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品不只是有才人,还有丽人与美人而才人是最末一位,可见皇帝也是对元华极为生气了。

皇帝此时轻轻点头,手指头在椅子扶手上轻叩两下:“嗯,封赏你是因为太皇太后,是因为上官家历代的功绩,如果你再有…,不用朕下旨你自己取三尺白绫放罪吧。”他说完看着元华叩头还接着道:“封已经封了,但是你的过错朕不能不罚——国之根本岂能不给众人一个警示?虽然朕不会明诏天下你的错,但是知道你所为的人并不少。”

“朕绝不能容忍再有第二次这种事情!”他的眼睛缩得小了,声音也并不高却带出冰冷的杀机;缓一缓后他又道:“而且太皇太后也有旨意给朕,朕也不能不责罚于你让她老人家生气。”

听到皇帝还要罚她,元华几乎想要尖叫出来:那样的侮辱还不够吗?她终其一生都要在紫玄等知情人的面前抬不起头,只要她的封号不除。

红鸾听到后眼中闪过了笑意,她就知道皇帝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元华的;才人的位份加上了一个“宁”字的封号,对上官家的敲打并不算多重。如果不是因为元华做出的错事,皇帝敢封元华个才人,想必太皇太后会大大的发作、上官家也不会忍气吞声的。

“禁足你一个月,讨你抄写《华严经》,大典之礼你不必参加了;半年之内无月银…”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责罚,就算是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知道了,也只能说句——皇上罚得太轻了,根本就寻不到皇帝半点不是来。谁让错的那个人是元华呢。

“且,遇赦不赦。”皇帝说了一大堆的堆碎责罚后,吐出这句话来时连尚仪的眉头都动了动;实在是没有什么赦不赦的,这样的责罚还真算不得什么。

元华听到这些责罚当即叩头谢恩,把心头的一口气吐出放下心来:不过是皇帝嘴巴上的责罚罢了,那些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她最在意的反而做为才人,她没有协理宫中事务之权,想在宫中立稳脚跟可当真是有些难。

太皇太后不喜她,皇帝也不喜她,而即将成为皇后的太子妃更是她的死敌,将来的日子她只怕要好好的打算一番才成了。

皇帝终于摆手:“好了,尚仪带着宁才人去慈安宫请安,然后就请她去宫中的清净居中暂住;到时自有皇后会安排你的居处,现在诸人居所都还未定。”直接把元华弄到宫中的小道院里去了,那里实在是很清净,一日三餐都是素食。

元华,不,应该是宁才人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禁足地方不在自己的居所,皇帝禁足她一个月是要她清心寡欲啊,才能配得上她宁字的封号吧?最可恨就是她以后的居所要由皇后说了算,嘿,只怕她有生之年都见不到皇帝了。她还能如何只能叩头再次谢恩。

尚仪见皇帝发落了元华,上前行礼道:“太皇太后还有道旨意是给红鸾正信的。”闻言连元华都抬起头来,她都不知道太皇太后还给红鸾有旨意;不过她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想来在皇太后也是动了真怒,红鸾啊红鸾,你今天死定了。

红鸾连忙上前跪倒接旨,尚仪郑重的取出一道黄锻旨意来宣读,这也让人很惊奇;要知道元华的处置可只有口谕而已,真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能让太皇太后如此郑重。

尚仪一字一顿的读道:“太皇太后观慈安宫女官正信红鸾,知书识礼、纯孝谦让,册封为正五品昭容;此后要恪遵皇后之命,务负哀家之恩及皇帝之恩。”

元华听完抬头不敢相信,她早知道红鸾会成为皇帝的枕边人,可是她和太皇太后相商过,如果不能阻止的话就让红鸾做个小小的御女或是采女;可是她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下旨册封红鸾为正五品的昭容!比她的名份高,就算是高那么半品以后她见到红鸾也要行礼的,一口气憋得她俏脸通红。

红鸾谢恩接过尚仪手中的懿旨,她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太皇太后现在不敢拿她如何,可是也绝不会想起来讨好她的:高高在上习惯了的人,没有怒而杀人已经算是太皇太后很能忍了。

尚仪又对皇帝一礼:“册封之大礼随众妃同举行,赐居之地也请皇上定夺;太皇太后还说因为国丧中,所以…”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再次向皇帝行礼。

皇帝抬手:“嗯,回去代朕向太皇太后谢恩,就说朕知道的,请她老人家不必担心。”他再看一眼元华:“宁才人去给太皇太后叩头吧,然后就由尚仪送你去清净居:记得带上几名宫人,那边的人你可能用不惯的。”他柔声的叮嘱,殷殷切切就好像极为舍不得元华一般。

元华向皇帝叩头,起身后看向红鸾咬着下唇不知道自己是行礼呢、还是不行礼;按说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现在的红鸾已经是五品的昭容,她是要见礼的:只是让她对着这个从前的奴婢行礼,她还真是猛得缓不过这口气来。

红鸾静静的看着她,目光直视着元华的眼睛不避不让也不开口,她当然是在等着元华行礼:她和元华还没有完,而且已经是死仇: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也不必假惺惺做什么好人——无华越不想对她行礼,她越要元华弯腰不可。

因为现在她为尊而元华为卑,她就这样看着元华示意元华自己在等着。

……

643章记住了?元华很想回身就走,可是目光对上尚仪后却见到尚仪对她摇头,不赞成她的无礼举止;她心中涌上来一股又苦又涩的滋味儿,没有想到会沦到今日;让她不明白的是太皇太后的那道旨意,就算她再为太皇太后不耻可是她姓上官,为什么太皇太后会册封红鸾为昭容给她这份难堪。

此时的她当真是把太皇太后恨极了,咬着牙收回目光不再向尚仪求救,重新看向红鸾;她目光里有恨有怒,就如同是刀子般斩在红鸾的脸上、眼中;这个小小的宫奴,敢受自己一礼?她当得起嘛。

红鸾静静的回视她,不言不动静立如故,神色也没有半丝波澜,即没有高兴之意也没有难为之情:这个样子的红鸾更让元华生气,因为她看得出红鸾现在的心思——认定她行礼是理所应当的。

真想狠狠的一口啐在红鸾的脸上,让她找个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让她向红鸾行礼当真不如杀了她:她是输了,但士可杀不可辱。此时,她完全忘了刚刚自鬼门关前回来。

皇帝端起茶盏来轻轻的咳了一声,开始吃茶;就是这一声轻咳提醒了元华,让她想起自己所犯得过错,还有刚刚拣回来的性命以及那个封号“宁”字。

红鸾依然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挺立的身子很直,越发显出身为上位者的优越来,这使得元华越发难堪;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片刻后,元华终于明白红鸾不会放过她,只能含泪屈膝道:“妹妹才人元华拜别昭容姐姐。”就在这一刻是元华最屈辱的时候,是她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的时候,是她很想不顾一切一掌掴到红鸾脸上的时候。

可是她很清楚她所做的错事是什么,也很清楚皇帝现在的心思,如果她真得敢打红鸾,那她真就要去冷宫度日;现在虽然要禁足,那个封号也极让她有难堪,但比起冷宫来强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因此她的聪明让她弯下了她的腰,也让她低下了她的高贵的头。

红鸾淡淡的答道:“宁才人客气,免礼。”她并没有扶元华任她把礼行完:“姐姐等一个月后为宁才人接风了。”她说完对着元华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元华起身感觉自己头有些发晕,看也没有看红鸾匆匆的道:“昭容姐姐客气了。”说完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形像,什么礼节转身就急急向门外行去,再晚一点点她怕自己就忍不住要把手掌放在红鸾的脸上去。

那个死宫奴居然对着她自称姐姐!元华气得脸都抽搐起来,嘴唇也变了颜色脚下生风,耳边却还是传来红鸾的话:“宁才人慢些走,要小心——”她气得哪里理会红鸾的话,眼睛里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现在她只想离红鸾这个得志小人远远的。

她没有停下来听红鸾的话是其一,其二是红鸾故意把话说得极慢:应该是说到“小心”二字时把“心”字拉得有些长,后面的话并没有立时说出来。

屋门前原本是有屏风的,只是因为要抬紫玄等人出去安置所以把屏风撤掉了,所以元华走得很顺、很快,不需要再转过屏风就可以迈过门槛离开这里;对,就是门槛,元华气极之下完全忘掉了门槛,所以在红鸾拉得长长的“心”字音里,她的脚在门里身子却直直的,狠狠的向门外摔去。

红鸾看到元华摔倒在地上,才把她的话说完:“脚下。”完全没有被元华摔倒吓一跳,也没有关点惊讶,平平淡淡的说完后耸肩膀:“宁才人真是急性子,不听姐姐把话说完。”

元华摔得胸前疼痛、肚子因为摔在门槛上疼得尤为厉害,再听到红鸾又一次说“姐姐”二字,她几乎要吐出血来:“住口!”

皇帝眼中带着好笑正看红鸾,听到元华的怒吼脸子一放:“宁才人这是在喊谁?君前如此大小声,可是没有把朕放在眼中?”他表明了红鸾的身份,就不会允许再有人对红鸾任意欺辱;虽然说红鸾的话是有点提醒的太晚了,可是真正的原因还是在元华的身上——是她走得太急而摔倒,可不是红鸾把她推倒的。

元华在尚仪等人的搀扶下起来,顾不得全身的疼痛对着皇帝跪下叩头:“妾知罪,妾不应该在皇上面前如此大声喝斥小惠的。”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去吧,到了清净居中好好的净一净你的心。”

元华只能再次叩头然后转身就向外行去,这次她走不快了,没有小惠的搀扶都走不动;她走了几步才发现她的额头也很痛,碰都碰不得;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有跌伤鼻子和嘴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当下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的走了。

红鸾在她走后才拍拍手转身:“皇上,宁才人会不会再回来?”此时屋里并没有其它人,只有她和皇上两人在。

皇帝看着她笑:“你个坏心眼的家伙,小心——”他模仿红鸾说话,然后大笑起来:“很好很好,甚合朕意。”他在红鸾的瞪视上摸摸鼻子收起笑声:“这么好玩的事儿笑一笑也不成?”还真不成,他哀声叹气道:“不会回来的。”唉,他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在红鸾面前振夫纲了,这会不会是个大问题?

红鸾不知道皇帝的思绪飘远了:“太皇太后不是真得要放弃宁才人?”她真得不理解那些世家大族的人都在想什么,血亲啊,怎么能狠得下这样的心肠来。

皇帝无精打采还在想他的夫纲:“当然是真得了,你以为宁才人做了那样的事情还能有什么用?皇后是不可能了,如果再指望她成为皇后,要费多少的力气?太皇太后和上官家不会做那样的费力的事情,只要有更省事的法子时。”

“法子?”红鸾看皇帝的样子过去坐下:“你不会是在不高兴太皇太后封了我做昭容吧?我也感觉这位份太高了些…”话没有说完,是被人拍在后脑上差点咬到舌头而不得不把话咽回去:她怒目相瞪。

皇帝也睁大了眼睛不示弱:“乱说什么,只是我没有想到太皇太后这么小气精明,居然用个昭容就换走了朕的允诺。”他说完拿起一个果子掷到红鸾的怀中:“拿着,什么是太皇太后封得,那是我给你讨来的,是我封得记住了?”

644章女儿多红鸾被皇帝瞪得有些心虚,看着怀中的果子明白了当时皇帝赏自己果子的用意,不过输人不能输阵不是?她马上再次瞪圆眼睛:“你封得就你封得呗,有什么大不了得?还想让我三呼万岁谢恩吗?不就是个昭容,你高兴封个十个八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皇帝牙痒起来:“你、你这不是耍赖不讲理?你和其它人、其它人一样吗,一样吗?”他逼向红鸾又问一句:“就算是封上一百个昭容,可是和你能一样吗?”

红鸾又有些心虚,不过她可是“好汉子”所以努力让自己镇定的瞪回去很理直气壮的对皇帝道:“我就是耍赖,我就是不讲理,因为我是女人,你怎么着吧?”嗯,这句话原来是她娘亲常对她爹说得,不知道怎么就自她嘴巴里溜了出来。

皇帝泄气的歪倒在椅子上:“说实话,的确是我委屈了你;你虽然不是喜欢皇后之位的人,可是你喜欢做妻对不对?夫妻、夫妻,只有妻子才能和夫一体,‘生同衾,死同樘’的生死不离。”他摊手:“可是我只能封你做个昭容,为了不让人非议还要逼得太皇太后下旨,我是不是,有些没用?”

红鸾看他很认真抻手握住他的手:“皇上,你懂我的心就足够了;而且你认为我会为了妻位就不顾你的安危?那你不如直接把我送到断头台上去,活着也只是祸害你。”说实话,她是真得感动了。

她没有说过,因为有些话不能说,这里是皇宫;她娘亲对她说过“宁为穷人妻莫为富人妾”,因为妾是可以买卖的,而妻才是能和夫生死不离的人——她娘亲说,女人生而微贱天道如此没有办法,可是至少要给自己足够的尊重,不要轻贱了自己。

她想通接受做个妃嫔后,其实心中一直都有些不安,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娘亲会不会怪她;现在,她想娘亲会原谅她了吧?至少这个皇帝待她此时的确是有些不同的,将来的事情她从来不去祈盼,因为朝不保夕的日子教会她,你盼望的越多失望就会越大。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点头,什么承诺也没有份,沉默了半晌后他道:“你真得没有认为朕无用?”看着红鸾点头后他道:“答应我件事儿好不好,鸾儿?”此时他的语气很轻柔,还有点献媚。

无端端的让红鸾想起自己被绑到刘大前,那个刘大的狗腿子就是想用肉馒头骗自己的,她没有上当所以让那狗腿子用了强;嗯,现在的皇帝有点点像那个骗她的恶人。

“皇上,你不是想骗我答应你什么吧?”她有时候很没心没肺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看你笑得有点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皇帝被红鸾的话呛到了,他咳了好一阵子才瞪眼:“你居然拿黄鼠狼来比朕?朕怎么也是头虎什么的,你见过天下有这么英武的黄鼠狼?!”他被揭穿了心事脸上有些微红,这些话不过是他的掩饰罢了。

红鸾看着他:“皇上,您脸红了。”

皇帝继续瞪眼:“没有。”打死也不能承认,实在是丢人了;他在其它嫔妃那里,就是自视过高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元华面前,也没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可是他偏就喜欢和红鸾在一起,嗯,他不会是生病了吧?

自夫纲又想到病痛上,皇帝的思绪又开始要乱飞了。红鸾一掌拍在皇帝的肩膀上,让他的思绪没有飞太远就回来了:“要不要我找面镜子,真得红了,而且越来越红。”

皇帝推开红鸾,转脸:“没有,哪有,是你看错了。”他真得夫纲难振了!皇帝在心里想哭了,可是他真得不知道要如何重振夫纲,因为他很喜欢看红鸾开心的样子,包括红鸾“欺负”他时的眉飞色舞。

当然,让他对红鸾说句重话他是不舍得,如此之下了要重振夫纲好像真得很难;从来没有被任何事情真正难住的皇帝,遇到了他人生的第一大难题。

红鸾看到皇帝窘迫的样子,决定还是放他一马吧,大男人家万一恼了可不好,要知道他可是皇帝呢;于是她转开话题:“皇上,你还没有答我,什么法子啊?”还是说正事儿吧,免得皇帝难堪了以后不理她,在她没有报仇前是绝对不可以发生得。

皇帝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法子?”他和红鸾在一块常常都会有些尴尬的事情发生,不过他现在有点慢慢的习惯了,反正也没有其它人看到且他很开心。

红鸾瞪皇帝:“就是上官家的法子啊,你不是说死保元华,太皇太后和上官家都不认为是好法子嘛;他们还有什么好法子,我不太相信他们会放弃皇后之位。”

“聪明。”皇帝捏一捏红鸾的下巴以此来报仇,嗯,手感很不错再捏一下好了:“上官家和太皇太后都不会放过那个皇后之位的;他们的好法子很简单啊,只要确保元华的错不会公之于众,然后再送个上官家的女儿进宫就好了——反正上官家也不是只有元华一个女儿,为什么要死保她?”

红鸾瞪大了眼睛一时无语,她真得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过了半晌后她喃喃的道:“那世空的千金们岂不是很不快乐?根本就是把她们看作了工具了,而不是把她们当成亲人啊。”

皇帝笑了,揽过红鸾来又捏她的下巴却被红鸾把他的手打掉了,他假装很痛的呲牙咧嘴:“不知道,子非鱼;而且有了元华,我不认为你同情她们是好事儿;要知道,朕并不能时时在你身边的。”

红鸾点头:“我只是随口一说,嗯,上官家送女儿入宫,啧,那元华岂不会是很生气?”换作是谁也会生气的吧。

皇帝淡一笑:“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元华留下,还要封她做个才人的原因了。”他看向红鸾:“你是不是因为这事儿生我的气了。”

红鸾脸不红气不喘:“没有,绝对没有,一丝都没有。”

645章道喜

皇帝和红鸾正在说笑,却听到尚仪再次求见,不用问自然带来的是太皇太后的旨意;皇帝对红鸾眨眨眼,悄声道:“太皇太后一定会责备我处罚元华太轻了,明天元华的父兄还会上请罪的奏子;”他挑眉:“应有之义,而朕用元华换来得上官家和太皇太后的支持,暂时不敢有其它心思的支持。虽然说是朕赢了,可是朕要用这样的法子才能…”

他把头伏在红鸾的颈项间:“总让人很不舒服,朕这个皇帝做得实在是有些憋屈。”他对上官家的厌恶似乎不亚于丽妃和福王身后的胡家,尤有甚之。

红鸾看看房门那里轻轻的道:“皇上,相信那些人不会得意太久。”皇帝为太子时忍了多少年?眼前这点麻烦自然不会难倒皇帝,他不过是随意的抱怨两句而已。

皇帝笑了起来,在红鸾的脖子后面深深一吸放开她:“让尚仪进来吧。”他歪坐在椅子上眼睛半合半闭的,好像已经倦极就要睡着了。

尚仪进来看到皇帝如此也没有多话,只是把太皇太后的意思向皇帝转诉,果然就和皇帝猜得差不多;而且太皇太后的话还要重很多,说真要留元华一条性命让她做个宫人就可以,认为才人之位不应该给一个罪人;同时她也委婉的说了她对元华管教不当之类的话,表明她对皇帝是深有愧疚的。

太皇太后如果真想要元华做个宫人,或是降其位份的话下旨后对皇帝说一声儿就是了:她是为了皇帝好当然不必担心皇帝会不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尚仪来传话,由皇帝下旨去降元华的位份。

皇帝微笑着打发尚仪走了,看向红鸾道:“三五天后太皇太后就会召我去商量新妃入宫的事情,你信不信?”他对太皇太后是很失望的。

如果太皇太后只是说是元华处罚的太轻云云,皇帝仁孝上官家感激涕零之类的,皇帝心思会好受很多;至少太皇太后还真得把他当作了皇帝。但是现在太皇太后如此,实在是没有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儿,依然在用上官家的权势警告他。

红鸾听到他的话明白他的心思,元华其实是不能处死的,也不能打入冷宫,不管太皇太后如何说,上官家和太皇太后的本意都不是要让元华担重罪;而皇帝会如何处置元华,在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的眼中,就是皇帝的一种意思:对上官家的意思;而这层意思决定着上官家以后要如何做——比如,倒向福王那边。

这是无声的威胁,就在太皇太后和皇帝的旨意来往间,就在祖孙两人的亲情作戏中;皇帝小胜一场,因为他早就知道元华动不得,眼下是动不得;只是他没有料想到太皇太后会如此的盛气凌人。

“皇上,您已经有了成算不是?有些事情不必去想它了,朝中有很多大事吧,不够你烦恼的?”红鸾也不知道如何开解皇帝,便把话题带开想着皇帝心思转到国事上,也就不会再在意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的态度。

皇帝微微一笑;“知我心唯有你。”他不是一个婆妈的人,不过是猛然间发现太皇太后比他想像的还要糟,所以在自己放心的人面前抱怨两句罢了:“对了,太皇太后今天为什么来来回回的让尚仪传话,而自己就是没有过来呢?实在是太奇怪了,你说是不是?”他看着红鸾的眼睛:“你做了什么?”

听到皇帝如此肯定的问话惊得红鸾心头猛跳:“奴婢哪里知道太皇太后为什么不过来?奴婢又能做什么呢。”她看得出来皇帝对太皇太后还是有祖孙之情的,就算是在太皇太后的逼迫下已经淡簿到几乎没有,但就算有一丝在她也不敢说实话的。

她看看皇帝忽然想到自己原来闪过的想法,此时说出来正好可以替自己引开皇帝的注意力:“皇上,奴婢有件事儿早些日子就想说,只是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她打算是问过尚宫之后再决定如何对皇帝提起,不过现在她顾不得了。

皇帝闻言斜眼:“你不是真对太皇太后做了什么,现在心虚的想顾左右而言他呢?放心,你做了什么尽管说,要知道我和你才是真正一国的。”

红鸾正想开口屋外有人求见却是尚宫等人回来了,同时刘总管来请皇帝移驾,因为朝中有点大事儿要请他过去决断:是关于今年秋季雨势过大,有些地方成涝后颗粒无收,要如何安排那些灾民过冬的事情。

当真是大事儿,小有不慎就会酿成民变,皇帝匆匆带着刘总管等人走了;而尚宫大人那里好像也有什么急事儿,不等红鸾说几话也匆匆而去,只道让她有事儿明儿去尚宫院寻她。

红鸾看看只余几个小官人的院落,只得自己回去;先皇后的事情看来再寻机会说吧,倒是她的家仇,现在她可是昭空了,是不是也应该明言求助于皇帝呢?

她信步走出东宫时,杏儿等人迎上来:“娘娘!”人人是欢声颜动,跪倒在地上对红鸾贺喜。红鸾轻轻摇头扶起她们来:“我还没有住处的人,哪里敢听人称什么娘娘。”

杏儿笑了:“那也是娘娘。有了您,宫奴院以后再也不会是宫中最卑贱的地方,奴婢们都要感谢您,正等您回去呢——依奴婢看没有哪里有宫奴院舒服。”她倒真是解语花。

红鸾点头拉起杏儿柳儿的手来:“幸亏有你们在…”感动的话还没有说几句,她就看到孟大人和古安平联袂而来;重重的握一握她们的手:“不管我如何,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好姐妹。”因看到小平子两个太监巴巴得看她,笑着加上一句:“我的好兄弟。”

小平子两人终于乐了,他们倒不是不相信红鸾的为人,只是听到红鸾承认他们是“兄弟”猛然间有种男人之风重振的感觉。

红鸾带着杏儿等人迎上去,而古安平和孟大人定定的看了一眼红鸾后,双双弯腰就要行礼;孟大人是行半礼,而古安平却是要行全礼的。

被他们二人的举止吓了一跳的红鸾心里生出干酸不是滋味来,眼前两个人都曾是她动过心的人,现在依然还放在心上的,如同是家人的人,她哪里能受他们的礼?连忙伸手拦下他们嗔道:“你们做什么?”

646章内情

听到红鸾的话,孟大人唇边闪过一线苦涩并叹道:“和昭容您贺喜,虽然匆忙间没有备贺礼,却还是向您讨杯酒吃得。”就好像还是原来那个爱说笑的人,但却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古安平只是深深的看她一眼:“我和孟兄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有没有时间?”红鸾就是红鸾,不要说她成为昭容就算是成为皇后,那她依然是他的红鸾妹妹。

红鸾点头:“那我们就去园中亭子稍坐,让人备点簿酒驱驱寒意;”她看着两人:“你们这个时辰都不当值?”因为大典的原因,她就算是看到他们两个人也只是匆匆的打个照面,尤其是孟大人她几乎是两个月没有见其一面了。

孟大人抿了抿唇:“今天的天气不错,天蓝的的透亮啊,哈哈。”他对上红鸾的眼睛后干笑两声转过了头去:“古兄是当值的,不过却是被我拉来的。”

“不知道两位兄长寻小妹有什么事?”红鸾就知道现在忙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当然是有事:“真得是为了昭容之事而来吗?”她认为应该不是,但还是避开孟大人的目光,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来。

孟大人没有说话他折了一小截树枝咬在嘴巴里,古安平答道:“不是;”他叹气:“但你也知道我们是不赞成的,只是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挡住你;我们今天是有另外一件事情和你商量——你是不是想在册封之后对皇帝言明大水这事?”他们三人身边已经没有闲杂人,杏儿等人只是远远的跟着。

红鸾闻言并不奇怪,知道最了解她的人还是古安平:“安平哥,你是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留在宫中一辈子的。”如果不是为了家仇,她现在所思所想会是怎么离开而不是会拼了命的和元华等人周旋。

孟大人把嘴巴里的树枝吐出:“你知道仇家是谁呢?你又知道仇家到底和什么人有勾结吗?”他的眼睛炯炯的盯着红鸾:“不要忘了下挖开大堤的人是当地的官员,不管那个主使人是谁,但他定不会是亲自下命的,在朝中定然有为他做事的人。”

红鸾点头:“我知道,所以凭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报仇,只有对皇帝说出实情来,说不定还能助他一臂之力呢;我想,那个主使人定会是某位殿下,有这样的大错皇帝可以名正言顺的治他的罪了。”

孟大人苦笑:“鸾儿,你是很聪明,可是你却懂外朝的事情;你就没有想过上官家?如果万一此事和上官家的某人有关呢?我们现在连那些人为什么挖堤也不清楚,你如此冒然对皇帝说出来,皇帝只要动手一查就会被上官家知晓——就算和上官家无关,上官家的人可和你有了死仇,你说他不会把你的家仇传到某些人的耳中去?”

“借刀杀人。”他又吐了一口碎屑:“真苦。现在皇上不能没有上官家的支持,有个万一你要怎么办?我认为你要对皇帝言明此事,至少也应该是我们查明对方为什么要动手才成,不然变数太多根本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红鸾想了想点头:“幸亏兄长提醒,倒真是鸾儿报仇心切了。”她抬头看向蓝天微微的合了合眼:“已经快要到年关了,可是我们却没有什么眉目,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老乡亲。”

孟大人看一眼红鸾:“也不是完全没有眉目,我已经找人把你们那里的江河看过,工部的人说就算是有大面会发大水,也不应该在了你们村子附近挖堤泄水的;因此可以断定那些人是另有目的,现在我们在查事情的同时要千万小心在意,万一被人得知我们所查之事,说不定立时就能引来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看到红鸾脸色微变要开口,他竖起手指来看着红鸾嘻笑道:“不要说让我不要再管的话,真要让我不管了只有一个办法,就怕你不肯答应;”他也不等红鸾问眨眼坏笑:“你只要答应我放下家仇现在就跟我走,我就不会再查下去。”

红鸾闻言沉默半晌;“兄长,您这是…”何苦两个字在她的舌尖上翻滚过几次后,终究没有说出口来,因为她知道孟大人是为什么而苦。

孟大人跺脚,狠狠的跺脚:“当然是为报仇啊,那人可是与我有夺妻之恨。”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那人在眼前他会把那人踩在脚下好好的打一顿才肯作罢。

红鸾不明所以的看向古安平,古安平摇头,他也不知道孟统领到底和红鸾及他的仇人有什么过节;尤其是孟大人并没有定过亲事,也没有听说他看上过哪家的姑娘,更是不懂他所谓的夺妻之恨是什么。

不过这仇可不算小了,大丈夫在世的不共戴天之仇就是:杀父、夺妻。

“如果不是那个主使人,现在我早和鸾儿你离开这吃人的地方了;就是因为他你不得不留下,我岂能不找到他捅上几刀子出气,这辈子就当真白活了。”孟大人挑起眉头说得直白。

红鸾和古安平都无语半晌,最终开口的还是红鸾:“兄长,我…”她已经注定和孟大人无缘无份,实在是不想再让孟大人自误下去。

孟统领笑着摆手:“不要劝我,就如同我没有劝你一样;各人的路各人走,其它人是做不得主的。”他说完拍拍手:“我那里还有得忙,就先走一步了;鸾儿,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在我们没有查清楚原委前,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哪怕一句话。”

他走出几步后回身对红鸾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很温暖的笑容:“我选得路不论对与错,我都不悔。”说完后几个起落人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古安平长长叹息,看着红鸾却没有说什么;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说什么晚了,他所能做得只是保证红鸾不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红鸾看向他苦笑:“记得劝劝孟大人,安平哥。”她不想负人。

古安平只是苦苦一笑:“我先回去了,正当值呢;对了,你嫂子说让你晚上不要用饭,她今天不当差包了些饺子,说会给你送去的。”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应该放下就会放下的,只是孟统领没有说,他更没有资格说。

第647章:不能忘

红鸾送走古安平后心情不太好,一路上没有怎么说话回到了宫奴院中。宫奴院里人人看到红鸾都过来道谢:从此以后宫奴院不会再像原来那样被人看不起。

招娣还悄悄的对二丫说:“如果我们娘娘做了皇后,宫奴院就会立时身份百倍,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史挤破了头想来宫奴院当差呢。”宫奴们的地位之低是她们心中永远的痛,虽然有红鸾的费心经营,众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但是她们的地位却不是红鸾能改变的。

直到听说红鸾被封为昭容后,她们才真得明白她们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红鸾的心情并没有好转,不过看到大家如此高兴也不好太过扫兴,勉强应会了几杯才回房里去;离大典不足二十天了,她能住在宫奴院的日子也屈指可数了。

连着过了五天后,太子妃才好转起来,红鸾马上过去给她请安,因为她有事相求于太子妃,当然不是因为她的住处,皇帝这几天忙得听说晚上睡不了两个时辰,而太皇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而两位太贵妃因为已经不理宫事所以话也不会多说一句,再加上太子妃凤体不安,成为昭容的红鸾居然连个正经的居处也没有,依然还在宫奴院中。

但是红鸾并没有因此而去寻谁得麻烦,默不作声在宫奴院里忙碌着,就好像完全忘记她已经是名有位份的妃子;像良太妃等人倒是打发人过来问她,要不要过去和她们做个伴儿——当然是给鸾台阶下,但是红鸾婉拒了。

太子妃看到红鸾后笑笑:“是不是因为你的住处?本宫这几天病得不轻倒是没有顾得上,要不要先来本宫......”她以为猜到了红鸾的心思。因为红鸾为她出力使得她保住即将到手的皇后之位,且还把那个最有威胁的元华弄到清净居去了,她现在看红鸾是越看越顺眼。

红鸾摇头:“娘娘凤体欠安妾怎么敢拿那等琐事来烦您?不过是小事儿,等到哪天娘娘身体大好时再说不迟,妾今日来是有事儿要禀娘娘。”她自称为妾还真是不习惯,但是宫规如此也莫可奈何。

太子妃闻言抬头看红鸾:“什么事儿?”她倒没有想到红鸾不是为住处而来,心中生出的疑惑来。

“娘娘可还记得御膳房送来的饭菜?”红鸾对她陈清利害,让她明白应该把御膳房握在自己人手中的重要:“娘娘可有什么可信的失,让他去御膳房做个重要位置上的掌领就成,不需要非要他去做御膳房的总管。”

太子妃没有想到红鸾会为她如此设想,当即点头应允可是她却拿不定主意让谁去最好,和红鸾商量半日才决定用谁,而这个名叫有福的太监感激的人里当然有红鸾,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因为谁才有他的平步青云。

闲杂事说完趁着太子妃高兴她又道:“浣衣院能在娘娘的手上极好的,还请娘娘着人多多查看那边的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她今天的目的是为浣衣院而来。

太子妃眼皮都懒得抬:“是啊,本宫也听人说过想如此做的,可是那么多人本宫实在是没有那个耐心。”她看看红鸾:“咦,你现在不是没有什么事儿,以后做个昭容整日无事了无聊的紧,你不如就代本宫把浣衣院的人都理一理如何?”

求之不得的好事儿,红鸾连忙答应下来:“娘娘,妾有几个旧友在里面想......”她要斩草除根,说什么也不能再给她们重新入宫的机会。

“旧友?”太子妃看看她脸上闲过些不好意思:“早在一个月前就被人要走了。”一人换两件古董加十两黄金,她没有理由不换的是不是?而且那个时候她虽然和红鸾联手,但是却并没有把红鸾当作是自己人,不介意有人想要找红鸾的麻烦。

红鸾听得眼皮直跳:“谁要走的?”

“慈安宫里的一女官来的,不过那几个人并不在慈安宫里。”太子妃说完摆手:“你不用怕,以后本宫就是皇后,在这里宫里有本宫在不会人有敢动你一根汗毛。”

红鸾真想给太子妃两个耳光看她会不会有些自知之明,只得吸气后平静的道:“换出来的人是谁?”她想,不会是全被人弄出来了吧?

太子妃让人查过后知道是大妞、春儿等人,凡是因她而去浣衣院的人都被换出来了,红鸾的心中一片冰凉:“慈安宫的哪位女官?”她绝不能就此放过她们,与其等她们来谋害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

“很生的面孔,如果不是有慈安宫的腰牌,本宫还真得不识得她,后来在太皇太后那里也没有见过那人,而且你说奇怪后,那几个被赎买出来的宫人也没有听人提起,本宫也没有看到。”太子妃忽然想起奇怪的地方来:“不会是和她们有仇的人,把她们弄出来害死了吧。”

猪脑子的太子妃实在不是红鸾能长久相处的人,她匆匆应付几句找个借口离开,现在她要查清楚大妞、春儿等人到底去了哪里才成,真是要命啊,按下葫芦就起瓢,而且这次还不同于原来,要知道大妞这些人应该是恨不得她死啊。

红鸾匆匆打发杏儿等去安排,让宫奴们注意外还要她们去浣衣局去查查,有了太子妃给的腰牌,现在浣衣院也在红鸾的手上了,而她要去寻尚宫拿个主意,看看有没有法子把大妞她们再弄回浣衣院,或是直接丢出宫去。

急匆匆的而行,红鸾转过墙角时差点撞到在人身上,不过此人的衣饰与气味让她无比的熟悉,一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匆匆抬头看到此人的脸,果然是大妞。

“娘娘这么急匆匆的要去那里,不会是急着想寻奴婢叙旧吧?”大妞看着红鸾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好久不见了,看来娘娘日子过得很不错啊。”

红鸾没有后退抬头静静看着她:“你还有脸来见我?”对恶人如果有半丝退让,她都会逼得你退无可退:“宫规不用我提醒你吧,不要挡了我的路。”

大妞笑子笑向旁边退开:“娘娘的脾气见涨啊,这么久不见娘娘就不想奴婢?要知道奴婢可是天天都在想着娘娘,不管是吃饭、洗衣,就连在睡梦当中奴婢都没有忘记娘娘,当真是刻骨铭心一时也不能忘也。”

648章出宫了?

大妞的笑容很完美,全是却和红鸾认识她的时候笑得完全不同,嗯,那个时候的大妞几乎是不笑得;后来和红鸾成为姐妹有了笑容,无论是哪一种笑都和眼下的笑不同。笑得那么完美,笑容掩盖了她的恨,笑容也抹去了她的良知。

字里行间透出的彻骨恨意冷得能让人发抖,在浣衣院能活下来她就是凭着对红鸾的恨:把那一件又一件的衣裙都当作是红鸾,狠狠的捶打着坚持到她活着离开。

红鸾看着她淡淡的道:“就如你所说我日子过得不错,每天和姐妹们欢声笑语的过,真得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人;唉,实在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情,吃能吃得下、睡也睡得香,就算偶尔有个梦也是阳光蓝天、欢声笑语的——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对于那些伤害我的人与事忘得都很快。”

大妞的笑容不变;“真希望娘娘长此以往,奴婢能看到娘娘长命百岁。”说完她轻轻的施了一礼,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

戏鸾有些不解,难道大妞偶遇她就为说几句含恨的话?可是大妞离开浣衣院有一个月之久,她却根本不知道此事更是没有见过大妞;不过见过大妞后,她更想赶快的去见尚宫大人,问问大妞她们离开浣衣院是不是合规矩的。

她再看一眼大妞的背影,然后转过墙角继续匆匆行路,行得额头上都冒出细小的汗珠儿;就在她又转过一个墙角时——她着急走近路,所经之地多是各宫各院之外,所以假山大树倒并不是很多,墙角是转过一个又一个。

又行了很长一段路,红鸾真想歇歇脚的,缓缓的转过墙角时几乎又差点撞到人;不过这个是不认识的,也很谦卑的行礼只是正好拦在路当中使得红鸾无法过去;红鸾无奈让她起身,看她退到一旁急急的继续向前行去。

就在她行到弯腰宫人的身前时,眼前一花那宫人把帕子捂到她口鼻间,而她想要挣扎才发现此宫人的手劲很大;她也没有挣几下很快就人事不省了。

她醒来的时候,脑中还残留着她晕过去时的想法:此事和大妞有没有关系?头很晕,她轻轻的晃着头睁开眼睛,动了动手脚——很好,她这次并没有被绑起来,而且她的手还摸到了光滑的丝被,身子也是极暖和的,并没有冰冷的感觉。

缓缓坐起来,身上的丝被滑下去,屋里光线很暗,但也能勉强看清楚屋里的情形:屋子不是很大,摆设都是精美不是残破的家什,更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身上的丝被、床边的帐幔都是上好的丝绸之物。

想到晕倒前看到的宫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果是有人要害她,也应该是把她扔到承露殿那种地方去,不应该是手脚自由的把她关在这么一间屋子里吧?

窗外有光线透过来,她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便起身想向外看看确定身在何处,又大约是什么时辰,再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脱身;谁知她刚穿上鞋子屋门打开,进来两个俊俏的丫头,只是两个人看她的目光很不善。

两个丫头都梳着丫角辫,身上所穿的衣饰也并不相同,不过都是绫罗之物;头上所戴非金即银,怎么看都完全是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而不是宫里的宫女;红鸾盯着她们愣在当场,一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生出来:她难道已经离开了皇宫不成?

“吃饭!”其中一个着翠服的丫头把手上的托盘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瞪着红鸾的眼睛就好像要把她吞到肚子里去。

另外一个着粉的丫头的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看着红鸾冷冷的道:“洗手洗脸了。”两只胳膊环抱胸前看着红鸾,有点像要把红鸾按在盆子里淹死的样子。

红鸾看得心惊胆颤,而门打开又关上的霎间让她看到外面已经挂起灯笼来,显然是晚上;而她看到饭菜时肚子的反应,好像不是一顿饭没有吃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下肚。

“两位姐姐…”她努力显得和善些,就是想打听些事情。

着粉的丫头眼睛都要立起来:“哪个是你的姐姐,休要攀亲带故的!”她一面说一面逼向红鸾,目光也变凶狠起来:“你具狐媚子,以为迷住了主子是不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就是给姑娘我提鞋也不配。”

红鸾不明白两个丫头的恶意,但是听出醋意来:“姐姐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更想知道是谁捉了她来;但是她的话再次被打断。

“你再喊声姐姐试试?”那丫头伸手就在红鸾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狐媚子,你也配姑娘们伺候?!乖巧些给姑娘们叩个头,姑娘们说不定还能让你好受些。”

红鸾没有想到丫头们会动手,她又何曾是那个吃亏的主儿?只不过是因为不知身在何处才处处忍让为先,当下吃痛强自按捺下:“姑娘们见谅,可以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忽然都扑上来拧红鸾;这次只管又是拧又是掐,却只往她身上招呼并不动她的脸与脖子之露在衣衫外面的地方。

红鸾却是恼了,向后仰躺在床上一脚一个就把两个丫头踢倒在地上,然后跃起后就重重的踹了两人各一脚;那个着翠的看不好想爬起来跑,却被红鸾一把拉住头发就赏了两个耳光:“不要动,哪个动我就打得她爹娘都认不出来。”

看得出为两个丫头很在意自己的脸,所以两个耳光加一句威胁马上就震慑住了两个丫头;红鸾由此看出两个丫头并没有多大的胆子,想来是没有出过大门、没有见识的大家大户养得娇俏丫头,当即更加恶狠狠的道:“说,这是哪里?”

她就是脂粉堆里的硬拳头,居然还打她那不是活腻了是什么;红鸾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着翠丫头的脸,意示威胁;这样的丫头不会有什么骨气的,她相信很快就能问出身在何处,又是何人绑了她来。

但是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丫头虽然怕得涕泪横流却就是咬紧牙关不开口;另外那个丫头也是如此,居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管红鸾如何恐吓就是不肯开口

649章鸾鸣院

辣手摧花的事情红鸾也就是在嘴上说说还成,对方和她没有深仇大恨,现在也是她占了上风,尤其是她不认为和这两个丫头以后有什么纠葛:她是要逃走的,要赶快回去,以后永不相见实在没有必要做出狼辣之事来;能让红鸾下狠手的那都是后患。

看着眼前哭得一塌糊涂的两丫头,红鸾还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看了她们一会儿无奈的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总可以说吧?”总要想个法子旁敲侧击一番,想要逃走什么也不知道实在是有些危险的。

“柳绿,花红。”两个丫头这次答得很痛快,看着红鸾眼中除了惧意外那份恨意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你想怎么样?”

红鸾摊摊手随意的坐在脚踏上:“我能怎么样?”看看门口淡淡的道:“当然是想离开了。”她看看柳绿;“你想个法子不用出屋子就把花红绑起来,快点,不然我就要在你们脸上弄朵花儿出来,保证永远都会在你们脸上是洗不掉的。”

柳绿和花红吓得不轻,只得把帐幔扯下来撕成条状;不过两个人一直在交换眼色,过了好一阵子她们道;“你真得想离开,舍得我们主子吗?”

红鸾听得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你们主子是谁,有什么舍不得的?”这话有毛病,她看向两个丫头认真的道:“我是真得要离开,因为我如果留在这里,马上就会有很多的人倒霉,其中有我最要好的姐妹;这里就算再好,也没有我姐妹的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