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会愿意帮我吗?”

“当然。”陈绍祁眼神温和,“你是我的朋友,自然也是她的朋友。”

“谢谢你,绍祁。”王佩珊不好意思地敛了一下眼帘,“以前,我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出院之后,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自己很贪心,你愿意帮我是你的义气,可我,却总企图在你身上得到更多。后来,我终于想通了,强求的爱情,伤人伤己。我不该在伤害自己的时候,还拖累你。”

陈绍祁笑了一下:“行了,现在想通,也为时不晚。”

“那,那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王佩珊走到车边,开门上车。

陈绍祁站在原地看着她,她扣上安全带的时候,又对他挥了挥手。

王佩珊的车子,慢慢地驶出了他的院子。

陈绍祁掂了掂自己冷掉的餐盒,转身的时候,看到刚才的外卖小哥还在院子的篱笆旁。

两人的目光遥遥对上,外卖小哥赶紧扭头拧开自己的电瓶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陈绍祁眯了下眼。

夜色无边,贪婪的人性,诡谲的人心,所有一切,都藏在黑暗里。

他轻“哼”了声,走进屋里。

隔日一早。

陈绍祁还在睡觉,就被小胖的电话给炸醒了。

“大哥,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你和王佩珊的绯闻又上头条了。”

“上了就上了。”陈绍祁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南姣的枕头里,闷声道:“你大嫂都没来和我急,你急什么。”

“我就是怕大嫂和你急,我才急的。”

陈绍祁笑了笑:“我现在就想看她急。”

小胖在那头没听清,又或者是听清了没敢信:“大哥你说什么?”

“没事,先这样吧。”

陈绍祁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在一旁。

南姣睡过的枕头上,还残留着她面霜的味道,是一种不知名的水果香,虽然清清淡淡的,但是钻进陈绍祁的体内,就幻化成了情/欲。

陈绍祁感觉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他从床上下来,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刚把自己身上的邪火压下来,南姣就来了。

南姣带了早餐来,是母亲沈姝玥亲手做的。

天气冷,这一路过来,早餐已经凉了,南姣来了之后,先进厨房,把早餐丢进微波炉里加热。

陈绍祁下楼,看到南姣在厨房里忙活,他二话不说,先快步进去,将她揽过来,深吻一轮以解相思之苦。

南姣被他纠缠到舌根发疼,幸而,微波炉“叮”的一声,救了她。

她舔了舔麻麻的唇瓣,白他一眼:“昨晚吃什么了,一大早就发兽性。”

“昨晚什么都没吃到,才一大早兽性大发。”

南姣挤挤眼:“昨晚不是夜会美女了么。”

“谁夜会美女了?我?”他装傻。

南姣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网页,亮到陈绍祁的面前。

陈绍祁扫了一眼。

娱乐版面的网页上,硕大的标题写着“名导陈绍祁深夜密会女星王佩珊,两人共度***”,下面配图,是几张王佩珊和陈绍祁站在家门口的照片。

这有图有证据的,好像是把实锤。

陈绍祁笑了笑。

南姣当着他的面开始念报道内容:“据知情人士爆料,昨夜王佩珊驱车前往陈绍祁所住别墅,两人…”

她还未念完,话音被陈绍祁封住了。

这次,陈绍祁吻得很轻,噬咬舔弄间,更像是逗弄小动物。

“相信了?吃醋了?”

南姣推开他:“我一走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是不是?”

陈绍祁坦然:“是啊,所以你搬回来吧。”

“嗤。”南姣恼,她戴起隔热手套,把早餐端出来,换了个盘子,放到桌上,“亏得我妈一大早起来给你做早餐,简直白眼狼。”

陈绍祁坐到椅子上,把她拉过来,按在自己的腿上:“谁白眼狼,我千里迢迢把人从无暇镇带到川城,结果说走就走的是谁。”

“你不是理解么?”

“是是是,我理解,所以你也理解一下,我这颗耐不住寂寞的心。”他将她的手塞进自己的浴袍里,贴在心口的位置。

南姣的手很凉,他的身上又很烫,这一下,简直冰火两重天。

她抽回手,要站起来,又被他按回大腿上。

“放开。”

“别动。”他箍住她的腰,没好气地解释:“假的。”

“什么?”

“绯闻是假的。你忘了昨晚我哥一家都在吗?”陈绍祁叉起盘子里的煎饼,咬了一口,继续说:“佩珊昨天的确来过,但是她根本连门都没有进。照片是送外卖的人拍的,爆料给狗仔,估计能换一大笔钱。媒体无良,见风就是雨,为了搏版面,什么故事都能杜撰的生动形象。”

南姣没作声。

“还不信?”陈绍祁一边咀嚼一边抬眼看她,“还不信的话,等我吃饱了给你检查一下。”

“这个怎么检查?”

“我能让你一天都回不了家。”

南姣脸一烫:“这算什么检查?”

“体力检查。”他勾了一下唇角,“昨晚有过一夜***的男人,不可能有这样的体力。”

她不买账:“你不是体力好嘛。”

他扔了手里的刀叉,一把将她抱起来:“还不相信?那就让你一天一夜回不了家。”

南姣勾住了他的脖子,被他一路抱到卧室。

床上的被子还没来得及铺平,乱糟糟地散在那儿。空气里,有一股淡不可闻的清香,是他须后水的味道。

他们一起倒在床上。

短暂的分开,让两个人的情感变得更为炙热。

绵密地亲吻,渐渐变成疯狂的纠缠。

南姣后悔自己挑衅了权威,陈绍祁为了证明自己的体力犹在,几乎将她吞入腹中,她一次次地讨饶,一次次的撒娇,他才勉强放她休息片刻。

屋外太阳当空,窗帘之后却是一片让人安心的黑暗。

南姣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在刚起床不久,又累得昏睡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陈绍祁曲肘侧身,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南姣赶紧重新闭上眼睛,想装睡,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陈绍祁的手在被单下作祟。

“再来?”

“不来了。”

“这么快就认怂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赤诚:“嗯,我相信你。”

陈绍祁被逗笑了,他吻了吻她的脸颊,说:“那起来吧。”

他下了床,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南姣躺在床上,全身还散了架一样,拼不回来。

陈绍祁穿好自己的衣服,又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给她穿衣服。

南姣的衣服都在地上,他一件件捡起来,她看到自己才买的衬衫已经被他扯裂了,心疼地无语凝噎。

陈绍祁被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得心虚了,他摸摸她的脑袋,说:“给你买新的。”

南姣不理他,去更衣室给自己找了另外的衣服穿。

幸亏,她在这里留了备用的衣服。

“对了,你还没说,王佩珊昨天来找你干什么?”南姣问。

“她不是来找我的,她是来找你的。”

“找我?”

“嗯。你有时间的时候,见她一面吧,她需要你的帮助。”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温柔风帆的飞航18

王佩珊没想到,在她和陈绍祁绯闻满天飞的时候,南姣依然愿意抽出时间见她。

她们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川城一家名叫“塑造”的陶艺馆里,是南姣提议的。她说那里人少安静,不会被打扰,适合聊天,这样周全的考虑,王佩珊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王佩珊到达陶艺馆的时候,南姣已经到了,她正站在大厅里,一边观赏陶艺,一边和年迈的馆长聊天,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莫名触动了王佩珊的心。

初见王佩珊的人,一定会认为她是个热情的人,但其实,她骨子里有无法掩饰的淡漠。而初见南姣的人,一定会认为她是个淡漠的人,但其实,她骨子有让人着迷的热情。她们是极和极般完全不一样的人。

王佩珊带着口罩和墨镜,但南姣一眼看到王佩珊,就将她认出来了,她遥遥对她微笑并招手撄。

馆长转过脸来,也对她微笑。

两人是一样和善的面容偿。

王佩珊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她很快掩住了,她也对大厅里的两人笑了笑,快步进去。

“嗨,来啦。”南姣和她打招呼。

王佩珊点点头,摘了口罩和墨镜。

馆长认出她来,惊呼一声:“啊,我认识你。”

“你好。”王佩珊礼貌地笑。

“我看过你的电影和电视剧,我们一家人都喜欢你呢。”

“谢谢。”

馆长看了看南姣,拍着她的肩膀:“难怪书语说今天我会收到惊喜。王小姐,等下走的时候,一定要给我合个影签个名呐。”

“好。”

“那你们尽兴地玩,我就不打扰了。”

馆长笑着走开了。

馆内的工作人员递过两个深咖色的围裙来,南姣接过来,自己留了一个,把另一个递给王佩珊。

“你不会介意吧。”

“什么?”

“我把你约到这里来,除了环境的原因,其实更多的是想满足一下老馆长的私心。”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当然不会。”王佩珊打量了一下这家陶艺馆,里里外外都很考究,“你让我知道了,我被这样有才华的老人喜欢着,我觉得很荣幸。”

“很多人都喜欢你。”

王佩珊看了南姣一眼,她忽然觉得,南姣身上那种让人舒心的感觉,和她的心理医生卜若丽有点相像。只不过,卜若丽是职业使然,而南姣却是浑然天成。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内厅工作室里没有其他人。

南姣和王佩珊面对面坐着,一人一个泥塑转盘。

工作人员把泥巴拿过来,又仔细示范了一下拉胚机的操作方法之后,把空间让给了她们两个。

南姣很小的时候,母亲沈姝玥就喜欢带她到这里来玩,所以,她对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但王佩珊是第一次来,她对什么都显得很新奇。有一瞬间,南姣甚至觉得,她一定忘了今天约会的目的。

“这家店,一到周末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来。”南姣搓揉着手里的泥土,“听说小孩子天生喜欢水和泥土,所以做陶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自然的交流和释放。其实,我觉得,对大人来说,也是一样。”

王佩珊手里的动作停下来:“你说得对,大人在玩泥巴的时候,内心也会产生一种朴素的愉悦感。”

“你呢?有吗?”

王佩珊坦诚:“有。”

南姣笑了一下,笑出了小小的得意。

王佩珊继续揉捏着手里的泥土,她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她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她知道,这不是一个任务,这是一个该享受的过程,此时此刻的她,思想应该是自由的。

“南船长,其实我约你,是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的。”

“你说。”

“对于这一两天里传出来的我和绍祁的绯闻,我很抱歉。但你要相信,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我们真的从来没有在一起过。绍祁对于我而言,一开始是伯乐,后来,是朋友。”

“我知道,我也相信他。”

“你对他,信任到让人羡慕。”

南姣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手里的泥巴已经被她捏出了花瓶的形状。

“我和绍祁,很早之前就传过绯闻了。媒体之所以总是把我们捆绑在一起,是因为绍祁一直对我都很照顾。因为…”王佩珊顿了一下,“因为他知道我有抑郁症。”

王佩珊说完之后,一直等着南姣抬头。但南姣没有,她不想让王佩珊觉得,自己对这个病有什么偏见。

“南船长…”

“你说吧,我听着呢。”

“南船长…你有没有过被逼到走投无路,觉得活着不如一死了之痛快的时候?”

南姣斟酌了片刻,没有回答。

“我,如果我说,我每一天都要动一次去死的念头,你会不会觉得不可思议?”王佩珊的声音有点绝望的味道。

南姣哑然,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心疼。

“很多人觉得我矫情,甚至连我妈,都不相信我会得抑郁症,在他们看来,我拥有一切,长得也不丑,比很多人都要优秀,自卑抑郁根本不可能会找上我。”

“精神世界,就和宇宙世界一样充满奥义。金钱容貌权势,并不是判断会不会得抑郁症的标准。有些人拥有一切,但是他的精神世界是孤独的,有人物质世界匮乏,但偏偏精神世界富足,这些,都是造物主取舍出来的平衡。”

“对,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很多人不懂不理解,他们…”

“佩珊。”南姣打断她,“我们活着,不是为了让别人懂为了让别人理解。虽然,我们很需要这两样东西,但是,当我们得不到的时候,也应该要释然。刚才你问我有没有想过要一死了之的时刻,我有。”

王佩珊眼眶湿湿的。

南姣沉了一口气:“而事实上,当年的林书语,也的确死了。所以,现在,我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死亡很可怕。”

王佩珊不敢吱声了。

“你‘死’了之后,就再也无法见到你想见的人了,无论你多思念,你都没有机会再去见他们。你的‘死亡’,不会伤到那些谩骂你不懂你的人,但对于你的亲人来说,就是捅在胸口至死都拔不出来的剑。人生在世,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值得你畏惧?工作不开心,换了就是了,恋人不爱你,不要就是了,别人恶意评价你,捂住耳朵不听就是了…为什么要去死?为什么要去死呢?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更好的,都在风雨之后。只要你能熬过去,总会遇到救赎。”

王佩珊的眼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