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杀!”独孤七郎惨叫一声,一手拉住围上来的一个士兵,挡在身前,扑的一声鲜血四溅,聂小川的另一只支棍将他穿胸而过。

直到这时士兵们才清醒过来,喊杀着一拥而上,聂小川双手翻滚,扫开一波攻击,支棍随即断裂,聂小川几乎**的身体上溅满了鲜血,有别人也有自己的。

对于手无寸铁,毫无防护衣着的聂小川来说,这类近身搏斗无疑是凶险之极,但她的眼中只有意图退入人群的独孤七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目标只有一个,杀了他,就那样空手夺过攻击到腰间的一柄大刀,翻滚连砍,一时间积雪遍布的荒地上鲜血飞舞,惨叫连连。

踉跄后退的独孤七郎愕然回头看去,但见一身鲜血,长发飞舞的聂小川犹如地狱厉鬼,挥出漫天刀影,在一片飞溅鲜血中跃起一丈多高,直扑而来。

转眼之间,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经历沙场的兵士,在一个几乎手无寸铁的女子面前,竟然倒下去一大片!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过来,其中包括骑射兵,独孤七郎意识到自己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飞快的向救兵处跑去,同时大喝“给我长矛!”

聂小川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他,用已经血肉外翻的双手夺过身边砍来的大刀,狂喝一声,一刀穿过从侧面攻来的两人,她的速度力道,超出了这些兵士的想象,一瞬间剩余不多的人退去,给了聂小川又一个追上独孤七郎的机会。

独孤七郎正在跃起,伸手接住空中抛来的一柄长矛,一转身,就听聂小川一声尖锐的笑声。

“去死吧!”一柄断剑犹如闪电,奇准无比的刺入了接过长矛,落地转身过来的独孤七郎胸口。

独孤七郎双目暴睁,蹬蹬几步倒入蜂拥而至的兵士群中。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军营中爆发出雷雨般的怒吼,无数流失直射向俏身而立的聂小川。

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匹黑马,挥舞着大披风扑向聂小川,挡住了那些夺命飞箭,“快走!”马上一个蒙面男人大声道,马蹄不停抓起聂小川向前冲去。

身后响起扣机声,那人竟然丝毫不动,完全把自己当做人盾护住了身前的聂小川,策马狂奔。

聂小川大战过后神智恍惚,感觉到身后那人身体渐冷,“暗卫无能,护主不利。”说罢,硬生生松手坠马,舍身而去。

身后喊杀不断,紧紧跟来,荒原上一片白雪皑皑,夜风呼啸,聂小川俯身马上,思维停顿,忽听前方水声巨响,随后黑马一声长嘶,身子悬空,原来这是一处断崖,下面黄河渡口,水流湍急并未结冰,连人带马跌入,瞬间被水花吞没。

被刺骨的冷水淹没,聂小川的意识惊醒了,屏气下潜顺水而去,恍惚中有李君嘶喊声一闪而过,这里的水流很快,不一会便游出去好远,聂小川这时才敢探出头大口吸气,四周黝黑一片,狂风呼啸而过。

又拐了几个弯,水路放缓,聂小川丝毫不敢再在水中停留,奋力爬上岸,扯下身上湿衣抛入水中,开始狂奔。

那种冷无法描述,身体已经透支到极限,但是她不敢停下一步,一旦不活动,这种天气立刻就会要她的命。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渐渐放明,再看到前方出现一幢房屋之后,求生的意识些许放松,聂小川再也支持不住,一头载倒。

第一卷皇家怪胎第五十二章宛若双生

聂小川受伤极重,这一点她自己也知道,只有徘徊在生死边缘才会有如此的感觉。

噩梦,前世车祸瞬间的痛楚,现世独孤七郎狰狞的面容,不断交替出现,她的身体似乎要被撕裂开,灵魂也要被拉向地狱,痛苦难当。

她似乎站在一片灰蒙蒙的天地中,四周一片哀嚎。

“小川,小川,你叫小川是吗?”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层层薄雾中走来一人,走近了,聂小川看清她的面容,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个女子歪着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她说道:“我把身体送给你,你代我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聂小川这才明白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何,这个人赫然就是“自己”现在的模样!

做梦?见鬼?聂小川猛地睁开眼,身边传来一声雀跃:“她醒了!小姐,她醒了!”

有人急匆匆的走近,刚探过身来,聂小川尚未看清来人,眼一黑又昏过去。

到夜间的时候,才彻底醒过来了。

她躺在一张软软地木床上。屋子里摆着一张圆桌。上面燃着昏黄地烛火。一个芊瘦地女孩子正坐在旁边缝制衣服。嘴里还哼着小曲。清秀地脸上浮现着微微笑意。

“这是哪里?”聂小川开口问。声音沙哑地很。

那女孩子一脸惊喜。放下针线。快步过来道:“你醒了!”随即跑向门口。大声喊着。“小姐!小姐!她又醒了”

聂小川费力地想要起来。一用力浑身被乱刀齐砍般地疼。瞬间出了一头汗。

门外传来细碎地脚步声。伴着柔和地女声。“早告诉你别那么大声。再晕过去怎么办?”

门推来。聂小川愕然地看着来人。忍不住咬咬嘴唇。难道她还是在梦中?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衣着简朴,身段秀丽,让聂小川吃惊的是她的面貌,竟然跟梦里见到的穆桔公主一摸一样,此刻满眼惊喜与关怀,伸手抚上聂小川的额头。

“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她的声音甜美柔和,透着一种云淡风清的味道。

“你是谁?”聂小川几乎惊惧的晕过去,难道她这是到了阴间,见到真正的穆桔公主了。

先前见到的那个女孩子也挤过来,抢着说道:“你是谁呀,怎么会伤得那么重?如果不是我家小姐,你就死定了。”

她的声音与这位小姐不同,清脆的如同玉珠落盘。

“朝苔,你去将熬的米粥端来。”小姐微笑着阻止她的询问。

被唤作朝苔的女孩子应声去了,聂小川掩饰不住惊异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触到一块棉布。

“你的脸被划破了,不过只是在眉边,无碍的。”这位小姐伸手拉下她的手,和蔼的安抚道。

这些跟生命比起来,是无所谓的事,聂小川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棉布掩盖下的那张与之相似的脸。

“我叫冷蓉,你叫我蓉儿就可以了。”她说。

接下来的几天,通过冷蓉主仆二人的细心照顾,聂小川的身体飞速的恢复,很快就能下地走动了。

通过自己查看,以及朝苔的描述,她才知道自己伤的到底有多重,身上伤口众多,有刀伤也有在河水里的擦伤,幸亏是冬季,感染的危险小了许多,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了七天,用朝苔的话来说,阎王爷都来门口请了,尤其是那双手,泛着白肉,露着骨头,活生生吓死人。

聂小川只是一笑,看着包扎成大布包的两只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总算是杀了那个家伙。

只是不知道使团会变成什么样?李君会不会受牵连?还有袁天罡去哪里了?一时间所有的问题都涌上心头。

不管为了什么,自己总算是做到了杨坚他们的要求,但愿他们能信守诺言保住李君性命。

“你刚刚好,别劳神!”门外传来冷蓉的声音。

聂小川从窗边回过身,满心愉悦的看向她,这几日通过询问,得知自己所在的这处小庄院,隶属于一个叫做大叶的诸侯国,位处于天鸿与北齐的交界处。

这个庄园只有几间屋子,其他的都是空旷的田地,被白雪覆盖着。

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从她们主仆二人的吃穿用度来看,是个贫苦人家,但从言谈举止,家具摆设来看却透着一股贵气,什么样的贵族能让两个单身女子独居在外?

“爹爹和母亲去世的早,”冷蓉浅笑着回答聂小川的疑问,“因为身体不好,一直住在这里。”

说着,开始轻轻的咳嗽,原本苍白的脸色变的涨红,聂小川忙伸手拍扶她的后背。

这些日子她已经看出来了,冷蓉身体脆弱,面色潺白,露出的双手肌肤几乎透明。

“等天气暖和你就能看到,”冷蓉推开窗户,清冷的风扑面而来,指着面前空旷的田地,平静的说,“这里种的全是药材,我的命就靠它们来维持。”

聂小川心内不由凄然,这个世上总是不允许完美的人存在。

冷蓉与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年纪小小的她斯文文雅,殷切周至,说话温柔体贴,行动中带着似乎是与生俱来般的慈祥以及随和,令人又安心又愉悦。

从聂小川清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关于她身世的问题,只是默默的安静的看着她,那眼中一片祥和。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被家族赶去来独居在外?

“怎么这样看我?”一阵咳嗽过去,冷蓉又恢复那种恬静的神情。

聂小川伸手拿过铜镜,慢慢揭下脸上的棉布,看到一道浅浅但狭长的伤痕,从眼角延伸至发间,靠近冷蓉,含笑道:“你看看。”

冷蓉不解的看向镜内,随即也惊讶的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聂小川。

那一日她救起聂小川,只顾上包扎伤口,并没有注意相貌,此刻镜中,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让她惊呆了。

“怎么?怎么会?”冷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忍不住伸手抚上聂小川的脸。

“你确定我们不是亲姐妹?”聂小川开玩笑的问。

冷蓉笑着摇头:“我母亲体质孱弱,生我一个就要了她半条命,哪有福气多个姐妹。”

她的笑容里带上一份苦涩,轻轻叹息道:“如果不是生了我,母亲也不会坏了身子,早早过世,偏我又是个病秧子,来之何为啊!”

几天后,风雪停了,天气大好,积雪融化,那个叫做朝苔的小丫鬟一早就出门了,冷蓉说是去给祖宅那边请安。

聂小川只是安静的听她说,猜测着那是怎样的一个祖宅,这个大叶国她并没有听说过,根据冷溶的描述,这里应该处于河北与河南的交界处,按理说应该属于北齐境内啊。

真是混乱的时空!聂小川只能摇摇头,把原有的地理概念甩到一边。

“我带病之身,怕祖母记挂,每个月必定让朝苔前去请安。”冷蓉缓缓说道,脸上浮现笑容,“这个家里,只有祖母对我好。”

正说着,朝苔瘦小的身影跑过来,喘着气,招手道:“小姐,小姐,叔老爷说要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冷蓉听了却是脸色大惊,一把抓住跑近身边的朝苔:“可是祖母不好了?”

朝苔却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说道:“我不知道啊,没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