵脚步声远去,只剩下新月瘫倒在院子里,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泪水布满了小脸。

“努达海————”嘶哑的声音喊着,新月痛哭的抓着自己的肚子。

从此以后,新月更是不出门了,日日坐在房中流泪发呆,整个人都枯瘦起来,眼也是不大好了,只剩下一个看起来大的吓人的肚子。

终于,到了新月生产的那一日,望月小筑又热闹了起来。

被帕子捂住了脸的新月如恶鬼一样的叫着开始生产,两三个稳婆来来回回的端着热水和血水进进出出着,还有三四个打下手的侍女在一边不断的递着白布之类的东西。头发终于被调养回黑色的雁姬闭着眼坐在外间数着佛珠默念着什么,她身边站着两个侍女打着扇子伺候着。

“啊啊————”里边的稳婆突然尖叫起来。

雁姬立刻睁开眼,就看到那三个稳婆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卧房,她平静的说:“怎么回事?!”

“回…回夫人,是死胎…怪胎,三只手…不是人——”一个惊魂未定的稳婆哆哆嗦嗦的答道,她旁边的两个稳婆捂着自己的嘴一脸的惊恐。

雁姬身边的两个侍女闻言互相递了个眼色。

“…………”雁姬听后,静默了一下然后说:“果心,打赏!给三位好好安安心压压惊,至于那个死婴…我就不看了,榆兰,你一手处理吧。”说完,雁姬就一个人站起来,转身离去了。至于新月…自己是处理不了的,因为她自己的生死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也不是自己说的算的,这一切都要看贵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