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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将信将疑,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底突然有了丝莫名的不安,“小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对劲?是不是在那边出了什么事?”

“没有,哥哥,我只是有点累,早上刚考完综合考,下午就回来了,坐了好久的车,觉得有点疲累,你知道的,我不会坐车。”

少年点头,“那要不我送你回宿舍休息一下?”

“不用了,等下还要参加庆祝会呢,我不想缺席。”

“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了,庆祝会时时都可以参加,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勉强自己的身体,不然精神状态会不好的。”

“真的没关系。”她执意坚持。

赫连胤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任夏瑾对完手稿,也走了过来,笑容明媚,“小尹,你们可回来啦,班中没了你们几个,还真寂寞呢。”

晚会很热闹。

于舟和任夏瑾站在教室中央幽默谈笑,他们组织了很多不用事前排练的游戏,任何人都可以参加,比如四人三把椅,两人三足,两人站立逗对方笑等等,各种小品歌唱轮番登场,热闹非凡。

所有同学围坐在教室中央的桌子外,笑得前仰后合。

赫连尹坐在赫连胤身边,她没有参加多人游戏,若有所思地看着讲台上的电子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年一晚上都在瞅着那两条辫子出神,他撑着脑袋,将所有欢乐的笑声自动过滤,固定在一个特殊的波段上,但那人一直不说话,偶尔吃一两瓣橘子,面色沉默。

不知道小尹在难过什么,虽然她面色平静,但他知道,她在难过。

实验班气氛喧闹,团结欢腾。

不少同学都上去做游戏或表演了,连于歌都不例外,他被于舟叫到教室中央,高歌一曲。

面对全班同学,于歌接过于舟手中的话筒,泰然自若地说:“下面这首歌,名为《朋友》,我想将这首名为朋友的歌送给一位朋友,祝她未来的日子一帆风顺,所希望的期望的愿望的,都可以实现,谢谢大家。”

如浪潮般的掌声中。

那抹略低的音色漂浮而起。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甚麽…”

他托着话筒。

远远看着赫连尹。

黑眸黑发。

衬衣虽然有些旧,但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种王子般的矜贵。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

脖子处的护身符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出来。

“真爱过才会懂,会寂寞会回首。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赫连胤下颌紧绷。

一股莫名的妒意让他的瞳孔黯淡,俊美的面容顿时变得冰冷起来。

那道明黄色的符头,小尹身上也有一道,他刚才帮她整理衣襟的时候,看见了,一样的三角状,一样的黄底朱砂字,一样的红绳缠绕。

什么时候,他们这样亲密了?于歌这样冷淡的人,居然说要送一首朋友给他的朋友,还真爱过才会懂?呵呵,他这是欲盖弥彰吧?想起他们两在市外相处了两个星期,还有他送给小尹的戒指,被她取了下来,这么多的巧合,是不是代表着这期间两人发生了什么?

赫连胤心头仿佛被扎进一根细细的针,一丝轻轻的酸痛,直透内腑。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朋友的旋律还在萦绕。

于歌深深地盯着赫连尹,歌声温柔。

赫连胤闭着眼睛,下颌绷得很紧,有冰冷和孤独的线条。

过了好久好久。

他沉声对赫连尹说:“我觉得有点闷,出去走走。”

说完就离开了教室。

留下一缕冰冷的气息。

赫连尹惊愕。

直觉告诉她,哥哥不高兴了,她随后站起身,对身边的同学说:“我去下洗手间。”

便追寻着赫连胤的脚步,跟了上去。

屋外夜色寂寂。

不知道什么时候,冷雨已纷纷而来,少年的身影被掩盖在雨幕里,没有打伞,他沉默地走着,唇线紧抿。

赫连尹抬头,天空阴沉浓黑。

雨越来越大了。

少年不知疲倦地走在雨幕中,面无表情。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只剩一个小黑点。

赫连尹面露担忧。

最终她将袖子拉下来,罩住一整只左手,迈开步伐追了上去。

“哥哥…”赫连尹大声喊他,透明的眼镜被雨丝打模糊。

赫连胤转过头来。

雨幕将他的面容映出凛冽的寒意。

“你跟着我干嘛?回去陪你朋友唱朋友吧。”

赫连尹一愣,站在原地不动。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了什么?”他冷笑,“你敢说你脖子上的黄符跟于歌脖子上那道黄符不是出至一个地方的?呵呵,怪不得我今天跟你说话的时候,一直闪闪躲躲的,还把我送你的戒指收起来了,你第一次想要远离我,是因为他,那个时候我还相信你,相信你说的话,只是为了我好,可是这次,你们都带上情侣黄符了,他也给你送了歌,你还要说是为了我好吗?”

冷风细雨中。

她抿住唇。

白皙的右手攥住他的衣角。

“别说了,先跟我离开这里,不要淋雨,小心感冒了。”

他眼底冷漠,“你跟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朋友?知己?还是对象啊?”

“没有。”

“没有?”他呵呵冷笑,眼底的雾气使他美得妖娆,又疏离得仿佛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当我的面秀恩爱,还说没有?赫连尹,你当我是瞎子么?”

“别再闹了。”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可爱不可爱的备胎?还是寂寞下的消遣?或是说,你很有自信,知道就算你不爱我也会巴巴地爱着你,所以你觉得我没什么挑战力,无法让你摆进如此野心庞大的心里,是不是?因为我太爱你,所以你就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赫连尹瞳孔一缩。

他咯咯咯笑起来,美丽凄绝,“没想到我赫连胤连一个于歌都比不上啊,大明星,大名人,有钱有势,却连一个未来都还没发展的毛头小子都比不过,我到底是多差劲啊,让你一攀上别人,就取下我的戒指还给我,老实说,赫连尹,你做这些多,无非是想跟我分手,对吗?”

说到分手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雨声很大。

树叶被风吹得窸窣作响。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别再说下去了,哥哥,你先跟我回去,我把事情告诉你。”

她用力拉他。

他固执地不肯动,任雨水冲刷他的身子,满头满脸,狼狈冰冷。

“你想分手是不是?如果是,你何必再管我呢?”他的瞳孔浓黑望不见底,“反正你也不想跟我有关系了,我爱干什么,都不用你管。”

“先回去!”

“不回去啊!”他大吼。

拉扯间。

不知道是碰到了她哪里,赫连尹脸色一白,僵硬的手指瞬间松开了他的衣角。

视线里滚起阵阵白烟。

眼镜已经彻底被雨水模糊了。

她取下眼镜。

冰冷的雨水浇灌下来。

已经分不清她有没有落泪。

只知道她的声音比冷空气还要低上几度,她紧紧盯着他,眼珠漆黑地令人心惊,“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是。”

身影笼罩在雨夜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美丽的脸庞僵硬死寂。

“分手?”他茫然地看着她,好像不懂她在说什么。

赫连尹原本想告诉他真相。

可是左手处的酸麻提醒着她,她的手再一次恶化了,这只手,似乎从认识赫连胤开始,就一直破折不断,折了又折,最终神经线断裂,现在又开始恶化了,她已经不知道这只手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知觉了,如果好不了,这辈子她等同于残废。

如果她是个残废。

她就算终其一生,都不会和他在一起。

这就是她此刻的想法。

瓢泼大雨里。

她漠然地将口袋中的戒指拿了出来,放进他冷透的质检,瞳孔暗黑,“对不起。”

赫连胤怔怔地望着那枚戒指,唇片上最后一抹血色也缓慢地褪去了,有一种彻骨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汹涌而来,他的心脏,那团凝结在心头的郁结之气,此刻被无限地扩散出来,压抑得他浑身都没有知觉了。

“因为那个于歌?”他笑容冷嘲,这一刻,他冷酷得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那为了什么?”

“没有因为什么。”

她的面容忽然变得模糊。

赫连胤却不肯移开视线,怔怔地望着她,心脏仿佛被冰冻住,然后突如其来的怒火侵袭了他的大脑,他用力箍住她的肩膀,没有理智地大吼:“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就那么寂寞难耐?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跟别人搞上了是吗?”

她的眼睛如琥珀色的琉璃般透明,“我没有对不起你。”

“你还想撒谎是吗?我对你那么好,付出一切对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覆盖成阴影。

赫连尹忍着左手的酸麻没有答话。脑中忽然有种恍惚的眩晕,仿佛时空在抽离和逆转,渐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那个少年发出疯狂的大笑,她的身子才轻轻颤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赫连胤已经跑远了,送给赫连尹的戒指被他扔在雨水里,寂寞冰冷。

赫连尹将雨水中的戒指捡了起来。

她呆呆地蹲在地面上,忘了离开,也忘了左手的疼痛。

漆黑的雨帘覆盖了她的身子。

世界空茫茫一片。

她仿佛随风消融在狂风暴雨里,永不再出现。

那晚。

赫连胤发了很重很重的高烧,他昏迷着,浑身滚烫。

韩洛宵将冷水袋放在他额头上,雨水冰冷地敲打着透明的玻璃窗,孤独深重。

赫连胤躺在被窝深处,身体轻轻颤抖,他的睫毛死寂般垂盖着,嘴唇苍白干裂。

她要分手。

他没有挽留。

她终于彻底离开他了。

他扔掉了送她的戒指。

他再也不愿卑微了。

他的身体冷得如同冰块,睫毛漆黑濡湿,仿佛陷在一个没有边际的噩梦中,无法醒来的噩梦…

赫连尹向学校申请了三天的请假条。

她木然苍白地走进医院。

左手。

恶化了。

她重新缠上了白色的绷带,面容疲惫憔悴。

两人真正分手。

恢复了单身。

再回校园。

两人相见不语。

坐在一起,那么近的距离,却像隔着银河那么远。

赫连胤病愈了,成日趴在座位上,看见她的手臂缠着绷带返校,也没有开口询问。大病初愈后的他下巴尖削憔悴,静静趴在桌子上,不言不语。

是她要分手的,他不会在犯贱。

赫连尹亦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沉默窒息。

她每日静静地看着书,吃饭,参加培训,忙得后脚跟不着地。

他与同学们聊天,谈笑,玩闹,打球,好像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玩世不恭,跋扈不羁。

通告他不去了,演唱会他推拒了,连专辑也爱发不发了,他开始不在乎那抹明星光芒了,每日趴在教室里睡觉,下课了就旋转着自己心爱的篮球,恣意张扬,参与学校的打架斗殴事件,引无数少女娇娥疯狂尖叫。

学校里所有人重新认识了这位大明星,不再冷漠自持,不再高高在上,原来,他原本的模样就是一个叛逆生,他让坐在身后的女孩帮他剪指甲,收很多女孩的情书,不,准确说应该是粉丝信,偶尔赫连尹看着他的时候,他还会挑出几封肉麻的信回一回。

新闻开始传播他早恋的绯闻。

像他这样的人物,只要对哪个女孩笑笑,那都是有早恋的嫌疑的,更何况他现在完全不抗拒女孩们的亲近,但凡有人给他递信,他都会笑着收下,面容妖孽邪释。

他对绯闻的热度一点也不在乎,无论E姐怎么打电话劝告他,他都是冷冷地勾着唇,挂断电话。

过去认识的那些人,好像无形中分成了两派。

赫连尹,于歌,于舟,任夏瑾四人一派。

赫连胤,韩洛宵,韩洛思,柳云四人一派。

前面一派,每日生活在刻苦奋斗中,恨不得将一天变成两天使用。

后面一派,活在所有学生心目中的光环里,高高在上,玩世不恭。

赫连尹留在班中的时间很少。

偶尔抱着书经过礼堂的时候,她会默默地看着那抹驰骋在球场上的挺拔身影出神,那人不再关注着她,赫连尹心里空落落的,但高中的学业不容许她有时间思考这种问题,她每周必须在五天内学完所有知识,周六日去医院换药。

桌上的教科书越堆越高,试卷越攒越多,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作业和习题。

第十天。

冬令营成绩出来了。

毫无悬念,赫连尹的数学成绩夺冠,获得金牌,进入省队,将在明年2—3月参加京城的总决赛。

于歌的物理成绩夺冠。

另外几名同学有两位获得铜牌,其他人,皆落榜。

成绩单出来后。

赫连尹和于歌受到了全校的表扬。

赫连胤坐在台下。

美丽的脸庞照耀在阳光里,有种高贵的疏离和遥远。他望着言笑晏晏的两人,望着她唇角温暖轻柔的笑容,他的身体紧绷起来,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沉默地站起身。

在全校吃惊地注视下。

慢慢离开了礼堂。

他的身影像雾气般消失在礼堂大门,恍若厚厚的雾气。

于歌一愣,忍不住转头看向赫连尹,只见她正失神地望着空荡荡的大门,脸色有些苍白,唇色有些失血,完全不同于平时淡然镇定的模样。

宽敞的大门。

恍若有风。

赫连尹拿着金牌与学校颁发的奖状下台。寻了个时机,她将握在手中的黄符还给于歌,眼眉冷淡。

“谢谢你之前送我的运气符,不过现在综合考已经过去了,我不需要了。”

于歌伸手接过,表情淡淡的,“你们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我见你们现在几乎不说话了。”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那天他病了的事情么?”

“你说什么?他病了?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