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邪肆的拉开,勾勒,“朕倒要看看,谁…敢动朕的女人!”

那张足以倾天地的容颜上,依旧,璀璨夺目。冥恤仰望上空,修长的指,缓缓抚上自己的俊颜。

清音,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一次心意相通,换得的…

手掌下,不再光滑如初,冥帝旋身,趁着月色,一步步跨下石阶。

那绝美妖冶的脸颊,以及半侧的颈间,竟都成了蛇的皮肤,狰狞,却不恐怖,攀附在那样的男子身上,浑身,徒增了一抹萧瑟的杀气。冥帝痛苦的闭上眼,他站在原处,直到内心慢慢平静,脸上的蛇形,才逐一退去,恢复正常。

每走一步,冥帝的心便跟着沉了一下。

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拖沓的投射在古老沉寂的祭台上。而男子脸上的神情,更是阴郁,抬眼相望间,满心酸涩。

朝着原路返回的步子,再度顿住,他剑眉紧蹙,想了片刻,还是跃身去了黑暗王朝。

望着一屋子忙碌的人影,清音同冥恤视若无睹的靠在一起,女子的双眼紧闭,只是无力的将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厉王爷,并未再踏入过一步,送来的膳食,也加了两人的份量,看来,一招不行,只得动缓兵之计了。

又过了两天,对方还是没有放人的意思,冥恤望着清音熟睡的容颜,却怎么都合不上眼。

他将脑袋靠在床柱上,紧紧盯着女子的小脸,看来,能守护她的,也只有冥帝而已。自己原以为的一切,竟都给不了她。

“吱”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动,清晰的传入了冥恤的耳中,他警觉的竖起双耳,眼看着那门把,一点一滴被拨开。

直到门被推开,他才看见一身红色的血妃,快速隐了进来。

冥恤怔愣的张了下嘴,直到女子走近,还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恤儿,”血妃上前,担忧的望着他一脸的倦容,“你没事吧?”

见到她靠过来的身影,冥恤不得不承认,自己并非是无动于衷的,他不着边际的将肩膀闪了一下,避开了血妃的碰触,“没事。”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无奈的紧握,她望着冥恤冰冷的侧脸,黯淡的开口道,“快出去吧,外面的人,娘已经解决了,短时间是不会有人过来的。”

冥恤听闻,立马起身将犹在熟睡中的清音抱了起来,扯上一床被单,裹在女子瘦弱的身上。

那般相护的动作,血妃便知冥恤心中的疼惜。她咬了下唇,率先走出了房间。

外面,死一般的沉寂,冥恤跟着女子的身影,一路顺着漫无目的的长廊,竟是如入无人之境。

望着血妃娇小的身影,冥恤顿觉酸涩万分,她,是自己的娘亲。而自己对她却像是陌生人一样,一无所知。他不会笨到以为是这厉王府中无人,他们才能走得如此顺利。身前的女子,就像是一个谜,令人捉摸不透。

细想间,几人竟是已经出了府,寒风萧瑟,清音冷的全身紧缩,朝着冥恤的胸膛窝去。

回望,是一片宽敞的空地,一望无垠,怀中的女子动了一下,便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眸子。

她似是对周边的环境一下还未适应过来,仰起的脑袋瞅了几眼,满面不解。

血妃就站在两人的身前,血色浓稠,转身的瞬间,双目正好落在了清音的脸上。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瞳仁中,满含深意。

那样的眼神。

清音的脑中,猛的一下像是惊雷般,炸开…

她,是谁?为什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且…

她呼吸逐渐开始紊乱,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怒火中烧。火…好大好大的火。

“娘,娘…”

谁在叫娘,是谁在叫娘?

“皇皇,皇皇…”

皇皇是谁?

清音痛苦的小脸紧皱,全身,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痛。撕开的皮肤,一寸,一寸,在灼烧着。

意识到了她的异常,冥恤忙的将她自怀中放了下来,两手捧住了她的面颊,轻拍,“清音,清音…”

闪烁的眸子,猛的聚为一点,慢慢收拢。

“啊…”

痛苦的嘶喊声,灌入自己的耳膜,男子那一声声无奈的喘息,化作了哀怨般的,牢牢盘在了自己的心底。每日每夜的听欢,都是因为谁?

双手,抗拒的抵在冥恤身前,用力的便将他推开。

他身子朝后退了一步,眼看着清音转过身去,一步步朝着血妃逼近。

小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像是将全身的力气都聚在了上头,蓄势待发。

“你做什么?”血妃禁不住退了一步,“不要再过来了。”

清音却是不听,身后的冥恤刚要上前拦住她,便见她猛地跨步,身子朝着血妃撞了过去。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出,脚一动,便被撞过来的身子狠狠压在了草地上,动弹不得。

失了心智的清音,早就分不清危险与否了,她野蛮的跨坐在血妃的腰间,眸子里面全是莫名的怒意。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可…心底却被一线牢牢的牵着,像是她毁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样,那种失去的感觉,难受极了。

她根本就不会什么武功,只是一味的去抓着血妃的头发,用力的将她从草地上拽起来,再压下去。

血妃亦是不甘心的两手抓着清音的手臂,两人就那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清音,”冥恤望着二人,快步上前,“快松手。”

可,她哪里还听得进去,抓着血妃的秀发紧了几分,两手还不断的摇晃着。

“啊,”被压在身下的女子痛呼出声,她双眼通红,朝着冥恤喊道,“你不要过来,正好,我也想和她痛痛快快打一场呢,你放心,我不会用别的手段的。”

血妃恶狠狠的盯着身上的清音,“要不是你,帝早就好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

畅快淋漓的,两人纠结在了一起,在此时,她们就是想要发泄般,用自己的手,用自己全身的力道。

一听到冥帝的名字,清音更是发狠的去撕扯着血妃的衣裳,两手不断的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帝…你把帝还给我。”

“她不是你的,”血妃嘴硬的使出全身劲道,将清音从身上推了下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翻滚的身子,沾满了细碎的杂草,女子间的争斗,单纯的,为了冥帝。

“我和你拼了…”当清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站在原地的冥恤,竟是思绪繁芜,他的脑海中,女子始终是那般的温婉如水。乍听,他竟没有一点的担忧,相反,却有种想笑出口的冲动。

“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把帝还给我…”

“是你,都是你…”

“我咬你了…”

争执的两人,打斗不断,满身狼藉,疲惫不堪…

头上,身后,都是脏污的粉尘。

“啊,你这个疯子,”血妃猛的一声痛呼,用力将再度压上来的清音给推出老远,一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你竟然咬人…”

“我已经说了我要咬你了,”清音拍了拍身上的粉尘,竟是双手爬着再度袭了上来。

“疯子,不要过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还卿阳光

血妃一手紧紧的按住流血的面颊,另一手撑在身侧,不断的向后缩去。

“清音…”站在边上的冥恤大步上前,两手按在她的肩上,“好了。”

望着血妃满身狼狈,冥恤终是将清音拉了回来,“跟我回去。”

她愤恨的盯着血妃,两手都是黄沙,脏污不堪。

将清音扶起来后,冥恤望了血妃一眼,便毫不犹豫的带着她想要离开。面对自己的娘亲,他却艰难的,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走出了老远,冥恤刻意放慢的步子才停了下来。他两手按着清音的肩,俊脸微侧,斜睨向身后的女子,“回去时,当心着些。”

他并不知道血妃的落脚之处,她不说,自己也不会问。

疼得紧揪眉头的女子听闻,一脸惊诧的将蹙起的秀眉慢慢抚顺,她小嘴轻扬,一笑,便牵动着脸上的伤口,“娘知道。”

听到一声应允,冥恤这才点了下头,带着清音安心的离开。

“好疼。”望着二人的背影走远,血妃这才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己身材本就娇小,实打实的,还真占不上便宜。

厉王府内。

飞檐走壁间,足如轻燕般的落在代表权贵的琉璃汉瓦上,一行黑衣人形如鬼魅,穿梭在厉王府的长廊院墙之内,为首的两名男子分别带着部下,分为两侧,全面查找。

快如风,行如影,如鹰般的眸子快速的在一间间屋子内搜索着,直到双方的人马齐聚在后院的厢房前时,才收住了大范围的排查,迅速潜出了皇宫。

“看来,是有人先一步将人救走了。”屋顶上的人取下面纱,满面的肃穆。

另一名男子见状,同样也将脸上的面纱取下,暗色的长袍,隐在月影之下,“不知,是敌是友。”

“右护法,现在该如何行事?”边上的属下禁不住问道。

“以门口那两名侍卫的中毒时辰看,应该刚救走不久,找,说不定,就在附近。”身侧的左护法当机立断的离开了厉王府,那一群属下,也齐数跟上。

血妃走了没多久,便警觉的停下脚步,双耳竖起,浑身,杀气凛然,“谁?出来!”

她绝美的小脸丝毫没有惧意,原先捂着颊侧的手,也垂在了身侧,旋身,便见一群黑衣人逼了上来。

“呵…竟连黑暗王朝的左右护法都出动了。”血妃嗤笑着望向众人,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你们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右护法双手环胸,踱着步子,走上前去,“看来,救走恤王爷同尊后的,就是你了?”

“尊后?”血妃切齿的咬着那二字,大笑出口,“哈哈,一名卑贱的血奴,居然让黑暗王朝堂堂的右护法,尊她为一声尊后?”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讽刺的唇角勾勒,有的,只有满腹的嫉恨,好不容易消散下的怒意,更是被再度爆发了出来。

“自然,皇尊唯一承认的女人,她,便是我们整个王朝的后。”身后的左护法紧跟着上前一步,目光幽冷的盯着远处的血妃。

“唯一的女人?”她失控的挥动着双手,嘴角噙着寒栗的笑,“冥帝的第一个女人,是我!”

他,承认的,也应该只有自己。

两人对于血妃的言辞,并未给予否定,而是气定神闲的双手环胸,一语不发的紧紧盯着她。冥帝同皇尊的关系,如今被血妃一语道破,他们倒也没有显示出丝毫的讶异,脸上的平静,却是让她一下子无所适从,乱了阵脚。

看着在无声间将自己包围起来的众人,血妃却还是在坚持着一点,“怎么,你们不信?”

小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左右护法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面露嘲讽,“信。”

“真的信?”

二人奇怪的望着血妃,这样的场合下,她居然还能毫不厌烦的坚持着,又是什么,能让她如此的坚守。

“既然你对皇尊如此用情,那,也用不着我们请了吧?”右护法一挥手,示意众人围了上来,逐渐将包抄的圈子缩小。

“呵,看来,你们是不将我带回去,就难以复命了?”血妃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群,冷笑着敛眉。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遇上血妃,这本是预料之外的事。若不是受了冥帝的令来救清音,怕是,翻遍整个冥朝都难以将血妃找出来。

“就这么笃定?你可知道,过去的十一年,若不是我自己出现,你们就连我的影子都找不到呢。”血妃得意的睨视着周边的众人,“就凭你们?自不量力…”

话音一落,原先包围的圈子便整个围了上来,左右护法分别站在两侧,截住她的退路。

步步紧逼,已有一名男子接到命令,火速冲入了包围圈中。

“好,就拿你开刀吧。”血妃纤手一指,目光直逼为首的男子。继而眸光慢慢深邃起来,瞳孔中男子的身影越渐清晰,最终缩至一点,黯然全无。

众人只看着男子慢慢放下手中的刀,眼神涣散,身子开始僵硬。

女子红唇轻缓勾起,慢慢将手放到自己的脖颈处轻轻一带,身子轻起,跃出了三步开外。

只见男子竟毫无知觉的拿起手中的刀,动作僵硬的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住手…”身后的右护法慌忙阻止,只是晚了一步,刀锋划过喉管,一下便没了生息。

女子又向后退了两步,不悦的瞧了瞧地上蔓延开来的血迹,“真脏,我不想和你们玩了,一起解决吧。”

话落,只见一袭红衣嗖的跃至上空,飞扬的发向四处铺张,女子双手如蛇形舞动,带动腕上的精致铜铃,一声声奏响死亡之曲。

“快跑…”不知是谁预知到了什么,大声的喊了一句,众人便四下分散逃窜着。

空中响起女子悦耳的耻笑声,仿佛她即将开始的不是杀人而是一件愉悦心情的事。足下空点,火红的身影翩然而下,手中的银铃声大作。

几十名逃窜的男子呆若人偶,嘈杂的脚步声消失在暗幕飞泻的喧嚣声中,原先散开的人群,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纷纷回过头来,膜拜在了女子脚下。

就连为首的左右护法,都被轻易摄了心魂,匍匐而拜。

血妃十指收拢,双足轻落在地面之上,接下来,只要她一个招魂的手势,便能轻而易举的送这些人上西天。

当年,师傅教自己巫术的时候,就一再嘱咐过她,不能以此来要人性命,而她,却偏偏忤逆了一切,并且,极度的依赖于这种轻易将人操纵在自己手掌间的感觉。

如今,冥帝的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这里,若是放他们回去,怕是大规模的追杀,马上就会席卷而来。

帝,你始终还是放不下清音。

她懊恼的紧缩眉头,他,又怎么知道清音有难?若不是自己先一步将二人带出,一旦被黑暗王朝的人找着的话,冥帝,你是否还能放手?

她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回去解了冥帝的血咒,等待她的,会是自己盼了十几年的相守。

冷笑着,望着地上的众人,血妃纤手微扬,慢慢抚上自己的锁骨间,一路向上。

手,还未架上脖子,却见原先跪着的左右护法腾地从地上蹿了起来,速度之快,女子只觉着自己的瞳仁快速闪了一下,手臂上,便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啊,”她忙的将另一手覆在了被刺伤的伤口上,难以置信的望向二人,“你们…”

本该涣散的瞳仁,如今却精湛有神的紧盯着自己,血妃不自觉的向后退去,脸上,依旧极力的保持着冷静。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你的掌握之中的。”左右护法冷笑着逼上前,手上的长剑,泛出阴冷的寒光,尖端,在绿茵之上,残忍划过。

血妃一惊,她怔愣的站在原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血渍,滑腻的湿了整个手掌,她暗中用力挤压着伤口,浓郁而红猩的血,汩汩而出。额上,满是香汗,整张小脸,更是苍白的近乎于透明。

“废话少说。”左右护法无意于纠缠,肃然的提剑便攻了上去。望着来势汹汹的二人,血妃只是一昧的躲闪,发丝被削断,就连那衣角,都惨败不堪的挂在了身上。

脚下,忽的一恍,她整个身子向后栽去,在落地之前,终于瞅准了时机,右手猛地一扬,滴滴血色朝着二人飞散而去,在中间,形成了一道阻隔。

像是如瀑布般的,生生的隔断了二人眼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