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容她们仿佛是木头人,现在根本不敢对红鸾说个“不”字,而她们的宫人也吓得一脸青白相间,很乖巧听话的和杏儿走了;惠妃看到方昭容等都不反对,她就是有意要反对也不成,只得摆手让身后的人跟着杏儿下去,可是她总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红鸾已经相让她坐下入席,指着桌上的几样饭菜:“这是我听人说妹妹喜欢吃的,仔细叮嘱了御膳房,妹妹看合不合口味?诸位妹妹也坐吧,各位桌上都是本宫让人特意准备的,据人说是大家各自的心头好,希望本宫的安排能让诸位妹妹吃得开心。”她转身扶着二丫的手坐下,再次伸手:“诸位妹妹不要客气,坐吧,时辰也不早了,我可真是饿坏了。”

惠妃等人有些木讷的坐下,每个人看着桌上那些自己特别喜欢的饭菜,心里都是生出百般的滋味来,同时心底深处的惧意更是重了一分:纯贵妃能把她们的口味打听得如此详细,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要知道,每个人桌上的饭菜,都有几样是她们自己在寝宫自己弄来秘制,御膳房根本就不会弄她们所喜欢的那种菜。

带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惠妃等人伸出筷子夹起了饭菜来,当尝到那饭菜的味道是如此的地道时,众人心头又是震,有的人已经不敢看向纯贵妃了。说起来,此事原本是纯贵妃不对,宫中打探其它妃嫔的喜好、消息之类是经常的,只是大家做便做谁也不会当众说出来。

今天红鸾做了,并且宣之于口还让她们挑不出毛病来,说倒底纯贵妃所做就是为了好好的招呼她们用膳,如果这也有错就真得是不识好人心;至于这些饭菜背面的事情,人人心里都如明镜一样,却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

那些暗中做了见不得人之事的宫妃们,如惠妃,她就算是再恼怒、再明白也不能说、不敢说,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当真和红鸾翻脸任由她说出那些事情来,于她绝对没有好处;就算无凭无据,但是日后难保不会应景啊。

至于没有做过亏心事的,心下倒是坦然,就算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纯贵妃的眼睛下,除了恼意倒并没有其它的想法。如果不是去过冷宫,这些宫妃们定会翻脸相向,因为谁也不想有人天天紧紧的盯着自己。

红鸾很热情,二丫和翠环等人很殷勤,惠妃等人虽然食不知味却也被劝着的吃了不少东西下肚;这顿在红鸾嘴中简单的午膳用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结束,放下筷子时惠妃感觉自己今天吃得有些多,肚子里鼓鼓的不太舒服。

就算惠妃等人吃得不算开心,但是不能否认肚子里有饭菜精神好了不少,那种慌乱到手脚不知如何放的感觉消失,只是惊惧依然还在:顶多就是现在大家言谈举止不会有失仪之事,众人的脑子也会转上一转了。

香梅带着人奉上来茶,每个宫妃手中的茶都不一样;哪怕是同样的茶,可是所散发的香气也有差别:每个人的喜好,红鸾当真是了若指掌。

红鸾没有说过一句什么特别的话,可是就连惠妃也有种宫中尽在红鸾掌握的感觉,吃到嘴巴里的茶苦得让她皱起了眉头来;她心神不宁的吃了几口茶后,看到方昭容等宫妃的宫人渐渐进来伺候着,就是不见她的人时眉头不受控制的抽动几下。

“招娣是吧?这个东西赏你了,今天中午实在是偏劳了你;现在她们那几个也应该吃得差不多,你去把她们唤上来伺候着,你也去歇一歇吃点东西吧,不然累坏了你纯贵妃可是会心疼的。”惠妃没有敢直接开口要人,而是拐了一个不大的弯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反正今天的红鸾让她没有来由的心慌,下意识的不想和红鸾有所冲突。可是看不到她的那几个贴身的人,简直就是有点坐不住。

招娣接过那只镯子大大方方的谢过她后,轻轻的道:“刚刚我们宫中人手有点不足,也是娘娘调教的人最为懂事,当即就帮忙;算算时辰娘娘吃完这盏茶她们也就要回来了,娘娘不用担心的。”她说完还笑了笑。

惠妃听得心头直跳看向红鸾:“倒不知道清露宫中人手不足,纯贵妃应该让尚宫那边拔些人手过来;现如今全宫上下还有谁能比纯贵妃更重要的,宫中伺候的人不足用,万一有个什么急事却也是尚宫她们的过错。”她依然不敢明着问她的人去做什么了,还是拐着弯儿的把话说出来。

方昭容等人就好像是锯掉嘴的葫芦,半句话也没有只是静静的听着红鸾和惠妃说话,每个人心里得恨不得离开,可是偏就无人想做那个出头鸟,都等着她人开口后自己跟上去:却不知她们打着相同的主意,当然不可能会离开清露宫了。

红鸾轻轻摇头嗔了招娣一眼:“你们果然是没有规矩,过门就是客,岂能让你们惠妃娘娘宫中的人动手代你们做事?”嗔虽然是嗔了,可是罚却是半句也没有目光就落到惠妃的身上:“这不,冷宫的差事落到本宫的身上,是皇上亲下旨要让本宫好好看管,本宫岂能大意?就是因为刚刚接过冷宫的差事来,所以她们还有些不熟悉才会忙乱不堪。”

“时间久一些自然就可以了,倒和尚宫局的人无关。”她轻轻的吹了吹茶,看着那热气四散飘开:“偏劳妹妹的人倒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一会儿她们回来每人都要赏她们两身好绫儿才是。妹妹,不会是生气了吧?”

惠妃的脸色已经白得惊人,看着红鸾的目光也发直了,盯着红鸾的嘴巴没有回她的话,自心底冒出来的寒意冻住了她的手脚,也好像冻住了她的嘴巴。

刚刚吃饭的时候,红鸾根本不是好心让她们的宫人去用饭,就是用那么一个借口把她的人弄了出去:她的宫人落在红鸾的手上能有什么结果,她根本是想也不用想得,而红鸾的目的当然是再清楚不过。

红鸾挑起眉头来:“难不成妹妹当真是在怪本宫?本宫也说了会赏上好的绫给她们,妹妹既然还生气,那每人再加二两银子好了。”她现在可是财大气粗,宫绣已经成为京城、乃至大城的上好绣品之一;因为沾了一个宫字又因为绣品花样别致,买得人很多且不计价钱。

惠妃张了张嘴巴,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来:“纯贵妃不是说过,不会加一指之力在我宫中之人的身上吗?”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已经变了天,说出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底气。

红鸾看着她:“本宫何时曾失信于人?说不会加一指之力就不会加一指之力,不过是让你的人帮本宫做点事情,妹妹何至于气成这个样子?或者是,妹妹是在害怕什么?”

方昭容等人大气也不敢出,有几个在心里埋怨惠妃,不过是纯贵妃用你的人做点事情,何至于肚量如此之小?以现在纯贵妃在宫中的权势,她就算是要了你宫中的人,你难不成还能保得住?

惠妃摇头声音干涩:“不敢,纯贵妃言重了。那现在事情应该做完了吧,就让她们过来伺候我回宫吧;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想先告退了。”她在清露宫中静不下心来,眼下想赶快回去想法子在死中求活。

红鸾看着她笑笑:“妹妹不舒服应该召御医来,正好本宫这里有御医在,请他过来给妹妹瞧瞧;嗯,本宫还有点事情要同妹妹说,妹妹不必这么着急走吧?”她挥手自有人去请御医进来。

惠妃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是因为心病而已;所以御医请完脉出去后开得方子,就是些压惊去烦的药,呈上来看得红鸾笑起来:“妹妹被什么吓到了,又在烦恼些什么?”看到惠妃不答她招手:“妹妹,你看看这是本宫使唤的人呢,还是你使唤的人?本宫有些分清楚她是哪个宫院伺候的人,妹妹可有话要对本宫解释。”

随着红鸾的话,被引上来的人正是春芳。惠妃的脸色又是一变,不自禁的回顾才惊觉她的人还没有回来,身后所立的是清露宫的招娣:纯贵妃,倒底还知道些什么?!她又想做些什么呢。

现在,纯贵妃不去对付柔太贵妃和丽太贵妃,为什么要和她惠妃夹缠不清呢。

912章太急了

惠妃心头一阵又一阵的烦燥不安,在宫中想要对付纯贵妃的人多了去,那个已经倒下不能再成事的太皇太妃不算,现在宫中权势最大、也最有可能会谋算成功的人就是两位太贵妃;而她惠妃所求只是皇后之位,嗯,虽然原本她是有点恼恨红鸾也想过要取她性命,不过经过冷宫的惊吓她这个主意有点改变。

最主要的是,她不应该是纯贵妃盯着不放的人;相比起两位太贵妃,她惠妃的所为根本就没有伤到过纯贵妃,正确来说她想要害纯贵妃也只是想、在安排,但眼下还没有真得谋算到纯贵妃的头上;而那两位太贵妃可当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谋算纯贵妃,再者她还是帮过纯贵妃的人,纯贵妃却丢下那两个死敌不管,偏盯死了她。

就算是要杀鸡给猴看,她惠妃倒霉也不会让两位太贵妃有所收敛,反而会让丽太贵妃高兴不已,终于能看到她这个眼中钉消失在宫中。脑中各种念头冒出来,让她的头有些晕所以倒底也没有想明白,纯贵妃为什么要对付她。

她袖中的手慢慢收紧,豁出去般的抬头看向紫萱:“为什么?”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倒不如把一切挑明来讲,说不定置之死地之后还能有条活路;如果知道纯贵妃为什么舍太贵妃而取她,就有可能找到法子逃开这一劫,至少她认为自己在对付丽太贵妃上还是能帮上几分的。

红鸾瞟她一眼指着春芳:“她可是你清乐宫的人?”说着话笑意渐渐的敛去,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严霜:“或者是妹妹以为皇上薄待你,使得你宫中的人手不足而不敢开口,才不得已到我清露宫中借人?借人倒也罢了,只是怎么也要知会本宫一声吧?”

春芳已经跪倒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当真哭出来:“娘娘,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知道惠妃娘娘想要奴婢下毒害娘娘,想到一尸两命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她终于还是吓得失去痛哭着在地上叩头。

她极为用力的叩头,就好像要把满心的悔都叩出来,每叩一次就会有不小的声音,而这声音就好像重重的敲打在方昭容等人的心上,让她们人人脸上都有些难看;因为她们都找过春芳,也给过她好处。虽然没有让春芳做什么事情害红鸾,但是她们利用春芳探听清露宫的事情却是真真实实的。

惠妃气得大喝:“你胡说些什么,本宫何曾要你做那等事情。”她喝完看向红鸾:“妾没有做,妾只有维护娘娘之心,岂会有加害之意。娘娘是最知道我的。”

春芳却已经拿出一包药粉来:“这是惠妃娘娘交给奴婢的,还有这东西也是惠妃娘娘赏给奴婢,还说只要奴婢能把事情做好,就会再在城外赏给奴婢一处宅子;惠妃娘娘怕奴婢不相信,还把宅子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画给奴婢看。”她又取出一张纸来,上面果然画着一处临街街的小铺面,后面就是一座两层的小楼还带着一个小小的花园。

红鸾看着惠妃冷冷笑道:“现在,妹妹还有何话要说?说起来,本宫倒真是很知道妹妹,就像本宫还在宫奴院时,妹妹便极不喜欢本宫吧?至于原因,你我姐妹相交这么久,不用本宫说出来了,心知足矣,你说是不是,惠妃妹妹?”

“药和那财物先不说是不是你给的,妹妹只要对本宫说说那座宅子是不是胡家之物就可以,妹妹可想清楚再说,因为使人略略一查就会知道根底的。妹妹也是聪明人,相信你不会对本宫说,春芳一个在宫中十几年的人会画得出现在京城的图,对吧?”

红鸾让人把春芳手中的图拿过来细细的看了看:“妹妹也不会告诉本宫,这张画得如此清清楚楚的铺面宅子,是春芳自己编出来画在纸上诬蔑你,而正好和你们胡家的那处宅子完全相符只是巧合,是不是?妹妹向来聪明,能不能先对本宫说说这宅子的事儿?小顺子,去皇上那里请旨,着人去查查这处宅子的主子是什么来历。”

惠妃身子一软坐倒在椅子上,看到红鸾冰冷的目光马上想起冷宫中的所见所闻,忽然发狂般叫起来:“我没有做,没有做。”她指着春芳:“你为什么要害本宫,说!”

春芳被她扭曲而显得丑怪的脸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药包与财物便掉在地上,身子也向后缩了缩,生怕惠妃会扑过来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吓到了还是其它的原因,她并没有开口反驳惠妃的话。

红鸾站起来厉声喝问惠妃:“应该是本宫问你这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害本宫?你还有脸喝骂宫人,还真是见了棺材你也不落泪。”

方昭容等人现在都知道今天纯贵妃要收拾的人是惠妃,而她们不过是陪绑的人:杀鸡给猴看,鸡要杀当然也要有猴在才成。虽然仅凭春芳一人的说法定惠妃有罪很勉强,可是此时人人自危,又因为惠妃所图关系到皇嗣,没有哪个肯为她开口求情。

惠妃猛得坐直看向红鸾,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红鸾:“分明今日之事是你要害我,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得吗?”她看向方昭容等人:“你们不要以为你们今天可以全身而退,看到她的毒计之后她会放过你们吗?本宫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如果你们肯和本宫共进退我们都还能有一线生机。”

红鸾眯起眼睛来:“你是什么下场可能说得清楚明白些?说本宫害你,本宫哪里害你了,众位妹妹看得清清楚楚,就凭你两句话就能反咬本宫不成;惠妃,你倒底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就如本宫刚刚所说真得假不了,你就算是想抵赖也是赖不掉的。”

惠妃“哼”一声:“我的下场当然非死即囚,今天去冷宫、捉我的宫人、又把春芳弄上来,都是你的安排,以为没有人能看清楚吗?你聪明,可是这宫中聪明的人不止你一个。”

“真是笑话,去冷宫是惠妃妹妹自己要去的,传旨之事也被你说成是害人的,你果然是好大的胆子!你的宫人,本宫可没有捉,而春芳被你收买她的事情相信宫中的姐妹绝非一人知道——本宫哪里有害你?!”红鸾扫一眼方昭容等人冷声道:“惠妃,做错事情不是不能改得,你还是想清楚再说话。”

惠妃咬牙再咬牙:“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嫔,就算是做错事情也要由皇后或是皇上过问,你纯贵妃无权责罚本宫。还有,你今天如果杖责了我的人,她们所说就作不得真,就是被你屈打成招;你想让她们胡乱指证什么,严刑之下她们当然会听你的吩咐。还有,现在清乐宫中无主,你有很多时间可以往我清乐宫中塞些东西栽赃——想害我?当我惠妃是什么人。”

她把人证和物证先一口咬死,让红鸾无法对她发难:她宫中是真得有些东西不能让人看到,她身边也真得有些人能证实她近来都在做些什么;不过现在她一口咬定清乐宫无主,那些人与物也同她无关,就算是搜出什么、有人说什么也是红鸾的安排。到了帝前她会如此说,因为这是她的生机,几乎是唯一的生机。

红鸾轻轻的倚靠在迎枕上,用手帕挡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本宫说过没有捉你的宫人,更没有动她们一根手指头,你着紧要洗脱自己也不必硬往本宫头上扣罪名;至于清乐宫嘛,你也不必担心,本宫有可以让你信服的人证实本宫绝没有动过你清乐宫一物,当然也不会让你清乐宫中多出什么来。”

说完她弹了弹手指:“你太心急了,惠妃。不过也可以理解,你心虚嘛,如此行径很正常。”

正说着话杏儿进来回话:“清乐宫的人都回来了。”

红鸾看向惠妃:“你的人都回来,本宫说话向来算数,说不加一指之力在她们身上就不会动她们一根汗毛。”她摆手吩咐杏儿把人带进来,目光再次在方昭容等人身上掠过:“妹妹知道不知道柳儿她们劳烦惠妃的人去做什么了?”

惠妃紧咬着贝齿,心里慌乱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她没有想到红鸾会知道她和福王之事,更没有想到红鸾当真没有责打她的人,使得她刚刚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虽然不能证实什么,但是却让人都明白她是心中有鬼的。

邢才人等都摇了摇头,她们真得不知道红鸾想做什么,目光也移向殿门想看看清乐宫的人是不是完好无缺;在此时她们相信红鸾的话应该是真的,只是不动惠妃的人为什么要把她的人弄出去呢?

而方昭容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她也随着众人摇头,一双眼睛却闪过了惊慌之色,下意识看向红鸾。

红鸾迎着她的目光笑笑,点点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就算如此也让方昭容的脸霎间失了血色,飞快的避开红鸾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袖口。

913章酒是好东西

殿门外鱼贯进来不少清乐宫的女官和宫人,她们穿戴整齐,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就如红鸾所言,她并没有让人对清乐宫的人动刑。只是,她们的脸色苍白吓人,很多人互相依偎着、牵着手身子却抖得不成样子。

此时不用红鸾说什么,众人也明白清乐宫的因何会如此;惠妃的脸也如方昭容般失去了血色,呆呆的看着她的人却没有马上开口说话。此时,她不管说什么这些人当中还有几个能听得进去?只怕是一个也听不进去的。

要怪只能怪自己,一趟冷宫吓得她六神无主,居然没有想到纯贵妃会再故技重施;此时吓破胆的这些人,还有什么是不会说得?她已经能看到自己头顶上的白绫,缓缓和上眼睛忽然间连话也不想再说,因为多说无益:相信清乐宫中定有皇帝的人在,所以纯贵妃才说出那样的话来,而她根本无法证实她的清白。

就算春芳的话真中有假,可是大半的事情经过证实后,某些事情就算只有一两个人指认,她同样也是百口莫辩。她合上双眼的时候在心中轻轻一叹,现在真得好想好想再见福王一面,不用说什么只要能让她看上一眼足矣。

耳边传来红鸾的话:“引她们下去收拾一下,你们不能再慢待了惠妃的人,不然本宫真要生气了。”惠妃吃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人被杏儿引着又退了出去,忍不住看向红鸾更加不明白红鸾在打什么主意了。

红鸾刚刚盛怒之下几乎就是想要治惠妃的罪,可是在惠妃一败涂地之时她却什么也没有问,就把惠妃的人打发出去了;方昭容等人同样吃惊,也更加的不安。在宫中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心狠手辣而是让人看不透,你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就等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也根本是防无可防。

春芳也被人带了下去,柳儿带着人重新给众人换上热茶,并且还给她们都备了一份压惊的汤:体贴的让她们生出毛骨悚然之感来;可是无人开口,只是顺从的取过汤来喝下,然后默默的品茶。

接下来红鸾没有再提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和惠妃等人说笑起来;虽然众人无说话的心情,但也都勉强应对,不多时倒也有了几分喜色;如此闲话很快便到日落的时候,红鸾再次吩咐人传膳:“姐妹们今天晚上可以痛饮几杯。”

惠妃等人看到那个空出来的座位,以及那桌上摆满的饭菜都在猜测给谁准备的;但是红鸾并没有等人就开席了,而那个位子一直空着。

酒,其实真得个好东西。惠妃在今天之前还真得没有发现,几杯酒下肚后她感觉自己不再那么难受,看红鸾也不再那么可怕了,因此她也不用劝一杯接一杯的吃个不停。

只有方昭容吃得酒不多,吃过两杯后便只是吃茶了,不过看得出来她的神色间平稳许多,那酒对她而言也是个好东西。

红鸾也不多劝酒,看到惠妃等人吃得多了也不阻拦,就着柳儿的手吃了不少的东西:因为今天晚上还有事情,当然要多吃些才能有精力。其实,如果可能的话,她想小睡一会儿,有了孩子之后她就特别容易犯困。

小顺子进来跪下:“娘娘,柔太贵妃到了。”

红鸾伸手:“请。”她看向惠妃等人:“柔太贵妃到了,诸位妹妹代本宫去迎一迎吧;本宫实在是太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柔太贵妃不要见怪。”

惠妃终于知道那个空出来的座位是谁的,如果她能知道今天红鸾要和柔太贵妃见面,打死她也不会在今天赶过来打探消息;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白天收拾她们这些人看来只是开胃的小菜,今天晚上的主菜就应该是柔太贵妃了。她起身带着诸妃嫔迎了出去,却看到月光下的柔太贵妃立在远处的树下。

她愣了愣带着众人过去请安:“纯贵妃今天过于劳累,让我们姐妹前来请太贵妃进去入席。”不算亲热也不算冷淡,惠妃这话倒还算拿捏的到位。

柔太贵妃转过身来看一眼惠妃:“今天这月色不错,仔细看看这宫的景致其实很好呢;虽然天天能看到,也看了几十年但是直到今天本宫才看清楚宫中的景致。”她看一眼那殿门回头叫人:“娴贵妃,那就有劳你带着七殿下去走走吧。”

惠妃这才发现在树影的暗处娴贵妃手中牵着七殿下立在那里,她轻轻的施了一礼并没有开口。事到今日她才知道,她不如娴妃很多,所以娴妃是贵妃而她只是妃。

娴贵妃还了半礼后牵着七殿下的手走了,柔太贵妃又抬头看看月亮:“虽然月不圆却别有一番风情,只是本宫原本以为满月才是最好的,其实是各有各得好,不然的话满圆也不过是在天上挂一天罢,不见它挂整个月。”

惠妃不太懂柔太贵妃的感慨,而柔太贵妃也没有多说就向偏殿行去,没有再看天上的月也没有再看身后的七殿下;不知道为何,惠妃在柔太贵妃的身影中看到一丝绝决。

红鸾请柔太贵妃坐下:“太贵妃倒是有雅兴,可有见过太皇太妃了?”她敬了柔太贵妃一杯酒。

柔太贵妃摇头:“纯贵妃向来聪慧怎么会问出这等话来,如果本宫见过太皇太妃的话,那今日此时纯贵妃备好的这把椅子又让谁坐呢?”她笑得还是如往日般温柔如水,就好像红鸾第一次见她时一样。

红鸾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忽然有点酸涩移开了目光:“太贵妃可是带了什么礼物来?”她看到柔太贵妃的身后有个宫人捧着木漆托盘。

柔太贵妃又饮了一杯酒叹道:“这杯中物的确是个好东西,早些年知道的话也不会有今日了。”她说完又柔如春风的一笑:“宫中有些花草之物,因为要劳烦纯贵妃除去,要给宫奴的人添不少的麻烦,本宫心有不忍所以这些银票就算是补偿大家的辛苦吧。”她说着话便有人把一叠银票呈到了红鸾的面前。

红鸾的眼睛猛得一缩:“那些花草是太贵妃之物?”

柔太贵妃还是那样的平静而柔和:“纯贵妃至今不能确认,本宫是不是应该高兴的再满饮一杯?”她说着话又饮下整杯的酒,看着空空的杯子:“费尽心思最终也不过是空,几十年的光阴啊。”她的泪水自眼中涌出,直直的掉落在杯中。

她忽然又笑了,还是笑得那么柔那么美,伸手自取过酒壶来添酒,然后再次一饮而尽:“自己的泪还是流在自己的身子里为好,纯贵妃你说是不是?”她把酒杯推开歪在椅子上:“酒过三巡,时间也不多,本宫还是和纯贵妃说些正事的好。”

红鸾看着她的没有说话,仔细看着柔太贵妃的一言一行,绝不肯露过半点;如今赵家和柔太贵妃应该握在了皇帝的手上,但是柔太贵妃暗中布置多年,赵家也隐忍多年,绝不会像上官家那般容易就会束手就缚的——上官家太过目中无人,以为皇帝没有那个本事,也不敢动他,才会让皇帝一击而中。

但是赵家不同,赵家的势力隐起了几乎有一半,当今要发难虽然不能成事,但也会让皇帝手忙脚乱一阵子,到时候便宜的人当然就是胡家。好在此事,不论是柔太贵妃、赵家,或者是皇帝都不愿意看到的。

就算如此也不能不防,柔太贵妃很有可能会奋起一搏,所以红鸾十二的小心;她备好那把椅子其实并没有把握柔太贵妃会来,来了就不会安什么好心:要胁了她武红鸾就能让皇帝退一步的。

柔太贵妃扫一眼惠妃等人:“纯贵妃,今日前来本宫有事相求,如果纯贵妃能答应本宫并发下毒誓的话,本宫也定当有所回报。”她眨着眼睛笑得如同春天的湖水让人心里有些痒痒的:“那回报,定不会让纯贵妃,或是皇上失望的。”

红鸾没有答应她:“太贵妃言重了,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到的太贵妃吩咐就是。”

柔太贵妃拿起酒杯来把玩,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本宫多年前害死了皇后,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死倒并能让本宫有多惊讶;只是本宫却有着各种各样的不舍,在此时才发觉其实活着真得很好。”她的话让惠妃手中的筷子落到了桌案上,而邢才人的手中的酒杯直接跌在地上粉碎。

红鸾没有开口,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也做了很多的防备,却没有想过柔太贵妃会在她清露宫中吐出当年的实情来;有这么多人听着,就算柔太贵妃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

“当年的错事是本宫所为本宫应该死。”柔太贵妃看向纯贵妃:“再多的不舍此时也只能舍下,可是为人母者怎么能舍得下孩子?所以本宫今日才会来到清露宫中,只求纯贵妃能答应本宫,把七殿下养大成人。”她今天不是为自己而来,是为她的儿子而来。

914章惠王妃

红鸾闻言没有开口,也没有再看向柔太贵妃,反而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的杯盏。托孤?柔太贵妃是不是找错了人?此事不在她和皇帝的预料中,而且关系很大她不能想也不想的就开口答应下来。柔太贵妃的话让惠妃等人脸色大变,人人都如坐针毡想离开可是红鸾没有开口,她们还真得不敢冒然要求回去;当真是坐不是走不是,满桌的佳肴现在都好像变作了黄莲,苦得让她们皱眉却又不得不勉强自己一点一点的咽下去。“事已于此本宫实在是无话可说。”柔太贵妃倒是不见惊慌,她在椅子上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好:“如果事有可为本宫不会坐在这里和纯贵妃话旧的,本宫是个不会做白费力气之事的人,明知必输之局自然不必挣扎。”她缓缓的取下头上的金簪来:“当然,如果已经是死地绝无生机,纯贵妃,换作是你你会如何做?”红鸾的眉头微微挑起:“太贵妃的意思本宫懂,不过您想要人照顾七殿下而已,本宫不太适合吧?”她要仔细考虑柔太贵妃的意思了,因为赵家和柔太贵妃分明是想放弃原本的图谋,而求自保。当然和皇帝在外面的布置有关,但也不得不说柔太贵妃是个狠人,对自己、对家族能狠到这个份儿的人不多见;但是换个方向来看,柔太贵妃又是个极聪明、极有情的人,因为娴贵妃的大功所以可以保住赵家那一部分投靠娴贵妃的人,可以保赵家于不倒,而她以自己一死来求儿子的一生平安,就强过最后大家死在一起。有舍才有得这句话,因柔太贵妃的所为让红鸾真正的明白了其含义。赵家和柔太贵妃虽然是输定了,可是并非没有一搏之力的,这也是让皇帝和红鸾头疼的地方;也是因此而在宫中把柔太贵妃、七殿下看紧的缘故。如果柔太贵妃和赵家不惜一切的一搏,那么最后得利的人是胡家,是丽太贵妃;皇帝能拿下赵家来,却会因此伤到元气,不得不看着胡家再一步坐大,等到胡家再发难时只怕皇帝就会应对的很艰难了——这是柔太贵妃手中的最后一张牌,一张两败俱伤的牌来换她儿子一生的平安。“没有再比纯贵妃更合适的人。”柔太贵妃笑着又饮下一杯酒:“以后这宫中之主当然是非纯贵妃莫属的。”此话一出让惠妃等人脸色再次一变:“皇帝是个仁厚的性子,再有纯贵妃的美言,以及本宫的遗命相信七殿下可以平安到老。本宫虽然不能含饴弄孙,但是只要他能长大成人成亲生子,本宫也就别无他愿了。”她说完长叹一声又拔下一根金簪来:“纯贵妃,时间紧迫你当真不允本宫之请?本宫现在是悔之晚矣,被人带上歧途此时才知道已经为时已晚;如我等之人,其实只要少些妄念,平安富足的日子那是唾手可得啊,只是往往要失去的时候才会真得醒悟。”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看了看惠妃等人。红鸾沉吟了片刻:“太贵妃的意思是,对七殿下会明言所有的事情,他将来绝不会因今日之事对皇上怀恨在心是不是?”“当然。”柔太贵妃忽然又笑了笑:“本宫能做得都会做,绝不想让他心怀怨恨而活在复仇当中;本宫只想他能快乐。只是纯贵妃现在深知宫院之中是怎么回事,他会不会生出怨恨之心来,并不单单取决于本宫今天会对他说什么,还要取决于你们会如何做,会不会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以机会利用他。”她说到后来苦笑几声:“就是担心这些,本宫才要把他交付给纯贵妃;不管如何,那是个好孩子,就和太子的性子一样是仁厚的;说句不敬的话,这孩子的心是真得实,真得仁厚,没有多少机心的。”她合了合眼睛:“本宫和赵家某些人的所为,他是不知道的。”红鸾终于点下头:“那我就答应你。只是,你也要保证赵家…”她不得不提点柔太贵妃,如此兵不刃血才是最好的结果。“那些人,你可以放心了。”柔太贵妃的眼睛合起来:“有本宫赏给他们的壮行酒,他们自会和本宫在黄泉路上相伴。”她说到这里声音总算有了起伏,眼角也有了泪水:“为了赵家能有一支传承香火,本宫…”声音渐渐小得不复听到。她重新振作时看向红鸾:“你以为要担心的只有赵家和胡家吗?那只是表面上的,太过表面了,你不这样认为?而且先帝临死之前忽然病情好转,但是没有几天就死掉了,此事不值得生疑吗?”她又换了个姿势就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些:“摆在明处的永远都是不可怕的事情,那些隐在暗处才是应该注意的。”红鸾闻言一惊,却没有开口问什么;有些事情是不能随意说得,就如眼下。赵家要谋反、胡家也是要谋反,但是无凭无据的时候谁会在人前大声说出来?如今柔太贵妃的意思,就是暗指真正要谋反的人,或者说能把皇帝害死的人并不是胡、赵两家,而是另有其人。这种事情,就算是红鸾也要慎言;所以她没有追问,且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柔太贵妃所说,也不能一定能全信的。惠妃手中的杯子都拿不稳了,因为柔太贵妃话中的意思她们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赵家谋反不成,再加上柔太贵妃毒害先皇后的事情败露,此时赵家和柔太贵妃都要完了。而柔太贵妃和赵家并不想反抗,而是要束手就缚来见红鸾只是为了安排后事。这样的秘事当然更让她们心惊,按理说应该有人喝问柔太贵妃才是,但是红鸾那么和颜悦色的同柔太贵妃说话,她们哪里有胆子喝斥柔太贵妃?现在她们都有点茫然,已经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如何了。柔太贵妃却并没有再说下去,又把头上的金簪取下来一枚,一共四枚她让人送到红鸾面前:“临别之际无以为报,这四支簪子是本宫除了七殿下外最为心爱的东西,就送给纯贵妃当作谢礼吧;以后,七殿下的平安就交给纯贵妃了。”红鸾闻言看看柔太贵妃让人把金簪收了起来,并且使个眼色让二丫仔细收好;在此时柔太贵妃郑重其事的交付的东西绝不是平常之物,不过眼下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多问、也不能把金簪取过来细察。然后柔太贵妃又取下了头上的金凤,只有七尾是贵妃的地位像征之物,她看向惠妃笑道:“这个就送给你吧,今儿能相见也算是我们娘们有缘,留个念想再者也是本宫的吉言,希望你有一朝之日能把它戴在头上,能安安稳稳的戴到老,戴着它寿终正寝。”惠妃呆呆的接过来道谢,除此之外根本想不到任何可以应答的话。接下来柔太贵妃把头上、胳膊上、身上的饰物都送了人,每个都没有落空;此时那几支金簪当然也就不会那么显眼,那么突兀了。众人再一次谢过柔太贵妃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小顺子进来回话:“惠亲王妃来了。”惠王是先帝的兄弟,所以惠亲王妃无论自品阶还是辈份都比红鸾大那么一点儿,因此红鸾站起来想道一声“请”。她当然是奇怪的,在这个时辰,老王妃来她清露宫做什么?她和朝中的老王妃们并不熟悉,来往并不多。柔太贵妃却摆手:“纯贵妃坐下就是,她进来你再站起为迎一迎意思意思就成了;今天晚上她是来寻本宫的,你不必同她太过客气。”她说完吩咐小顺子:“请老王妃进来吧。”然后看向招娣:“你也别站着了,吩咐人安排个座位给老王妃,一时半会儿的本宫不走,老王妃也不会告诉辞的。”红鸾听得心头一跳缓缓坐下让小顺子出去请人,看着招娣带着人安座又去传酒菜,却没有说一句话。柔太贵妃也只是抬头看着红鸾笑笑,拿起酒来又吃一盅也没有说话。大殿之上莫名的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到了殿门那里,似乎惠王妃今天变成了怪物般让人极为好奇。红鸾咳了一声:“诸位妹妹,我们来敬太贵妃一杯。”她是忽然醒悟过来不能让大殿之上如此安静的,欢宴嘛没有欢声笑语怎么可以:“今天如此高兴,不知道哪位妹妹说个笑话来听?”今天可当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事情,但是她硬要说高兴谁也不会逆了她的意。惠妃等人虽然受得惊吓很多,可是此时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不管说出来的笑话好笑不好笑,众人都会捧场大笑几声,也就转眼间殿上就是一片欢声笑语。而柔太贵妃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殿门。大殿外的声音被殿上的笑声盖住,小顺子引着惠王妃进来时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除了盯着殿门的柔太贵妃。惠王妃进来后也没有看其它人,只是紧紧的盯住了柔太贵妃;两个人的目光相撞就好像撞出四射的火花般,霎间让大殿之上的笑声消失的一干二净

915章错在何处?

红鸾缓缓起身:“老王妃好,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寻我——有什么事情打发人进来说一声就成,这么晚了您还亲自来一趟做什么?”她又让人扶了惠王妃坐到左首:“您先坐下吃点热茶。”

惠王妃不得不应对红鸾:“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刚得了几个五福的样子,左右无事就想给你送过来;送东西是假,过来和纯贵妃亲近亲近是真。说起来我们娘们可是没有说过几句话,平日里倒是想来扰纯贵妃,只是知道你白天事多且杂,所以才赶着饭点过来;不想我这腿还真是长,纯贵妃今天设宴倒让我赶上了。”

她人有四十左右,看上去比柔太贵妃老一些,不过人很白倒也添了三分姿色;一张面相怎么看都是和气至极的,就如是惠王一样:他们夫妻在皇族里是有名儿的面瓜儿,向来不和人争一分意气,从来没有半点脾气;也因此他们在皇族中、在朝中人缘是极好的。

今天的惠王妃除了平常所见的和气外还有一分的爽快,倒也算是投了红鸾的缘,几句话就把两个人关系扯得近了不少。红鸾谢过惠王妃,又让人扶惠王妃坐下入席,在她的示意下众妃嫔都敬了惠王妃三杯酒:这是极合礼的,因为惠王妃可是长辈。

柔太贵妃的话并不多,她举起酒杯来敬惠王妃时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来,我们姐妹喝一个。说起来,有几天不见了,今天能在纯贵妃这里见到也算是我们姐妹的缘法呢。”

惠王妃笑着回一句:“前两天我让人给你送得梅子可收到了?七就爱吃那酸甜的味儿。”她左右看看:“七殿下不在这里?还给他带了点玩意呢。”

柔太贵妃懒懒的说道:“没有,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他现在也不小了,可不喜欢在我身边拘着;是什么东西一会儿交给伺候的人给他就是。”她说完又举起酒杯来:“来,我们再吃一杯,难得机会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这样的好酒;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酒是个好东西,你怎么也要陪我多吃几杯才是。”

惠王妃笑声有些微的尖:“你这不是吃多了说胡话?让纯贵妃这些晚辈笑你为老不尊,一辈子不曾贪杯的人,今儿居然要醉倒在清露宫里。纯贵妃的酒就这样好喝?知道的人还好些,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你怪皇上给你的酒不好呢。”

红鸾笑着把话接过来:“这酒却是我宫中的人自酿,轻易不会醉人的。太贵妃喜欢一会儿我打发人送几坛过去,这酒能得太贵妃的喜欢也是它的造化。”

惠王妃笑了笑:“这嘴巴甜的,怪不得大家都疼你。”她吃了一杯酒后看向柔太贵妃:“你真得不胜酒力不要闹笑话,还是让人送你回宫吧。”

柔太贵妃笑着看看红鸾:“本宫不走,刚来就走哪里成?要走你先走吧,不要误了关宫门的时辰。”她笑得有些古怪,看着惠王妃的目光也有些古怪。

惠王妃看着她这样放下酒杯长叹:“纯贵妃,你能不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儿?柔太贵妃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身上素的什么也没有带,又吃酒吃个不停——我和她算是投缘吧,多年的交情,她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我能代她做一半的主。”

红鸾轻轻摇头:“没有什么啊,柔太贵妃刚来不久,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她看向惠妃:“妹妹可曾听太贵妃说过些什么?”

惠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可是却又极为的想摆出自然的样子来:“妾没有听到呢,太贵妃可能只是喜欢吃这个酒吧?甜丝丝的的确不难喝,妾也是极喜欢的。”她的不自然不是一种原因,可是落入惠王妃的眼中当然就不同了。

惠王妃想了想叹气:“看来又是想起了先帝吧?算了,我送她回宫吧;你们先吃着,我陪你们太贵妃说阵子话开解开解她就回去了。纯贵妃,过几天有时间我再来坐坐,你可不要嫌我年纪大了烦。”说完就让人去扶柔太贵妃。

柔太贵妃也没有挣扎,只是对着惠王妃又是古怪的一笑,看一眼红鸾什么也没有说就顺从由着惠王妃的人摆布离开了。惠王妃紧跟离开,不过她眼中闪过的那点点的怒气还是落在了红鸾的眼中。

红鸾把玩着自己的帕子,看着惠王妃和柔太贵妃的身影轻轻的道:“来人,去请娴贵妃和七殿下过来入席。”说完她看向惠妃等人:“妹妹们也应该回去了吧?有些事情不用本宫多嘴,相信妹妹都是知礼惜命之人。本宫可不想明儿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此时事情有变她不想再应对惠妃等人,可是忽然间想到刚刚惠王妃前来的事情,她摸了摸下巴看看惠妃等人又改变了主意:“嗯,我们姐妹们好不容易相聚一番,此时散了太可惜,今天我们要来个不醉不归才对。”至少没有见到皇帝前不能让这几个各回宫中。

皇帝很快就到了,他和红鸾到内室中说了好一番话后红鸾才出来,却把惠妃支进去伺候皇帝,看得方昭容等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真得没有想到纯贵妃如此的大度。

红鸾照常和众人说笑,直到神色有些别扭却力持镇定的惠妃出来后,众人才有点明白今天能单独伺候皇帝的差事并不是美差。惠妃坐下后对方昭容一笑:“本宫身子有些不舒服,皇上还是有劳妹妹伺候茶水吧。”

方昭容虽然脸色微变却不敢说个不字,只得起身进去。接下来邢才人等都进去伺候过皇帝,终于最后大妞出来后,红鸾抚抚掌:“时辰真得不早了,虽然说本宫有些不舍得妹妹们,可是身子真得劳乏不能再相陪了;就不送各位妹妹,路上小心,还有睡着了也要惊醒着点儿,有时候说梦话也是很要人命的事情。”

惠妃等人互相看一眼乖乖的行礼告退离开,各自回到住处不约而同的都早早睡下了。

只是这个晚上的惠王府里却并不安静。惠王妃刚自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大总管迎上来,还没有吩咐他做事,就听到大总管说:“王爷和世子回来了。”

惠王妃听到后提起裙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王府,来到书房后却看到丈夫一脸的怒容,而她的儿子也立在那里垂着头,可是满脸都是不服:这爷俩又闹拧了?惠王妃在心里叹气,上前推一把儿子示意他先认错。

王府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位王妃,侧妃两位是全的,就是那妾也是有三四位之多;最主要的是几乎人人都为王爷生儿育女,个个都有儿子傍身。她所出的两个儿子在王府众多的男丁中,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并不是如何的出众;好在嫡出两个字给他们撑起了腰来,而王爷平常也对嫡子更为在意些,才让她心里稍稍的好过些。

但也只是好过,因为只要一日不是她的儿子接掌他老子的一切,此事就一日未成定论,她岂敢掉以轻心?可是偏生她的儿子性子执拗上像足了他们的老爹,年岁越长和王爷顶撞的次数就越多。

“你去哪里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王爷今天不是在生她儿子的气而是在生她的气:“你是不是真得要把我们全家害死你才高兴?我叮嘱过你多少次,有什么大事我不在府中,你难以拿主意是就要和明慧、秀兰商量后再决定,你怎么问也不关她们一句你就进了宫?!”

惠王妃被质问的有些发懵,看着自己的丈夫张口结舌半晌后终于也怒了:“你知道是多大的事情吗?你和儿子们都不在,我让人给你早早的送了信,可是你没有让人送回只字片语来,而前几天太皇太后进了冷宫,今天太皇太后被贬为太妃离开冷宫后,柔太贵妃居然赶去清露宫——她要保她的儿子,你知道不知道?”

“是不是让她把一切都说给武红鸾听,说给皇帝听就对了?!我这样急急的进宫拦下柔太贵妃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惠王妃说到这里开始伤心落泪:“人人都以为你在京城,我为此要费多大的心力才能让人不会起疑?你以为那个假扮你的就没有其它心思嘛,他也是人,也长得有心,我能不好好的看着他成吗?”

说到此处是泪如泉涌,她看向惠王:“我辛苦操劳不图你个感激,因为我们是夫妻这本应该是我份内的事儿,身为你的王妃就应该为你做好这些,让你在外面可以不用挂心京中之事;可是你呢?出了这么大事儿你回来不但不问我一句在宫中可有事儿,上来就提着那个**的名字质问我、训斥我——我问你,我哪里有做错。”

多年的夫妻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可是她依然又补上一句:“就算我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一心为你绝无其它心思!你休要再拿那些只会哄你开心,哄你银钱的**恶心我。”说完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伤心的痛哭起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她常用的把戏,而且今天她真得不认为自己做错,所以更要撒泼好让惠王回来这些日子少去那几个**的房里: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916章王府不静

惠王妃痛哭起来,世子马上过去相劝对父亲更为不满;他刚刚也是因为母亲和父亲争执起来,不是他不孝也不是他不知道应该哄父亲开心,实在是让他有些忍无可忍。

接到母亲的密信,父亲和他马上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回府后他才知道母亲早他们父子一步进宫了,他很担心的问他父亲要不要也进宫一趟,也好和母亲有个照应;免得这个时候让母亲在宫中有点什么意外。

惠王却没有说话只是让他去梳洗更衣,急匆匆的就去了跨院,把世子气得愣在当地好半晌;他的母亲为了一家人的安危而奔波忙碌,此时更是身在宫中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他的父亲呢?赶回府中后根本不理会他的母亲,居然直接去了跨院去见他的侧妃!他真得很生气,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父亲也不应该如此待他的发妻。

看到妻儿的样子惠王没有愧疚反而更为气恼,指着世子吼惠王妃:“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眼里除了你还有什么?不识大局、不懂谋略,眼光就如你这个妇人一样。就他这个样子,以后怎么能独挡一面,但凡你少用些心思在争风吃醋上,至少也不要用儿子来争风吃醋,他也不会长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是真得很生气,看着儿子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想想当年他的嫡子是多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在皇族之中那是一等一的人儿,没有几个能相比的。可是他常年被外事所累忙得不可分身,孩子当然就由其母来教养,当真没有想到十几年下来,他的王妃硬生生的把个聪明孩子给毁了。

惠王妃闻言大恼:“你这是嫌弃我们母子呗,在你眼中我做什么事情也是不如那两个**的,我生得儿子做什么也是不如你那几个庶子的。祖业有什么不对?他不过是看不惯你的偏心,对我这个母亲有份孝心而已,在你看来当然是大错,非要让他对着两个庶母叫娘就应了你的心。”

如今夫妻所争执的已经同进宫之事无关,你来我往吵了好半晌惠王气得一掌击在桌子上:“这么多年来,王府不是在你的手中?在这府里有什么不是你说了算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让你和她们两个商量只是因为她们性子沉稳,且三人计长,可是你呢?就知道争风吃醋,如今做出如此大的错事来居然还要胡搅蛮缠。”

惠王妃寸步不让:“我胡搅蛮缠?是不是要柔太贵妃把事情说出来才是对得?是不是我应该安坐在王府内该吃吃、该喝喝,就像那两个贱妇一样才是对得?”她没有想到自己劳累半天还要被指责,看起来就应该像那几个狐媚的学,干嘛这么辛苦又不落好。

她所说的当然是气话,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惠王对她冷哼:“对不对得,也强过你进宫去不打自招!”惠王居然认为在府中什么事情也不做才是对得,这让惠王妃的眼泪流得更凶。

“王爷你、你——!”她气得全身哆嗦:“好,是我的错,我的错成了吧?以后我就天天在府里吃了喝、喝了吃,天塌下来也不关我的事儿。我真是平白操心,为什么要进宫,反正有什么事儿也不用我一个人抗着。行了,王府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敢管了,反正你早巴不得我让出位子来;祖业,走,和母亲去外祖家,这里容不得我们母子我们母子走就是。”

惠王没有想到她愚钝到这种地步,一掌击在桌上喝道:“真是妇人之见!你张口闭口柔太贵妃会怎样,我问你她能怎样?她就算是说了又如何,有凭有据吗?无凭无据的事情皇帝也只能是疑心而已,我们想要取信皇帝还有很多种方法。可是现在呢,你来告诉我,现在皇帝会是如何的想法?!”

世子和惠王妃的身形猛得一顿,然后母子两个人微一沉吟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对视后缓缓的回过身来看着惠王;王妃张了几次嘴巴又合上,最后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妾,当时太过着急没有想到这一点;再说我去的及时,柔太贵妃根本、根本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惠王脸色铁青的盯着她:“我知你是个性子急的人,所以才交待你有大事定要和她们相商,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再者,你认为柔太贵妃还需要说什么吗?她什么也不必说、不用说,只要你进了宫出现在纯贵妃面前足矣。今天晚上,她去清露宫根本不是为了要对纯贵妃说什么,而是等你去自投罗网!”他恨得咬牙切齿,但又能如何?

倒底眼前的人是他的妻儿,就算是做了再多的错事也还是他的妻儿,他不能真正的责罚他们。

惠王妃的脸色变了几变后恼道:“该死的贱妇,居然敢谋算我!”

“她有什么好怕?不要说是长公主,现在她是谁也不怕的。”惠王坐倒在椅子上:“她是存了必死之心,世上已经没有她会怕的人;如果她真得惧长公主,也就是不会算计你我了。”他疲累的摆摆手:“你们下去吧,让祖业去梳洗更衣,一路上他也累得不轻。不要来打扰我,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应该如何做。”

惠王妃张了张嘴倒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和世子轻轻的转身出去了。

在他们母子离开后,屋里屏风后转出一个恬静的女子来,上前给惠王揉按额头:“王爷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王妃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迎娶她时就早已经知道了。怎么说,她也是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儿,我们眼下还有要用得着长公主的地方。”

“长公主的身体怎么样了?还能撑过一年吗?”惠王没有答他妻儿的话,问起长公主的事情。

那女子不快的收手坐到一旁:“不太可能了。不过她年事已高,说实话我们还能在她那里借力多少?王爷实在太过于谨慎…”

门忽然被推开,王妃和世子当门而立:“我想也是你这个贱妇在这里,不然王爷岂会如此发作我们母子俩,又说什么不要人打扰。我告诉你,有我在一日绝无你们母子出头之日,现在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半个月内胆敢踏出房门,你迈出左腿就打断你左腿,迈出右腿就打断你右腿!还不滚。”

恬静的女子看向惠王,发现他端坐不动也不言缓缓起身向着王妃施礼,然后就向门外行去,每一步都如同是风摆杨柳走得是摇曳生姿——以她的聪明,从来都知道要如何才能气得王妃半死还发作不出来。

她没有反驳一句话,对王妃也行礼如仪,可是最终那个占了上风的绝不是她这个要禁足的人;行到门口她又回身向惠王行礼,抬起头时水波流转的大眼里娇媚都要流出眼眶出来,然后她再次向王妃行礼告退,这才叫来丫头伺候着回去了。身后,留下了她专有的淡淡香气,使得她人不在也让每个人都不会忘掉她。

惠王妃看着惠王半晌冷声道:“不要说我没有去寻她们相商,此事在几天前就给你送了密信,她们早已经得知此事,但是却无一人过来向我进言;就算是今天晚上有如此大事,她们也不曾过来请个安说句话,更不曾拦我进宫,有错岂能是我一个人的错?”

“王爷向来自诩有双识人之眼,可是她在王爷回来后就进谗言而弄得我们夫妻失和,王爷是没有识破还是有意纵容?”她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裙:“祖母的病不太好,但就算是她去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手段;所以如何让她们安份不必我来操心了,是不是?”

惠王没有说话,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脸上也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王妃打发世子去梳洗更衣后道:“王爷想法子吧,绝不会再有什么狐媚来打扰王爷。”她转身出去把门关上前又说了一句:“王爷飞马赶回来也累坏了,我已经吩咐人备热水、也让弄了几样小菜。”再也无话,门轻轻的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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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王叔?”皇帝闻言微皱眉头:“还真得没有想到,不过这个时候惠王妃无缘无故是不会进宫的,朕会让人去好好的查一查;明儿,我也会问问王叔。”他揽过红鸾来:“累了吧,好好歇一歇。依朕看接下来的事情晚些日子也无妨,不要累到自己。”

红鸾打了哈欠笑道:“有什么累的,倒是正好打发时间,不然长日漫漫的真得很无聊。宫里的事情交给我就是,真正的平稳朝局才能有安心的日子过;现在辛苦些也无妨,总好过以后有了孩子却不能放心她到御花园走一走。”

“接下来,要看胡家会做什么了。”她喃喃的一句,枕着皇帝的胳膊睡着了。

这天晚上史书上有一笔记载:柔太贵妃因错而悬梁,七殿下年**由其它宫妃抚育。倒底是什么错,上面并无记载;而柔太贵妃死后位份也没有了,并没有葬到皇陵而是另葬他处,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皇妃冢。

917章宫怨

柔太贵妃就这样在宫中消失了,直到第二天一早大家才知道。可是她并没有在宫中停灵,直接就被皇上发到了皇庄上,而且连位份也夺了使得宫中的人纷纷猜测;但娴贵妃都不说话,赵家也不求情,自然无人会为柔太贵妃出头。

而外朝当中今天最大的事情就是赵家之人死了大半,衙门的人断定是都是中毒而死且不是被害而是自尽;最奇怪的是朝堂并没有几个人为赵家死去的人出头,保持沉默的人很多,不多时此事就被其它事情所代替,无人再提及。

三天后柔太贵妃草草下葬,皇帝下旨降罪于赵家,还活着的赵家人能留在朝中做事的,也是皇帝开恩让他们戴罪而当差;此事却没有让胡家的人高兴,朝中宫中霎间都有些人心惶惶不安,人人都有点自危。

宫中和朝中的人都不乏眼睛很亮的人,看到娴贵妃安安稳稳的在清平宫毫发无伤,还有旨意安抚她并赏了她一对金钗,都清楚赵家没有倒也不会倒。所以不管是宫中还是朝内,都对赵家的人很客气。

柔太贵妃的死因只有不多的人知道,还有一些人猜到了却不敢说出来。说倒底,先皇后的死同先帝的失察有关,因此皇帝诛了元凶却并没有把事情说明白,知情的人都猜测八成同先帝有关。

宫中就这样平静下来,某些人以为会有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发生。

清露宫中还像原来一样忙忙碌碌,不过纯贵妃白天少说也要睡两个时辰,其余大半的时光就是和太皇贵妃、娴贵妃等人说笑,宫中之事倒是大半都由娴贵妃打理了。最让宫中人猜不透就是惠妃了,她现在老实乖巧的很,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有人邀约她也是能推就推。

如此安安静静的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而盛夏来监,红鸾和皇帝、太皇贵妃等众太妃要离京去避暑。

红鸾现在的身孕已经快有六个月了,越发的喜欢睡,更是少理宫中的事情。不过宫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可打理,安静的几乎让人都感觉到了闷。

行宫里要凉爽许多,倒是更让红鸾睡得安稳,常常有人来探她不是在睡就是刚刚醒来;太皇贵妃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在红鸾的催促下她才说了出来:“看你的这样子,用宫里的老话来说,八成会是个女儿。”

红鸾闻言大为高兴,握住太皇贵妃的手:“当真?!”她是希望能生个女儿的,生个女儿要少操多少心啊。

太皇贵妃看着红鸾脸上的惊喜摇头:“纯贵妃,你也不是初入宫的人了,要知道有个儿子傍身是多重要的。”她看着在殿外由柳儿等人陪着七殿下:“你啊,不要总是这么任性。”

红鸾忽然叫了一声,拉住太皇贵妃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踢我了,她踢我了。定是听到娘娘的话她不高兴了,女儿家也有女儿家的好处嘛;是不是?她又踢了一下,你感觉到了吗?”

太皇贵妃的脸上不辩悲喜,有些茫然的神色;感觉着手掌下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她的眼睛湿润了,想起了她失去一儿一女;曾经,她的第一胎也是个女儿,虽然她有过失落但是一样爱若性命,因为那是自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如果纯贵妃当真头胎是女儿的话,还真得和她有点像;她心里胡思乱想着,手掌下隔着几层衣衫那个小小的生命动得很厉害,就好像、就好像是在向她的招呼一般,使得她有点舍不得拿开手掌:曾经,她的儿子在她的肚中时,动上一动也是让她如此的惊喜。

“是啊,女儿家也有女儿家的好。”太皇贵妃眨了眨眼睛把泪意忍了回去,微低下头遮掩自己的失态:“只要是我们身上的肉,是儿是女都是好的。”

红鸾看到了她眼中隐约闪过的泪光,想到她失去的儿女又想到其它忽然心中一动:“娘娘如果不嫌她是个女孩儿,以后可要常来看看她;我想,她好像很喜欢娘娘呢,现在动得真是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