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铺地毡子上。李君斜躺着。正被太平郎抓着手臂荡秋千。

油灯照耀下。这一幕让这清冷地室内变得格外温馨。聂小川却忍不住咽了口水。如果李君得知这个孩子是杨坚地儿子。又会是怎样地场景。

“走了一天了。累不累?快去休息吧。”聂小川将太平郎拉下来。抱在怀里。开始喂稀饭。

李君靠近她身旁平躺下来。静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用木勺喂太平郎。突然闷闷地喊了声:“小川。”

自己姐姐。总是小川小川地喊。

“你回来了。我觉得很安心。”李君伸手慢慢地抱住了她地腰。将头贴在她地后背上低声说道。

话后停下了。

“都当爹的人了,还跟小姑娘一样爱撒娇!”她轻声笑了笑,任由他释放恋母情怀,一面放下勺子,将太平郎放到毡子上。

太平郎早就注意到一旁垂下的绳结,一自由便立刻爬了过去,聂小川说这话拍了拍李君的手,示意他松开,但却感到环抱自己的手臂一紧,李君已经由身后坐起来,将头放在她的肩头。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上,聂小川忍不住战栗一下,没由来的抗拒,除了刀若木,她还是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的靠近,就算是亲如儿子般的李君也不行。

李君慢慢说道:“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你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你怎么是一个人,你有妻子,还不至一个妻子,又有了儿子,将来还有更多的儿子女儿,他们会一辈子陪着你的!”聂小川笑了笑,扬手拍了下他的头,看到太平郎已经抓起绳结放进嘴里,忙借此挣开李君的手,将太平郎拽过来。

“我…口要说什么,但此时太平郎

嘴的美食没了,大哭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小姐”门外有人低声唤道,是朝苔的声音,聂小川上车时没见到她,正要问呢,立刻请她进来。

朝苔一身青衣布装,进来就跪下叩头,让聂小川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朝苔是来跟你告辞的。”她说着站直身子。

“告辞?你要去哪里?”聂小川不解的问,回瓦岗寨?那还不如跟她一起回北周,然后再回瓦岗寨。

“回大叶城,小姐,”她抬起头慢慢的说道,眼中隐隐有着泪水,“现在小姐安全了,奴婢也就放心了,奴婢该回去守着老爷夫人以及,小姐。

她这最后一句小姐说的是冷蓉,聂小川愣了愣,眼圈微红,她想起冷蓉家的那个冰窖,想起安葬冷蓉时朝苔那悲伤而又坚定的话,守护冷蓉一家才是她最重要的事吧。

那么她当初不远万里追自己到南诏,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是冷蓉的替身?

“你怎么走?路上可安全?”聂小川问

朝点点头,猛地又跪下了,不顾聂小川的阻拦连叩了三个头,哽咽道:“小姐,朝苔这辈子对不起你,来生做牛做马回报你。”

“你这是说什么!是我要谢你。”聂小川慌得忙拉她,李君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孩子,静静的站在一旁。

朝苔似乎是因为要压制哭意而浑身发抖,再一次抬起头后,聂小川看到她惨白的面容,以及眼中深深的忧伤,怎么会这样伤心?因为离别吗?

“我会去看你的。”小川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朝苔很快低下头,再一次施礼之后便转身快步而去,垂下的营帐门帘隔断了聂小川不舍的视线。

“可有人护送她?”聂小川回过神问道。

“柳大哥应该安排了。”李君说道,一面轻轻拍抚太平郎,那孩子经过一阵哭闹开始发困,不住的打着哈欠。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聂小川伸手接过孩子,又想起什么问道,“怎么不见连翘?”

“她在后面,过几日就跟来了。”李君淡淡道,不等聂小川再说什么,起身去了。

在后面?虽然她会些功夫,可毕竟是一个女子,又是你的妻,怎么能够真的当兵士用?这可不该像是一个男人所为!聂小川要说的话就这样卡在喉咙,进退不是,闷闷的刚安顿好太平郎,帐外响起脚步声。

“睡了没?”有人轻声问守卫。

“柳大哥!”听到他的声音,聂小川欢喜的跑过去,掀开帘子,看到柳裘含笑而立。

“来看看妹子。”柳裘捻着短须笑道。

“快进来!”聂小川欢喜溢于言表,几乎伸手拉他进来,如果说重逢后小川最想跟谁说话,排头一号的非柳裘莫属,这个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就像温润的春风一样,带给聂小川一种贴心的感觉,就像父亲的感觉吧。

寒暄过后,柳裘饮了口茶,小眼睛眯起来进入正题,“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总不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有些话憋在心里的确很难受,聂小川眼圈一红,慢慢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柳裘温和的面容渐渐凝重起来。

“妹子,”他坐直身子,放下茶杯,“这是你不对了。”

142三不对

小川原本就不是会向人吐露心事的人,好的坏的她都T]这个世上,高兴的事说出来会惹人嫉妒,伤心的事说出来会被人嘲笑,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所以对一件事,她一向认为自己的看法就是事实,从来没听过别人有不同的意见,当然她也没问过。

按理说这种性格是极为危险的,但经过严格培训出来的聂小川在事业上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所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她的人生的第一次失败是因为爱情,但那也是最后一次失败。

柳裘这一句你不对让聂小川立刻沉下脸来,她忘了,女人的事,在这个时代的男人们眼里看来可不算什么。

“不是,不是,”柳裘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摇着手笑起来,再一次捻须,似乎整理思绪,“第一,”

柳裘伸出一根手指,温和的说道,“第一个你的不对,就是没有真正的了解南诏的风俗。”

“这有什么关系?”聂小川怔了怔,有些不明白。

柳裘意味深长的一笑,又慢慢皱起眉头,“关系大了,如果你早知道,也不会闹成这样,这南诏的风俗,名誉是天,就如你所说,那公主爱慕刀大王,但刀大王一旦成亲,她是断然不会再有其他心思。”

这就是刀若木为什么笃定孟采,反而对自己质问的原因?

“人心的事,那有那么绝对。”小川淡然道。

柳裘正色道:“不,不,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事情,而且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你第二个不对的地方了,妹子,你既然嫁给刀大王,就嫁给了整个南诏,你必须融入那里的生活,而你并没有做到。”

听到这句话时。聂小川再一次怔了怔。好像。苏香影也是说过这个意思?难道真地有些事她做得不对。

“第三个不对。”柳裘说到这里迟疑了下。老脸红了红。有些不自然地抓抓头发。“这些话。我…”他又迟疑一下。看到聂小川一脸茫然。便咳了声。“以前绯色在地时候。我总是对她不闻不问。我以为让她随心所欲就是最好地。现在想起来。我那样做被她看来应该是不在乎。不在乎她喜欢什么。想什么。如果。能有机会地话。我一定好好陪着她。用心陪着她。了解她爱吃什么想要什么。为什么开心。为什么难过。”

他地声音渐渐低下去。神色也有些凄然。聂小川想起那个生命短暂地女孩子。说起自己地婚姻时。那一脸地不安焦躁以及惶恐。

“他总是说好好。是是。一点也不用心。我抓不住他。他人在我这里。可是我在他眼里看不到我!”曾经那么一次。杨绯色在自己面前放声大哭。

那时聂小川很容易就做出了结论。很明显这是柳裘不爱她地原因。现在听柳裘说起来。原来不是不爱。而是为了爱。

“你们怎么不好好跟说说?”聂小川脱口说道。如果当时说开了。杨绯色也不会为了无法排解郁结而依赖独孤夫人。也就不用因此被杨坚舍弃。不用被独孤夫人当作诱饵。那现在坐在自己面前地就会是一对伉俪。而不是有些寂寥地柳裘一个人。

“你为什么也不好好说?”柳裘瞪了她一眼,一字一顿的说,“你为什么不能安静的听?”

“连辩解都不屑,你把你的丈夫当成什么?”柳裘摇头道,“你让他怎么想?他在你心里一点分量也没有?”

过?孟采的质问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大王喜欢吃什么?喜欢摆什么?”,她不知道,从来也没想要去知道,也许,就是自己潜意识也知道这样不对,所以才恼羞成怒了。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把心放在刀若木的身上。

“如果,不是孟采,那就是,”短暂的沉默之后,聂小川猛地坐直身子。

看到她脸上瞬间恢复以前的光彩,眉宇间的迷茫一扫而空,柳裘舒了口气,虽然作为一个男人说刚才那番话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算值得了,那个冷静的女孩子又回来了。

“所以说,他只怕也是误会你了,”柳裘有些遗憾的摇着头,责备的看了眼聂小川。

几句话?真是,傻了!

“不过,是谁?”聂小川打个冷战,看向柳裘,二人目光一碰,同时一亮。

柳裘猛地跳起来,“我去追!”

他的人冲向门口,却撞上一人,伴着哎呀一声,一碗炙热汤水泼在他的肩上,烫的他也失声。

“奴婢该死!”那侍女立刻跪下,忙着收拾地上的碗勺。

而李君就在她的身后,看着二人狼狈的样子,哑然道,“柳大哥,你这是

柳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李将军。”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柳裘眉毛挑了挑,便戛然住口了。

“朝苔怎么了?”李君一直将目光放在地上的汤水上,似乎有些很可惜,听了她的半句话有些漫不经心的抬头问道。

“我先告辞了,将军。”柳裘很适时的说了声,待李君点了头,才快步而去。

“我想起有些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没用,想给她,她还没走吧?”聂小川慢慢说道。

李君的脸色就在这个时候变了,似乎一阵寒风由外吹来,让他觉得冷了,柔和的面庞僵硬起来,但他的眼圈却发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