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有本启奏。”尚书大人们是再也挺不住了,现在不要说是开仓放粮,就是让他们把自己府里的粮食拿出来他们也是千肯万肯的。

皇帝转身:“有什么事儿?等我们回去…”

户部尚书连忙叩了一个响头,虽然嘴巴冻得不利落了,可是还是急急的抢在前头:“皇上,臣斗胆说一句,皇上对臣等的教诲,什么事情都能等但是百姓之事不能等啊,皇上。现在天寒地冻,我们走一圈不知道又会冻死几人,冻伤几人?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开仓放粮啊。”他从来就没有这么痛快过。

皇帝看看灾民们:“你们懂这个道理很好,朕心宽慰。好吧,我们现在马上回去拿出个条程来。”他说完看一眼红鸾眼底带笑出来向灾民们告别,承诺之后每天会有两顿粥,直到来年的开春。

灾民们相拥送出老远才长跪不起拜别了皇帝。红鸾分明看到皇帝的眼角有点点的湿润,她忽然感觉这样的皇帝很可爱。

回到宫里下马后,红鸾过去给皇帝耳语几句,皇帝的眼角带笑:“二弟,王妃,你们陪朕一起去大宴百官吧:出去一趟把百官还在等朕设宴忘到了脑后,实在是对不住等到现在的百官,想来他们也饿了。”

“不过再饿也没有那些灾民们饿。”皇帝话题一转脸上突然愁容:“爱卿们,朕忽然还是想去看看那些受苦的百姓,因为我们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粮食给他们吃,此事要给他们说个清楚明白,相信他们能明白朕及众爱卿的苦衷。”

户部尚书刚刚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大氅披上,身子还没有暖和过来就听到皇帝还要再去瞧瞧他的万民,吓得头上差点冒出冷汗来:“皇上,虽然粮食有所不足,但是臣等定会想出法子来为皇上分忧。”

皇帝愁容满面:“能有什么法子呢?要知道朕的子民可是等不及的,朕还是去看看他们,不能让他们活命也要去让他们知道朕没有忘掉他们。”

户部尚书现在哪里有法子,看向左右的同僚希望他们有人能开口,可是他们也冻得不轻此时只想吃杯热茶,想法子却是想不出来的。

红鸾轻轻一捅福王妃,韩氏马上反应过来:“尚书大人们,我们王爷都舍了粥,各位大人哪个没有几处庄子,几个园子的?我听人说有位大人刚刚纳了第十九位美妾吧?少纳个妾,少买个庄子什么的,就足够活人几百了。”

尚书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兵部尚书却上前行礼:“皇上,臣没有多少家财,不过也愿意尽绵薄之力替君分忧,臣唯一的两处庄子是先帝所赏,先臣交给皇上由人变卖后舍粥。”

户部尚书把兵部尚书恨到了骨头里,因为放粮的事情兵部尚书原本就是同意的,现如今他开了口,哪个能不拿出些钱粮来?拿钱粮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兵部尚书那话让人着恼,和福王妃的刻薄有得一拼:什么叫做他没有多少家财?

现如今他这个户部的尚书如果拿出来的钱粮比兵部尚书少了,那就是他没有心要为皇上分忧,可是拿得多了岂不是表示他为官不如兵部尚书清廉?!这个该死的武夫,怎么早没有发现他有这些弯弯肠子呢。

六位尚书都愿意拿出些银粮来,加一起那数目也相当的可观了,皇帝龙心大悦:“好,众爱卿果然是朕的好臣子,走,我们去看看百官们。朕今天要好好的款待各位臣子。”

红鸾紧紧的跟上和韩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暗笑低头知道一会儿的好戏马上就会上演了。

745章两不相欠

红鸾跟在皇帝身后来到御花园的湖边。此时这里应该是整个皇宫里最冷的地方。湖边搭起了棚子来,和盛夏的时候皇帝大宴群臣时一样,那棚子只是遮阳用的,并不挡风。

这个时节当然不用遮阳,在这个时辰太阳已经西斜了,也根本不用遮阳了,但是西北风呼呼的穿棚而过,把棚里枯坐的百官冻手脚冰凉——就算他们人人都裹着厚厚的皮裘,脸色也有些发青。

棚子里只有桌椅,连碗热水也没有;倒是有不少的太监伺候着,可是这些太监只是阻止大臣们四处乱走;皇宫内院他们当真是不能乱走的,倒也不能说太监们所做不对;在冰冷的椅子上喝了多半日的西北风后,猛得看到皇帝带着六部尚书前来,他们全都是欢喜的跪倒在地上,认为终于熬过来了。

相信皇帝也不会在这种鬼地方宴请大家,他们也不能让皇帝在西北风里吃东西啊。

皇帝坐下后,福王和福王妃自然是赐了座的,红鸾立在他身边看一眼百官;她想得和眼下的大雪没有关系,第一次见到群臣的她,终于明白了古安平和孟统领所说要找出那个下手之人有多难了。

“诸位臣子久等了,朕和尚书们出去走了走,大雪之后百姓很苦啊;”皇帝叹气:“朕以为还是要开仓放粮,以让百姓们度此难关…”

立时有几个大臣出来跪倒在地上:“请皇上三思,请皇上慎重,边关不静用兵在即…”说话的大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户部尚书狠狠的瞪了一眼;“你们嘴巴上说得容易,可是你们知道百姓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反动的大臣惊愕呆在当场,要知道他们会如此也是和户部尚书同声同气,怎么也没有想到户部尚书会反对此事。

皇帝摆手:“尚书们入座吧,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议园事不迟。”他看一眼空荡荡的桌子:“怎么连杯茶也没有?来人,上茶。”

红鸾抢先一步答应出去传茶,不多时茶水送上来每人面前一杯;只是除了皇帝和六位尚书外,其它人的茶冷的就要冻成冰了。

皇帝笑容满面的让大家喝茶,他还是先喝了,百官无奈都把凉茶灌进了肚中,然后就只有一个感觉,这个冬天还真是冷啊。

喝完茶后皇帝赏饭,同样是冷冰冰的饭菜,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但是百官又饿得狠互相看看便咬牙吃起来,韩氏此时悄悄离开,不多时回来后对着红鸾一笑,表示事情成了。接着她和福王咬了半晌的耳光,在她凶狠的目光下福王终究还是和她共同起身向百官们敬酒。

福王开口:“我等皆为皇上的臣子,此时天灾之际当为皇上分忧,本王与尚书们都拿了点钱粮出来以解官粮之不足:本王知道大家和本王以及尚书大人们是相同的心思,代皇上向大家敬酒,代天下的百姓谢大家。”

他说话时,韩氏取出不少的小纸片轻轻的放在一些朝臣的面前,而后和福王共敬了众人一杯酒后娇声道:“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要大人们莫要见怪。”她说完一笑:“当然,要见怪的话也可以,我随时在府里等着大家。”

诸位大臣脸上十分难看,有些看上去很想拍桌子最终什么也没有做,把这口气咽了下去,自然把韩氏恨之入骨。

韩氏看到一位大臣狠狠的瞪着自己,娇弱的一扯福王的衣袖:“王爷,你看、你看他也太过无礼。”

福王看过去气得一甩袖子:“侍郎大人,你盯着王妃目不转睛是何意?皇上面前、群臣都在你却行此无礼之事,实在是岂有此理!”他过去一把挺住侍郎的衣领拉到皇帝面前:“请为臣弟做主。”

不用皇帝说什么,侍郎盯着韩氏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想狠狠盯韩氏一眼的人比拟只是他,不过就是侍郎的胆子大些罢了。

侍郎被拖出去廷杖后,韩氏依次看过去再无人敢和她目光相撞;但是依然有些不甘心的在小声嘀咕什么,无非就是骂韩氏两句出出气,但是却被韩将军听到了。

骂人家的女儿人家的父亲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指着一名相隔不远的官员道:“你骂哪个?你对福王妃不满就是对福王不满,福王代皇上敬酒你对他不满就是对皇帝不满了。”

皇帝看过去目光有些冷,那官员刚起身还没有跪下,韩氏就已经到了他面前:“你刚刚骂了我?”

官员瞪着韩王妃:“不过就是廷杖罢了,哪个要受你一个妇人之气?!这里没有你们这些妇人说话的份儿。”他倒是硬气的很。

韩氏一笑:“你辱我只想挨几下廷杖就算完了?廷杖那是皇上要罚你目无君父,而你辱我——,我当然也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被辱,免得你以后动不动就骂人,哪天再小声的骂皇上就是大祸了。”她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水就泼了他一头一脸:“现在,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皇上要如何罚你那和我无关了。”

她说完对着皇帝跪倒请罪:“请皇上责罚臣妾君前失仪。”

皇帝沉声道:“不成体统!福王,你回去好好教教王妃:福王妃,罚你回去抄写十篇经文敬献皇太后。”他罚完了韩氏再罚那官员,当然也就无人为那官员求情,廷杖自然是受定了。

至于福王回府之后教他王妃呢,还是他的王妃回府教他,百官们心里都明白的很,福王惧内之名已经压倒其岳父了。

福王妃看看百官:“皇上,廷杖的那两个官员,一个在月前为小妾庆生在家里请了戏班,一个曾在一个半月前纳了青楼的红牌姑娘;平常当然不算大事儿,但是那个时候先帝驾崩不足百日。”

皇帝闻言大怒:“着人即时去查,如果属实罢官免职让天下读书人都知道他们所为,永不起用!”

百官凛然没有人再敢对福王妃不满,不管那两件事情是不是真得,皇帝震怒他们只怕都会官位不保。

福王此时懒洋洋的举起酒杯来:“来,这是本王代皇上敬大家第二杯酒,哦,忘了问大家,不知道诸位是不是和本王以及六部尚书是相同的心思呢?为臣者,主忧臣辱啊,各位大人们说是不是:”

746章又有乡亲?

百官当即表示家有余财也是皇帝所赐,此时正应该为皇上分忧等等。

福王听得大笑:“很好,本王很高兴你们能和本王一样。”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心里话,天天顿顿只有一个菜,他可当真没有过那样的苦日:但是灾民他亲眼所见也就没有反对,只是他天天没有好日子过,又怎么容忍有人天天在家可以好酒好菜?当然要拖着百官一起下水。

皇帝虽然在福王说话的时候没有反对,但开口的人是福王而非皇帝,所以百官们都怨恨福王,恼他沽名钓誉害大家天天在家里也只能粗茶淡饭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决多了,既然百官们都出钱出力了,本着死贫道也要死道友的道理,诸臣都以为要让富商们出份力才对:至于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出银子来,他们倒是没有多用什么心思——把他们所受的照搬到那些富商身上,看哪个能顶得住。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皇帝把此事交给福王做,他的心情接下来几日就如天气一样万里无云。

而慈宁宫也终于收拾妥当,太皇太后急急的搬了进去,只是慈宁宫里里外外几乎全是皇后的人;太皇太后也并不着急,上官家如果连这点小事情都应付不了,那她岂能在宫中稳坐十几年?现在她的眼中钉不是皇后,要急于除掉的人也不是皇后。

雪后初睛天气更冷,而雪也没有要融化的意思,御花园里倒也别有一番风情,引得有雅兴的妃嫔不时在园中游玩一次。其中以静太妃和容太妃为最,几乎天天都要到园中转一转,御花园里倒比平常还要热闹些。

红鸾在园中遇到静太妃时,正是静太妃在花圃前驻立,常青的杜鹃披上白衣倒也别有一种韵味儿:“娘娘好雅兴,这里所植是黄色的杜鹃花吧?园中现在还有绿色的花草不多,它倒是让人看到后心情一振。”

静太妃回头:“黄色的吗?本宫倒是不太记得,只是识得是杜鹃而已,倒不及纯贵妃掌理宫奴院对园子里的花草了若指掌。”

红鸾微微一笑摇头:“要说深知花草的人,我可是愧不敢当;与我来说也只是知道哪里种了些什么罢,要如何让花草长得繁茂我却是不知了,更何况是其它了。”

静太妃笑起来:“你向来谦虚,现在还是如此。不过说起花草来,倒真是容太妃在宫中是首屈一指的。”她又说了两句闲话就带着人离开了。

红鸾的目光在杜鹃花下的雪上掠过,那里有翻动的痕迹,只是动手之人很小心如果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会是静太妃吗?还是,她也发现杜鹃花的根部被人动过了?再细看一眼,杜鹃还被人剪去枝条,同样做得隐秘不细看是绝发现不了的。

她叫过小顺子来吩咐了两句,又问起贾太嫔这两日在做什么,定亲王进宫请安停留的时间长短:那个络子总让她心绪难平,所以才让人盯上贾太嫔。

她并没有让宫奴们全部去做,只是叮嘱了有数的几个人,就是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来。

至于太皇贵妃那里她并没有让人盯着,有春芳一人足够了,如果也安排人的话只怕真得会让人发觉的。

家仇,要查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啊,尤其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红鸾轻轻的叹口气,转身回清华宫了,可是连坐还没有坐下,就听小平子说太皇太后明天召了戏班子来,要在御花园中的梅林附近搭台子唱戏。

她看向宫嬷嬷:“会是什么用意?太皇太后不会无缘无故的叫宫妃们去听戏的。”

宫嬷嬷摇头:“总之娘娘小心在意些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就是要害娘娘也掩不住消息,有个什么万一皇上和老奴都会知道的。”

红鸾点了点头打发小平子去回话,她到时定会去得:相信宫中也没有哪位妃嫔会不给太皇太后的脸,拒不前去听红。想到宁才人,她想也许可以问问太皇太后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便又带着人离开了清华宫。

刚走不远就遇上了贾太嫔和定王,免不了要见礼说几句话,红鸾因为心中有事儿所以并不想多耽搁,几句话说过就告辞要走。

“纯贵嫔,说起来真是巧呢,本王这几天帮二哥做事,皇上亲去探视的那些灾民里居然有甜水村和柳树村的人——娘娘肯定知道吧?就距大小杨庄几里路的村子,说起来和纯贵嫔还有太皇贵妃都算得上乡亲呢。”定王笑吟吟的说完伸出手来:“他们听说宫里有他们那里的娘娘,还特意托了本王带些小心意进宫给太皇贵妃和纯贵嫔。”

他说完手也自袖袋中掏出两件小玩意,只是用一些韧性极佳的草编织的玩意儿:一朵编出来花朵,一座小小的民居。他的目光在两件东西上移到红鸾的脸上:“不是亲眼所见,真得不知道天下有这么精巧的东西。”

红鸾微微一笑取了那民居到手中:“记得幼时听家里的大人说,在秋忙之后旁边村里大半人会离开就是带着一些草走,用编些小玩意的手艺换几个钱好过年;把我们村子里的人羡慕的不得了,可惜的是只有二三个村子的人会编这些东西,好像是祖上传下来的吧?传媳不传女的。”

她抬头看着定王:“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草编物,全托了定王爷的洪福。在幼时哪个不想有个小玩意儿呢?可是家里穷得很哪里肯舍得给我买哪怕一只草蛐蛐,不想今日却得偿所愿,而且应该是精品当中的精品了吧。”

爱不释手的把玩一会儿后红鸾再次向定王道了谢字,带着草编的民居告辞去寻宁才人;离开定王和贾太嫔好久之后她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甜水村和柳水村早被大水夷为平地,而大小杨庄因为地势高而免了一灾。

草编的几种韧性极佳、也适合编织玩物的野草只有柳树村和油坊村等二三个村子边上有生长。大水过后,这么多年过去那里的草应该长得极为茂盛吧?只是真得还有会草编的人幸存下来吗?

她看看手中的民居心中一痛,却长吸气后对春芳微笑:“今儿天气不错,我们的运气不错呢,这样的玩意儿当真不多见相信皇后娘娘肯定喜欢的。”烫手的山芋都要送出去的。

747章柱国夫人

草编民居固然是红鸾的乡情所寄,也是她能由物而能想到父母的东西之一;大水之后她身边没有半点父母的遗物,那个络子吸引她的就是和她的娘亲有直接的关系,而这个草编物却能让她直接想到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虽然不用去卖草编度日,却是几个村子里最为出名的草编能手,很多人会到他家中和父亲讨教;而她小时候最多的小玩意儿就是父亲给她编得各种各样的草编。以为今生再也不可能看到的东西猛然出现在眼前,她真得有种要流泪的感觉。

忍得住泪水已经很难,更难得是要把手中的、唯一能让和她父亲有点关联的草编送出去。但,不送是不可以的;不管定王是出于什么用意,或者说是有人借定王之手在试探她,这个草编她都不能留在身边。

想到皇后对喜欢之物的珍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管这草编放在哪里,只要能被妥善的放起来,她总会有再见到它的一天。

春芳看看民居:“连桌椅床帐之物都应有尽有,真真是巧夺天工。娘娘,你们那里的村子还真是藏龙卧虎呢。”她是无心之语。

落入红鸾的耳中却不同了,几乎让她呆愣在当场,一直在她心中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平常的,都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忽然间让她看到了不平常:是啊,不过是寻常的村子,为什么会有天下难寻的巧手?先是络子后是草编,自己自幼长大的村子里难道有秘密不成。

春芳见红鸾不答话:“娘娘,你怎么了?”

红鸾没有笑:“我在想你的话,就如你说的那样,为什么络子和草编会是我们家乡的东西呢?可能络子不是吧?要不这草编也不是?我幼时见过的草编只是草蛐蛐而已,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东西呢——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试探我?认为我知道些我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她说完看看左右,很小心在意的样子。

春芳闻言扶起红鸾来:“奴婢只是随口一说,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罢了,娘娘何必想得太多。”她指着不远处:“宁才人迎出来了,娘娘。”

红鸾看一眼春芳对宁才人露出一个笑容来“今天日头不错,妹妹也出来走走吗?”

宁才人抬头:“日头再好又如何,妹妹我只是出来散心的。”她沿着小径向前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难得娘娘肯屈尊。”

红鸾知她等得不耐烦笑道:“妹妹是何等样人,怎么今日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皇上好说话可是皇后不好说话呢,妹妹想不到吗?只怕还要麻烦妹妹走一趟,好事这两天必定能成。”

宁才人闻言笑了:“妹妹也是多心了,娘娘不要见怪。”她引着红鸾走到假山上:“娘娘,站得高虽然看得远,可是风大也是极危险的。”她说完看着红鸾:“娘娘,最后天气寒冷您还是留在屋子里调养身子为好。”

红梅绽开香气四溢,再加上红日高照,白雪相映真得难得的好天气。

太皇太后倒是到得早,让众嫔妃都没有想到上前见礼时都有些讪讪的,因为来得迟倒底是有些不敬的;好在太皇太后并没有要责怪诸妃的意思,很和颜悦色的赐了座说笑起闲话来。

红鸾到的时候满宫的妃嫔几乎已经到齐,命妃们也早已经在座,看戏台那边的也要准备开戏了。她没有在意的上前给太皇太后和皇帝见礼,也没有说几句奉承话就要归座时,有个贵妇人站了起来,看她的服色应该是有封号的夫人,相比一品诰命还要尊贵些。

“原来这就是纯贵嫔,果然是与众不同;怪不得太皇太后总对臣妾提及你,尤其这两日你做得事情更应该称道了,却不太适合成为宫中的表率就是。”贵妇人言词有些刻薄,让红鸾有些不明所以。

太皇太后笑道:“纯贵嫔,这是上官夫人,先帝亲封的柱国夫人,你们见个礼认识认识,以后都是一家人要多亲近。”她说完看向上官夫人:“纯贵嫔这几天做了什么,哀家倒没有听说怎么你一个在宫外的柱国夫人倒知道了?”

上官夫人看一眼红鸾:“太皇太后您在宫中当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宫外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柱国夫人这话臣妾是不敢认同,至少臣妾就不知道纯贵嫔近几日做了什么,还能惊动到柱国夫人的事情;”韩夫人站起向太皇太后施:“宫中的事情乃皇上的家事,柱国夫人您理好您的公爷府就是了,再能干也不能代皇后指点后宫啊。”

皇后的脸已经放了下来,很不满的看了一眼上官夫人,对上官家更是没有半点好感。而她的母亲也马上站起来附合韩夫人。

红鸾看到这里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上官夫人微笑:“看来戏总是不唱柱国夫人等不及了,这是要粉墨拿场先唱上一出吗?只是夫人找错配戏的人,本宫只喜欢听戏。”

福王妃上前拉红鸾的手:“妹妹过来坐吧,我想有母亲陪着柱国夫人就成了。”她完全不担心自己家的老娘会受气——她老娘不欺负人,人都应该谢谢菩萨让她老娘生了善心能放那些人一马;可是有那些不睁眼的撞上来,她也没有让老娘避开的道理。

红鸾对着太皇太后和皇后一礼,看看柱国夫人:“少陪了,夫人。”

上官夫人见太皇太后和皇后谁也不说话,便急急的道:“纯贵嫔,旁人可以装作不知道,你也要装作没有做过吗?听人说你向来胆子大,今儿怎么却是胆小如鼠,要让人代你受过呢?纯贵嫔,你不会是忘了前两天再次出宫的事情吧?”

红鸾闻言目光扫过宁才人落到柱国夫人的身上:“夫人,您一定是吃河水长大,而且还是我天朝第一河的河水不是;”她微一顿道:“不然您怎么管得这么宽?本宫一直听人说上官家势大,今日当真是见识了。”

748章众怒难犯

现在红鸾明白了,为什么宁才人昨天不肯助她反而劝她留在房里不要来听这场戏,原来今天要发难的人不是太皇太后,或者应该说表面上不是太皇太后,要为难的她的是上官夫人,宁才人亲生母亲。

她打量着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上官夫人,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到柱国夫人对她的不屑。也是,以她的出身来说还真是无法和上官夫人相比,人家可以向天朝称臣纳贡的小国的公主。国家再小,再向天朝称臣求取保护,人家也是公主,怎么会把她这个小小的宫奴放在眼中。

上官夫人可不同于平常的封诰夫人,只看她高高在上的座位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地位在众命妇之中有多么的高不可攀,这也就难怪她鼻口朝天。

“好一张利口!三番五次的听人提及我上官家势大——我们上官家就算是势大那又如何?那也是皇上所赐,是皇上对太皇太后的孝心。没有皇上、没有太皇太后就没有上官家,又哪里来得上官家势大之言?”上官夫人的口齿很伶俐:“纯贵妃,我今天要代太皇太后、代我们上官家忠心耿耿为皇上当差的子弟们问一句,你如此说话居心何在?”

红鸾淡淡的回道:“我的居心很简单,为臣有为臣之道,你也知道上官家势大了,那就应该向皇上请辞,把不该要的吐出来,把不该握着的交出来罢了。”她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就是看上官家不顺眼,就是想让上官家的势小一些。

上官夫人盯着红鸾:“不要逞口舌之利了,你后宫中的一名妃嫔前两日伴在皇上身边出宫也就罢了,而且还和福王妃把满朝的大臣捉弄了个够,至少有三成的朝廷重臣患了风寒——后妃干政,你还不知罪吗?或者你以为能瞒得了天下人的眼睛,以为太皇太后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所为吗?”

红鸾看看皇后:“后妃干政?这罪真吓人,要问我的罪也要上官夫人拿出真凭实据来啊,不然何以服众?”

柱国夫人嘿嘿一笑,轻轻的摆手向太皇太后和皇后跪下:“臣妾等为夫请命,请太皇太后治纯贵嫔之罪,以正后宫。”随着她的话,众命妃大半都起身跪下叩头,要求太皇太后治红鸾之罪。

宁才人轻轻一叹看着红鸾摇头,然后低下了头去,好像她很不想看眼下的情形;事实上她眼角的笑意并没有逃过红鸾的眼睛;她虽然有借力于红鸾的地方,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她已经把华嫔踩到了脚下,再次成为太皇太后和上官家属意的人,还留着红鸾做什么?除去红鸾再除皇后就容易多了。

红鸾此时对皇后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抢在太皇太后之前开口。

皇后马上把茶重重的摔在桌上:“柱国夫人,本宫问你什么叫做‘以正后宫’?本宫为六宫之首,你当真以为本宫这个皇后做得不好,所以还要你来多嘴教本宫应该如何做这个皇后,如何打理皇宫的事情?那,不如让你柱国夫人来做这个皇后,你说好不好?”

柱国夫人无惧:“臣妾知罪,皇后息怒。”她完全不把皇后放在眼中,就如她自开口到现在嘴里所提到的只有太皇太后,而从来就没有提一句皇后娘娘。

红鸾冷笑道:“柱国夫人好大的威风啊,公主之尊果然不同,居然要把皇帝六宫管起来——来人啊,还不打发人报给皇上知道,看看皇上是不是同意以后六宫就由柱国夫人说了算啊。”

太皇太后轻轻的咳了一声:“好了,闹够没有?给哀家回来,这么点小事也要去请皇上?你们都给哀家起来,你们这是来听戏的吗?哀家看看真就像是给哀家来唱戏的。”她训斥了两句众命妇看向红鸾:“纯贵嫔,你果真跟皇帝出宫了?”

皇后不用红鸾递眼色当即接口:“此事妾是知道的,是本宫让妹妹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着。”

红鸾叩头:“妾也只是伺候皇上去了,干政一事不知从何说起?柱国夫人等分明是对皇上不满,却发作到妾的身上,请太皇太后和皇后为妾做主。”胡咬攀咬哪个不会?

柱国夫人当即抬头:“你出得主意让百官在寒风中挨冻,你出得主意让百官吃冰茶冷饭,你出得主意让百官们天天一菜足矣——开仓放粮是国之大事,何时轮到…”

红鸾抢白道:“国之大事何时轮到公主殿下你在这里纠缠不休?!明中大事妾不懂、妾也不敢妄议,请太皇太后和皇后明錾。”

柱国夫人辩不过红鸾也不再理会她,只是带着众命妇向太皇太后叩头,就是要求惩戒红鸾不要再有后妃干政乱来的事情发生。

太皇太后看起来很难为情,看向皇后道:“你说这如何是好?众怒难犯,这个纯贵妃也的确是太过胡闹,朝中之事是她能插嘴的?如今百官的命妇不依不饶,不好好处置只怕会寒了百官们的心啊。”她不想处置红鸾,她想让皇后处置红鸾。

黑鸦鸦的跪了一地的命妇们不停的叩着头,皇后看看红鸾再看看那些命妇,完全的束手无策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就连她的母亲赵家大人人也呆立在那里没有主意,她实在是不想让上官家得意,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不如了上官家的意思是不可能的,那会激得百官和皇上离心离德,其后果不是赵家能承担的。

太皇太后只是哀声叹气,诸妃大多沉默不语,只有几个人担心的看向红鸾可是此时她们也说不得话;她们在宫中还好说,可是她们的家人还在宫外,一下子得罪这么多的命妇就是开罪了她们的丈夫,到时候家人的日子要怎么过?

众命妃们叩头叩得更是紧了,而且有几个更是痛哭流涕,说她们的丈夫就要病死在床上等等,其情之苦闻者流泪。皇后被逼无奈看一眼红鸾心想只能对不起她了,不然她真得无法向命妇们交待啊。

749章再去走走

红鸾和韩氏对视一眼,心知自己是小瞧了太皇太后,只想帮皇帝却没有防备太皇太后动手脚:上官家势力加上太皇太后的暗示,命妇们当然会群起而攻之为自家的老爷讨个公道了。论道行,她们还真是比太皇太后差一些。

皇后眼中的意思红鸾当然明白,知道今天指望皇后是不成了,但是她并不想顺了皇后的意;太皇太后是只老狐狸,这次上官夫人出面发难用众命妇相逼要治她的罪,那肯定会有后手,不会只降她的位份就算了。

她此时只要退一步就会被上官家逼到角落中,再无还手之力;眼下所谓的干政罪名,她是绝不肯认下的:漫说她没有干政弄权之心,就算是真有也轮不到这些外命妇们来指手划脚。但是太皇太后说得有句话很对,众怒难犯啊,她不能和这么多的命妇们硬碰硬,那就等于以后要以多半个外廷为敌。

想到此处她拿定主意:“柱国夫人,你先不要急着叩头,说到干政你们做为命妇也不能干涉朝政吧?何况是宫里的内政呢。今天你们叩头要皇后降我的罪,明天你们会不会来叩头请太皇太后废了皇后呢?反正只要你看不顺眼的人,就算是宫中之人你也要说罚就罚、说废就废是不是?”她首先要让皇后知道,绝不能如了众命妃的意。

不指着皇后相助她脱险,但也不能让皇后拖她的后腿,让她做个壁上观好了。

皇后经红鸾的指点马上明白过来,盯着上官夫人的目光想在她身上灼出几个洞来:就是这个道理,你外命妃凭什么来干涉宫政?今天你们逼本宫罚了纯贵嫔,那明天你们要废本宫这个皇后时,本宫岂不是也束手无策?她对着红鸾轻轻点头表示她听懂了红鸾的话了。

“就如纯贵嫔所说,不论她做了什么是对是错,都是宫内之事,都是本宫的事情,就不劳柱国夫人操心了。”皇后说完后看一眼众命妇:“还不起来,地上不冷吗?天寒地冻的,跪在地上湿冷之气伤到膝盖可不是玩儿的。”

红鸾真着皇后和柱国夫人说话的功夫,附耳对福王妃说了几句话目送她离开,又给了韩夫人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用太过担心自己。

皇后是斗不过这些命妇的,她当然知道的很清楚。就在她皱着眉头想法子拖延时,那边匆匆跑进来一个太监:“太皇太后,福王妃打了小的离开…”

“滚下去,没有看到哀家这里有正经事情?没有眼色的东西。”太皇太后喝退太监之后看一眼红鸾,目光平平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

但是柱国夫人听到后全然不理会皇后的话,引着众命妇哭天抢地的就是要一个公道,弄得皇后也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她就算是心要治谁的罪来杀一儆佰,但此时她还真得不敢胡乱动手。

红鸾看皇后抵不住后起身说道:“诸位夫人进宫陈情,不知道你们老爷是不是知道呢?”

众命妇不少立时停下了哭号看向红鸾,有些惊疑不定的猜想着红鸾这话的用意;如果扯到她们老爷身上去,这事儿就真得大发了。有那性子谨慎的快语回道:“我们老爷拖着病体为朝廷做事,我们哪里还敢拿这等事情烦她?我们也不过是想为我们老爷讨个公道罢了,娘娘不要把我们老爷扯进来。”

红鸾一笑:“不是我要扯你们老爷进来,只是你们今天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管我是不是会被罚,你们让天下士林子弟如何想你们?朝中言官们的夫人是不是全在这里,如果不是有言官上奏一本,不知道皇上万一震怒是会罚你们呢,还是会罚你们老爷。”

命妇当中有不少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们看看上官夫人脸上出现犹豫之色:她们根本就不是上官一系的人,是朝中的清流之士没有结党营私;如果当真让她们老爷被天下士林唾弃,真会要了她们老爷的性命。

上官夫人马上开腔:“纯贵嫔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你有错不知悔改,还在太皇太后面前威胁我们这些朝廷亲封的诰命,你当真是恃宠而骄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

红鸾看过去:“公主殿下,其实我一直怀疑你的用心啊,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不是我天朝之人,却受我天朝天恩,不思回报却以外命妃之身份过问宫中之事,敢问你居心何在啊?”她看一眼众命妇:“夫人们,你们不要被人所利用才好。”

上官夫人冷笑几声:“你岂能说我不是天朝人,我国也是向皇上称臣纳…”

红鸾打断了她的话笑顾四周:“都听清楚没有,柱国夫人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她说得是她的国,显而易见啊,柱国夫人在心里始终没有认为自己是天朝人,依然以她的故国为国。”

太皇太后的脸都放了下来,看了一眼上官夫人:“慎言。你为上官家生儿育女,哀家倒是相信你的,只是你如此说话难免会让人误会。”说完看一眼红鸾却没有斥责于她。

红鸾却迎着太皇太后的目光道:“就算柱国夫人为上官家生儿育女,以上官家为家,只能说她自认是上官家的,而她所认定的国依然不是我天朝。”这话粗听无妨,细想便有着天大的玄机了。

太皇太后的眼睛一眯:“纯贵嫔,你也慎言。”

“遵太皇太后旨意。”红鸾答得极为干脆,因为她要说得话已经说完了,看那些命妇们的脸也知道她们不相信上官夫人了。

就在此时福王妃带着人回来,手里还抓着一个太监,她把太监狠狠的摔在地上:“太皇太后,不知我等身犯何罪,居然连让臣妾稍稍走几步都不可以?离开这里去看看我家王爷不成,回来再想听戏也不成,还请太皇太后给臣妾个说法。”

太皇太后看一眼那太监,眼底闪过恼色却也只能道:“大明的奴才,居然敢如此胡乱施为,来人,拖下去仗毙!”她以为韩夫人和韩氏会为太监开脱的,毕竟那太监罪不至死。

可是她却忘了韩家的人向来都有点特别,她的话音刚落韩氏就躬身谢恩:“臣妾谢太皇太后为臣妾做主。”她把一张纸交给红鸾拍拍她的肩膀后,对太皇太后又是一礼:“臣妾出去走走。”

750章偏方

太皇太后刚刚为福王妃要杖毙一个太监,然后福王妃就又说什么再去走走;当真是打脸打得响亮,就算是太皇太后再宽的胸怀也气得不轻。

华嫔实在是看不过去,也恼恨韩氏很久了:“你好大的胆子!太皇太后要杖毙太监那是给你体面,可是这些伺候太皇太后的人没有功劳也在苦劳,不要忘了也是代你在尽孝,你就不为他求情一二?你的眼中可有太皇太后?而且今天是太皇太后召了大家来看戏,可是你呢左走走右走走,是来看戏的吗?”

太皇太后看一眼华嫔认为她说得不错,这个福王妃是应该好好的敲打敲打了。

韩氏听完后回身看一眼华嫔:“按理说你应该过来给我行礼再说话吧,真是没有一点尊卑,算了,我看在你母亲在这里的份儿上不和你小孩子一般见识;太皇太后要处罚犯错的人,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小辈同意?我们不同意太皇太后就不能处置他们——华嫔娘娘,您这话可是大孝啊,知道吗?至于看戏,现在戏连演也没有演,你让我看什么?”

她看一眼柱国夫人:“难不成华嫔娘娘另有所指,想让我看得是其它的戏?我这人向来是直性子,受不得弯弯绕,这时气闷的紧我不能出去散步吗?”她看向太皇太后:“臣妾在戏上台之前可以四处走动走动吧?”

太皇太后缓缓点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傻得,韩氏的话里话外对太皇太后的不敬人人都听得出来,却偏让太皇太后发作不出来,实在是让众命妇多看了韩氏一眼。

韩氏却只是给红鸾递了一个眼色,向太皇太后和皇后一礼,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当场气白了华嫔还有柱国夫人的脸,她们母女恨不得把韩氏撕成两半——女儿走了还有母亲,她们就盯上韩夫人。

只可惜韩夫人也完全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中,只管和皇后的母亲低声交谈,不时的两人还暗笑几声,理也不理柱国夫人和华嫔,使宁才人的眉毛也微微的皱了皱。

红鸾看众人都不理会她了,不得不轻咳一声才让柱国夫人看向自己:“那个,夫人如果有什么话要对本宫的义母讲尽快,本宫这里也有点事儿找几位夫人聊聊。”她说完看一眼韩夫人笑着回头;“李夫人,听说你家老爷新近得了两个千娇百媚的丫头是不是?”

李夫人气呼呼的瞪红鸾:“和纯贵嫔有何相干。”提起那两个丫头她就是一阵心寒啊,她的老爷已经几天没有进她的房了?这样丢人的事情被红鸾当众提起,她当然更是多添一肚子的不快。

“和本宫倒是没有关系。”红鸾微笑:“和柱国夫人倒是有些不小的干系,那可是柱国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呢,送到李夫人家想必给李夫人帮了不少的忙,能让李夫人省下不少的心吧?李夫人是时候好好歇歇了。”

李夫人闻言看向柱国夫人嘴里犹自道:“你休想乱说。”可是柱国夫人避开了她的目光,因为那件事情所知的人不少,一点风声也不知道的只有李夫人自己。李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缓缓的自地上站了起来:“我有老寒腿要去歇歇才成,这腿疼得厉害。”

红鸾指指韩夫人:“李夫人,本宫的义母有个偏方可以治老寒腿,您要不要过去问问?”看着李夫人过去之后她又看一眼手中的纸:“张夫人,本宫听说你新添了个孙子?”

张夫人脸红耳赤的站起来摆手:“臣妾腿脚也不好,吃杯茶驱驱寒。”根本就没有让红鸾说下去,就急急的坐到了一旁。后来看李夫人眉开眼笑的回来,她想了想也去找韩夫人讨教“治腿”的偏方了。

红鸾再看一眼纸上正要说话,太皇太后开口了:“那是个什么东西,给哀家看看如何?”她不能再让红鸾胡闹下去,不然今天这场戏就没得唱了。

红鸾很大方的把纸给了太皇太后:“没有什么,只是姐姐给我的花样子罢了。”上面的确是画了些花儿,画功可以说是极为低劣,字也写得不好看,除了每一笔都看得出来很用力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就连那些字好些连不到一块,连到一块的也不过是些有花朵有关的。太皇太后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名堂来,想留下吧,看红鸾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也知道没有合适的借口不可能。最终她把那纸还给了红鸾,对韩氏笑了笑:“夫人果然是教女有方,这字和画果然和平常姑娘家多有不同。”

韩氏笑着躬身:“太皇太后夸奖了,那孩子就是性子良善,其它的也就是有凑和过去——比一般的姑娘家强那么一点点罢了。”她很不客气的夸自己的女儿,脸都不红一点点。

太皇太后也就无话可说,只得看向红鸾:“关于柱国…”她不想再拖下去。

红鸾笑着行礼:“太皇太后不要着急,妾不是正在说这事儿嘛;”她忽然收起笑来正经的看着太皇太后:“还是说只许柱国夫人无凭无据的咄咄相逼,却不许妾现在慢慢把事情理清楚,让大家都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皇太后盯着红鸾,红鸾不相让的迎视着她:“太皇太后向来处事公道,今天也不会例外才对,是不是?”

太皇太后还能如何只得点头,却给柱国夫人一个眼色,有些事情她不便做可是柱国夫人可以。

柱国夫人回头对众命妇们道:“我们老爷为了朝廷…”她想尽快逼得皇后下旨,今天这事情就成了;然后再借此事向皇帝发难,让皇帝知道上官家的劳苦功高。

红鸾却完全不理会柱国夫人,只是拉长声音道:“楚夫人。”

众命妇都在很小心的注意着红鸾,哪里有心思听柱国夫人说什么?楚夫人听到叫自己她笑了:“娘娘不必费力气,我们老爷没有纳妾也没有买丫头,更不曾添什么孙子儿子。”她说完看向李夫人二人抬高了下巴。

751胡家的嫁衣

因为楚夫人的话也让柱国夫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太皇太后都再次生出看戏的念头来;这里有很多命妇,不可能人人都有什么苦衷或者见不得人的把柄;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只要楚夫人能不为红鸾的话所动自然也就让红鸾的布置成为了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