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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她突然没什么心情,刚才看见凯雷德的一阵惊喜,也转眼间烟消云散。想着林霁远,她的心便柔软而温热,还有钝钝的心痛,那交织在一起复杂的感情,如此强烈而美好,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思。

这天是平安夜,大街小巷里都堆满了人,喜庆的气氛铺天盖地,连老天也很配合,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只是天黑下来以后,有一些开始融化的积雪,使得气温更低了一些,车窗上总有些朦胧的水汽,她伸手擦了,发现坐在这样高大的车上,视线好的不得了,周围的车都显得矮小迷你了很多。

“未若,我发现你的眼光真不错,这车开着,你知道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韩苏维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问她。

“什么?够拉风?”

“拉风当然是拉风,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安全啊,你看除了公交车,都没车敢接近我们的,生怕撞上来就被弹回去。”

未若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小车似乎是很让着他们,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们去了希尔顿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吃十二道菜的法国大餐。

未若并不想吃这样耗时间耗金钱的一顿,只是韩苏维一再坚持,要还她一个大大的人情,她只好应了。大约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了,韩苏维比原来更加开朗健谈,一顿饭吃的倒也并不尴尬。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一切,只是单纯的两个旧朋友,单纯的叙叙旧而已。

他们开了一瓶红酒,韩苏维喝了不少,未若却几乎没动。

“别喝了,待会还要开车呢。”未若见他还在斟酒,赶紧劝他。

“不把我灌醉,你怎么有机会开那车呢?”他促狭地看看她。“放心吧,我现在早就练出来了。待会你先开回家,等你到了,我酒就全醒了,再自己开回家,不是很完美?”

未若只得顺着他。

吃饭的时候,她打了几个电话给林霁远,都是关机。她只好放弃了,专心应付一道又一道的法国菜。

开大车的感觉果然不一样,似乎总有种站得高,看得远的感觉,好像能看到很多平时开小车看不到的东西。未若小心地慢慢开着,不时看看周围,心情轻松而愉快。

突然,未若敏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

“我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她推推身边正在发呆的韩苏维说。

韩苏维坐起身来,看了看后视镜,又靠了回去。“哪有。”

“你看,后面隔着两辆车的,那辆桑塔纳。”一个红灯的时候,她指给他看。“肯定是的。从希尔顿出来就跟到现在。”

韩苏维又坐起来看了看,半晌,才低低地说:“可能是跟着我的。从宏远楼下就盯上了,我早就看到了。”

“什么人这么无聊要跟着你?”未若难以置信地看看他,话一问完,便忽然想到什么。

“大概又是我那总犯疑心病的未婚妻,不然还能有谁?”他懒洋洋地说完,似乎并不在意地,又靠回去闭目养神。“我最近一直都住酒店里,结果还是逃不掉。”

看来自己果然没猜错,未若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地开车。他们吃饭便吃了两三个小时,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可是路上的人流还是那样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平安夜,他却溜出来,也许真的不只是碰巧请她吃饭那么简单。

开到家里楼下,未若把车停在花坛边,跳下车,便要告别。

“我先上去了。”她拿起包,低着头说。

韩苏维已经下了车站在她的面前,却不说话,高大的身躯带来一股压迫感。

未若自顾自地说了句“再见”,便往他身边走去,打算绕过他,可是身形一动,便被他拉住了胳膊。

他的声音带着微醺,听得她心惊肉跳,暗自后悔根本不应该答应他一起吃饭。

“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她不动声色地笑笑,伸手要拂开他的胳膊。韩苏维却一个转身,掐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车门上。

她的手掌接触到冰凉的金属车身,声音也跟着冰凉起来:“韩苏维,你放开我。”

他不为所动,只是轻轻地按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热度,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楚。

未若终究还是心软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慢慢地说:“今天晚上,我们不是挺开心的吗?我不想到了最后,发生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我们……已经只是普通朋友了,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做普通朋友……”

她抬眼跟他对视,不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强硬,一向都不是她擅长的事,最合适她的,总是这样的轻言软语,却让人不得不信服。

韩苏维慢慢地垂下了手臂,低头看着地面。

未若见自己终于说服了他,心头一阵放松。“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外面怪冷的。”她笑了笑,站直身体。

韩苏维也抬了头,对她淡然地笑笑,张开双臂,轻松地说:“给一个普通朋友的拥抱吧。”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拥抱过后,她试图推开他,却发现他的手臂越箍越紧。她淡淡的香味,似乎在顷刻之间就瓦解了他的理智。

“好了,我该走了……”她一边说,一边试图挣脱,却极为无奈地发现,男女之间体力的差异,根本容不得她挣扎。“韩苏维,你放开……”

“未若……就这么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压低了声线,像是在哀求,那带着醉意的呼吸,沉重地拍在耳边。

“我要走了……”她仍旧徒劳地推他的胸口,下一秒钟,却发现自己又被他压在了车上,他蓦然贴近,压得她几乎无法动弹。那高大的车身和他的身体,宛如一座囚牢,紧紧地禁锢着她。

她已经预料到他要做什么,只是不停地转着头,躲闪着,有些恐慌而急促地轻声说:“韩苏维,你别这样……我……”

话音未落,她便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手抬起,紧紧地捏住,她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得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那带着红酒味道的喘息越离越近,她却全身都无法动弹,他贴近的身体,只让她一阵阵的恶心,眼里开始渐渐有泪水聚集。

就在她已经几乎感觉到那嘴唇火热柔软的触感时,全身的压力却陡然一松,韩苏维踉跄着退后了一步。她没听见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只是看见身边一双晦暗到极点的黑眸,充斥着升腾的怒意。

她全身无力地靠在车边,拢紧衣领,喘息着叫了一声:“霁远……”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让大家都晕了吗?那个……其实偶是懒人,除了两猪卿卿我我的腻歪戏以外,其他都是非写不可的情节才会写的……比如这章因为没小林的戏,写的就很快……望天……所以,大家表晕嘛,好好揣测下就好……

关于HE还是BE的问题嘛,总之肯定会让大家看到ending的时候觉得这样真好啊真好啊~~嘿嘿……

啰嗦完了……

第 48 章

林霁远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便对着刚才被自己推开的韩苏维,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浅笑:“韩总,好久不见啊。”

他们的脚下,是刚刚开始融化的积雪,白天化开的雪水,到了晚上又结成了寒冰,本来平整的空地,变得像个溜冰场。林霁远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向前一步,离韩苏维更近了一些。

未若见到他,便下意识地要去拉他的手,却晚了一秒,刚好错过。

“不知道你这么晚了,还在我家楼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林霁远说着,又走近了一步,寒风里,他冷洌的声音传到耳边,说不出的诡异。

韩苏维很快站直了身体,迎着他的目光,又侧脸看了未若一眼:“没有。我只是请未若吃了顿饭,送她回来而已。”

他说得倒也镇定轻松,似乎刚才那个试图强吻未若的,根本是另外一个人。

“噢?你倒是很会挑日子嘛,平安夜,这么浪漫,难怪要这么晚回来了。”林霁远再度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口吻,倒像是两个人在闲聊一般。

“未若喜欢我的新车,我们去兜了圈风。”韩苏维也毫不示弱地跟着他微笑,跟着他往前迈了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米,就这样面对面的对峙,那身体中间的寒冷空气,却似乎可以立即燃烧起来。林霁远只是回头看了看未若,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似乎要跟她确认。

未若仍靠在车上,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并没有教会她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只本能地看着他波涛暗涌的双眼,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见韩苏维又靠近了几分的声音:“她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的大车,只可惜,以前我没那个实力买,现在……”他说着,像是无心一般,低眉看了看林霁远的腿,才玩味着说:“你就算能买,也不能开吧……”

“韩苏维!”未若听见他的话,心里一惊,顿时清醒过来,站到林霁远的身边,抬了头厉声打断他:“你胡说什么!”

“我有说错什么吗?”似乎是被她激怒了一般,韩苏维的音量,竟然大了几分,语速很快,像是拿出了曾经最佳辩手那运筹帷幄的气势:“除了不能开车,他也不能陪你打网球吧?还有,你不是一直想去爬黄山吗?还有到巴厘岛海边晒太阳,估计他也不会去。未若,你的人生,跟他这个人一样,都是残……”

她只听见了那个刺耳的字眼,便感觉到身边的人又往前迈了一步,接着,她几乎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韩苏维的脸上便已经重重地挨了一拳。

这次是她一生之中,唯一一次见到林霁远跟人动手。

她也从来没有预料到,林霁远瘦削的身躯,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只是这一拳,韩苏维便踉跄着退了两步,捂住了脸颊。

夜空里,林霁远的声音清晰有力:“没错,我是很多事不能陪她做,但是帮她教训你,还是办的到的。”

他话说得轻松,可站在他身边的未若,已经感觉他在盛怒之下,手臂似乎都有些颤抖。她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放进他的掌心,那里,是一片冷到极点的冰凉。

“是吗?你确定?”韩苏维站直了身体,轻蔑地笑笑,迈开步子,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双手对着他的胸口,用力一推。

未若刚感觉到林霁远的五指收紧了一瞬,便猛地滑开。

他松开了她的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退后,直到撞上凯雷德那铜墙铁壁一般的车身,才堪堪停住后退的蹒跚脚步,摔倒在地上。

未若甚至没有来得及尖叫,便已经发觉自己迈步冲过去,要去扶他。只是,她终究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在地上,两手撑地,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脸上却依旧是毫无表情的镇定。

地上的薄冰在猛的冲击下碎裂开来,有溅起的雪花落在他黑色的大衣衣摆上,已经颇为污浊,不再是晶莹剔透的白色。

韩苏维再上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俯身撑着膝盖,低头看着他说:“你想教训我,就站起来啊?”他笑着,却抬脚踢上林霁远的右腿。“怎么?站不起来了?”

林霁远只是抬头看了看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平静得似乎根本毫无感觉,眼神里,只有一丝不屑。

未若看着他耻高气昂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是那样恶魔一般的人?她从未如此后悔认识他,从未如此觉得如此屈辱,她竟然爱过这样一个人。

韩苏维抬起脸,对着未若,还想再说什么,她却已经回过神来,抬起手,一个清脆的耳光,夹着寒风落在他的脸上。

“韩苏维,请你开着你的车,现在就给我消失。”转眼间,她握紧拳头的手指已经泛白,那看着他的双眸,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熊熊火焰。

接着,她便走到他和林霁远之间,推着他后退了一步,大力拉开凯雷德的车门。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夜空里飘散开来,比满地的白雪更加决绝而冷洌。

说完,她转了个身,不再理他,只是垂了头,看着一直坐在地上的林霁远,慢慢地蹲下来,勾住他的一只手指,捏在自己的手里。在这零下的天气里,她能清晰地看见他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已经苍白不堪,眼光,定定地落在远处的一盏路灯上。

她仍是一言不发,只是在车子发动起来的时候,轻轻地抬起手臂,替他挡着背后袭来的风雪。

凯雷德引擎的轰鸣声在身后消失,林霁远才慢慢转过头来,声音僵硬而飘忽:“你先上楼……”

未若没想到,他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要赶她走,定了定神才柔着声说:“我先扶你起来……”

他却轻笑了一下,那个虚弱的笑容映在苍白的脸上,格外的诡异:“未若,你就给我留点尊严,让我自己站起来行不行?”他的声音,如此卑微低落,她只得红着眼眶站起身来,静静地退后两步,看着他把自己不能动的右腿扳回正常的角度,手撑在地上,屈起左腿的膝盖,把重心都转移到左脚上,才慢慢地起身,身体刚离地,却又忽然吃痛,身子跟着一软。他周围没有任何物体可以依靠,除了倒在冰凉的雪地上,他别无其他选择。未若探身想去扶他,却终究又晚了一步。

“霁远……”她绕到他的面前,泪水已经盈满眼眶。

“你上楼。”他低着头,似乎在对地面说话。

“我……”

“你还要看我表演多少次?”他陡然抬头,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你觉得看着他开车扬长而去,又看着我在这里爬不起来,很有意思?”

她不是不习惯他这种近乎变态的自尊的,只是这一刻,她还是有些恼了。她对他,本来满腹的歉疚心痛,他却不领情,只是这样冷冰冰的,要维护他最后一点的尊严。

她沉默着,走进了不远处的公寓楼里,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头。在门厅的角落里,她看见了林霁远的行李箱。他一定是刚到楼下,便看见了她和韩苏维……

他提前赶回来,却看到那样不堪的一幕,再被本来就令他心存芥蒂的韩苏维羞辱,现在赶自己走,无非也是要证明自己能站起来……她一边想,一边觉得心如刀绞,这灯光明亮的门厅,也不能让她感受到丝毫温暖。

她等了很久,几乎已经要再度冲出去,才听见他的脚步声,转了身,看见他几乎是拖着右腿进来,嘴唇紧抿,满脸褪尽血色,只是神色依旧是如常的坚定平静。

她已经明白,他不要自己的搀扶,便只是跟在他的身后进电梯,上楼回家。电梯里,她试着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霁远径直把自己关在了洗手间里,很久没有发出声音。

她无比担心,刚才他走路的样子,比平时不知道勉强多少倍,她甚至完全想象不到,他是怎么站起来,又撑着自己走回来的。

“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她站在门口,小心地敲门。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他避而不答,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

“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口……”

他没有应声,房间里笼罩着一片死寂,安静的空气仿佛有了重量,压着她慢慢地滑坐在地上,蜷成一团。

第 49 章

未若在门口等了很久,束手无策,见他一直不出来,只好打电话给谢婉婷:“婉婷姐,霁远他……受了点伤,他不肯去医院,你能不能来看看他……”

谢婉婷一到,便皱着眉头教训开了:“你们俩搞什么鬼?昨天你生病,今天他受伤的?”

林霁适则跟在她身后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会受伤的?他做什么了?”

“我……”未若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低着头说:“哥哥,婉婷姐……你们还是先去看看霁远吧……他……我怎么叫他,他都不肯开门。”

谢婉婷走到洗手间门口,大力拍门:“林霁远,你给我出来。”

听了两秒,见里面没有声音,她便转身到房间里拿了把椅子。

“婉婷姐……”未若吓了一跳,刚要上前,就被林霁适一把拉到墙角。“对付霁远,她最有经验,以前他住院的时候,就这么干过。”

她刚想问“这么干”是什么意思,便听见谢婉婷对洗手间里的人说:“你不出来,就给我让开点。”

说着,她退后一步,抡起椅子,磨砂玻璃门应声而碎,她扔下椅子,探手进去拧开锁,推开门,二话不说地走了进去,林霁适则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拖了一直坐在浴缸边的林霁远出来,扶他在床头靠坐着。

未若在旁边看得已经呆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婉婷已经脱了林霁远的假肢,皱着眉头说:“怎么搞成这样的?”他右腿的残端已经布满斑斑驳驳的血迹,红肿不堪,苍白的皮肤上还留着暗紫色的淤青,未若眼眶又是一热,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谢婉婷也没多问,只是手脚麻利地帮他消毒清洁,上药,再裹好纱布,雪白的一片,触目惊心。

从头到尾,林霁远都一言不发,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忍痛,手指捏着衣角,不自觉地收紧,未若悄悄地走过去,扶上他的肩膀,他也不再拒绝,只是不断的深呼吸着,嘴唇咬得煞白。

谢婉婷包扎完,才抬头看了看未若说:“未若,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不好……”她走近了一步,低着头说。

没等未若回答完,她便继续质问下去:“他的腿本来血液循环就不好,这种天气更难受,外面连下了几天雪,你不知道他连出门都不方便吗?我以为你很会照顾人的,怎么还让他这样受伤……”她说话一向直来直往,见未若认错,便把怒气都发到了她的头上,未若只好听着,也不辩解。

“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林霁远在一边低声地开口,打断谢婉婷的说教。

说着,他探了探身,要去够未若的手,却突然皱了眉,反手撑住自己的腰靠了回去。

谢婉婷一眼就看出来不对,推开未若走过来。

“坐起来。”她恶狠狠地说。

林霁远似乎对谢婉婷的话言听计从,撑着床垫坐了起来。

谢婉婷撩开他背后的衬衫,才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背上竟然也淤青了一大片,虽不明显,但是面积很大。

“你到底做什么事情不小心,搞成这样?”谢婉婷又急又气,转头瞪着未若说:“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一回来就受伤,到底怎么回事?你也不看着他……”

未若心里明白,那伤,是在她喜欢的凯雷德上撞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心疼还是该愧疚,只是低头强忍着泪水。

“婉婷。”林霁远再度打断她。“我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强硬的口吻,也不说为什么,明显只是袒护她,谢婉婷还想再问,却被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林霁适揽住肩膀。

“婉婷,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他笑笑说:“你看霁远不是挺好吗,都有力气教训你了。”

谢婉婷瞪他一眼,却听话地不再追问,只是语气依旧不善:“未若,这几天不能让他再穿假肢,绝对不行,否则伤根本没办法好,后果会很严重。”

“噢……”未若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有些没把握。

谢婉婷似乎看出来她的犹豫:“他要是不听话,你就再打电话给我。”她又威胁着对林霁远说:“霁远,你自己清楚,这两天不好好休息,会是什么后果,你以后还想走路,就给我老实点。”

林霁远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谢婉婷转回脸对着未若:“还有,他背上的伤,虽然不怎么严重,没什么大碍,但是这两天行动都会不方便,你好好照顾他。他要是不好好休息,再动来动去地瞎折腾,可全都怪你。”

谢婉婷已经抓到林霁远的软肋,话里威胁的是未若,却是说给林霁远听的。林霁远心知肚明,只是低着头沉默。她还想说些什么,林霁适却叫肚子饿要吃夜宵,拖着她就走。

未若送他们出门,临走前谢婉婷又交待了一堆注意事项,等她说完了,林霁适才笑眯眯地对未若说:“霁远他一生病就脾气不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让着他点,有什么帐,等他好了再一起算。”

他有些一反常态地一个晚上也没说过什么,这句话,倒说到了点子上。未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他不肯吃止疼药,晚上肯定疼得睡不着,你知道吧,做某些……非常亲密的事情,是能止疼的。”林霁适对她挤了挤眼睛,她看他一脸坏笑,顿时明白过来那“非常亲密的事情”是什么,脸上绯红一片,本来已经痛到滴血的心情,看着他微笑的脸,更加恍然。

她回到卧室里,看见林霁远正勉强探了身要下床,赶紧走过去扶住他。

“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婉婷她……又说你了?”他见她回来了,便不再急着出去,坐在床边,低声地问。

“没有……”她答完,才明白过来他下床是怕她再被谢婉婷骂,要去解救她的,心里顿时软成一片,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一时间竟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不久前刚那样气势汹汹地扇了人耳光,现在却束手无措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良久,她才低了头,轻声地说:“霁远……今天……对……”

他蓦地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封住后面两个字。

他已经愧对她太多,怎么能再听到她说“对不起”?

她抬了眼睛看他,眼眶里蓄满泪水。

他放开手,艰难地移了移身子,靠回了床头,疲乏地闭上眼睛。“别说傻话了。”

她就坐在他的面前,拉着他有些冰凉的手,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安慰他,或是解释什么。酝酿了半天,刚想开口,他却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一般,抢在前面说:“今天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她明白他不愿再提,只好把话收回来。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沉默地对坐,无话可说,心里空荡成一片虚无。

未若低着头,找了个话题:“明天,你别去上班了。”

他微皱了下眉头,像是沉思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Alpha还是交给陆晔钧吧,本来我还想自己……现在……算了。”他的语气无奈而又伤感,她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又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