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队长的车子走了好久,苏先生还站在门外,既不说话,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薛宁陪他站着,冻的脸颊发麻都不敢吭声。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小雨,周围的建筑渐渐变得模糊。冰凉的雨滴落到睫毛上,一点点渗进眼眶,又刺又疼。薛宁眨了眨眼,感觉双腿都站麻了,只好弱弱开口:“苏先生,您还是先回店里去吧,外边冷。”

“唉…”苏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摆手让她回去收拾衣服。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麻烦了,苏先生,您别这样好不好?”薛宁本想撒娇卖萌哄哄他,结果看到他的脸色非常不好,讪讪打住,一步一回头的去取车子。

到家已经是正午12点,顾旭白和邵修筠都走了,客厅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人来过一般,空气里甚至闻不到丁点的药味。

薛宁把车钥匙和房门钥匙都丢到鞋柜上,换了鞋,烦躁的去倒了杯水。

喝完喉咙舒服了些,留意到给顾旭白买的睡衣居然被丢进垃圾桶,火气又蹭蹭的冒了上来。利用完自己,还在背后给自己来了那么一刀,真够没品的。要不是苏先生在海城有些关系,她这会没准已经在局子里了。

还侵犯商业秘密,这么瞎的理由,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回房收拾好衣服,薛宁刚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手机就有电话进来。看了一眼号码,接通就骂:“顾旭白你个王八犊子,竟然叫警察抓我,我招你惹你了!”

这头,顾旭白的脸如铁铸一般,又冷又黑。“警察找你,怎么回事?”

“少装蒜,邀请函明天必须送到珍宝斋,还有,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从来没认识过。”薛宁气不打一处来。

装什么无辜!

“你现在在哪,马上来荆山路17号,带上你的行李和值钱的东西。”顾旭白按了按眉心,双眼危险眯起。

薛宁沉默了一下,恍惚意识到他的脑回路,跟自己完全不在一条线上。“顾先生,您的脑子是忘在我这,没带回去吗?我只要邀请函,别的少废话,就这样。”

挂断电话,薛宁越想气越不顺,干脆把手机关了,抓起果盘里的一只番石榴,一边啃一边翻看电脑里的资料。

她的笔记本电脑里,能称得上是机密的,就是自己这些年收集来的线索,还有国内外艺术品拍卖成功的藏品资料。这些按年份编纂的资料,真要送到警方手里,顶多也就能证明自己是个古玩爱好者。何况她的微博上,还时不时的有人把搜罗来的物件拍照上传,让她帮忙鉴定。

按理说,根本够不上什么侵犯商业秘密罪。

至于远扬跟君安草签设计合同那事,也算不得什么机密,金海也参与了,还有一家国外的公司驻海城分公司。虽然合同签订的时候,并没有记者在场,但在发布会是公开的。

可为什么,警察会以南山枫林项目的资料泄露为理由,请自己去配合调查?重重倒向沙发靠背,薛宁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眉头拧成死结。

难道是顾旭白真的怀疑自己想要…

薛宁冷不丁抬头,下一秒随即敏捷地从沙发上跃起,神色戒备的望着突然闯入的黑衣人。“光天化日强闯民宅,你们想干嘛!”

黑衣人一言不发的往里走,并站成两排,面无表情的背着手。

薛宁脑中警铃大作,看到苏先生的一瞬间,双眼下意识的睁到最大。“苏先生,我刚把衣服收拾好,您这是唱的哪一出?”

“没事,我就跟你说两句。”苏先生冲那些黑衣人摆手,径自走到薛宁身旁,低头,在她耳边耳语一番,面色凝重地转身。

薛宁脑中嗡嗡作响,抿着唇,双手习惯性的攥成拳头,机械迈开双腿。

来到楼下,薛宁被人绑的结结实实,跟着双眼被蒙上,只来得及听到苏先生说:“忍!”便被人塞进了车里。

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她身边分别坐着一名保镖。

薛宁知道自己逃不掉,上车后特别的安分。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子总算停下,饥肠辘辘的薛宁被保镖从车上带下去,又走了好长一段路,跟着进入电梯。

这一路上,薛宁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闯下的祸。苏先生的店开在海城已经六年,他都怕的人,可想而知有多大的能量。电梯上升了两层,停下,薛宁被架着出去,又走了大概一百米左右的距离,耳边听到开门的声音。

进去后,保镖往后退,跟着有人帮她把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解开。薛宁低头,缓缓睁开眼,平复了下情绪淡定抬起头,望向大班台后的陌生男人。

对方坐在大班椅里,微微歪着身子,目光审视。

薛宁的双眼刚适应光线,本能的一直眨,后背渗出层层冷汗,什么也不问。

这人身上的气场很足,生的眉目齐整,独独那一双眼,像鹰隼盯住猎物般,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压力巨大。

那男人看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目光移开,漫不经心的朝保镖摆手。“带下去,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成果。”

“先生,您这是非法拘禁!”薛宁及时开口,佯装镇定的注视着他。“我能知道一下,您为什么‘请’我来这吗。”

、Chapter 17

沈颢双手一摊,饶有兴味的笑了笑,慵懒站起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薛宁一直看着他,目光平直锐利。这个人跟顾旭白一样,但是更冷,身上有着她不透的东西,尤其他后来的眼神。一开始是审视,后来就那么一点…好奇和惊讶,像似很意外自己的性别。

沈颢一走,薛宁的眼睛立即被人再次蒙上。

进门的时候,办公室的窗帘是关着的,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这次没有搭乘电梯,而是不停的向前走,大概走了几十米的距离之后,拐弯。

薛宁听到电梯到达的声音,跟着就被推了进去。保镖没有跟着,她的双手活动不开,也不知道对方按的是几层,藏在心底的恐惧,无声无息的翻涌上来。

感觉非常的不好,总觉得还会有事情发生。

电梯下沉了大概三层的样子,停下,耳边响起电梯门打开时发出的颤音。薛宁感受不到危险,反而闻到一股汗酸味,还有些许铁锈味和霉味,鼻子隐隐发痒。

分神的功夫,有人进入电梯。来人的脚步很沉,从她身边经过,微微带起一丝凉风。

很厉害的练家子…薛宁脊背僵了僵,被人拎小鸡一样从电梯里拎出去。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取走,一个差不多有篮球场那么大的训练室,清晰映入眼帘。

薛宁闭上眼,等眼睛适应光线后,睁开望向站在身边的男人。大概25-6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简单的运动服,隔着布料都能清晰看到肌肉鼓起的轮廓。

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薛宁习惯性的攥了攥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苏先生说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好好听话就行。他说没危险就肯定没有,就算有,她也不怕,她去过地狱见识过这世上最丑陋的人心,再没什么能把她打垮。

理清了思绪,薛宁心中大定。比起当初被关在精神病院,眼下的处境,明显好的太多。

保镖一言不发的将她带到练习搏击的地方,停下,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副手套丢给她。“时间三个小时,打完才能吃饭。”

薛宁沉默的盯着他的眼睛,从容脱下身上的外套,拎在手上抖了抖。“我穿成这样,怎么练。”

保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径自走到摆放在墙边的柜子那,打开,从里边取了一套女士的运动服。“你别想跑,除非你想被打断腿。”

“这是哪?”薛宁又看了一圈,神色淡漠。

看他的意思,似乎是要训练自己,并没有其他的目的掺杂。

薛宁甩了甩头,修剪齐整的指甲,在掌心印下深深的红印,极力挥开残存脑海的某些画面。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然而回忆依旧像一把刀,伴随着恐惧,在她的心尖上,割开鲜血淋漓的伤口。

保镖压根就没准备回答,拿起另外一副拳套带上。训练场有更衣室,薛宁进去后,特意检查了一下,发现天花的中空很小,根本无法藏身,遂平静地换上衣服出去。

三个小时而已,三个月她都熬过。

走了两步,看到对方摆开架势,眼底浮起一抹惊疑。“你刚才说打三个小时,是跟你打,不是自己练?”

保镖微微歪着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整个人比蜡像馆里那些蜡像还要冷,一步一步,步伐略沉地朝她走过来。

薛宁从他的脸上,分明看到了‘你药丸’三个字,全身的神经再度绷紧。

差不多被打死的时候,薛宁想这三个小时,比起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每一分钟都轻松的多。她拼尽全力打就够了,不用担心半夜的时候会有人摸进来,不用担心会被关进阴暗潮湿的小黑屋里,一饿就是两三天。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那三个小时,不过是开胃菜。当她第n次被人打倒在在地,好几次差点死过去,这些年一直刻意压下去的仇恨被激发出来,彻底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最后一场近身格斗打完,她动不了,新换过来的保镖也动不了,两人挺尸一样倒在木地板上,粗粗的喘着气。

“已经三天了吧,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薛宁的手臂沉得都抬不起来,内心却蓄满了力量。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但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赢了才离开这里。

保镖被她打的挺惨,躺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始终保持缄默。

薛宁死心,索性什么都不问。训练场边上有房间给她休息,时间到了就会有人送吃的过来。她的手机被收走,谁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通过墙上的挂钟,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到了第四天早上,薛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保镖打倒在地,整个人虚脱一般,倒在木地板上,失神的望着惨白的天花。有种又回到了冷冰冰的精神病院的错觉,闭上眼,就有可能永远不会醒过来。

静谧中,电梯的方向有脚步声传出,听动静,至少有四个人。

薛宁摊开掌心撑在地板上,手臂绷直借力把身体支起来,漫不经心的抬眸望去。是第一天来的时候看到的男人,身后跟着三名保镖。牵了牵唇角,懒散的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他一步一步优雅从容的走到跟前,目光玩味。薛宁微微后仰着脖子,从容自若的迎着他的视线,听到他问:“碰过枪吗?”

“鸟铳算不?”薛宁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就那么坐着跟他说话。“今天是第四天,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晚上。”沈颢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的打量她片刻,偏头冲保镖示意。

十分钟后,薛宁被蒙着眼,带到另外一个地方,耳边听到很吓人的声音。沈颢朝等在射击场的教练点头,将薛宁交给他,拿出手机走远打电话。

站在薛宁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隔得有些远什么都听不到。

教练很沉默,跟之前陪她练拳的保镖一样,只说该说的,别的多一个字都不会吐。薛宁被关在射击训练室,一整天,出来的时候两条手臂酸麻的几乎要抬不起来。

被蒙上眼带回市区,天已经黑透透的,薛宁孤零零的站在街头,灵魂仿佛被抽走了一般,目光空洞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眼睛涩涩的疼。

她自杀了六次,重新活过来后,就一直告诉自己:薛宁,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畏惧。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忍下来活下去,哪怕这个世界上,自己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可重新回到这个喧嚣世界的一瞬间,她忽然又开始怀疑自己活着的目的。

那一天…真的会来吗?

闭了闭眼,爸爸临走前那个写满了不舍和愧疚的眼神,清晰浮现脑海。薛宁抬手,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掏出揣在口袋里的手机。

这些年她太依赖苏先生了,忘了他也不过是门路稍稍多一点的普通人。他为了自己已经搭上了帝都的一家店,没有义务继续为自己查这件事。

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长时间,僵着手指解锁。

苏先生发了一条短信,说崔立珩的房门换了,钥匙在古玩店。他临时有事去一趟香港,很快回来,让她回来后住到古玩店,什么都别想。未接来电有大概三十个,排在前面的几乎都是顾旭白打的。

薛宁一条一条翻完那一串号码,心中一动。至少还有人在等着她回来,虽然只是个陌生人,但这份暖意,却足够她清扫心底的阴霾,重新振作起来。

她活着不是么。

这几天,虽然过的不怎么安逸,但她从原来的野路子,很顺利的熟识了近身格斗,以及各家拳法的精髓。并且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弹匣换上,打中目标的要害部位。

保命的本事会的越多,她越能接近那件事的真相。这是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唯一的理由。

低头看了看身上已经好几天没换的衣服,薛宁皱起眉,赶紧摸口袋找钱。

连个钢镚都没有,那天走的太急,房门的钥匙她都没带,更别说钱了。给苏先生回电话说了很长一段时间,挂断,犹豫了一下打给顾旭白。

北道口距离苏先生的古玩店,有将近七公里,等她走到地方,基本就可以直接打殡仪馆的电话了,都不用确认。

只是不知道他接到电话后会怎么想,可薛宁先顾不上这许多了,虽然,她对他的印象从来就没有好过。甚至无数次,她都希望他挂掉,或者人间蒸发。

呼叫铃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快的让薛宁有些意外。

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建筑,薛宁无端端生出劫后余生的悲怆感,嘶哑的嗓音,仿佛砂纸磨过地面般,粗粝、干涩。“顾旭白,我是薛宁,我在北道口,我好饿…”

、Chapter 18

距离薛宁不到百米的地方,街道对面的停车线里,静悄悄的停着一辆牧马人越野。

车子在路边停了许久,薛宁还没从那辆黑色的商务车上下来,就停在那。崭新的车身倒映着斑斓的霓虹,折射出几许耀眼的流光。

顾旭白慵懒的靠着椅背,膝盖上有台平板,画面上的视频处于暂停状态。他半眯着眼,锐利的目光透过车窗,深深的注视着薛宁单薄的身影,掀了掀唇。“正好,我也在,告诉我你的位置,站着不要动。”

耳边寂静一秒,薛宁哑哑的嗓音,透过手机听筒,清晰弹出来。

顾旭白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到挡风玻璃前,拿起平板把视频关闭,慢条斯理的收进包里。

稍后,他抬手看了下表,后背重重靠进椅背,随意自在的枕着双臂,继续观察薛宁的反应。她很冷静,有点不太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顾旭白不记得自己20多岁的时候什么样,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做事冲动,不计后果。

过了约莫五分钟,顾旭白坐直起来,开门下车,双手随意的抄进外套口袋,穿过人流如织的街道,脚步沉沉的朝薛宁走过去。

薛宁抱着双臂,垂着头站在街边,头发乱糟糟的,像个才从火车站里乞讨出来的乞丐。

她低着头,顾旭白看不清她的表情。走到跟前一靠近,立即就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怪味,微微偏头,避开从她身后吹来的风。“回来了。”

“刚到。”薛宁皱着眉,鼻音重重的。“借我点钱。”

“好。”顾旭白看了看四周,抓起她的手,穿过街道回到车上,低头拿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跟着发动车子离开。

薛宁系上安全带,疲惫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闭上眼。“你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如果是去君安上班,抱歉我不会去。”

顾旭白眉头蹙起,稍稍提高车速。手机有电话进来,一直到红灯的时候,他才带上耳机接通。“m码,两套,abcd每样一套。”

薛宁不知道他跟谁通话,也不想知道,有些难受的缩着身子。连续好几天高强度的训练,她都忘了自己的胃饿不得,一饿就心慌难受,还想吐。

过了路口,车子又开了几分钟后,进入一个很旧很老的小区。

薛宁以为他住在这,谁知他只是停车帮人捎东西,复又闭上眼。目前为止,她只知道他疑似当过兵,是南山枫林项目的总工,知道他是齐天宇的哥哥,其他的一无所知。

大概是他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太过深刻,薛宁总觉得,他的身份似乎不仅仅是这样。

否则,不会在给自己转移硬盘数据的时候,注意到隐藏起来的加密文件。她明明存的那么的不显眼,他竟然能找出来,还能破解密码。苏先生那天跟着黑衣保镖,去碧水湾见自己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你闯大祸了,还好对方不想要你的命,只是要受苦。”

当时,她以为是齐天宇恼羞成怒,秋后算账,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又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在海城,齐天宇可是出了名的,最会玩的公子哥之一。他要弄死自己,绝对不会是这种做法。

不是他,也不太像是顾旭白。

印象不好是一回事,她承认他的人品,不在人渣的范围之内。苏先生说的太模糊了,她完全没思路去分析这件事。在古玩店,鉴宝这种事她几乎不参与,偶尔苏先生看不准的,她去了也不会让藏家知道,就算露馅,也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个。

“下车,先去洗澡,完了下楼吃饭。”顾旭白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丝丝凉意。

薛宁愕然睁开眼,这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开进了小区,就停在一座现代简约风格的别墅车库门前。

开门下去,薛宁随意看了看四周,抬脚往大门走。是远扬跟君安合作的第一个项目,锦湖别墅小区,她在公司曾经看过小区规划的环游动画。实习的时候,秦朗还亲自开车,带着他们一群新人过来参观过。

顾旭白的房子,是小区里为数不多的几栋超豪别墅之一。

进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白色边框,内嵌现代抽象画屏风。那幅画泼墨一般的手法,简单粗犷。薛宁抿着唇,安静弯腰,把自己的鞋子换下来,抬脚绕过屏风。

极简风格的客厅,入眼皆是清冷的灰白两色。所有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颇有几分青云科技店内的那种冷硬感。

“你家?”薛宁身上的衣服实在太脏了,进去后站着不动,很随意的打量着落地窗外盛开正艳的茶梅。整个后院,能看到的都是绿色,唯独那一株茶梅,娇艳的像一团火,热烈盛开。

顾旭白点头,还没开口,玄关那边就响起一道气喘吁吁的抱怨声。“二哥,你要的这么急,到底是谁来了啊?我听沈三哥说…”

梁秋说到一半,冷不丁看清转头看向自己的薛宁,双腿没来由的抖了抖。下一秒,他条件反射的把视线移到顾旭白身上。“二…哥?”

“给她。”顾旭白眉峰压低,坐下,顺手开了电水壶的电源。“二楼走道最里左边的房间,自己去洗澡,别把我的地方搞臭。”

薛宁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皱了皱眉,朝站成木桩一样的梁秋走过去,弯腰抽走他手里的袋子,径自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