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无礼!”茯苓猛喝一声,将聂小川也吓了一跳,他也能发出这么严厉的声音?

由此可见,这个人是个多么平和多礼的人,见到这么相似自己爱人的人,还能克制情绪。他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想到此,便柔声道:“无妨。”

她的话一出口,茯苓身子一震,那程三愣更是啊的一声,瞪着牛眼喊道:“见鬼了,连声音都一样!”

聂小川张口结舌。相貌相同可以解释过去,声音可怎么解释?神情有些慌乱,不安地看向茯苓。

茯苓脸色更加难看,身子也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说道:“茯苓多谢夫人援助。”

聂小川比他的样子好不到哪里去,强撑着含笑问道:“原来是大叶国地太子殿下,这谢从何说起?”

“殿内少监李大人已经将我们的借粮装好,听说多亏了夫人心慈仁厚,说了好话。茯苓这趟才能顺利借到救命之粮,茯苓代我国百姓拜谢夫人,愿夫人一路顺风。母仪天下。”茯苓一气说完,中间不做任何停留,似乎一停顿就说不下去了,说罢深深躬身,久久不起。

一路顺风,母仪天下,这两句话狠狠的甩在聂小川的脸上,夜风不断掀起她的衣角,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夫人!”马车咯吱响着驰了过来。两个侍女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是大步流星而来地李君,殿前亮起地宫灯照耀下,他地脸色铁青。

“为什么…”他人未走近,声音飘过来,看到茯苓,戛然住口,冲茯苓躬身道,“茯苓殿下。”

茯苓强笑道:“李大人。”

李君微微一笑。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才说道:“殿下这是要走了?宴会可是刚开始呢。”

不待他回答,伸手扶住聂小川,低声道,“怎么站在风口?这才好点。”一面回头呵斥侍女快扶夫人上车。

“夫人,可好些了?如不嫌弃,让茯苓看看脉相如何?”茯苓看着已经迈步上车的聂小川慢慢说道。

聂小川从来没有这样矛盾地时候,一面想立刻躲开他,一面又舍不得。眼光转呀转。却始终不敢在他的脸上停留半分。

听了这话,嘴里说道:“多谢殿下好意。小川已无大碍。”但那手却不听使唤的伸过去。

好想再能拉他一下,就一下也好。

“窦大人有事等着你呢!”李君突然伸手握住聂小川伸手的手,微笑道,顺势将她掺进车里,自己紧跟着上去,冲茯苓回头一笑道,“殿下,李渊先告辞了。”

茯苓点点头,看着马车远去,收回空落落的手,仰起头眼角一滴泪滑下来。

“殿下,那个人真地很像公主呢!”程三愣望着远去的马车,喃喃自语,“早知道带朝苔那小丫头来,她一定会很高

“三愣,粮车装好了?”茯苓沉声问道。

程三愣点点头,“这北周还真够意思,整整装了三车,这下能够及时播种了!”

茯苓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消失了,回首望望漆黑地夜色,深吸口气说道:“那我们连夜启程,尽快赶回吧。”

坐在马车上的聂小川一直趴在窗口,偷偷向外看,直到再也看不见茯苓那独孤的身影。

“我什么时候跟窦小姐定亲了?”李君有些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聂小川收回神,拍拍他的手,说道:“事情突然,吓到你了?”叹了口气,“不过,这不失是一门好婚事。”

李君冷笑一声,慢慢说道:“这样你就能安心的去做你的皇后了?”最近忙,写完了要修改,速度慢时间晚,大家见谅。

第五卷风起云涌第九十五章

他们的马车沿着宫墙甬道慢慢而行,车外是二十多位近身侍卫,散布左右前后护卫,这些人本是李君当城守兵时一起的弟兄们,现如今都被归于他的亲兵。

因为今晚大宴,一路上的凤阁龙楼,宫殿别苑,都点亮着形态各异的宫灯,一眼望去真是壮丽非凡。

他们说这话时,马车已经越过护城河,驶离宫殿区,转入外城。

看到李君紧绷的面庞,聂小川也冷下脸,坐正身子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就让那窦家小姐去,又管你什么事!”李君闷声道

聂小川叹了口气,再次握住他的手,将当时的事一一讲给他,李君的脸色缓和了,但眼圈却红了:“我娶谁无所谓,只是你真的要去哪里?”

聂小川微微一笑,“他们哪里会真心想要一个皇后,我到时也不过顺他们的意乖乖消失罢了。”

说罢,握紧李君的手,肃容道,“这次明里是我们帮了窦大人,但对于你来说也是天赐良机,这窦大人把小姐留到现在,自然极为重视,你能娶了他家女儿,也可谓一步登天了。”

古今中外利用姻亲增加势力,的确是一个捷径,也并不丢人,只不过对于这样的外婿,娘家人都是极为提防的。

聂小川想到自己的堂姐夫,费尽心机迷惑住了堂姐,终于以一穷二白的身份进入他们聂氏集团,一眼就被老太爷看出居心不良,到最后不止算计落空,还被整治的神经错乱。

像他们这种豪门大家,对妨碍自己利益的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位窦大人。能被杨坚想要对付。自然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们看不起我?”李君自然也想到这里。由一个贵族子弟沦落为流民。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人情世故?

聂小川皱皱眉。心里有些不安。沉吟片刻。“看不起倒是其次。”

在这个强权盛行。政权动荡地时代。没有什么能比人才更宝贵。出身地位对于窦毅这样地贵族倒不是什么至关重要地事。相反。没有任何族人利益牵连。党派之争地白丁更适合他。

现如今最关键地是怎么让李君得到窦家地认可。否则。窦家为了长远利益。必然不会将窦家小姐真地嫁给他。为了不给人口舌。李君就危险了。

驶过一段平民不许踏足地御道之后。车外渐渐热闹起来。聂小川掀起帘子。看到这一片商业区。街上熙熙攘攘。街道宽阔。商铺住宅错落有致。

“李大人。夫人,快些请。”马车停在一座富丽堂皇地酒楼前,十几个青衣仆从涌上来。宫宴未散,窦大人也离席了?”聂小川讶异的低声问道。

跟随侍从通过隐秘的长廊,走上木质的楼梯,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潺潺流过的小河,河边红灯点缀,欢声笑语随风传来。

“大人请稍后。”来到一间位于三楼的宽阔大厅里。侍从们恭敬说道,李君与聂小川有些不解的站在门口,李君手按在佩剑上,警惕的打量四周。这屋子装饰简单,墙角竟然摆放着许多兵器,看样子倒像个室内练武场。

侍从笑嘻嘻地指着屋内的摆设,“这里是客人们最爱的比武场,公子喜欢什么就玩什么,我家主人稍后就来。”

说罢,躬身退下了。

聂小川与李君对视一眼。均觉莫名其妙。酒楼配有比武场,这创意真够新奇!

屋子的中堂摆着一架宽大的屏风。上面装饰着一只展翅欲飞地彩凤,上面点缀的珠宝,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聂小川仔细看去,心内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信息一闪而过,她的目光落在墙壁上悬挂的弓箭上。

屏息静气,聂小川的耳里听到隔壁细微地呼吸声,证实了有人偷窥的事实。

“小弟,好久没考你功夫了。”聂小川沿着兵器架一步一步走过去,笑道。李君一直警惕的站在门边,听她问,便看过来。

“射箭怎么样?”聂小川伸手取下墙上的弓箭,回头看李君。

李君脸色一暗,自从受伤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动过弓箭了,一直用的是弩箭,虽然行动自如,用刀用剑都没问题,但从根本上来说,这双手再没力气用于骑射了。

“试试可好?”聂小川鼓励一笑,将弓箭递给他,同时递上两只箭,李君勉强一笑,有些不解,但还是听话的接过来,深吸一口气,拉开弓箭,瞄准场中的靶心。

“射屏风上凤凰眼睛。”聂小川低声道。

李君一怔,弓弦倏地急响两下,二只离弦的箭一直紧跟一只,流星般而去,正中屏风上凤凰的双眼,震得那屏风乱晃。

“哎呀,你们真大胆,这可是主人最爱地屏风!”一个侍从突然冒出来,惶急的喊道。

果然射中了,聂小川松了口气,李君虽然手上没了力气,但还有准确力。

“既然是比武场,那还要有什么禁忌?”李君冷脸说道,将弓箭随手抛下。

门外响起一阵笑声,满面红光的窦毅走进来,冲那侍从一瞪眼道:“下去,认不得这是谁!”

侍从忙告罪而去。

李君与聂小川忙向他行礼,窦毅一瞪眼,不悦的说道:“不过李大人怎么偏捡老夫最爱的屏风射?”

李君悄悄看了聂小川一眼,见她低头不语,只得自己上前一步,道:“李渊鲁莽了!请大人责罚!”

窦毅沉着脸扶起他,审视几眼,展开笑颜,说道:“罚,自然要罚,就罚你给我们家当女婿!”

李君一愣。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聂小川这时才起身,正色道:“窦大人说笑了,方才只是情不得已。小川唐突,请大人恕罪!我今晚便携小弟离去,请大人放心。”

窦毅收住笑,瞪眼道:“你敢!我窦毅虽是老实人一个,但还没能被人欺负到随便悔婚的地步!”

聂小川怔怔看向他,忽地眼圈发红,拉着李君下跪,呜咽道:“小川不敢。实在是有一事一直隐瞒大人,我们本是北齐罪臣唐国公后人。”

窦毅神色惊异,后退几步,也不扶他们起来,问道:“唐国公?李虎是你什么人?”

李君叩首道:“是我祖

窦毅啊的一声。快上前扶起他,仔细端详道:“你的父亲可是李?”

看到李君点头,窦毅眼泪涌出,一把抱住他,大力拍着后背,说道:“我可怜的儿啊!你竟敢还活着!李兄竟然还有后人!老天有眼啊!”

看他的样子似乎与李家是旧相识。李君早已失声哭起来,他想起自己地身世,这些年连个哭地机会都没有,此刻将全部悲愤发泄出来,一时间室内充斥着两个男人地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