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吧!择日,封慧珠为侧妃。”

“是!”

“好啊!”太后也插言,“不过啊!在封侧妃之前,策儿得先把正妃给娶喽!”

拒婚1

“母后看上了哪家姑娘?”皇帝温合地问去,再看看素儿:“该不会是现在就想嫁素丫头吧?”

“不行么?”老太太眼一瞪。

皇帝连连道:

“行!行!怎么不行!只要母后乐意,儿子绝不会多言。”

“那好!”老太太手一挥,“那哀家就做主,把素儿指给老四!虽然素丫头年纪小,但也要先领了正妃的名头,省得以后让别人压在头顶受了欺负。策儿你可有意见么?”

听得太后问,夏候策赶紧站起身,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礼,然后道:

“孙儿谢皇祖母赐婚。”

“好!素……”

“太后娘娘!”截下她的话头,素儿也起了身,却是跪到地上。

夏候策撇眼瞧去,却见她双唇微颤,两眼含泪。

就连拳头都因为握得太过用力而关节泛白。

一种悲凉之情油然而生,夏候策忽就觉得这门自己从多年以前就成竹在胸的婚事有告吹的可能。

而且告吹的原因还是因为……

“素儿不愿嫁!”

一句话,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老太太有些恍惚,看着跪在面前的素儿,再瞅瞅还弯腰浅礼的夏候策。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几年前自己就搞错了。

拒婚2

“哟!”又是成妃先开了口,“这是什么话儿?太后亲自指婚,多好的姻缘哪,怎么就不乐意呢?”

“素儿不是不乐意。”她静静地说着,言语间,已然恢复了常态。“只是太后娘娘这几年把素儿留在身边,照顾有加,还封了素宁郡主。这份如山的大恩,素儿怎也要抱上几年。况且素儿现在还小,就算嫁过去,怕是也……所以——”

她仰起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祈求的目光望向老太后:

“就让素儿再陪您几年吧!几年就好!”

一席话,说得老太太直抹眼泪。

也顾不得她到底是为什么拒婚,只上前拉着素儿不停地拍着她,道:

“好!好!咱不嫁!啊!好孩子!你就在宫里头陪着哀家,等什么时候想嫁了,再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哀家也有些时间给你多备些嫁妆!”

见这边一老一小相拥而泣,皇帝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得顺着老太太的意思把这事儿搁下,但是立侧妃的事情却没有放弃。

自告诉下夏侧,择日降旨,给了那怀孕的慧珠侧妃的头衔。

眼见他们的事情告一段落,成妃却不知怎么,又挑起了一个话题。

她说——

安平太子的婚事

“听说安平国来贺寿的太子也还没有妃子呢!”

“哦?”老太太也来了兴致,“如果真是这样,那莫不如从咱们这边选上一个。反正和亲也是正常的,安平于我天贤来说只是偏边小国,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好事啊!”

素儿听到这儿,之前的疑问又起了。

于是轻拉了太后,小声道:

“太后,安平的太子来了,为什么不设宴款待呢?咱们怎么都坐在这里自家吃饭?”

“素儿这就不知了!”成妃接过话来:“那安平国的太子本来定的是三日之后才到,也不知道他怎么紧赶慢赶,竟生生地将行程提前了三天出来。许是折腾累了,一进了宫就跑到皇上面前说把这晚宴免了吧!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一番话,说得大伙儿都乐了。

皇帝也道:

“那太子年轻,到还是小孩性子!不过这样也好,本来晚宴也是备在三日后的,先让他歇个几天吧!”

“那太子多大了?”老太后想了想,问去皇帝。

皇帝摇头,表示记不大清。

十二却出了声,答道:

“皇祖母,那太子好像是跟孙儿同步,今年十五了吧!”

“嗯。”皇帝也跟着点头,“对!想起来了。三年前他上了太子位时,安平国曾发了诏书,那时候他十二。今年可不就是十五了么!”

要嫁婉陶

“哦!”老太太点头,再思量一番,又道:“十五还是小了点,不过先把亲事定下,也不是不行的。照哀家看,婉陶的年纪到是与他相仿,相貌也是上乘的,配得上安平的太子。”

“婉陶?”成妃有些不太乐意。

只道这不是又便宜了如妃?

好好的又冒出来一座靠山,自己这几年虽然极力巴结着,可还是难保哪一天两人突然翻脸。

怪只怪年轻时做了糊涂事,这把柄落在如妃手里,她总是不安生的。

“母后怎么就想到婉陶了呢?咱可是还有好几宫的公主呢!”

“哀家就看婉陶好!这就是缘份!”老太太很固执,偏过头对着皇帝道:“这个事儿就这样定了,回头先跟婉陶说说,再去与那安平太子说话。”

“母后看着好,那自然是好!”

皇帝果然是个孝子,对于老太后的话无一不从。

成妃见事已成定局,纵使心里再不痛快,却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说这一番话时,素儿的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想想婉陶,再想想李易。

也不知道为何,心里竟有些不大舒服。

就好像有一样原本摆在她屋子里的东西突然被搬走,又放到别人的屋子里一样。

不,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

李易的影响

至少,她这种纠结于心又表现于面上的不安,落进了夏候夜的眼里。

忽然就想到了他将素儿从安平国皇宫里头带出来的那次,素儿视那太子为仇人,却又在临出宫前巴巴地抓着那个的玉撵不停地呢喃着。

他早就知道那个小子在素儿的心里不是一般的分量,但却也更加坚定素儿与夏候策之间的感情。

这几年下来,两人应该早已定下心了吧?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安平太子又出现了,且又偏偏在这时,素儿拒绝了太后的指婚?

这桩婚事不该是他们早就盼了许久的吗?

很多事情不解,也有可能无解。

别说是夏候夜,恐怕就连素儿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因为那个怀了孕的慧珠?

她无奈地耸耸肩,也许是吧!也许……也不是。

……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如芷宫,是锦仙送来的。

如妃对此事到没有多大的排斥,只觉得女儿嫁得远了,日后想再见一面怕是不易。

但这桩婚事是好的,能嫁一国太子,而且是以天贤公主的身份嫁过去,便一定是正妃了。

将来那太子做了皇帝,婉陶便是一国之母。

总好过被送去番帮小国要好得多。

多愁的婉陶

“公主。”丫环梅兰对着一桌子还没动筷的饭菜发了愁。“您多少吃一点儿,这还一口都没动呢!”

“我吃不下。”

婉陶还是那般柔柔弱弱的样子,就好像三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除了身高的变化之外,并没有其它的改变。

锦仙将消息带来时,晚饭正端到她的屋子里。

只一听了去,这个多愁善感的十公主便再也没了下咽的胃口。

“为什么要让我去嫁呢?”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我还没到嫁人的年纪啊!让我在家里多留几年不好么?”

见她话说得伤感,略大几岁的梅兰微叹一声,上前抚了抚她的发:

“公主,您何必如此呢?女人早晚都有嫁人的这一天。奴婢说句不当说的话,皇上的女儿,哪一个不是走这条路?要么就被指给哪家大臣的公子。相对来说,您这就算是最好的了。”

“好么?”婉陶将头转向梅兰,直视着她,“安平国那么远,我会想母妃,我想哥哥。”

“好公主,到了那边,您就是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了。”

“那又怎么样?”婉陶轻轻摇头,“原来我们都是货品,随大人们高兴,说赏人,就赏了……梅兰,陪我出去走走吧!”

想要喝酒

太阳已经隐入深山了,天贤国的皇宫里并不黑,因着快到太后的寿辰,随处都是张着彩灯,照得道路通明。

“梅兰。”过了一处林子,婉陶突然住了脚,“你去拿一壶酒来好不好?”

“酒?”梅兰有些吃惊,“公主要酒干什么?您又不会喝!”

“不会喝可以学呀!”她很执拗,“快去吧!我在那湖边等你。”

自指了指前方的一片清湖,这地方曾跟着素儿一起来过。

那次她习惯性地情绪低沉,素儿便将她拉到这里静静地坐着,望着湖水,再望着那座湖心亭。

她的心,便真的就跟着静了下来。

梅兰到底拗不过主子,只好嘱咐了几句之后匆匆离开。

婉陶踱到湖边,寻了块大石头小心地爬上去坐下。

人坐得高了,望得便广。

也许是心里作用,只觉得看得远了,便会很舒畅。

她看到过夏候夜喝酒,还让得他还曾经说过,酒可真是好东西,一喝了她,便什么烦心的事都没有了。

婉陶知道皇家的公主都躲不过指婚的命运,却怎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居然这样快就来了。

快到她有些措手不及。

突然很想对着远处放声大叫。

好看的少年

素儿曾对她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大叫,叫得越大声,心里的压抑便散得越尽。

直到喊累了,人就也痛快了。

她从来没试过,眼下正迟疑着将双手拢到嘴边,试了几次,却又不得不挫败地放下。

终是没有那个勇气啊!

常年养在这深宫之中,被太多的礼教束缚着,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公主,却怎也做不出这等大胆之事。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许是也不太久,至少梅兰拿酒还没回来。

一瞬间,婉陶忽然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正望向自己。

带着好奇,也带着探究。

她侧过头去,终于在几丈外的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了那道目光的源头。

竟是一个极好看的少年,一身紫袍,身子斜倚在石块儿上,脸上有一丝邪气。

这个人她不认识,但看衣着却也不像是下人。

最近为给太后贺寿,宫里来了好些番王和家眷,许是哪家的小世子吧!

婉陶想着,却并没有将目光移开。

虽然这样不大礼貌,可是她是真的想多看那人几眼。

从来没有看过那样好看的少年,就连她认为已经是之中娇子的哥哥夏候夜,也一下子被比下去了。

“你是谁?”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宫中的主人,婉陶壮了胆子问去,去还是小心翼翼的。

李易救人

那少年一笑,悠悠地道:

“客人!”

“哦。”说出了一个她已知的答案,婉陶没了下言。

李易觉得好笑,自己无聊逛逛园子,居然看到了一个也同样无聊的人。

他只不过看了她几眼,却引人对方跟自己说话了。

无奈地转回头,不再看向婉陶,虽然不认识她是谁,但看也看得出,对方的身份尊贵。

他无意与之闲聊,自顾地坐着继续赏他的风景。

见人家不理搭理,婉陶也觉得有些无趣,又有些遗憾那好看的少年不再跟她说话。

悻悻地轻哼了声,屈起腿,想从石头上跳下来返回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