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冷一哼:“来人,去宫奴院好好的瞧一瞧;多带些人手,给哀家仔细的搜。”她气得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天子身边、皇宫之内却有这等人在,岂止是可怕而已?此事要严查,大查。

花绽放不停的叩头分辩自己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还说她身边人可以证实那些东西不是她的。

孟统领此时轻轻的道:“在女史大人院中角落的屋里,臣等发现奄奄一息的宫奴,已经交给御医救治;据宫奴们指认,那宫奴就是花女史的贴身之人。”

他微一顿后又道:“御医说,那宫奴不是病了而八成是中毒。”

“毒?”太后的手猛得握住椅子的扶手,随即放开淡淡的道:“花女史,真没有想到你有这般通天的本事;当年你犯错还真是皇后处置的轻了,不然现在哪里还会有你这狼子野心的东西?”

“说,倒底是谁指使你做这般丧尽天良、大逆之事。”太后最后一句已经森冷无比。

花绽放全身都冷下来,她精心布置的圈套最后套住的居然是她自己;她不敢相信的看向红鸾:怎么可能?院子里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被埋进去的?

红鸾迎着她的目光,以袖相掩让大殿上坐的贵人们看不到她的脸,对着花绽放悄悄的、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以口型道:“现在会死的是谁,你知道了?”

花绽放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中计的,但是却很明白想洗脱却是千难万难,再看到红鸾目光的挑衅与她所说的话,气得真想抓住红鸾暴打:她当然不敢,也只能在心中想一想罢了。

“太后问你话居然敢不答?”太子声音冰冷:“你不从实招来也无妨,你刚刚不是说过嘛,不说就打到说为止;来人,拖下去。”

花绽放无论如何喊冤也无人相信她。

自孟统领出现后福王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他的目光偶而在柔妃和红鸾的身上扫过;直到花绽放被拖下去后他才开口:“让人仔细的把女史房中搜清楚,把那里面的东西都取过来为好。”

太后闻言点头,自有人答应着去办。

事情到此,对红鸾和古安平来说就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对太后等人来说却只是另外的开始罢了。

现在花绽放成了勾结刺客的人,那么红鸾和古安平便都无罪,古安平身上的绳子自然就被解开;至于红鸾被打了几板子,太子当然不可能对宫女道歉,只是赏了她一点东西再给她伤药——这可是恩赐,红鸾要谢赏的。

红鸾跪在地上时心中当然很有点不舒服,但还是依礼叩拜谢恩立到一旁;因为花绽放的事情说不定有要问到她的地方。

古安平除了手脚麻木外没有吃其它苦头,只是看红鸾忍痛站在那里,他的心抽痛不止;于他来说,就是把花绽放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花绽放被拖上来后,可不比红鸾被打了几板的人,双腿已经痛得站立不住,是被人拖进来的。

可是问她,她也只是喊冤:她是真得冤枉,虽然她想害红鸾和柔妃,可是她的确没有害太子等人的心思,那些东西她更不知道自那里而来。

但是让她感到可悲的是,她刚刚咬定红鸾不松口的话,现在全应在了她的身上:东西很有可能不是她掩埋的,很有可能是刺客所为等等——让她百口莫辩。

就在花绽放痛叫喊冤时,太后身边的女官回来了;她的话让花绽放陷入了绝地:花绽放院中的坑洞虽然比红鸾院中的大,但是挖掘的手法一样,而且那坑洞是常使用的,最近一次翻动应该也就在四五天内。

几乎可以算是一锤定音,花绽放根本无可辩驳:她洗白自己的话,都被太子用她刚刚针对红鸾的话堵了回来。

红鸾还有一个杏儿相助,在最后关头杏儿的话可是对红鸾洗清自己极为有用;但花绽放却只有自己,并且还有一个能要她命的中毒宫奴,救醒过来就算是没有勾结刺客的事情,她也活不了。

花绽放体会到了被人诬蔑的难受,而且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都是不会有人相信她,最要命的事是她真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虽然和被诬的事情无关。

她被诬很恼火可是因为心中有鬼还不敢大大的闹将开来,所以她比刚刚的红鸾更憋屈。

“说,是受谁指使的?”太子什么也不追问,只问这么一句话。

花绽放的目光扫过福王低下头:“奴婢是冤枉的。”如果到最后真不行…,可是就算那样自己如何活命呢?

福王早已经翻看完花绽放的东西,然后还让人取来册子把东西分成两部分;他分完后捏捏下巴:“啧啧,这些近二千两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册子:“本王的母妃赏给你的东西在这里,每样东西的来处都有据可查;你一个宫奴院的女史,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太后闻言把花绽放的财物取到自己面前,细细的看完后盯着花女史:“没有想到,你倒真是个赚钱的能手;我记得上一次皇后发落你的时候,自你的屋里搜出来近五千两的东西,再加上你送出宫的,有万余两的财物啊。说吧,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107章谁为渔?

花绽放的脸色阴晴不定,她没有想到前后两次都败在银钱上;按说她已经很小心了,这次留在身边的银票并不多,最多的只是一些首饰等物,却还是被人捉到了把柄。

如果她依然还是原来的六尚大人之一,有眼下这点首饰还真算不上什么,可是宫奴院的女史却有很多是不应该拥有的饿,她实在是说不清楚。

太后的质问、太子的冷脸,让她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想洗清自己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到此处她狠狠地瞪一眼红鸾:终年打兔的人啊,居然会被这只兔子踢瞎了眼。

她垂下眼皮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如果当真被逼不过,也只有孤注一掷或许自己还有点生机可言。

福王看着她:“你是不是在盘算把本王的母妃封号说出来,为你挡罪?”

柔妃闻言抬起头来,却并没有说话。

太子看的人也是柔妃,却同样没有开口。

康王站起来过去又是一脚:“到底谁是指使之人,你给本王实话实说,莫要动其他的坏心思。”他说到这里看一眼太后和太子:“有太后和太子,你所言是真是假自然会查得清清楚楚。”

花绽放忽然笑了:“当然是明明白白的,皇后故去多年,丽贵妃诞下的两位王爷英明神武,她的心思奴婢不说宫中的人便不知吗?”她又看向柔妃:“就如同柔贵妃现在的心思一般,最想的莫过于是把此事扣在丽贵妃头上。”

康王大怒又是一脚要踢过去,却被福王喝住:“你倒是长了一张好利得口,可惜的是母妃待太子至诚,我、三皇弟和太子亲如一人,你区区几句话就能污堂堂的贵妃吗?而且还想把宫中仅有的两位贵妃都泼上污水,胆子倒是不小。”

“你太以小人之心度之,如果本王真有那不臣之心,贵妃和本王都不会用刺客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正正是给自己招祸之举,不过宫中其他人用来,倒是很好的嫁祸之计。”福王懒洋洋的声调不变:“此点,相信太后和太子心中都是有数的。”

太子先开口:“绝不可能是丽贵妃所为,太后。”他很郑重。

福王神色不变,康王大喜回身:“我就知道皇兄是最明白的人。”

太后轻轻点头:“太子所言正是。”

什么也不需要,他们说丽贵妃不是就不是,其中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丽贵妃是贵妃而已。

福王看着花绽放笑了笑:“你敢如此血口喷人,不过是想掩你身后的真正主使之人而已,还因为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你原本是本王母妃的身边人,只是众人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你的对食因做错事情被本王母妃命人送去二十四司而打死,你恨本王母妃不是一日了;多年前承露殿的事…也有你吧?”福王把玩着手中的小玉件,不紧不慢的话却让花绽放伏下身子没有再叫冤。

“承露殿的事情?”太后看向福王:“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没有向哀家说?”

“太后,孙儿我也知道没有多久,而且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当时并没有找到凭证;再者孙儿向来不喜欢见血的,看她办差也算勤谨一位她已经改过,又是在宫奴院中认为她也做不了什么才代她隐下了。”福王起身弯腰:“孙儿知错,请太后责罚。”

他是亲王,是太后的亲孙子,太后又怎么会当真因此而责罚于他?只不过猛然听到太过吃惊才会质问他:“你啊,总是嘴巴上坏心太软了;罢了,也算不得是什么大坏处了,日后多少注意些就好。”

福王就这样被太后轻轻放过了。

花绽放已经面如土色,她没有想到福王居然会知道当年的事情,直到听福王说没有凭证她才哑着嗓子分辨:“奴婢冤枉,当年事情奴婢都不甚清楚,怎么可能与之有关。”

福王坐回椅子后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本王刚刚是说当时没有凭证,花女史你以为本王现在还找不到凭证吗——本来一直是没有的,但是刚刚本王却找到了。”

他站起来行到太后的几前,在花绽放的首饰中取出一只成色极好的玉戒:“太后,您看玉戒内侧有什么?”

太后看完后脸色立时沉下来:“来人,立时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谁都明白太后是要杀了花绽放的。

太子张了张嘴并没有阻拦太后,脸上的神色也平静下来不少。

“居然有漏网之鱼。”太后犹自气得脸色发白:“岂能容她活命。”她气得太过,完全忘了花绽放身上系着刺客之事。

花绽放拼命挣扎起来:“刺客——”

“塞起她的嘴巴来拖下去,打!”太后厉声喝道,完全不给花绽放半丝活命开口的机会:“她就是死了也要给哀家把她的嘴巴塞住。”

红鸾听得一身冷汗,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会让太后如此忌惮,连太子被刺的事情也不顾非要夺了花绽放的性命不可。

花绽放最后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亲口把自己的小命送掉了;如果她不流露出攀咬丽妃的事情,福王只怕不会揭破她当年的旧事,因要在她身上追查刺客一时半会她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她和福王相比,心思与手段相差的太远了。

红鸾悄悄地扫一眼太子,发现他并不在意花绽放的死:是他已经猜到了主使之人是谁,还是他也知道承露殿的往事呢?

只是经过今天一事之后,柔妃当然是恨极丽妃,而丽妃自然也恨极了柔妃:因为对方差一点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同时有此一事,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心里都会有些想法吧?

红鸾并不知道就在今天一早,太后和太子没有到永福宫前,已经议定要给太子举行大婚了。

事情到现在,刺客的事情并没有水落石出,红鸾和古安平不过是洗清了自己而已;好像以眼下来看无人在此事中得利。

太后把孟副统领训斥一通,责他赶快把刺客找出来便起身带着人走了,心情十二分的不好。

太子却温言勉励孟大人,还赏了他点东西才打发他离开。

花绽放费尽心思安排今日宫中要见血、有人要丢掉性命的,她还真没有算错,只是见的是她的血、丢的是她的性命,至死她都没有合上眼睛,因为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108章火烤

花绽放死不瞑目也死得不能再死了,有多少的不明白也只能去问阎罗王,有多少的不甘心也只能带走:在宫中,她恼也罢、恨也好,都不能对红鸾骂出来,都憋在肚子里全带到黄泉路上去了。

生前花绽放在宫中始终是有人伺候的人,可是死得却憋屈无比。

红鸾现已经把她丢在了脑后,对她没有威胁的敌人她当然不会多浪费精力。

想一想,宫奴院似乎在红鸾来到之后,就和姓花的人八字相冲:花绽放姑侄二人先后死掉了。也正是因为花绽放的死,让红鸾吓出一身冷汗。

红鸾想起了刚入宫时,孙宫女对黄宫女说的那句:黄姐姐还以为这里是承露殿吗,要什么有什么?

承露殿,孙宫女提到的正是承露殿;那黄宫女的死只是因为她的谋算,还是因为宫奴院的权力之争呢?

还有,刺客也是在承露殿中消失的;红鸾想起孟副统领说过的话,后背的冷汗更让她感到难受。

承露殿、承露殿,怎么承露殿好像被诅咒了一般?红鸾并没有对承露殿生出好奇来——好奇当然还是有的,只是她把好奇全部赶跑了。

好奇能害死九条命的猫,她可只有一条命;她对承露殿的惧怕可强过好奇很多很多。

大殿上的贵人们,送走太后又都回来,却并无人开口。

在太后走后柔妃的神色放松下来,不是她贴身极为熟悉她的人根本看不出来;扫一眼太子她看向福王:“福王前几天还在提渔翁二字,只是不知道今天哪个做了渔翁?”她眼波流转移目红鸾:“不过本宫却知道今天的渔翁绝不是她。”

福王闻言忽然问了一句奇怪的话:“花绽放姓什么?”

柔妃轻笑:“这事儿,问花绽放最清楚了,只是福王两句话她就去了黄泉路,此时只怕是追不及的。”

福王的眉毛一挑,拿起花绽放的那枚玉戒把玩,没有理会柔妃的话。

康王怒道:“贵妃脚程快,要不要追追看?”

太子此时长长叹息:“说起来今天对不起你们两个啊;”他完全无视柔妃和福王两兄弟的唇枪舌剑,对红鸾和古安平道:“你们可心生怨念?”他又是一叹:“生怨念也是人之常情,刚刚你们真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福王闻言看看太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红鸾和古安平已经跪倒在地上:“尤其是你,累你受此苦楚;”他想了想:“宫奴院的女史空出来了,你补上吧。”

满殿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就算是宫女太监们不敢心中也一样吃惊到张大嘴合不上:宫中升迁有如此快的人吗?

红鸾做宫女也没有多少日子,宫中大多数宫女做了一辈子也就是个宫女,女史虽然只是宫中女官不入流的品阶,但也不是那么好升任的;更何况还是红鸾这样刚刚升任宫女,原本只是个宫奴的人呢。

康王看着红鸾喃喃的道:“渔翁不是她是谁?”他走到红鸾身边上下仔细看过:“你哪里来的好运气?”

红鸾叩拜:“奴婢无德无功,不敢领太子殿下的封赏。”她是想在宫中出头,为了自己不被人欺,为了能报父母的血海深仇;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形升任女官儿——太子哪里是封赏,分明是要把她放在火上烤。

花绽放被打死了,她引得丽妃和柔妃由暗斗变成明争,两宫的积怨在今天达到至高点;此时她的位置却由牵扯事中的宫女升任,会引来宫中多少人的注目?

红鸾想做女官想自保,是想做刀子而不做鱼肉,更不是想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如果她当真做了宫奴院的女史,不被人利用是不可能的。

眼前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她依附柔妃还是依附丽妃?如此头痛的问题,她并不想去思考:她只是想报仇,并不想掺和宫中贵人们的事情。

她小小的蝼蚁,都不够贵人们塞牙缝的,小小的一根手指头伸过来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太子却诚挚的道:“你当差极为用心,做个女史没有问题的;”他说着话站起来踱到红鸾身前:“或者你对孤还是心生怨气,所以才不想受孤的恩赏?”

这话太重了。

红鸾哭的心都有了,她伏地连连叩头:“奴婢不敢,奴婢知道那是花女史的错,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奴婢对太子殿下只怀感恩之心。”

太子弯下腰来,一双眼睛黑如无月无星的夜幕,声音轻的如同吹过耳畔的微风:“只有感恩之心?你不是在心中骂我把你放在火上烤?”

红鸾的眼泪浮上来,她真要哭了: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她最终只能叩头谢恩,于是宫中有史以来出现了第一个宫奴出身的女官。

古安平得了不少的赏赐,因为他没有挨打也就没有升迁还是做他的小太监;他并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红鸾现在的处境:步步都如履薄冰能走多远?他更担心红鸾的安危了。

福王走时笑嘻嘻的停下来:“你依然还是小渔翁,倒是本王料错了;只是不知道渔翁你的钓鱼台稳不稳?”说完他笑着随太子而去。

红鸾也很想走,可是看着柔妃一脸的笑意,她只能跪下谢柔妃的救命之恩。

太子等人是被太后打发人叫走的,太后只请了太子,可是福王和康王也跟了过去。

福王笑嘻嘻向太子道贺:“太后,您老人家给皇兄挑中人没有?要不要我们给参详参详?”

太后打了福王的头一下:“有你参详的地方?”她看向太子目光柔和:“我看良嫔的侄女不错,太子的意思呢?”

太子有些错愕:“那紫玄…”话一出口就引得康王失笑,他脸微红连忙又加上一句:“还有纤纤她们怎么办?”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嘴上依然笑道:“她们都是好孩子,哀家想让她们先一步进东宫为良娣;太子你的意思呢?”

太子看看福王再看看康王,看他们都盯着茶盏便低头道:“全凭太后做主。”只是他的嘴角好像动了动,只是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嘴角是弯了弯呢,还是在抽动。

109章渔与算

太后笑了起来:“嗯,很好,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吧。”她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却并没有笑意。

太子却摇头:“太后,孙儿还有一个请求。”

太后看向了他:“说吧,大婚不止是你的大事,还是国之大事。”后面一句话很有几分提醒的意思。

太子看看太后脸又红起来,带着几许不好意思道:“太后,元华姑娘…”

太后笑了起来了,笑意慈祥而温暖:“有什么话你这个孩子不能直说的?平日里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太子低着头谁也没有看:“太后,孙儿想请太后为做主,把元华姑娘迎入宫中为良娣,太子妃之下就是元华姑娘,可以吗?”

“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太后呵呵的笑起来:“你是太子能对元华青眼有加那是她的福气,虽然说你的婚事由哀家下旨,但主意还是要你拿——你定了主意,哀家当然不会拦着。”

福王微微垂下眼帘:“元华姑娘听说后想必会很高兴的,恭喜太子;如果元华在这里,我们也能第一个向她道喜了。”

此时元华在良娣中成为第一人,那么日后太子登基她定会有妃位的。

太后闻言眼角微微一扬:“元华那孩子什么事情也不喜欢挂在嘴上、脸上,不过能得太子青眼她当然会高兴。”

康王无聊的在椅子扭来扭去:“不就是给皇兄挑媳妇嘛,太后下旨就好了,哪里这般麻烦——女人,有什么不同的,不就是成亲生子嘛。”

太后笑嗔一句:“你年纪也不小了,太子成亲后,你和你二皇兄就不远了;成亲,就真得是个大人了,要出去开府立衙,你啊收收心吧,不要出宫后再闹出笑话来。”

说得屋里的人都笑起来,接下来所说都是康王所闯的祸事。

柔妃亲自伸手扶起了红鸾来:“我们当真是有缘的,永福宫还真是你的福地呢,你前后两次都是在这里得到的封赏。”

红鸾答应着再次拜谢柔妃。

柔妃拉起红鸾的手:“你自己有本事就是有福气的人,回去后好好当差什么也不用怕,如果有什么麻烦自管来寻我就是。”

宫奴院虽然现在是以红鸾为长,但是那里除了一个大妞外,其余的掌理宫女却都是丽妃的人;红鸾想好好的当差,可不是上嘴唇碰了下嘴唇就可以的。

掌理宫女们当然不敢明着相抗红鸾,但是世上有个词叫做阳奉阴违啊;下面这么多的人和红鸾不一心,宫奴院的事情就会变得极为复杂,出点什么差错还真是不稀奇。

就不要说宫中各位主子对红鸾的注目了。红鸾也只能答应着,虽然柔妃话说得好听,但是红鸾如果不能摆平宫奴院的那些掌理宫女,那柔妃根本不会保她的。

柔妃坐下:“今天的事情本宫不多说什么你也心中有数儿吧?有些话本宫不便说,但是有些事你应该也明白的,知道以后要如何做?”

红鸾想了想道:“请贵妃娘娘明示。”此时柔妃是让她站队了,可是那一边她都不想站;但是真要做的时候却不可以按着心思来,因为哪一边也不站就是得罪了所有的人,她死得只会更快。

柔妃笑了,显然很满意红鸾的回答:“没有什么事情,你眼下只要好好的当差就是孝敬本宫了。”

红鸾听话听音,知道柔妃是让她把宫奴院握到手中:不过是宫奴院而已,柔妃争这个来做什么?但她是奴婢,只要做就足够了,问得太多、知道得太多都不是好事儿。

她乖巧的答应下来。

柔妃看着红鸾的伤处:“也不能怪太子的,但你也是受了委屈,没有照顾可是不成的;宫奴院的人没有用着顺手的吧?小圆。”她扬声把小圆叫过来:“以后就让小圆跟着你吧,她年纪虽然看上去不大,在宫中的时间却很久了,有什么事儿也能提醒你一二。”

“而且你们二人脾性相投,小圆也是个细心妥贴的人,有她在你身边照料本宫就放心多了;现在天气热,要注意伤口千万不要让它化脓了。”

柔妃为红鸾设想的很周到,所以红鸾只能再次叩拜谢恩。

小圆先是给柔妃拜了三拜,含着泪水看得出来对柔妃是极为的不舍。

红鸾看到后连忙道:“那边还有一个大妞,虽然说不是很知心交底的,但还能过得去;小圆跟了娘娘这么久,奴婢哪里忍心…”

柔妃拉起小圆来取出帕子为她拭泪:“你个傻丫头红鸾女史不是外人,你在那里和永福宫中有什么不同?”这话被人听到可真是诛心啊,诛红鸾的心。

小圆端正对着红鸾跪下叩了三个头认主:“姐姐,小圆是舍不得娘娘,不过小圆很喜欢姐姐,能跟在姐姐身边学东西是小圆的福气,小圆定会好好的做事。”

红鸾便不敢再推,和小圆一起谢过柔妃。

柔妃又赏了她不少的东西,这次的东西可不是原本赏给她的东西能相比的;红鸾却没有半点高兴,拜谢离开永福宫后她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古安平一直在永福宫外不远处等她,看到她的样子强笑:“不要想太多了,能得到赏赐总比挨打、丢掉性命强。”

小圆很知趣的远远走开等着红鸾。

红鸾点头:“你不用担心我,安平哥。”她的事情很多只能靠自己,古安平并不能帮上太多的忙:“至少以后安平哥来找我更不用顾忌了。”

古安平苦笑看向红鸾:“以后只怕无法常常看你,鸾儿你有事儿就打发人去找我。”他不能总看着红鸾受苦的,定要有保护红鸾的力量才成。

红鸾并不知道古安平在想什么,看着他的背影只是感到心里沉沉的,便忍不住开口道:“安平哥,我的生辰我们没有一起用饭,你在忙到你生辰时,我们定要一起吃顿饭的。”

古安平的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好的。”

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如同古安平的心事一样,静默着却没有消失。

红鸾扶着小圆的胳膊回宫奴院,走到一半时忽然一柄长剑悄无声息自湖石后,毫无声息的刺出,架在了红鸾的脖子上。

110章原因

长长的剑,上面的花纹很精致,一看就是柄价值不菲的兵器。

小圆吓得脸色苍白,却并没有尖叫只是两股战栗随时都有软倒在地的可能。

红鸾被吓一跳,待扫过脖子上那带鞘的剑时她叹息:“孟大人,奴婢们哪里得罪了大人,要让大人行这杀人灭口的勾当?”

孟副统领收剑自湖石后转出:“你这么确定是我,不会是刺客?不会你当真和刺客有勾结吧?”

原本恢复一点血色的小圆,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扑在地上;这话自侍卫统领的嘴巴里吐出来,当真是要命的很啊。她看向红鸾,发现红鸾神色不变终于努力端正站好,总不能第一天跟新主子就丢人的。

红鸾蹲下行礼:“孟大人是随口问问,还是真的怀有疑心以副统领之职来查案的?”

“有区别吗?”孟副统领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笑意。

红鸾抬头直视:“当然有,如果大人直视随便问问不是奉旨办案,那奴婢有伤在身、还有差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这话火气不小。

孟副统领瞪红鸾两眼挥手:“走吧走吧,不过我可是随时会去宫奴院问案的,女史大人不会不高兴吧?”

红鸾扶着小圆的手径直就走:“只要大人按规矩做事,奴婢哪里敢阻挠大人办案。”

走出好远,小圆忍不住回头张望:“孟大人走了,姐姐,我好怕。”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有什么好怕的?”红鸾安抚小圆,“有我呢,不用怕他。”

小圆拍拍胸:“我怕他的官威,不过他说话当真好气人啊,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说姐姐和刺客无关了,他却还要再来试探一番不说,还开口说那样的话。”

“人家的嘴,我们也无法。”红鸾摇头看着前面的宫奴院:“你先去让等在那里的人去收拾女史的院子,明天我再搬过去:这两天我要养伤不见人,让她们各自好好当差吧。”

红鸾现在不想见掌理宫女们,宫中的贵人们就足够她应对两天的。

回到自己院子时,二丫和招娣恭敬的等在那里:至于杏儿被打了十板本应该躺着养伤的,却跪在廊下——请罪。

红鸾没有说话带着小圆回到房里,然后打发小圆去女史院子里看着,让她把行李什么的都放在那边,晚上也在那边睡;让小圆把那边的事情都收拾完,明儿一早红鸾就过去。

小圆很听话直视细细的叮嘱了二丫和招娣,就带着几个宫奴走掉了。

红鸾在小圆走后轻轻的吐口气,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花绽放身边没有宫女了:她不是谦卑而是迫不得已啊。

小圆是柔妃的人,至于柔妃是不是让小圆做什么,红鸾并不清楚。今天晚上让小圆去女史院子里也不过是试探而已,看起来还算是听话。

用过晚饭后红鸾把二丫头招娣打发出去,然后斜倚在软榻上想心事。

灯花摇动,屋里微微一暗后多了一个人。

红鸾看过去没有好气的:“你不吓人会死吗?今天我被打的好痛,这可和你原本说的不同呢。”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孟副统领。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姑娘,你现在不应该捧出大把的金子、银子来谢我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我帮你,你现在已经做了刀下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