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田庄闲趣

鬼婴之局解开了,却是个意外之喜,娃娃鱼呢,那在后世是国家级的保护动物,平日里很难得见着,没在成想,当初那二奶奶他们圈院子时圈了一条溪流,倒是把娃娃鱼也圈进来了。

在文茜的认识里面,娃娃鱼一般喜欢呆在山涧的清溪急流之中,在这平原区是很少见的,不过现在想来,毕竟相隔几百年呢,何况这溪水又清,再加上这娃娃鱼所呆的地方上面正好有青石板盖着,就象清溪的山洞一般,倒也符合它的生活环境。

这下倒是错有错着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挂起,就有庄户挑着大箩筐过来,文茜和金嬷嬷一早起来就煮了粥了,烙了饼,大伙儿饱了才有劲做活儿。

十一阿哥也挑箩筐,跟着大伙儿一起,在田埂上晃悠悠的走着,却是感到十分的新鲜,很快就到了不远的池塘,池塘的水已经放干,塘底的淤泥被太阳晒了几天,正是半干半湿的时候,这种塘泥用铺院子正好。

一个年岁大一点的庄户汉子下了塘,走到中间,先用砍柴刀将泥割成一块块,然后用大铲子铲起整块的泥放进箩筐,这些对农家的来说十分普通的活在十一阿哥看来都是新鲜无比。

这时,另一边的田埂上,一群群半大的小子女娃子也挎着篮筐,嘻嘻哈哈的朝运河边走去,十一阿哥好奇的问边上的汉子:“这些娃子干什么呢?”

“他们去扫盐,然后卖点老少盐贴补一下家用。”那汉子咂了一口汗烟道,干活的时候,砸两品旱烟,即提神又带劲。

十一阿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种老少盐,他以前听说过,在盐场一带,许多壮汉以捆盐过日子,而一些老人小孩,因为体弱,干不了捆盐的活,但因为一般盐捆过后,那地上总会撒一些,于是老人小孩子便拿着扫把将这些盐扫了起来,然后沿街叫卖,而这些盐就是最初私盐的来源,当然,这小小的来源根本满足不了私盐需求,于是,这才有了盐场同私盐商的勾结,虽然,近些年,朝廷多次打击私盐,但这东西因为利润太多,却也是缕禁不止。

“咱们这一带,卖老少盐的多,不是有句话说往街心撂一根棍子,就能砸死三个卖盐的。”那汉子又笑呵呵的道。

“呵呵…”十一阿哥也笑道,他现在入乡随俗,换个角度,若仍是皇子,他也许会认为这是卖私盐,是违法的,可现在,看着这些活困苦的孩子,为了能扫点盐,卖点钱,而露出的欣喜笑容,觉得其实也不错。

这时大箩筐的塘泥装好了,十一阿哥又同庄户们一起往回挑,说起来这挑塘泥也是技术活儿,十一阿哥虽然力气不算小,但那担子一上身就忽悠悠的,连带着身子也有些不稳。

“东家,挑这担子,肩要稍微起颠一下,使得身子的摆动同箩筐的摆动同步,这样步了才稳当。”那老年的庄汉眯着眼道。

十一阿哥便学着庄汉的样子,不一会儿,便是掌握了规律,挑起来也不那么辛苦了。

到了院子,大伙把塘泥铺上,踩蛱,最上面用水摸平整,然后盖了板,文村在一旁瞧着,倒是觉得这情形跟后世铺水泥地有些像。

看着十一阿哥一头大汗有些狼狈的样子,文茜即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早跟这人说了,这活儿不是他能干的,毕竟从小养尊处优到现在哪曾干过种活儿,这不是自找苦吃吗?要中他偏要说什么体验生活,文茜拿着帕子帮他擦干了脸上的汗,又拍了拍他身上的泥,看着那裤腿上,泥虽然拍掉了,却留下点点泥渍子。

很快,院子平整了,文茜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她请了庄上的几个婶娘们帮忙,又请了一庄上一些较有威望一些的佃农,大家聚一餐,也算是新东家上任,正式跟大伙儿见面,以后大家就是一个窝里刨食的了。

关于娃娃鱼的事情,昨晚,文茜同十一阿哥商量了一下,并没有打算对外说清楚,虽然,因为鬼婴的事情,使得许多庄户对这院子退避三尺,但十一阿哥认为,他们初到这里,借着这鬼婴之说,可以给他们增加一种子选手神秘感,另外一些宵小也不敢打这院子的注意,增加了他们的安全性。

可谓一举两得。

吃完饭,庄户们都散了,把一切整理好,十一阿哥不知从哪里整来一张石桌和四个小石凳,让人将石桌摆好,然后挥着手道:“等明年春天,再种些花木,那边搭一个葡萄架子那这院子看着就草木臻嵘,没这么空旷单调了。“

”你这石桌从哪里弄来的?“文茜好奇的问。

”呵呵。“十一阿哥笑道:”从这过去,山坡的那一边,是一位罗老爷的庄院,这罗老爷是曾是苏州的师父,岁数大了,便辞了职,回了家买了田庄,他有两个儿子,全是师爷,如今一个在山西,跟何家的大爷何朔,老二本是苏州知府的师爷,只是前些日子同上司弄的不愉快,如今算是闲赋在家,一手棋下的不错,但比起来我差点,这石桌正是我从他手里赢来的。“十一阿哥有些得意的道。

文茜看着他那小得意的样子,得,这位爷进主状态很快,如今混的挺有些小滋润的。

一边小凤儿颠颠的跟在金嬷嬷的后面,金嬷嬷拿出针线篮子,在里面找着布头,她之前跟庄上的春嫂要鞋样,这会儿正整理些碎布打算打布皮子。

文茜回屋子里冲了茶出来,心里想着,是不是隔天去买两个下人,这事事亲力亲为的,有时还真挺累的,再加上金嬷嬷毕竟上了岁数,小凤儿最皮的时候,没人看着还真不行。

文茜跟十一阿哥说了,十一阿哥点点头:”嗯,我明天去一趟何家,找何珏问问有没有合适的。“说到何珏,文茜和十一阿哥都不由的笑了,这家伙看不得十一阿哥游手好闲的做田家翁,一有柎不窜缀他去参加乡试,考个功名。

别说,一来二去的,十一阿哥还真有些心动了,倒不是他真要做个大隐隐于朝,而是,一般有功名在身,见官就不用行跪拜礼,掬礼就行,以十一阿哥身份,你让他跪,那是怎么说都不愿意的,而行掬礼倒是能接受。

两人正商量着,却听外面一阵大怕的喧哗,找开院门一看,却看到好几人个庄户都抗淹锄头,一脸气愤,而另外一边的小路上,站着一个三十多岁,文士打扮男子,正拦着一个庄户在打听呢。

”罗史,过来坐坐。“十一阿哥冲着那文士招招手,然后底声跟文茜介绍:”他就是罗老爷家的二公子,罗超。“

”呵呵,敢情兆老弟能掐会算,知道我要来,远远的就在门外迎接了,不敢当不敢当。“那罗超打趣的道,明知道这兆老弟肯定是出来看热闹,却偏要往自个脸上贴金。

一进院子,罗超看到院子的石桌,便咬牙切齿的道:”兆老弟,咱们再来两盘,我一定把这石桌赢回去。“

十一阿哥边上文茜上茶,却哈哈笑道:”这石桌放在我这院子里正好,这回我可不跟你赌。“弄得罗超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文茜煮了茶送上来,那罗超掀了盖子,见茶水还在中间打咕嘟,茶叶被圈在中间,根根直竖着,不由赞叹道:”兆弟妹,好茶工啊。“低头闻了一下,却又笑道:”这不是前几天我送给兆老新旧的龙井嘛。“然后又轻啜一口,微闭着眼品着:”好茶。“说着,那手还轻拍着桌子,一幅沉醉的样子,这罗超,是一个茶客呢。

那罗超沉醉了好一会儿才道:”怪了,说起来,我家老爹的那手茶工相当不错,为何却煮不出弟妹这般清洌的味道呢?兆弟妹快跟我说说,这晨面是不是有什么门道啊?“

文茜正在一边帮着金嬷嬷打布皮子,听罗超过的问话便笑道:”哪里有什么门道,只不过水,我用的是我家院子里小溪里的水,这水自有一股清冽气息,倒不是我煮茶之功呢。“

”真的。“那罗超连忙直懊丧,走到溪水边,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居然掬了一捧手喝了起来,象是品味什么似的咂咂嘴:”不错,不错,正是这般屯清冽。等下,约弄一个壶子,我装一壶回去,这煮茶,首重水毛贼,我回去,用这水煮一壶,也让我家老爹品品。“罗超老实不客气的道。

文茜连忙应,这罗超的性格文茜比较欣赏,直爽不做作,但这样的人往往很难混官场,难怪会同上司弄得不愉快。

重邀罗超坐下,这时外面喧闹声不但没有停歇,反而有了加剧的趋势。

”罗史,这是怎么回事啊?“十一阿哥好奇的问道。

”唉,红颜簿命那。“那罗超叹口气道:”还不是为了河屯刘老汉的女儿青莲,你说一庄户人家,咋就生出了一个天仙似的女儿,那模样俏的,皮肤水灵的,哪个男人见了不眼馋,可这样的女儿生在庄户人家却不是好事,这不被板闸上关尹的书班看中了,那祁书班是个出名的轻薄儿,大冷的天,还净摇着扇,隔三岔五就要带着人到刘老汉家闹上一回,好在河屯上的人都比较团结,只要这祁书班过来闹,大家便去助威,那祁班倒是不敢真动手。“

听他的介绍,文茜便想起刚来何家集的那天,在渡船上,那个验船的书班,估计是同一个人了,这人一看就是真正的小人,想着那青莲若是真落在这样人的手里,那还真是,一生就毁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青莲事件

转眼就进入了隆冬,对于在宁古塔呆过的人来说,淮水在隆冬里就少一丝冬味儿,那雪总是轻薄薄的飘那么几片就没了,文茜本是怕的人,但经过宁古塔冰雪的锤炼,却觉得这淮水的冬天少了一份苍茫,多了一份春柔情,没了那刺骨的寒气,文茜倒觉得这个冬天挺有些惬意。

只是接连几天的雨,让人厌烦的紧,文茜窝在家里,同金嬷嬷一起缝制衣服,做着鞋子,而十一阿哥斯达黎加,比竟是做惯事的人,这阵子一闲下来,却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就担起小凤儿的先生来,那样子,恨不得一身所学都塞给凤儿,常弄得小凤儿皱着眉头,撅着嘴巴,一阵子不乐意。

这天,天终于晴了,一大早,隔壁罗家的罗超就来了,想来这几天也闷坏了,一进门,茶也不喝一口,就拉着十一阿哥出门,就是去挑馆子去,所谓挑馆子就是否去人家开的棋社挑战,罗超和十一阿哥趣味相投,而且两人棋艺都不错,那十一阿哥打小起就在这棋力上摸索,再加上了凡大师的指点,可说,那棋力也是罕逢对了,那罗超同十一阿哥下棋,却是输多赢少,输的多了自然就没劲,两人于是转移战场,开始在各大棋社斯混,这一混还真混了点名堂出来,被人称为河屯二圣。

两淮之地,官员多,盐商多,文人骚客也多,而因为这些人,那娱乐场所自然也多,窑子,酒楼,棋社,僧院,亭台,随处可见,这天一晴,那游人是三三两两,摩肩擦踵。

十一阿哥和罗超走后,文茜同金嬷嬷坐在院子里,那太阳晒在人身上有些暖洋洋的。

“干娘,你说明年开春,咱们干点什么营生好,爷的开销大,光靠租子有点紧呢。”文茜咬断绳线,抖了抖衣服,小凤儿过年的新衣服缝好了,那边金嬷嬷正拿针在头发划着,纳着鞋底,听文茜的问话,想了会儿道:“要不,咱们再开药堂。”在京里慈心堂那会儿,金嬷嬷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她觉得开药堂能帮得上忙。

文茜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这开店,接触面太广了,你也知道我和爷是隐姓埋名出来的,这淮安一带,官面上的人多,虽然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引人猜疑总是不太好。“文茜想着,不管要做个什么事,自己和十一阿哥都不能出面,得找一人名面上的人,她倒觉得那罗超不错,人梗直,又有些任侠的脾性,这样的人朋友很多,是属于那种不管干什么事,都能站的稳的人。

正说着,院外有人喊着:”东家娘子在吗?“

文茜连忙去开了门,却是春婶,她家租了文茜买下来的确田庄上的田,据说她家往上三辈子都这田庄上讨生活,算是田联庄上的老人。

那春安歇正捧着一大叠衣服,是文苦让她帮忙洗的,这会儿干了,才给文茜送过来。

这春婶就住在离这不远的溪尾处,她上面有老父母,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奶奶,下面有六个子女,靠着点田地,和卖老少盐过日子,生活十分艰辛,所以,文茜有些什么事都请她帮忙,让她赚两个小钱贴补家用。

”谢谢啊。“文茜接过衣服。

那春婶搓着手道:“东家娘子太客气,该是我谢谢东家娘子,要不是东家娘子,我那二小子这会儿怕是…”春婶说着,那眼眶便红了。

“春婶不必如此,那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正好懂点医道,对了,那二小子今天感觉怎么样?”文茜转移话题道,都是日子过得太难,前些日子那春婶的二小子估计饿坏了,不小心吃了别人药老鼠的吃食,差点就死了,幸好当时文茜在,便先让那二小子吃了点草木灰,草木灰有催吐的作用,把东西吐了出来,之后文茜再给他开了两剂药,还好处理的快,没留下什么祸患。

“好着呢,今儿一早就拉着三小子和四妮去抓鱼了。”春婶又笑着道,一苦一笑之间充满了浓浓的母爱。

“冬天还怎么抓鱼?”文茜好奇的问,一般来说,冬天鱼都藏在河底,也不太吃食,很难抓鱼。

而一边正抱着文茜腿的小凤儿,听说抓鱼,那两只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想起好她家小溪里的娃娃鱼,便有些娇声的道:“娘,去看抓鱼,凤儿要看抓鱼。”

“冬天主要是爬鱼,要不,我带东家娘子去看看,今儿个天好,东家娘子正好散散心。”春婶在一旁连忙道。

“好啊。”文茜对这个爬鱼也很感兴趣,跟金嬷嬷打个招呼后,就带着小凤儿出门了。沿着田埂路,走了几个弯便到了沙河边。

春婶就暂时冲当了导游,指着不远处的大闸道:“那边就是沙何大闸,冬天的时候,那鱼就喜欢躲在大闸底下,一爬一个准,往年的时候,我家那几个小的每年能爬六斤的鱼虾呢,都小鱼虾,用面粉和着,油炸起来挺好吃地,到时,也请东家娘子和凤儿小姐尝尝。

”好的。“文茜点点头。

在清江浦河边,只要有闸口的地方,就是一片繁华地景象,这沙何闸也不例外,它在清江河浦的西郊,本是淮水的支流,而这沙何大闸又叫凤阳闸,说起这凤阳闸的来历,春安歇说的津津有味。

这凤阳闸是关于白素贞的丫头小青的故事,话说当年,白素贞被法海压在雷锋塔下,小青逃了出来,就窝在沙河闸下修练,不想一只蜈蚣精来搔扰,大战三百回合后,小青不敌,就逃走了,这沙何闸就蜈蚣精占了,此后,这蜈蚣精就在这一带兴风作浪,弄得了聊生,上天就派龙王三太子来收蜈蚣精,但这沙河闸下,机关密布,龙王三太子不仅没有收了蜈蚣精,反而着它的道,被锁在了沙河闸下,这下蜈蚣精更猖狂,四处收罗美女,恶行更炽,这日又恰好碰到小青,起了淫心,正在小青敌之即,一个凤凰公子路过,救了小青,然后二人同去沙何闸,小青因为熟悉地形,终于杀死了蜈蚣精,救出了龙王三太子,而小青和凤凰公子也生情愫,就留在这沙河闸边上,开了一间茶楼,两个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春婶说着又指着闸边上的一坐茶楼道:”看,就是那间,凤阳茶楼。“

文茜望过去,却见那茶楼顶上四个烫金大字,凤阳茶楼,门前车马人流的,一片兴盛的景象。

不知这茶楼是借用了这个传说,还是这根本就是茶楼的经营者杜撰也不的一种宣传手段。

大闸边,几个半大孩子嘻嘻哈哈的,文茜和春婶过去,这才看清孩子们手上的爬鱼的爬子,一根长长的杆子,一个平口的大网,那网下面连接着几个小网,小网的下面缀着铁块,这样,把杆子放下去,沿着闸底,爬过后,拿起来,那小网里面都有不少鱼虾,还有泥鳅。

凤儿嚷嚷着也要爬鱼,被文茜瞪了一眼,凤儿扁扁嘴,有些不高兴,不过,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快,不一会儿,又兴致勃勃的盯着,还不时的指挥着春婶家的小子:”这里有…那边有…“弄得那几个小子不知往哪里爬好。

正热闹,忽然听到”咚“地一声,然后有人大叫:”快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文茜朝喊声看过去,只见那凤阳茶楼的二楼窗口,探出来到几个脑袋,其中有一个文茜就认得,正是那关尹的书班,姓祁的那轻薄儿。

”是刘老汉家的青莲。“这时一边渡船上也传来惊呼声,同时几个正在捆盐的庄户汉子跳下水,不一会儿,就把人救起来,只是大冬天,这一落水,很快就冻的青紫,那青莲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文茜连忙抱着凤儿过去,那几个庄户都是这附近的,其中有一个庄户还帮过文茜家整过院子,这会儿就认出来了,打招呼道:”东家娘子来了。“

文茜点点头,走到青莲身边,文茜救了春婶二小子的事,大伙儿都知道,因此,这会儿,大家都拿眼睛看着她。

还好那几个汉子救的快,文茜几下急救措施用上,那青莲就缓过气来,这时刘老汉和青莲的哥哥的也得到消息匆匆赶来。

看着青莲,那老刘汉直摇头叹息,嘴里直嘀咕着:”孽债啊孽债。“然后领着青莲回去了。

文茜看着有些心酸,小凤儿似乎也感受到什么,两条小胳膊紧紧的脖子,小脸埋在文茜的肩窝处,春婶也摇着头,直嘀咕说,这缺天良的。

回到家里,十一阿哥已经回来了,那罗超也在,这二人正一脸高兴的样子。

见到文茜一脸的阴沉,那十一阿哥便问:”怎么回事啊?“文茜便把青莲的事说了。

十一阿哥也皱紧了眉头,这时罗超摆摆手道:”甭管那么多事,这恶人自有恶人治,估计他也嘣不了几天了,前几天,我听以前的几位朋友说,最近,这运河是多事之秋,上面要派人狠治一下,听说是那位冷面四爷领了旨。“

罗超家师爷出身,而政局,师爷这一行当可算是消息最灵通毕竟从上到下的,哪一位大人不用师爷,而师爷于师爷之间,往往要互通消息,一来是打探消息,为主家出好力,二来也能为自己更好的谋出路线。

”想当年,苏州踹匠的时候,那四爷和十三爷一案审下来,上上下下,罢了多少官,嘿嘿,这回,这两淮的官员又不知有多少人要下马了。“罗超有些幸灾乐祸的道,在他的眼里,这两淮的官员,那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看谁比谁更黑。

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竹棋社

四爷要下来,这事,文茜在文礼前几天送来的书信中已经知道,看来,青莲是否能脱离苦海,还要落在这冷面爷的身上。

晚上吃过饭,毕竟是大冬天,金嬷嬷带着凤儿烫过脚后就坐在被窝了,文茜过去看时,这一老一少正在下朱雀棋呢,所谓的朱雀棋就是飞行棋,只不行,后来玩的人多了,不知怎么的,就定了朱雀棋的名称,文茜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朱雀棋比飞行棋更合适些。古人取名字讲究内涵,喻意,形象。

现在这朱雀棋已经是许多老少和姑娘们不可缺少的一种娱乐。

小凤儿瞪着亮晶晶的眼睛,两只小手合着,搓着手里的色子,那小嘴儿嘟着,还对着手里吹着气,然后往棋板上一丢。

”一,二,三…六。“小凤儿点着棋上的白点,小脸儿洋溢着些小得意的笑容,拿着她身边那只红朱雀就连走了六步。看着文茜进来,甜甜的叫了声”娘胎,我又丢了六数。“

”凤儿真厉害。“文茜小小的表扬一下,然后又轻拍着那小脑袋道:”不过,凤儿可不能缠着奶奶玩的太晚哦,要早早睡。“

”知道,这盘棋下完,我帮奶奶捶捶背就睡了。“小凤儿昂着俏脸道。

”乖。“文茜说了声,然后帮她们检查了一下窗户是否关紧,这运河边,晚上风大着呢。

关了门,正好看到小凤儿开始帮金嬷嬷捶背,这小鬼灵精,每天晚上缠着金嬷嬷下棋,然后就用捶背回报,虽然她那捶等于没捶,不过,文茜看的出来,金嬷嬷乐在其中中呢。

回到屋里,很难得的十一阿哥没有摆棋局也没有看书,倒象是在等着她似的,一脸笑意。

”你在傻笑什么呢?“文茜问道,好象今天这人从回来到现在,都一些直挺乐呵的,那罗超过走的时候,还冲着十一阿哥眨了眨眼,也不知两人打的什么机关。

”给你看样东西。“十一阿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契。

文茜接过一看,是风竹棋社的房契:”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哪来的这张房契。“文茜有些糊涂了。

”是我赢的,今天,罗兄一早拉我去,就是去赌棋。“十一阿哥笑道。

文茜皱皱的眉头,这风竹棋社在这何家集可是出了名的,它边上的缘香楼,在这里算是第一名楼,来往的客人很多,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连带这风竹棋社也在这一带棋社中一枝独秀,若她没记错的话,这棋社好象也是那祁家的产业吧。

看着手中的房契,这是天下掉来的馅饼吧,不过这个馅饼可是有些烫手呢。

”这么有名的一家棋社,祁家真能放得了手?“文茜疑惑的问道。

”呵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棋社最初可不是祁家的,最初创办的是一个叫莫旗的人,此人是罗超的同窗,两人关系非常好,那莫旗是一个棋疯子,一手棋下的也是相当有火候的,他花了全部的积蓄开了这间风竹棋社,掂记的人也就多了,那祁家早早就盯上了他,也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棋手,专门同莫旗赌棋,那英旗是个棋疯子,被人一激,就定下了大注,就是这风竹棋社,本来两人旗鼓相当,谁输谁赢那还真不好说,但总的来说,大家都一至认为莫旗的赢面要大一点,用你们那个时代的话说,他占了主场之抻,可没想到第二天的赌局,第一局,英旗免强获胜,而第二局,第三局,却是一面倒之势,最终,莫旗就输掉了这间风竹棋社。此后棋社才姓祁。

“怎么会这样,那后来呢。”文茜问道。

“那英旗输了棋社后就只是见了罗超一面,就悄然离去了,不过,罗超告诉我,赌棋的头天晚上祁家给英旗下了一个套,他们找人暗中给莫旗下了春药,然后找了几个粉头,缠绵了一个晚上,第二日,莫旗自然没了精力,你也甜头和,下棋是最耗精力的,这样的局面那莫旗不输才有鬼。但祁家想独占风竹棋社那也是不可能的,于是祁家为安抚众人,便订下了一个规矩,每年的腊月初十,就是赌风竹棋社的日子,只要有本事,能赢得了棋社的棋主,那么第二年,这棋社就是谁的了。那罗超恨祁家的下作手段,一直想帮莫旗出气,可无奈技不如人,这才求我去,还好,幸不辱命,这棋社算是被我拿下了,即有这规矩,就由不得祁家不放手。”十一阿哥自信的道。

文茜这才大恍,原来中间有这么多的曲折,想着今天早上,还跟金嬷嬷说明年做个什么营生好,现在看来,真是事事莫不有个定数。

看着十一阿哥那有些小得意的样儿,怎么跟小凤儿的表情很象呢,文茜轻捶了他一下,但仍叮嘱他要小心,这祁家行事下作的很呢,保不齐还会从中使些手段。

祁家大院。

祁老爷子的书房,祁家虽不是高门显贵,但在这运河一带却是很势力,那书班,迁手,抄手的,只要是运河上有的行当,就有他祁家的人,祁家人在运河这一块,可以用滑吏来称呼,别看什么关尹,河督离他祁家还就干不成事,这一直是祁老爷子引以为傲的事情,想他自二十岁时从父亲手里接过家业,到如今四十年了,经过的风浪无数,这才成就如今祁家在运河边上的地位。

“你说什么,你把棋社输掉了。”祁老爷子皱着眉头,一只手正握着两个玉球,来回的滚动着。

祁五点点头,在自家老爹面前,他大气也不敢喘。

“是什么人?”

“是河屯二圣中的兆士,他是前不久刚搬来河屯的,一家人都是京里口音,家里那老太太据说是何老太太的姐姐。”祁五道,他在输了棋社后,就立刻找人打听了兆士的情况。

“何家的何老太太,没听这老太太还有个姐姐啊,这里面怕是有古怪啊。”祁老爷子皱着眉头,何家和祁家,即是朋友又是敌人,对对方的底细都很清楚,何家虽然是官面上的人,但却插手不进运河的事情,相反的,那何通为了每年的盐引还不得不找他祁家帮忙。

“爹,反正是外乡人,干脆,咱们找人把姓兆的干掉。”祁五狠狠的道,他憋了一肚子气,正想撒呢。

“胡闹。”老爷子大喝着,两眼瞪地跟铜铃似的:“我前几天的吩咐你都听哪里去了,那人刚赢了棋社,就出事,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是我们祁家人干的吗,你什么脑袋瓜子,总之,这段时间,你告诉你面的人给我小心点,别惹事,等过这阵风头再说,还有,过完年,你给我派人去全国各地跑,找个棋社高手来,再把棋社赢回来就是,你可记好了,千万别节外生枝,要真落了个把柄到那冷面四爷的手上,那就别怪做爷的无情了。”

老爷子的声音即狠又带着冷意,听着祁五那心一阵子发毛。

看着祁五离去的背影,祁老爷子的心却没有平静,那姓兆的倒底什么来路,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这人还得让人查看。

转眼就是新年,康熙四十四年的新年,对于文茜来说少了以往许多礼节,一家人窝在庄里,吃着饺子,拜着祖宗,放着鞭炮,打着马吊,大家庭时透着热闹,小家却满是温馨,金嬷嬷低沉的笑声常常被小凤儿银铃似的笑语给掩盖。

金嬷嬷今年整整七十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金嬷嬷常常拉着文茜手感慨的道:“我本是宫中一孤寡,如今能有这样的晚年,死而无撼了。”

金嬷嬷的话常常让文茜感到酸酸的,每当这个时候,文茜便会想起后世那瘫在床上的奶奶,于是金嬷嬷和奶奶的影像便会重又叠在一起。也算是一种移情作用吧。

大年初四,何老太太亲自登门给自家姐姐拜年,而礼上往来的初五,文茜,一家就去何府给何老太太拜年,何家晚辈多,十一阿哥又新得了一棋社,那红包自然苛备足,花费了不少,倒也换得了许多好彩,当然,小凤儿的收获也不错,文茜帮她准备的荷包都被塞的满满的了。

拜完年,十一阿哥就被何珏拉了去,说是有几个朋友久闻河屯二圣之名,这会儿一守要拉他去见见。

而文茜被那二奶奶言氏拉到姑娘妇人堆里。

刚坐下,却听一个姑娘道:“兆夫人,你看着可年轻了,看着也不比我大不了多少,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大了。”这姑娘是人何通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叫何可香,嘴甜胆儿大,最讨老太太欢心,又跟关民言氏掌过家,倒是有些主见有些手段的。

“呵呵,成婚的早。”文茜淡笑着应了声,就同一边何朔的夫人,大奶奶程氏聊着针线活。

这时,一边那玉娘就发难了,挑着刺味儿道:“还好,兆夫人挺年轻,不过也要加紧些,这没个儿子,那也是七出之一。”说着却又用帕子捂着嘴,一幅失言的样子:“兆夫人别见怪,我这是好心提醒。”

看来这玉娘算是记恨上自己了,文茜淡笑,回了一句:“谢谢玉娘好意,不过,我这倒不需玉娘操心,玉娘还是顾着自个儿吧。”那玉娘被文茜这么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顿觉没趣,便扭着腰儿离开了。

文茜大风大浪也见多了,玉娘这些小技量还足以影响她的心情,便继续同大家聊着天。

吃过午饭,文茜一家便回了,到了家门,却看春婶带着一个师样的人远远地朝她家走来,文茜看着这师姑很面熟,仔细一看,却是青莲,不同由的好奇,这青怎么一付师姑打份。

第一百二十九章 棋逢对手

“老太太,东家,东家娘子,东家小姐,新好。”春婶见到文茜一家回来,便忙着上前打招呼。

“春婶新年好啊。”文茜说着,便领了她们进屋。

十一阿哥想着棋社的事,便去了罗家,找罗超,他昨晚跟文茜商量过了,这个棋社由罗超出面经营比较好,而十一阿哥只要当好棋社的棋主就行。

进了屋,文茜让春婶坐,喝茶。

春婶连挥着手说:“不敢。”然后又扯着衣下摆,一幅有话却又不好说的样子。而那青莲,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穿着师姑服,但却没有出家人的淡然,一步不拉的跟着春婶,头低着,两手绞着衣下摆,一幅紧张不安的样子。

“春婶,是有什么事?“看着春婶有些为难的样子,文茜便问了。

”哎,东家娘子,是这样的,我听你说过想找下人,不知你找着没有。“春婶问道,脸上有些希冀的表情。

”没呢,这请下人,一要知根知底,二要勤快忠厚,这不,还在物色嘛。“文茜淡笑道,似乎有些知道春婶今天的来意了,她不会是想介绍青莲来做事吧,可又一想,不对啊,这青莲都一幅师姑打份,是出家人,没道理来给人做下人的。

听到文茜说还没有找到,春婶一脸喜色,然后拉过青莲说:”那东家娘子看青莲行吗,她的底细大伙都清楚,禀性那也是忠厚纯良的,哎,就是这相貌惹祸,自年前的时候落水醒来,那祁家的少爷倒是不来闹了,可街面上一些个混子轻薄儿却不省事,天天在她家周围闹,哎,本来这丫头订了一门亲的,年前让人给退了,说她是祸水,惹不得,这丫头想不开就绞了自个儿的头发做姑子,可那些个轻薄儿还不饶她,又天天上庵里闹,庵里的师太就把她给打发了回家,家里又容不得,她娘亲托了我,给她找个主人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都认了,只求能安安生生的让她过个日子,哎…“春婶说着,就抹起眼泪来。

”春婶,别伤心,这是命。“青莲低低的声音道,泪珠儿就在眼眶里打转。

这青莲的遭遇也确实让人同情,话说回来,这青莲文茜还听说了很多的,禀性相当不错,只是太过漂亮了些,容易惹祸,可是现在人领到她面前,她若真的推了的话,却是又觉和明些于心不忍,红颜薄命哪。

转头看了看金嬷嬷,金嬷嬷虽说在外人面前总是板着脸,但却是个好心肠,见文茜征求她的意见,便微微的点点头。

”那就留下吧。“文茜淡笑着,文茜之所以决定留下好民,一来确实有些不忍心,二来家里事也不少,老的老,小的小,确实需要一个人照应,青莲在这方面无疑是最合适的,因为好在家里是老大,几个弟妹妹都是她一手照应的。

至于麻烦,从祁家最近的行事来看,收敛了不少,估计是要避风头,至于那些个混子轻薄儿,文茜倒是不怕,刚搬来那几天,有好几拨混子来打秋风,都在金嬷嬷手下吃足了苦头,再加上十一阿哥在金嬷嬷的教导下,再加上本身底子,等闲几个人还真不放在眼里,另外,在外眼里,他们可是何家的人,一些想要找麻烦的,那还得掂掂份量。

”还不快拜见夫人。“春婶一推青莲,又一脸欣喜的对文茜道:”东家娘子真是好心肠。“

”见过夫人,见过老太太,见过小姐。“青连喜极而泣,现在对她来说,能有个落脚的地儿就不错了,何况东家,这一带的庄户人都了解,是极好的人家,不会亏待人。

春婶又叮嘱了青莲一翻,才告辞,说是去跟青莲的娘说声,娘还在记挂着呢。

青莲留下来,一些规矩还是得先提点,说起来也没什么,只是属于文茜和十阿哥的房间和书房,没经充许是不能进的。

青莲即勤快,又聪明,而且守规矩,只是每天仍然穿着她那身师姑服,文茜以为她没衣服换,就赏了几件普通的衣服给她,可第二天她仍然穿着师姑服。

文茜好奇的问了。

”回夫人,青莲怕惹事,穿着师姑服就表示着青莲是出家人,这样或许别人就不能起那歪心思了。“青莲道,显然过去的事情给她留下了很深阴影,可她毕竟是农家女,这种想法太单纯了,殊不知,现在许多公子,老爷的恶趣味的很,普通的女子没刺激,专惹那些出家的师姑都以能勾上师姑为了荣。

”别人起不起歪心思,同你穿什么衣服不相干,想想,你都去庵里了,那些人还不一样找麻烦,支换了吧,普普通通的才引人注癔 。“文茜淡笑道,心里却也明白,这青莲,这样貌,注定无法普通。

晚上,十一阿哥回来,看到青莲换了衣服,才笑着跟文茜道:“这样看着自在多了。这几天,天天看一个漂亮师姑在家里忙上忙下的,实在是让人有一种亏待出家人的感觉。”

“是哦。”文茜点点头,却突然转过身,眼含一丝戏谑的盯着十一阿哥。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十一阿哥拦文茜入怀。

“我发现你很注意青莲哦,说,是不是起歪心思了,从实招来。”文茜指着十一阿哥,故人帮不悦,只是那眼中的笑意怎么掩也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