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愣了愣,抬眼看向陈墨,陈墨别过脸,抽了一口烟,把视线移到别处,长生说道:“我会的。我本来对物质不是特别感兴趣,人死过一次,就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物质就会看淡许多。”

长生说的也是实话。

陈墨却像和他辩解,对他扬了扬手说道:“爱情有什么重要呢,它怎么比得过权力金钱,一个男人假如有了权有了钱,有了名望和地位,那些女人,都会主动到他身边来,再美的也如此,所以男人应该把事业看得至高无上。”

长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感觉陈墨像在自说自话,他自己内心在进行激烈的交战,所以他选择沉默。

陈墨却看他一眼,对他说道:“假如你是我,现在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你处在我这样的地位,嗯,鬼店的管理者,马上要高升到上面去了,你会为了她放下一切吗?”

长生看陈墨一眼,陈墨仍旧别过脸去,还不放心,尽量让自己脸上没有任何神情,瞬间带上一张无形的面具,长生沉吟说道:“我愿意,前提是那个人是我唯一爱的人。”他说的是实话。为了小绾,他可以不顾一切,放弃一切。他找了她那么辛苦才找到她,她是他的珍宝。

陈墨便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这个问题,在长生面前是最简单的问题,可是在陈墨这里,却是激烈的翻腾。手上的一切,得来太不容易了。

他说道:“没什么事了,长生,你走吧。”

长生点点头,陈墨说道:“找到李怀琪的妻子,我会叫猎手通知你的。你把这件事收一下尾就可以到我这里来了,我到时给你一个身体。”

长生点点头,告辞离去。

陈墨晚上做了梦,梦里面都是儿时家中的景象,母亲从主人家里偷出来的鸡腿,一家人围坐在小小的桌上,他手中的一只鸡腿被父亲抢走了。他朝父亲大声喊叫,父亲却变成小绾的脸,小绾坐在他的旁边,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起身,扔下鸡腿,离去。

陈墨拼命追了出去,匆忙中拉住决然离去的小绾,对她说道:“小绾,你不要走,你要到哪里去?”小绾对他说道:“你没有钱,没有房子,连一只鸡腿都不能让我吃饱。我要离开你。”她说完,就狠狠甩开他的手,离开了。

不管陈墨在她后面怎么大叫,都无济于事,小绾越走越远,陈墨在后面声竭力斯的大吼。

他大叫着醒过来,醒来时,窗外的月牙挂在窗外面,霜华一般贴在窗玻璃上,静静地看着他,陈墨出了一头的汗,他起身去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再重新回到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点了一根烟抽上。

他买的房子是上海郊外的别墅,楼上楼上品字式的三间房,却只有他一个人,无数个夜晚,他宁愿呆在鬼店或者在宾馆里抱着陌生的女人睡过去,也不愿意在属于自己的大房里醒过来,身边没有人的感觉太痛苦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真的假的(下)

第八十三章 真的假的(下)

(下)

记得他刚到鬼店工作的时候。拿到第一笔钱,他就给自己在上海买了一栋大宅子,写着他陈墨的名字,无论如何,没有房子住,一家四口人蜗居的日子太酸辛了,他把房子装修好,然后一个人楼上楼下的跑,把每间房的灯都开亮,然后在鲜明的墙上一脚一脚的踢来踢去,垃圾扔得满地,为什么不呢,他现在有钱了,明天可以叫家政把一切再清理一遍。

如果男人没有这一切,男人没有钱肯定是寸步难行的,如果失去钱,他想从底层混起,靠着打工,拿着几百一千的工资过日子,就像他鬼店里请的大学生,不但工资和阴灵差不多。而且终日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工作,也不管做的是什么工作,哪怕与鬼打交道也无所谓,因为生计是第一大问题。

更何况,他陈墨没有学历,连大学生都不是。

陈墨在床上抽烟抽了一晚上,站了一夜,他无法放下眼前的一切,他回不了头,他舍不得眼前的一切,他也不可能重头再来,有成功的可能。

男人三十而立,他已经过了三十了。

长生把小绾送到她公司外面,对她说道:“以后没事了,我就不陪你了,我今天想和李怀琪去看一下他年迈的爸妈,我已经答应他,以后帮他照顾在世的老人,我说到要做到,今天就先去看看两位老人住在什么地方,我晚边来接你好不好?”

易小绾就笑着说好,长生便轻轻抱抱她,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才拍拍她的肩膀,看着她回公司。

简还在医睆里,小绾想起她主动去找陈墨的情景,看着简空荡荡的阁子间。也就只能叹口气了,简和陈墨的事情,她是真的帮不上忙了。

中午的时候,易小绾像往常一样,到公司外面的快餐店去叫快餐,刚走到快餐店,一辆卡宴就开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征了征,意识到是谁之后,便头也没抬,给快餐店老板付了钱,拎着盒饭就要离开。

陈墨缓缓开着车跟在她后面,因为卡宴是太过名贵的车,两个人又一个在路边走着一个开着车,所以他们这样引起很多人注意,眼看离公司越来越近,易小绾恼了,停下脚步,皱眉对陈墨说道:“你怎么回事?”

陈墨驾驶位的车窗早就摇开了,他把手扶在车窗那里,脸上带着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绾。他想着,小绾肯定不知道他内心做了多少挣扎,小绾现在成了他的囚室,可是这女子,自己却并不自知。陈墨带着微微的笑看着小绾,对于这样的自己,他也是觉得可笑的。

易小绾无端烦乱起来,对于陈墨对她的感情,她不肯相信,她也不愿相信,她有长生就够了,其它男人的爱,于她而言,就是莫名其妙,就是麻烦。

她说道:“陈墨,我与你两清了,画册我也画好了,简的事我也不管了,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行不行,我要回公司吃饭了。”

陈墨看她一眼,笑了笑,打开副驾驶的门,对她说道:“上车。”

易小绾最讨厌他这种命令口吻,那种任何人不得不听他的语气,她鼻子里冷哼一声,拎着盒饭就往前走,陈墨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你今天不上车,我就杀了长生。”

他的声音不大。于小绾而言,却像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易小绾愣了愣,停下了脚步,陈墨不耐烦说道:“长生是我的下属,我是他的老板,他当幽灵伴侣期间与雇主产生感情,违背了灵界与他签的合同,按理是会处死的。”

陈墨为了哄易小绾,用尽一切手段。

易小绾呆了,她不知道陈墨怎么知道她和长生的关系的,她也不知道陈墨说的是真是假,她转过身,快步走到陈墨的车子面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陈墨便得意地笑了,对她说道:“把盒饭扔了吧,陪我吃饭去。”

易小绾没有动,陈墨便拿过她手上的盒饭,扔到了车窗外面的垃圾筒里,易小绾气得翻江倒海。她就是讨厌他。

陈墨开着车把她带到一家农家乐,在上海的郊外,易小绾对他说道:“我下午要上班。”陈墨说道:“一会我给你们领导打电话。叫你再给我做画册好了,没事的。”

易小绾只能不吭声。

陈墨想拉着她的手走进饭店,易小绾使劲挣脱开了。陈墨只得无奈笑笑,自己在前面带路,小绾跟在他的后面。

两个人进了一间雅座,小绾对他说道:“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陈墨在那里点菜,服务生恭敬等在一边,小绾知道他是老脾气,知道她急也没用,只得在那里等着。

等到陈墨打发走服务生,陈墨才笑了笑。拿了一根烟出来,对她说道:“小绾,按理说,我认识你在长生之前对不对?”

他想起他刚从灵界到上海开鬼店的时候,小绾是他网上的第一个顾客,她在网上和他联系,说要订一个幽灵伴侣,要一个帅气的男幽灵,他当时还以为是一个得不到男人欢爱极为变态大胆的老女人,没想到却是年轻清丽的易小绾。

这些事,当时只觉稀松平常,如今回忆起来,却多了温情的色菜,陈墨每每这样回忆,嘴角就会上扬。那时候长生还没出现,小绾是独属于他的。

易小绾看了看他,迟疑着要不要说出真相。

陈墨继续对她说道:“你很爱长生吗?”

易小绾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陈墨心里一阵吃醋,随后又像食了黄莲,嘴里都是苦苦的味道。可是脸上却面不改变,陈墨抽了一口烟,对她说道:“有多爱?”

易小绾说道:“如果你敢对付他,我就对付你。”

陈墨愣了愣,哈哈大笑,对她说道:“凭你,你怎么对付我,小绾?”

易小绾说道:“你想得到什么,我偏不让你得到。”易小绾冷冷吐出这句话,陈墨呆了一呆,心里一跳,说不出话来,重重地吸一口烟,喷出浓浓的烟雾,不让小绾看到他的神情。易小绾敏锐地看陈墨一眼,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她眼里有洋洋得意。

她的洋洋得意就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陈墨气愤又难过。

陈墨心里恼怒紧张,表面上却哈哈大笑,对她撒谎说道:“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就像喜欢简一样。”

易小绾气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陈墨好整以暇,喝了一口水,对她说道:“小绾,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和长生在一起。”

易小绾说道:“不用你管。”

陈墨说道:“因为你是我们店第一个顾客,所以我对你总是特别关照的,你不要以为长生得到肉体,你们就可以幸福在一起了。”

小绾就紧张说道:“你想骗长生?”

陈墨摇了摇头,脸上却笑了笑,说道:“小绾,长生如果想获得肉体,他就必须付出代价,就像我,加入了灵界,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又想起从前,往事就像反复放映的影片,不时在脑海浮现。

小绾说道:“什么代价?”

陈墨笑了笑,这时候服务生开始上菜,陈墨停止说话,服务生把菜上完,陈墨给小绾夹了一筷子菜,对她说道:“这家农家乐很有特色,你尝尝吧。”小绾却无心吃饭,对他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墨说道:“小绾,为什么不找一个有钱又帅气的人,为什么要和长生在一起?”

“不为什么,我喜欢长生。”

“长生会有他的麻烦,这是你不能料想的,你现在做决定还来得及。你跟着他最后只会痛苦收场。”

“没关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死,只要一同死也就无憾了。”

易小绾回答得干净利落,陈墨气愤,烟头烫了手也无所谓,他扔了烟头,对她说道:“为什么不找个有车有房,年轻帅气的男人,过正常的生活?”

易小绾看他一眼,对他说道:“像你这样的吗,你以为你长得帅,有钱,年轻,天下所有的女人,不管老的少的,美的丑的都要喜欢你。”

陈墨看着她,眼里有紧张,脸上却笑道:“像我这样的不好吗,我比长生有钱多了,而且,我好歹是人,长生可是鬼。”

小绾说道:“他马上就会有身体了。”

陈墨慢慢说道:“那要看我肯不肯给了。”

小绾说道:“你敢说话不算数?”

陈墨笑了笑,没有说话。

易小绾不想再多留了,她拿起手袋站起来,对他说道:“我要回去上班了。”陈墨起初没表示,等到小绾走到他面前,他突然伸出手,拉住小绾的手,对她说道:“你做我情人,我就把肉体给长生。”

易小绾再次扇了他一耳光,对他道:“无耻!”

她夺门而去,陈墨一个人摸着半边脸颊,坐在那里,出声不得。

在灵界猎手的帮助下,五天后,长生把李怀琪的妻子的阴灵从灵界带到了人间。易小绾陪在李怀琪身边,长生去陈墨店里领人去了。

他们仍旧站在上海郊区那个废弃的集装箱里,只是此时此刻,易小绾不再被李怀琪绑架,他也无心关注她,李怀琪大睁的双眼看向远方,就像尾生一样痴心,易小绾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他仍然焦急盼望,易小绾觉得无聊,只是在四处随便走动,打发时光。

放眼望过去,远近不是工厂就是水田,上海的郊区并不因为它是大城市所以和其它城市的郊区不一样,小绾站在齐膝高的荒草里,突然觉得生命的空旷,平时在鸽子笼里宅久了,如今走出来,才发现世界比想象中要大多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灵界合同

第八十四章 灵界合同

(八十四)

除了齐膝的野草。野地里还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有红的、白的、蓝的,小绾站在这些荒草地里,也在等着长生。昨天陈墨主动找她,在饭店里对她说出的话,回头她没有告诉长生,因为不要让他多心。此时此刻,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仔细回想,推论出下面的道理:陈墨对她感兴趣,这种兴趣就像他对简的兴趣,男人对女人上床的兴趣。他亲口对她这样说的,易小绾对陈墨只有嫌恶和讨厌。

至于他拿长生的身体做威胁,小绾心中慌乱,忐忑不安,可是也无可奈何,唯有静观其变,而且她抱着一种豁出去的心理,他们打得过陈墨他们就打,真要输了,他们就死在一块。这样一想着,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易小绾,你男友怎么还不回来?”李怀琪大概是焦急了,他皱着眉,大步走到易小绾面前,小绾瞅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都是焦急的神情。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李怀琪的身体清晰了一些,小绾能看得清。

这是一个可怜的男人。有着自己的心愿,看来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小心愿。李怀琪,这名字都是很好听,温雅如玉的感觉,和他铁塔一样的身子倒是不般配。

易小绾摇了摇头,说道:“你耐心等等吧,他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李怀琪点点头,可是仍然双眉紧锁,一会,他对小绾说道:“灵界是什么样?”未来的生活对于李怀期就像彼岸的风景,他是一直活在此岸的人。

易小绾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对他说道:“你是灵,我是人,应该你比我更了解灵界。”李怀琪大手搓了一把脸,无奈苦笑道:“我死后又没去过灵界。当时心里充满了仇恨,只想替我的妻子孩子报仇,直接就留在人间了,现在事情以了,将要到灵界去了,可是对于灵界,我却一无所知。”

郊外起了风,一阵风过,那些高草就整齐地朝一个方向倒下去,风过去了,它们又站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那些风,就像鸽子,扑扇着翅膀从他们身边飞过,带动了他们的衣袂,也跟着一起一伏。

易小绾想起长生告诉他的李怀琪的故事,她对他说道:“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傻?”李怀琪愣了愣,一会笑道:“我和我妻子感情很深,我们相识相爱后,我一直在部队。一年难得团聚一次,聚在一起的日子少得可怜,可是她却对我一往情深,从来没有过怨言,她帮我照顾我的父母,自己一个人在上海打工,养活两家人,她到三十二岁,她利用假期跑到我的部队里,跟我说她想要一个孩子,这样我在部队的时候,她不会那么寂寞,她想念我的时候,她看到孩子心里会好受一些,后来,她真的怀上了,可是从怀孕到生产,一直是她一个人在上海坚持着,因为没有多少钱,她又不敢辞职,一直到生前的前两天,我才从部队请假回来,送她去医院生产,结果却因为我们钱不够,医院不能给她动手术,害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们一直盼望着有一天我能转业退役,我们一家就能在一起了,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我曾经是抗洪英雄,辑毒队长,保家卫国,为国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可是我们保护的那些人呢,那些医生护士却认钱不认人,那么冷漠无情。”

易小绾说不出话来,她也无法评价李怀琪的对和错,再说事情也过去了,李怀琪这时候却自己笑了笑,说道:“长生说得没错,冤冤相报何时了,错的可能是个人,我却把仇恨撒向整个医院,是我错了,原想一直杀下去的,幸好长生及时止住了我。”

易小绾看到李怀琪心里悔悟,总算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肯放下屠刀,真的是长生的功劳。

这时候远处出现了两个人影,一阵烟似的向他们这边飘过来,小绾看得清了,拍了拍李怀琪的胳膊。对他说道:“来了,来了。”李怀琪也看到了,激动地大步迎了上去。

两个人互相认出了彼此,还没有走近,就各自加快步伐,然后拥抱到一块,女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子,她握着李怀琪的手,哭泣道:“我找的你好辛苦,怀琪,我们的孩子没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碧落黄泉的相见。

李怀琪也紧握着妻子的手,对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也一直在找你,我一直以为你在人间,我把那家医院害你的医生护士全杀了。”

长生走到小绾面前,拉着小绾的手,两个人走到李怀琪夫妇面前,听到女子说:“怀琪,和我去灵界吧,那边真的很好,风景很漂亮,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炫丽的风景,那边的人也很幸福,没有烦恼,我们可以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情,和我去灵界吧,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李怀琪点头,一下子有了信心,笑着对他妻子说道:“好,我们这就去。”

两个人说到这里,转过身来,李怀琪看着长生,对他说道:“长生,谢谢你。我和我妻子这就去灵界了,我也没什么心愿,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年迈的父母,请你多照顾他们。”

长生点点头,对他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李怀琪点点头,伸出扇子一样的大手,长生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李怀琪说道:“你说得没错,放下仇恨是正确的,我现在心里没有痛苦了,我很高兴。”

长生点点头,对他说道:“你能这样想是这好了,祝你们在灵界幸福。”

长生又招呼了跟在他们后面的灵界引路人。对李怀琪说道:“你们和他一起去往灵界吧,他们会安排你们的住宿的,祝一切顺利。”

李怀琪点点头,他妻子也对长生和小绾千恩万谢,两个人和他们作别,相携着离去,一会儿,那一排如烟的人影就消散在风中,消失在远方了。

目送着李怀琪夫妇远去,长生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绾,伸出手拉住她的小手,对她说道:“走,我们找陈墨要身体去。”

易小绾愣了一下,想起昨天陈墨对他说的话,她不安地看了一眼长生,最终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冲长生点点头,两个人手拉着手去了陈墨的鬼店。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说出来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那就不要告诉长生了。

陈墨看到小绾和长生一起走进来的,心里又是浓浓的酸意,不过他脸上仍然笑着,没有表现出来。小绾是无情且聪明的,她似乎一眼能看穿他的内心,就好像她知道他不会杀了长生一样,她那样的镇定和无所畏惧。

事实上,陈墨经过了一晚上的思考,他也不打算杀死长生了。杀死一个人,有时候并不代表你胜利了,真正的胜利应该是公平竞争,而不是背后使手段,他不信他陈墨抢不过长生这样一个下属。

长生对小绾说道:“我找陈墨有点事,你在外面等着我,不要随便走动。”易小绾点点头,看了陈墨一眼,陈墨也冲她笑笑,小绾说道:“长生,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二者只能选其一,我宁愿不要肉体,我有你的灵我就知足了。我不在乎世俗的形式。”

长生皱着眉看着小绾,没有明白小绾的心思。

易小绾继续说道:“我是说关于身体的事,如果陈墨不肯给,他为难你,或得说你得到一个身体又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么不要也罢。”

小绾的话说得像冰山一角,话面表达的意思太少了,真正的苦衷在海水下面,可惜长生读不懂,不过小绾安心地是,长生一直很尊重她的意见,一直首先考虑她的想法。

她说着这些话,主动伸出手,握住长生的手,长生看了一眼四周,小绾轻声道:“陈墨已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也不用瞒了,我觉得陈墨这个人居心险恶,你要小心他,不要随便答应他什么条件,身体重要,但是你更重要。我不想你卷入什么风险之中。”

长生听明白过来,想起之前陈墨对他提出的条件,帮他代理鬼店,经营鬼店,而他又直觉鬼店有惊天大秘密,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对小绾说过半个字,可易小绾却仿佛是水晶琉璃做的,聪明剔透,一眼就能看穿他。

两个人各自为了对方好,隐藏了一些心事,可是各自却又互相为对方着想,躲猫猫一样的沟通过程中,却又互相懂得了。

长生心内感动,大手收缩,握紧小绾的手,小绾静静看着他,她的眼睛就像深谷里的潭水,那样与世无争,让人止不住心生疼惜,他轻声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有数。”

小绾冲他笑笑,握着他的手,不松手,两个人就站在那里,也各自互相望着发了一会呆。

陈墨冷眼在一旁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心里有如滚水煎熬,他咳嗽了一下,说道:“长生?”长生才回过神来,冲小绾笑笑,对她说道:“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易小绾点点头,站在原地,看着他和陈墨一起进了里面的屋子。

陈墨仍旧坐在他的黑色真皮沙发椅上,长生坐在他对面,对他说道:“陈老板,李怀琪的事我已经处理完毕了,我做到了我答应你的,也希望你信守承诺。”

陈墨笑了笑,看向长生,对他说道:“长生,你之前做了错事你知道吗?”

长生抬起头来,冷静地看向陈墨,对他说道:“是,我真实的心愿是照顾小绾,而不是我的前妻。”

陈墨呵呵笑了笑,说道:“你知道错就好,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即将成为灵界的管理者之一,我们是同事,所以你不用紧张,过去的一切都过去,我不会计较的。”

长生点点头,客气道:“谢谢。”

陈墨对他说道:“你和小绾有什么故事,为什么你死后到人间来的心愿是小绾?而不是你的妻子?”

长生看了陈墨一眼,想他既然一切都知道,便也就简要地说了。

陈墨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易小绾对龙凌长生一往情深,原来两个人从前就有故事,这么说,他输给长生,也不算多么伤人的事情,毕竟他们十多年前就认识了,时间上有个先后,先到先得,在爱情上,也是这个理。

陈墨倒是甚感安慰,他笑了笑,对长生说道:“你执着要一个人类的肉体,也是为了易小绾?”

长生说道:“是,我希望给她正常的生活。”

长生比起狡猾如老狐狸恶毒如虎狼的陈墨,还是太善良了。

陈墨点点头,对他说道:“长生,你办好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都会给你。小叶,你过来。”

一个漂亮阴柔的女助理轻手轻脚走过来,陈墨吩咐道:“你叫猎手们把找到的肉体抬进来。”

女助理说声是,长生等在那里,整个人却止不住紧张激动起来,他马上可以有一副身体了。

陈墨也不说话,继续说道:“那么,你打算永远呆在人间了?”

“是,直到小绾老死,那一天,我们再一起去往灵界。”

陈墨点点头,说道:“你这么喜欢小绾?”

长生说道:“是,她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牵挂。”

陈墨又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几个下属抬着一个睡袋走了进来,陈墨笑了笑,对长生说道:“你去看看,你曾经的肉体没有了,我给你找了一副和你长得很像的。”

长生紧张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往那个黑色睡袋走过去,他原先坐着的地方和那具身体只不过几步之遥,可是如今却像隔了万水千山,走那几步显得无比费力。中间的过程就像万里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