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关系,”应何从绕着几尊邪神石像转了几圈,漫不经心地说道,“此地应该是存放过涅槃蛊母的密室,母虫活着的时候,身上有粘液留下,这蛊太毒,离开以后好多年寻常虫蚁蛇蝎之流也不敢靠近,这石室里反而比外面还干净些。”

  周翡感觉手里一沉,发现那条“熊样”的蛇居然将尾巴往下一垂,不动了,一时看不出是死了还是晕了,她还道是自己手劲太大了,连忙松了手指道:“哎,你这蛇……”

  话没说完,那小蛇“跐溜”一下从她手里蹿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奔逃而去——这小畜生装死装得还挺逼真!

  “不要紧,它一会自己会来找我。”应何从挽起袖子,垫着脚抚上石壁上的刻字,喃喃道,“这好像是……‘古巫毒阴文’。”

  周翡:“什么?”

  “涅槃蛊在那个乌烟瘴气的涅槃神教之前,最早出现在关外一处‘巫毒’的古墓中,据说那墓穴里头也刻满了这种文字,墙上以公鸡血画满了古怪的图腾,但年代太久远,想必他们那一族人也死光了,这些爬虫一样的文字没人认得,吕国师便简单将其称作‘古巫毒阴文’。”应何从伸手抹了一把墙上的血迹,凑在鼻尖闻了闻,“真是血。”

  “没人认识,”周翡指了指墙面,“那这些是鬼刻的?”

  应何从没吭声,兀自走到石室中间,发现最里头立着一台香案,上面供奉着一个模样古怪的八角盒子,应何从伸手按住盒盖,试着轻轻一拧——那盒盖竟然是活动的,一碰就掉。

  同时,一股白烟猛地从打开的盒盖里升腾起来,周翡眼疾手快地将手中拐杖当成了长刀,一下勾住应何从的后脖颈,将他拖了回来:“你怎么什么都乱碰!”

  盒子里的白烟好似一股弥留的怨魂,气势汹汹地冲向石室顶端,继而倏地散了,只见空荡荡的八角盒子里有一块绢布,上面被压出了一只虫子的形状。

  应何从可能觉得自己百毒不侵,又要伸手,被周翡一拐打开。

  毒郎中有些委屈地捂住自己的手背,偷偷看了周翡一眼,却没吭声。

  “闪开。”周翡瘸着上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拐杖尖将那块绢布挑了出来。

  那绢布约莫有三尺见方,周翡将其打开后平摊到地面,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那字迹非常规整,乃至于有些清秀。

  应何从举过火把,念道:“余自幼失怙,承师门大恩,名余以‘润’,养吾身,传吾道,弱冠之年出师,性轻浮而沾沾自喜,以为有所成,言必及‘天下’,语不离‘万民’……”

  应何从的眼睛倏地亮了,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整个人几乎趴在那块绢布上:“这是吕国师的真迹!”

  吕润在后面花了洋洋洒洒数百字,写了自己因缘际会的生平。语气很正常,字迹更是横平竖直、布局优美,内容却神神叨叨的,三句不离“求仙”与“超脱”的那一套。

  “他说他曾经去找过当年的巫毒墓和涅槃神教旧址,然后在药谷中花了数年的功夫,钻研古巫毒阴文,为的是……”应何从话音一顿,皱起长眉,说道,“找寻世上是否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这种废话跳过去,”周翡道,“然后呢?他研究了那么多古巫毒文,研究出什么了?那涅槃蛊总有什么用处吧,否则齐门为什么要将这祸根保存这么多年?”

  “余虚度光阴六十载,至此浮生将歇,大梦方醒,乃知余以寸阴之短,忧百代之长,以蝼蚁之微,悲天地茫茫,何足道哉,徒增笑耳。”应何从小声念道,“小小边民毒虫,不过寄生传功所用之旁门,竟也能驱人作怪,装神弄鬼,可笑,可笑!然其毒液倒也有些妙用,可令百毒退避,此地虽清净,但虫蝎甚众,众小友久居于此,常受湿寒二毒之苦,以至经脉凝滞,可以毒液少许,辅阴阳二气之法以祛之,毒虫天性阴险,万望慎之……哎,你干什么?”

  周翡不待他念完,便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方才还一步一挪,此时竟一只手将应何从拎了起来,逼问道:“能令百毒退避是什么意思?”

  应何从艰难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字面意思……以毒攻毒你没听说过吗?快放开我!”

  周翡的手指却收得更紧了,飞快地问道:“你在永州时以前也这么说过‘透骨青’,你说它是百毒之首,中了透骨青的人不必担心其他……所以透骨青遇到涅槃蛊毒会怎么样?”

  “透骨青?”应何从一愣,“那个人还没死?”

  周翡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说人话。”

  “这……没试过,”应何从道,“难……咳……难说。”

  周翡沉默片刻,突然将他一扔,扭头就走,她干脆连拐杖也不管了,风驰电掣地单腿从七道门里蹦了出去,一把将指挥挖坑的李晟拖了起来:“你随便卷起来的那只涅槃蛊母呢?快快,先给我,还有,这里肯定还有别的暗门,都翻出来,找找齐门禁地里有没有关于‘阴阳二气’的记载。”

  赶上来的应何从闻听此言,震惊道:“什么,涅槃蛊母在你身上?不可能!”

  李晟被周翡催得慌里慌张地翻找了半天,才从一个贴身的小包裹里找出那只用旧衣服裹住的涅槃蛊母,三个人一起蹲在地上,盯着那只被周翡一刀劈了的母虫。

  “怪不得我的蛇都没感觉到,”应何从眯起眼盯着虫身上的刀口,“原来已经死得这么透了。周大侠,看这刀口……是你杀的?”

  周翡方才从密道里一路蹦出来,把腰间的伤口给蹦裂了,这会血水与应氏独门的金疮药混在一起,着实是又疼又痒,那滋味简直能让人直接升天,她憋着一脸难以言喻的痛苦,说道:“别提了,我现在就想给它偿命。”

  应何从皱着眉拎起死无全尸的母虫。

  周翡紧张地手心冒出了汗,问道:“怎么样,吕国师遗书中提到的毒液还有吗?”

  应何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话问得,母虫都死成干了,哪找毒液去?你还不如去当年斩杀蛊虫的地方把地皮刮下来。”

  周翡的心倏地沉了下去,胸口好像被一只冰冷的铁锤敲了一下。

  应何从拎着涅槃母蛊的尸体,唠唠叨叨地又说了些什么,周翡一概听不见了。

  忽然之间,她心里莫名想起方才吕润遗书中的一句话:“万物为刍狗,唯人自作多情,自许灵智,焉知其实为六道之畜!造化何其毒也。”

  周翡从来是做得多想得少,也着实还没到沉迷命理之说的年纪,可是忽然间,她便无端想起寨中那些时常将“吉凶”挂在嘴边的长辈。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触碰到了所谓的“冥冥中自有天意”。

  为什么偏偏是她亲手劈了涅槃蛊呢?

  为什么偏偏是她杀了涅槃蛊之后,才得以进入齐门禁地,找到吕国师的遗书呢?

  这世上是否有个不可忤逆的造化,义无反顾地往那个业已注定的结果狂奔而去,任凭凡人怎么挣扎,都终归无计可施呢?

  在数万敌军的山谷中,周翡毫无畏惧,甚至对李晟断言自己必不会死,可是如今避入安全的地方,她反而有股无法压制的战栗自心里油然而生。她身上本就有两股真气,虽有内伤,却在醒来之后便不断自主循环自愈,此时突然之间气海好似枯竭一般,要不是经脉受伤颇为虚弱,竟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李晟最早看出她脸色不对,忙一抬手打断应何从:“等等再说……阿翡?”

  周翡木然垂下目光,看了他一眼。

  李晟小心地打量着她的脸色:“你……没事吧?”

  周翡没吭声。

  李晟忙用他那件旧衣服将虫尸盖住,苍白地说道:“这个……谢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区区一条蛊虫,也未必真能有什么用,反正现在外面都是北军,咱们也出不去,正好在姑父他们来之前将这禁地好好翻找翻找,说不定……”

  周翡道:“哦。”

  她说完,不再看李晟,自己晃了两下站稳,兀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众人在齐门禁地里一躲,就躲了大半个月,此间不见天日,待久了叫人有种晨昏不辨、昼夜不分的错觉,李晟每天带人搜索禁地中的密道暗门,找一个地方便用小木签标识出来,偶尔翻出个什么都要和周翡念叨。

  周翡却都是淡淡地没什么反应,每天就只是坐在一面写满了缺笔少画的《道德经》墙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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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世bl文

  《末世有桃源》  

☆、第152章 福祸

  狼藉一片的山谷中,陆摇光所在的中军帐前整个被齐门的大机关送上了天。

  此一役,数万北军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被这突然变脸的诡异山谷闹得颇为焦头烂额。

  陆摇光武功高强,当个急先锋绰绰有余,但叫他统帅一方,那就差太远了,他借周翡之手弄死谷天璇,一时是痛快了,等把谷天璇扎成了一只刺猬,陆摇光才发现自己对谷中大军失去了控制。

  此番过密道、集结兵力于敌后的计划本可谓天衣无缝,偏偏临到头来这许多意外,陆摇光恨得差点咬碎一口牙,一个偏将还不知死活地凑过来说道:“陆大人,事不宜迟,我看咱们还是尽早将此地事故上报端王殿下吧……陆大人!”

  陆摇光一掌将那偏将搡到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他面色阴沉地瞪着满山谷起伏突出的机关,一字一顿道:“我非得将这几个小崽子抓出来不可!”

  那偏将闻言大惊,他们深入敌后,本就是兵行险招,眼看位置已经暴露,不说立刻给端王曹宁送信补救,提前动兵打周存一个措手不及,他居然还要跟那几个管闲事的的江湖人杠上,这脑子里的水足够灌满洞庭湖了!

  那偏将连滚带爬地扑到陆摇光脚下:“大人三思,军机延误不得啊!”

  陆摇光心说道:“谷天璇那小子惯会靠着端王溜须拍马,今日这么多人看见我下令射杀他,回头那胖子问起,我未必能落得好处,就算这时候给端王送信补救,疏漏也已经酿成,倘或顺利,自然是端王算无遗策,但若要出什么差错,罪名还不是要落到我头上?”

  他这样一想,便一脚踹开那偏将,冷冷地说道:“你懂个屁,那当那几个小崽子触碰谷中机关是误打误撞么?此事分明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必是那姓周的暗中使人装作流民,引我们上当,将我等分兵两路,逐个击破,端王殿下上当了!”

  那偏将听得目瞪口呆。

  陆摇光又道:“这事中,我军内部必有内奸,我说堂堂北斗巨门,怎会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扣下绑走,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如今那内奸虽已被乱箭射死,我们也落入如此境地,我看事到如今,非得兵出奇招不可——既然周存豁出自家后辈来此,那我们就叫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来人,我不信他们带着那一堆老弱病残能跑远,那机关不是沉入地下了吗?给我挖!掘地三尺,不信挖不出他们来!”

  此时,齐门禁地中却是一片静谧,众人跟着李晟到处探查禁地中的密道,小虎拿着一把木签,李晟走到哪,他就往哪里插签子。

  周翡则在面壁。

  她时常一个人孤身在外,偶有情绪起伏,常常无处排解。她从小见惯了父亲克己内敛,大当家又颇为严厉,因此学不来寻常江湖人大喊大叫、醉生梦死那一套,即便偶尔喝一碗酒水,也大多为了暖身,从未贪过杯,久而久之,周翡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每有无从排解之郁结,便去练功。

  练的大多是刀法,破雪刀虽然变幻多端,但无论走的是“温润无锋”还是“缥缈无常”的路子,它骨子里都有一股名门正派一脉相承的精气神。

  尚武、向上、不屈、自成风骨。

  人在演绎刀法,刀法也在影响人,往往一套酣畅淋漓的刀法走下来,周翡心里那点郁郁也就烟消云散了。

  可是此时,周翡碎遮已损,手里只剩一根助步的木棍,她试着以棍代刀,随手挥出去的依然是千锤百炼过的破雪刀法,招式闭着眼也不会有一点差错,但那味道却变了。

  不知是不是她重伤之下气血有亏,她的刀法突然变得死气沉沉,叫人提不起一点劲头来。

  周翡便干脆抛掉了那根木棍,整日里坐在山岩前面壁打坐,梳理内息,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恍惚几日下来,脑子里空空如也,倒好似将破雪刀忘干净了。

  周翡百无聊赖地盯着隐藏在《道德经》里的齐物诀——只敢看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不知有什么玄机,稍微盯一会,神智便容易被上面的刀锋所摄,眼睛生疼。

  内里一道,鲜有速成之法,除非像谢允那样有人传功,抑或是突然之间捡了什么独步天下的神秘功法,否则即便家学渊源名门之后,也须得经过漫长的积累和滴水穿石的功夫。周翡从小就习惯了练完和没练一样的感觉,但以往进境再不明显,她也能感觉到自己气海平静,经脉顺畅,两股相安无事的内息在身上涓涓细流一样的流淌。

  不像此时,周翡忽然觉得自己受伤的经脉好像一棵行将枯萎的树,内息流淌极为凝滞,往日内息流转,不过半个时辰便是一个小周天,这一阵子,哪怕她面壁打坐时心里像坐禅一样平静无波,真气却还是好像淤积的泥沙,在苦涩的经脉中极其艰难地往前推,一不小心就断了。

  “这是要废了吗?”她心想。

  周翡虽然不至于心浮气躁,但天生脾气有点急,要是往常,指定已经焦躁得坐不住了,可她这会心里正空茫一片,不知该何去何从,甚至觉得经脉损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左右无事好做,便像木匠劈柴一样,每天做着同一件单调乏味的事。

  不知不觉中,她腰间和腿上的伤口缓缓愈合,长出了新肉,可以不用拄拐也来去自如了,唯独内伤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依然半死不活地吊在那里。

  这一日,周翡好不容易将内息往前推了几寸,忽然,旁边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耳根微微一动,少许走神,那口方才凝聚起来的真气又功亏一篑地消散了。

  周翡倒也无所谓,抬眼望向来人的方向。

  李晟走到她旁边,看了一眼墙上的齐物诀,顿觉眼珠好似被蛰了一下,急忙撤回视线,以手遮挡眼睛道:“这面墙真是邪门得紧,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坐?”

  周翡掀起眼皮,说道:“你不会别看?”

  李晟背对着石墙,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接连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斟词酌句地对周翡说道:“吕国师养蛊的地方,应兄发现了一堆吕润的古巫毒阴文笔记,正废寝忘食地对照着墙上的阴文研读呢。”

  周翡:“嗯。”

  李晟见她没什么兴趣,又道:“对了,你快看,我们还找到了这个。”

  他说着,将手一翻,拎出了一根形容“消瘦”的旧浮尘,那把浮尘不知被人甩了多少年,脏兮兮的毛都快掉光了,唯有手柄处却清晰地刻着一道水波纹。

  李晟神秘兮兮地将浮尘凑到周翡面前,故意压低声音道:“你猜这个会不会是最后一个水波纹信物?”

  真好,神秘的海天一色成员中又多了个秃毛掸子。

  周翡扫了一眼,就冷漠地收回目光,重新垂下目光,好像准备再次入定:“哦,可能吧。”

  李晟沉默了片刻,将那把旧浮尘收了回来,伸脚在周翡面前晃了一下:“我们还发现了一处密道,可能是通向外面的,被人以内力震塌了山壁,现在路线还未完全破解开,大家正在努力清理。虽然我觉得陆摇光但凡长了脑子,就绝不会在谷中逗留,但还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找其他的出路比较好。”

  周翡这回连声都懒得坑了,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李晟唠唠叨叨,终于把所有的话题都用尽了,他颇有些苦恼地皱皱眉,无计可施地围着周翡转了好几圈,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道:“对了,你知道今年春天的时候,有个什么尚书的公子到咱们寨中来了吗?”

  周翡顺口接道:“什么尚书?”

  “哦,那会你在外面,当时咱们有个在外地的暗桩醉酒闹事打死了人,大姑姑派你过去拿人了——我也忘了是吏部还是什么,”李晟道,“反正差不多那个意思,声称自己是来上门来求亲的。”

  周翡微微睁开眼。

  李晟道:“看什么,就是求你。其实之前还有好多人明里暗里地来派人问过,这是头一个下了血本,自己亲自来的。”

  周翡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事,当下哑然片刻,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半晌才道:“我?我一个乡下土匪,那些达官贵人们娶我回去干什么,镇宅吗?”

  “还不是为了巴结你爹,早年那些人不拿皇帝当回事,结果皇帝这些年越来越强势,那些站错队的官们现在正后悔不迭,想当帝王心腹也不成了,只好四处走门路。”李晟一条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手指轻轻地敲着自己嶙峋的膝盖骨,顿了顿,又道,“那个公子哥柔柔弱弱的,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实在走不动了,又改坐肩舆,总算活着上了蜀山,他见了大姑姑,彬彬有礼地说为了求娶‘周家小姐’而来,你猜大姑姑什么表情?”

  周翡一片空白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神采,说道:“我娘肯定一脸莫名其妙,指不定还得问人家‘周家小姐’是哪根葱?”

  李晟大笑起来。

  周翡嘴角轻轻抽了一下:“然后呢?”

  “大姑姑便说‘她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要是愿意,自己找周存说去吧’。那尚书公子哪敢上前线讨姑父的嫌,便拍马屁道‘都听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夫人果然颇有古之巾帼豪杰遗风,那么可否请夫人代为转达在下的意思,问问周小姐自己意下如何呢’。”李晟一人分饰两角,切换自如,周翡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长了这本事。

  “大姑姑便冲林师兄一招手,故意问‘她现在不在家,小林,你周师妹最近有信来吗,人到哪了’,林师兄在旁边一本正经道‘已到滁州暗桩,因查出那败类着实做过不少欺上瞒下之事,且拒不悔改,小师妹已经拎着人头去给苦主赔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