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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若心虚地往外看了看,那边毫无动静,只听得见淅沥的雨声,整个家里都氤氲着一股潮湿而沉重的气氛。

“未若,你陪我去吧?” 谢婉婷拉住她的双手,抬眼诚恳地看着她。

“……好。”未若的心一动,立刻答应下来。

未若陪了谢婉婷一会儿,劝得她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然后走到客厅里,看见两个男人都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抽烟,弄的房间里烟雾缭绕,连表情都看不清楚。

“哥哥……”未若刚要说什么,林霁适便抬手挥了挥,“你别说了,她都决定了,我还能怎么样?肚子长在她身上,我管不着!”

未若忽然火一大,厉着声说:“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要不是因为你,她干嘛要冒这种风险?你不但不支持她,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还算个男人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未若越说越义愤填膺,似乎对谢婉婷的眼泪感同身受。说完了自己脱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瞪了林霁适一眼。

大概是从来不发火的人发起火来的效果特别好,林霁适傻傻地看着她,一时间竟然没了方向。

“婉婷姐刚才说不舒服,你还不快去陪她?这个时候让她伤心,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未若又瞪了林霁适一眼。

林霁适乖乖地站起来,踌躇了一下,还是推门进了卧室。

未若只觉得累,软绵绵地靠在林霁远的肩上。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慢慢伸臂抱住了她。

卧室里传来那两个人细细低语的声音,起初声音还有些大,接着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你想不想要?”林霁远忽然在她耳边轻声地问,一副小心而胆怯的样子。

“什么?”

“……孩子。”

她拉过他的手,沉默地勾住他的手指,心底里渐渐腾起无奈的酸涩。

这件事,似乎由不得她想或者不想。从她决定要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会身不由己。

见未若很久没有回答,林霁远垂了垂手臂,有些沮丧地微叹了口气。

“霁远。”未若侧身抱住他的腰说,“我有你就够了,才不要有第三个人来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

林霁远明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又叹了口气。

缠绵的雨丝飘飘洒洒地落在室外的草地上,泥土散发出朴实的清香。天色依旧昏暗,完全不像快到中午的光景,而开着的窗口偏偏又传来隔壁孩子的哭闹声,这哭声像细细的棉针,缓缓飘进来,插在人的胸口,让人产生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林霁远起身去关起了窗,隔住了外面的声响,却怔在窗口。未若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又探手下去够到他微微沾湿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里轻轻擦干。他的手修长冰冷,指根有一点点粗糙,未若用指尖轻轻地蹭着,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背上。

“若若。” 林霁远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脸色沉静,眼底却潜藏着一缕恍惚。

“嗯?”未若笑得有一丝勉强。

“我想再去一次德国。”他的口吻极度认真。

“你要去……”未若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那个基因测试,我要再去做一次。”他坚定地说。

未若转过头看着窗外浓密的细雨,心里竟然渐渐沉重起来。她其实不是没考虑过,想要让他再去一次,只是她害怕他要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打击,再一次确定他终究还是不够幸运的那50%。他已经陷入那个命运的泥沼,她实在不忍心再往上加一层沉沉的大石。

“如果这次结果还是一样,我就认命,以后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林霁远扳回她的脸,黑亮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未若还是害怕,有些忧心忡忡,对于这件事情,她似乎下意识地想逃避,只希望幸福一天算一天。

“若若。”他抱住她,下巴蹭在她的头顶,“我实在是太想陪着你一辈子。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也是好的。”

她只觉得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个角落,渐渐地被这句话绕成一团,几乎要生生地绞出泪来。

“好,这次我陪你去。” 未若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不管结果是什么样,你都不会再一个人。”

第 67 章

林家在法兰克福有一套小公寓,房子不大,小小的两室一厅,紧凑舒适。以前林霁远或者林霁适来法兰克福看妈妈时,都是住在这里。只不过这一次,这套小房子第一次一下子住进了四个人。

未若站在阳台上往外看,隐约记得这里离她以前来时常住的地方大约只隔了两条街。

她永远都离他那么近。或许他们曾经在这里的同一家面包房买过面包,逛过同一家书店,也在同一家酒吧喝过酒。那么多次的擦身而过,换回现在的一切,她已经那样感激上苍,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再期盼什么,都是不懂事的奢求。

“明天我们去新天鹅堡玩,好不好?”林霁远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等结果还需要三天时间,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傻待着。”

“……不想出门。”未若摇了摇头。

从早上去研究所提取了DNA的样本到现在,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未若已经觉得度日如年,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去任何地方玩,即使是跟自己最爱的人,去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吗?平时也没什么时间陪你,这两天正好没事。” 林霁远低头轻咬着她的耳朵,声音柔软缓慢,“若若,别那么紧张……已经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

明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她却还是有些无力,甚至比他更不理智地恐慌着。

见她踌躇着不说话,他只好紧紧手臂,带着三分不满地说:“怎么了?不肯陪我去?”

她还是低着头,轻轻地摇了摇,然后看着自己的脚尖。

林霁远见软硬兼施都不奏效,只好扳过她的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以前不是说新天鹅堡是你梦想的地方吗?为什么现在不去了?”

她不说话,只是伸了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

德国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前两天刚下过雪,空气纯净清冽,她在室外站得久了,手指有些冰冷僵硬,而他的脸颊却很暖。熟悉的触感渐渐传到指尖,她的手慢慢恢复了一丝热度,于是便闭上眼睛,刚才看见的如水月光,似乎仍然映在眼底。

“我喜欢新天鹅堡,因为它美得就像童话一样,是最适合做梦的地方。”她仍旧闭着眼睛,手指轻柔依恋地拂过他的额角唇边,“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所以一直觉得,跟我最爱的人,去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人生最大的梦想。”

她说着,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眼神有些飘渺:“可是现在,我有更大更重要的梦想。我怕我太贪心,老天会怪我,所以,新天鹅堡那个梦想,我还是放弃比较好。”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笑了笑。

哪怕永远不去那个梦想中的童话世界,也并没什么要紧。

现在这个温暖的怀抱,才是她最无法割舍的一生所系。

冰凉柔亮的月光反射在皑皑的白雪上,再折射进他的眼底,那墨黑的双瞳里,一时间似乎闪烁着无尽的思绪。感叹,伤怀,无奈,希冀,统统翻涌上来。

他只觉得凝住了声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拉开了大衣的衣襟,默然地揽她入怀。寒风凛冽里,她的体温似乎渐渐传到他的身体里,化入骨血,随着他的心跳绵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傻丫头。”他低头吻她修长纤细的脖颈,叹息着说,“是谁告诉你一个人只能有一个梦想的?”

“我只要一个就够了。”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若若……”他的情绪渐渐失控,捧起她的脸颊,近乎疯狂地吻她,喘息着不断地叫她的名字,唇齿间回响着的低沉迷离的声音,径直没入她的心底。

天空再度飘起鹅毛一般的雪花,他的发际肩头渐渐蒙上一层晶莹的白色。

漫天的冰雪飞扬中,似乎只有这两双手,两对唇,两颗心,是滚烫炙热的。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冷到彻骨。

已经快到圣诞,大街小巷里的商场小店堆满了数不清的圣诞树和彩灯,再寒冷的天气也压不住一派欢天喜地的气氛。

这样的天气,她很庆幸没有答应他出门,于是四个人躲在公寓里,连着三天吃吃喝喝,看电影打牌,时间过得缓慢而轻松。

事实上,这几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她很快就不记得了。只记得两个人夜夜挤在一张并不宽敞的床上,抱在一起窃窃私语着要在哪里买一套新房,贴什么颜色的墙纸,客厅里是不是要挂一盏玲珑剔透的水晶灯,后院该养花还是种树。

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竟然慢慢沉淀下来。

检查结果出来的前一个晚上,他们心照不宣地早早上床。

“霁远。”她笑嘻嘻地趴在他的枕边。

“嗯?”他习惯性地伸手指绕她的头发,又探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明天早上我要吃火腿吐司,煎蛋,两面都煎得黄黄的那种,还有楼下那家食品店里最新鲜的牛奶,再加鲜榨的橙汁。”她扳手指头数着。

“好。”他翘起嘴角,眼里有温暖的笑意,“你睡醒起来,就看到这些东西都在餐桌上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可惜啊……回去以后,就没那么舒服了。每天又要早起上班了。”

“你可以晚点到,我不扣你工资就是了。”

“哼,我才不信你会那么好。”她摇着头说,“就算我要迟到,也要拖着你一起。我们要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买菜,一起做饭……”

她还要列举更多的“一起”,却被他揽住脖颈,深深地吻了上来。

“别光说了……有事等着我们一起做呢。”他伸手关了灯,在黑暗里纠缠她的身体。

未若觉得他好像比平时更加亢奋,呼吸急促慌乱,身体滚烫得似乎能够绽出火花来。

他出了很多汗,赤 裸滑腻的身体在寒夜里腾起一股温暖。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暖,她已经别无所求。

未若很快倦极睡去,林霁远却睡不着,于是悄悄地起身下床,走到厨房里,开了灯,找到一瓶藏在橱柜角落里的威士忌,倒出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接着便再倒了一杯,靠在餐桌边看着灯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的液体,怔怔地呆立了许久。

“你睡不着?”另一间卧室的门悄然打开,林霁适走出来,奇怪地看着他手中的杯子,“威士忌?我还以为未若回来以后,你就不会再半夜起来喝酒了呢。给我倒一杯。”

林霁远无奈地看看他,俯身又拿了一只杯子出来,斟满了酒递给他。

林霁远看着他两口喝完杯里的酒,抬了抬眉毛问:“你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你不是也有害怕得睡不着的时候?”林霁适斜他一眼,抢白着说。

“胡说,我有什么好怕的?”

“怕明天的结果啊,不然你半夜一个人起来干什么。”林霁适揭穿了他,得意洋洋地又夺过酒瓶倒酒。

林霁远苦笑一下,无意识地晃着杯中通透明亮的金色威士忌,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已经连着灌了两三杯下肚。

“别喝了。”林霁适伸手夺他手上的杯子。“待会醉了我可不抬你回房间。”

“醉?还早呢。”林霁远一边说,一边却乖乖地松了手,只是扶着餐桌,依旧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房间的窗漏着一条小缝,寒风划破室内的一片温暖,吹得他的皮肤渐渐冰凉,身体里却有酒精的热量,炙热地燃烧着。

“霁远。”林霁适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想出个办法来的。所以,不如不要想。”

“我知道。”他抬起脸来笑了笑,“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该明白了。”

“那就早点去睡。就算发呆,也要抱着老婆发。我不陪你了。”林霁适收好酒瓶,施施然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林霁远又一个人在窗边站了许久,慢慢地在冷风里平静下思绪,又重新洗了脸刷了牙,才走回房间里。

未若睡得很沉,他走过去把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塞回被窝里,又开了灯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她依旧没有醒,呼吸平静安稳。

他小心地掀开一角被子坐进去,慢慢地躺下。就在他躺平身体的那一瞬间,她却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贴了上来。

她似乎根本没有清醒,只是在潜意识里,本能般地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把脸靠在他的肩头。

被她暖热的体温包围住的那一霎那,他忽然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幸福得甚至有些恍惚,哪怕世界在这一刻消融,他也能笑着看自己灰飞烟灭。

第 68 章

第二天早上未若竟然睡过了头,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透过窗口晒了进来,撒了满地金光。枕头上有一张便签:

“若若,昨晚你睡前喝的牛奶里,有半粒安眠药。等我回来。”

她从床上跳起来,在心里暗骂,这个笨蛋,终究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压力。只是这么晚他还没有回来,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她慌慌张张地刷牙洗脸,胡乱抹了点面霜在脸上,然后套上大衣就要冲出门去,临走前只来得及瞄了一眼餐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的她昨晚点好的早餐。

未若的手刚扶上门把手,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你起来了?”林霁远走进来,揉揉她的头顶。

她慌张地抬头看他的脸色。他神情如常,没有任何波澜。

越是这样,她的心越是沉下去。

“你先吃早饭,一会儿我们出去。”他把她按在餐椅上坐下,自己径直走到房间里,收拾了一点东西,装在一个不大的斜挎包里,再走出来坐在她旁边。

“怎么不吃?我做的早饭不好吃?”他见她一直傻坐着,便伸手拿起盘子里的吐司,送到她嘴边,“快点,不然待会来不及了。”

未若转眼看看林霁远,他笑得很淡然,嘴角一缕微暖的笑意,好像这只是个最普通的早晨一样。她只好配合着他,凑到他的手边,咬了一口土司。

“不是那么难吃吧?”他一边拿了纸巾轻轻擦了擦她的唇角,一边问。

“没有啊,很好吃。”

她也跟着笑,一口一口地吃完他喂的东西。

“去洗个手,我们出去。”他收拾好桌上的杯碟,催她换了双轻便的运动鞋,拖着她出门。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起初还想问他结果到底怎样,可话到嘴边,怎样也说不出口。

外面的路上结满薄冰,虽然大部分地方已经铲过雪,但还是很滑。街对面停着一辆全黑的奔驰,旁边站着身穿制服的年轻司机,高大英俊,金发碧眼。见他们出来,便转身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去哪里啊?”她坐进车里,晃晃他的肩膀。

他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一张碟片交给司机,让他在车载的DVD上播放。

竟然是他们出发前在家里一起看到一半的《越狱》,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带来了德国。

她只好凑到前面去问司机:“我们去哪里?”

那个年轻的司机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笑,眼角都笑出了皱纹。

“拜托你啦,告诉我嘛,我们去哪里?我不认识这个人,我怕他把我卖了。”仗着林霁远听不懂德语,她开始劝说司机。

谁知道那个司机一点也没上当,在后视镜里跟她对视一眼,笑得灿烂,接着便转回头专心致志地开车。

未若沮丧地靠回去,看见林霁远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来气,撅了嘴看窗外。

他把她的脸扳回来:“看片子。不然等下看不懂,又要我给你讲。”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把她圈在怀里。

她被他勒得动弹不得,只好放弃挣扎,倒在他的怀里。

“哥哥他们呢?”她闷声闷气地问。

“庆祝去了。”

“那你……”

“看片子,别看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扭着她的脸对着屏幕。

后来她几次抬头要跟他说话,都被他按了回去。她隐约觉得不妙,更加没有心思看片子,小小的屏幕上人影晃来晃去,反而令她头昏脑涨的,只是她明白,他不肯说的话,怎么逼他也是吃力不讨好,索性放弃,转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车子很快出了城,开始在高速公路上飞奔。

天气晴好,柔和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的手边,似乎伸手一掬,就能捧起一片温暖。

视线渐渐开阔起来,满眼的皑皑白雪,压着苍翠的树林。她开了窗,清凉干爽的空气灌进来,令人神清气爽,惬意放松。

她已经明白他们要往哪儿开了。

他要带她去实现一个梦想。

车窗的玻璃上反射着林霁远的侧脸,依旧是平时那样最淡定不过的表情。他的手指有些微凉,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放。

他们一路飞驰,连午饭都是准备好的三明治。午后阳光最灿烂的时候,车终于停了下来,眼前的湖光山色,群山环抱,跟她无数次在明信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阳光零零落落地透过树林间的缝隙落在脚下,山路上有些许泥泞的积雪,风拂过耳边,带着细细簌簌的枝叶抖动的声响。

她有些不敢抬头,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慢慢地往山上走。偶尔不经意地抬眼,看见白色的城堡外墙和高高的哥特式塔尖,她总会迷茫片刻,觉得自己是闯入了梦境,此时只有手上他的温度,才是真实可及的。

未若一直没敢仔细转头看越来越近的新天鹅堡,心神却渐渐恍惚。

“霁远,我们不去了,好不好?”她忽然停下来,拽着他的衣角说。

“马上就到了。”他皱皱眉头。

“我不。”她闹起别扭来,就是不肯走。

“就当是我想去,你陪我。”

“我不要。”她还是寸步不移,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接着索性蹲了下来。

“那我抱你过去了。”他开始威胁,一边说,一边就俯身下来,开始揽她的腰。

未若只好站起来,扭扭捏捏地说:“那……我们就不进去,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林霁远二话不说,拖着她就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若若……” 林霁远低头抹抹她眼角的泪花,无奈地说,“怎么有你这样的。一直想来的地方,都到门口了,又不进去,却站在这里哭……”

“我不进去。”她有些哽咽地低着头,“我知道,我那个梦想实现不了,所以你才带我来这里,安慰我一下。”

“不是的……”他刚小声地说到一半,便被她打断。

“谁要来这里?谁要看这个破城堡?我才不要……” 未若低着头拼命地摇,头顶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我只要你,霁远,其他的什么我都不想要。我知道是我贪心,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我不要一个人活着,每天只能想你。我要看着你老,看着你活到八十岁,一百岁,看着你头发全都变白,牙齿掉光,老得路也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