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叹口气:“那也是我一个念想,当初太子就因这个,将若漪送来,试图让她牵绊我,谁想若漪进了府中,彦歆处处压制她,她又不若舜英精明,绿竹她更比不上,下人们都嘲笑她是舞娘,我怜她处境,常去她屋里坐坐,旁人才让着她些。太子见她无用,也就随她去了。昨夜父皇召了我去,装作无意问起若漪,我想来想去,难道父皇如今年纪渐老,想起母妃来了,是以对若漪起了兴趣,他年老昏庸,我却不想将妾室献给他讨好,正想将若漪放走,回府碰上守卫们审问那个刺客,内宅就这么几个人,他一个文弱书生,不外为个情字,我就猜是若漪,顺水推舟放她走吧。”

说着话,嫦曦的拳头已捶上他胸口:“明明顺水推舟的事,还拿什么条件要挟我。”

怀瑾叹口气:“你呢,明明答应了,还是不肯。”

嫦曦趴在榻间,也跟着叹口气,心想不是我不肯啊,想起你和绿竹那般亲密,我就难受,为何要难受,我又想不明白,她心肠纠结,怀瑾听她叹息,却以为她又想起落胎之事,怏怏起身正要离去,嫦曦从榻上挑起,从身后抱住他,饱满的胸脯紧贴着他的后背,喃喃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才不要想那么多,我何时也成了婆婆妈妈之人。”

怀瑾不动也不说话,嫦曦手探进他衣襟摩挲着,热热呼吸在他耳畔:“我也想,有时候夜里梦见,梦见怀瑾让我死去活来……”

怀瑾猛得转过身来,紧紧抱住了她,隔着衣衫吻在她的胸前,嫦曦唔了一声,抱住他腰仰倒在床榻间,任由他施为着,轻喘着说道:“这次由着你,下次由着我。”

怀瑾心里蛰伏的兽猛窜了出来,吸吮变成啃咬,手下用力,撕扯开她的衣衫,在她腰腹间揉捏流连,嫦曦的呻吟里带了颤抖,扒开了怀瑾衣衫,一点点抚摸着他的腰身,手指停留在一处疤痕上时,睁开迷离的双眼,轻喘着问道:“以前没有这道疤痕的,怎么……”

再要问下去,怀瑾的唇已堵住她的唇,心中有淡淡喜悦晕了开来,或许,她还是有一些在意我的。

……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嫦曦也为情纠结上了。。。

雪地静思

天气一日日转凉,秋风渐紧,嫦曦的屋子里却暖意融融,怀瑾除了上朝,总在府中陪着嫦曦,二人品茶看书下棋,若谁起了话头,就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也起争执,有时争执到天光亮起,嫦曦困倦得熬不住,就举手投降。

只是纵情贪欢时,偶尔嫦曦会起忧心:“万一再有身孕……”

怀瑾总是答得笃定:“没有万一。”

嫦曦就问:“为何?又偷偷给我吃药了?”

怀瑾就板起脸:“别再问了,信我就是。”

嫦曦也知道怀瑾比她还在意落胎之事,就不再多问,心中盘算若是有了,我躲出去,生了再回来,看谁还能对我下黑手。

九月初,花隐诞下一位公主,皇后让她回了吉王府,麒儿也回府去了,怀瑾上朝的时候,嫦曦独自消遣无趣了,就常常邀绿竹来,见着她总免不了抱愧,可劝着怀瑾去绿竹屋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心里疑惑自己沾染凡俗之气久了,竟越来越小器,再也大度不起来。

绿竹却没事人一般,整日笑嘻嘻的,怀瑾一回来她就回避,怀瑾不在家才肯过来,青梅悄悄跟嫦曦说,长丰总给绿竹送信过来,说都是广阳郡来的,嫦曦心中了然,看来绿竹是跟定了赤云,不打算再理怀瑾了,心中莫名得释然。

金秋十月时,柴式彰入了户部,秘密调查库银收支,并在朝中广泛结交大臣,长丰被派往广阳郡,升任五品武威将军,做了赤云帐下的副将,一切都照着怀瑾的筹谋,在慢慢得推进。

十一月的时候,京城飘落今冬第一场大雪,午后天色放晴,怀瑾带着嫦曦出门踏雪,傍晚归来时,狄庆带了一位姑娘候在二门,冲着怀瑾抱拳:“幸不辱使命。”

怀瑾一点头,掏出一厚叠银票递了过去:“好好犒赏你的手下。”

狄庆点头去了,怀瑾温和问道:“姑娘如何称呼?雪飞先生是你何人?”

那位姑娘抬起头来,衣衫单薄破旧,不掩其净玉明花一般的气韵,眼眸中也一片坦然,声音清清冷冷的:“我叫做傅云环,傅雪飞乃是家父,家父躲了十多年,依然是躲不过你们这些人,说吧,你们想要怎样?”

怀瑾微微笑了笑:“不愧是雪飞先生传人,如此美玉一般的人物,倒是本王的属下怠慢了。”

怀瑾说着话,解□上斗篷,披在了云环身上,嫦曦眼皮跳了跳,两只手绞在了一起,怀瑾不动声色阻止云环躲避,亲手为她披了斗篷,笑说道:“在下安王叶怀瑾,这是本王的王妃,云环姑娘放心,在下无丝毫恶意,苦苦寻找雪飞先生,只为求证一事,事毕后,任雪飞先生和云环姑娘来去,任何心愿,只要本王能够做到,定万死不辞。”

云环一声冷笑:“我如何信你?”

怀瑾依然笑得温文:“姑娘且安心住下,信与不信,年底可见真章。”

怀瑾一伸手:“姑娘请吧。”

回头对嫦曦说道:“烦劳王妃安排云环姑娘住到若漪院子里吧。”

嫦曦不动,低声嘟囔道:“不是该住到舜英院子里吗?”

怀瑾没有听清楚,亲切护送云环进了二门,将嫦曦远远落在了身后。

嫦曦定定站了一会儿,这云环飘逸出尘,竟比仙人还象仙人,想起怀瑾说她美玉一般,想起怀瑾亲手为她披了斗篷,而且是怀瑾的斗篷,嫦曦走过石墙边,顺手揪一根枯草,一边走一边狠狠撕扯,待回到院中,满手都是草屑,青梅一看到她就嚷道:“王妃怎么了?嘴噘得那么高。”

嫦曦没有理她,进了屋斗篷也不脱,呆坐着直到天黑,青梅端来晚饭也没吃,草草洗漱后睡下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烦躁坐起身,一腔怨气发泄在怀瑾身上,住到若漪院子里,就差舜英院子里还空着了,这几个院子住不满,你就不舒坦是吧?

大声叫青梅进来吩咐道:“灯烛点亮,请王爷过来。”

青梅看她斗志昂扬的,忙说道:“这就去请。”

刚到门口,嫦曦说声回来,敛眸问道:“王爷今夜在何处?”

青梅有些愤愤然说道:“就在新纳的夫人那里,还邀了四夫人过去,听说三个人聊天说笑,不亦乐乎。”

新纳的夫人?嫦曦眉头攒在了一处:“谁说是新纳的夫人了?”

青梅咬咬唇:“都这么说,只差开脸盘发了,太子府连贺礼都送来了。”

嫦曦跳了起来:“这就找他去。”

青梅忙拉住了:“王妃,一府的主母要大度贤和,不可拈酸吃醋,那样就显出小家子气,日后下人和妾室都不服你,王爷也会不喜,再说了,王爷就喜爱云环那样的美人,超凡脱俗的,比四夫人还要清雅几分。”

嫦曦甩开她的手:“我吃不下睡不着,才不要什么大度贤和。”

气呼呼冲了出去,青梅拿上斗篷就追,忘了喊人跟着嫦曦,又是更深夜半,借着朦胧雪光一路往前疾奔,跑了一会儿才发现方向不辨,四周冷木萧瑟,不时有夜鸦鸣叫,嫦曦试着往相反方向走了几步,兜兜转转的,一回头发觉离灯火之处更远,心中一急脚下一滑,歪倒在雪地上,搓了搓手想要站起,脚下又是一歪,心里一叹,竟崴了脚,身旁又无支撑,坐在雪地上不由失笑,竟这般娇气了,想想刚开始修炼的几百年,隆冬大雪封山,经常挨饿受冻,不也都念着经文挺过来了。

再想想今日的事,何苦来呢,就是去了若漪院子,又能如何?跟怀瑾发作吗?惹得众人都不痛快,再说了,如果他要纳妾,他喜爱云环那样的女子,拦得了一时拦不住一世,嫦曦心头清明起来,手指拈诀,低低念诵道,无嗔无我无欲无求……

怀瑾正与绿竹云环清谈,青梅冲了进来,急慌慌说道:“王妃不见了。”

怀瑾豁然站起,喝问青梅出了何事,青梅忙说道:“刚刚王妃要过来,奴婢回屋拿了斗篷追来,谁知在门口一问,没见着王妃身影,奴婢才急了,王妃身旁没人打灯笼,雪后又白茫茫的,容易辨不清方向……”

怀瑾没等她说完,疾步奔了出去,站在门口仔细寻思两处必经的每一个岔路口,仔细一盘算,岔路连着岔路,她去的方向有数十种可能,打发人找来狄庆,低声吩咐道:“着你的部下,火速找到王妃,就在王府之内。”

狄庆愣了愣,找王妃,就在王府之内,王妃在自己家总不能丢了吧?他迟疑着问了句:“王妃是跟王爷闹别扭,藏起来了?”

怀瑾怔了怔,狄庆向来令出必行,从没有过疑问,压下心头急躁微微笑了笑,轻咳一声道:“王妃她,哦,是这样,王妃出去闲逛,久不见回,怕是迷失了方向。“

狄庆依然疑惑:“王妃身旁竟无人跟着?”

怀瑾有些恼:“狄庆,今日实在话多。”

狄庆依然站着不动,怀瑾咬牙道:“今日不若往常,深夜训练你们,王妃性子糊涂,果真是走丢了。”

话音未落已不见狄庆人影,夜空里有照明弹破空而起,不一会儿有了嫦曦消息,在府后的树林边,怀瑾疾奔过去,就看到嫦曦坐在雪地中,面带微笑手指拈诀,若寺院中泥塑的菩萨一般,心头一拧,过去一把抱起她吼道:“大冷天的跑出来不说,还坐在雪地中,要不要命了?”

嫦曦不理他,往他怀中缩了缩,怀瑾感觉她身子冰凉,涩涩抖成一团,紧紧将她护在怀中,疾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命人去请许慎行。

嫦曦昏睡了三天三夜,冻僵的身子回暖过来,神志也清醒过来时,怀瑾正趴在床边笑看着她,他详细问了青梅那日的情形,想到嫦曦是因为嫉妒,心里比蜜还甜,原来她是在意自己的,她会嫉妒会生气会使小性,看到嫦曦缓缓睁开双眼,笑着握住她手,却看到她双眸中一片冷清,悠悠开口说道:“无嗔无我,无欲无求,怀瑾,爱恨痴狂原来最沾染不得。”

怀瑾心中一凉,缓缓放开她手,讷讷说道:“你这是……”

嫦曦一笑:“我雪地静思,竟想明白了。”

怀瑾看着她,她笑得清淡:“一入红尘身不由己,果不其然,我变得小器嫉妒患得患失,真正成了凡夫俗子。”

怀瑾望着她:“如今呢?你要出世了吗?”

嫦曦点点头:“我会陪着你度过一生,这是我选的,不过,我再不会有那么多贪嗔欲念。你喜爱那个女子都行,要纳多少妾室都可以……”

怀瑾从欢喜的顶峰瞬间跌倒谷底,未听嫦曦说完,就失魂落魄冲了出去,青梅端着汤药进来,喂嫦曦喝着药,笑说道:“王爷总算能歇息会儿了,王妃那日回来都冻僵了,王爷急坏了,许郎中把过脉走后,王爷遵医嘱为王妃搓揉身子,疏通经脉,待回暖了赤身抱着王妃,厚厚棉被捂着,直到许郎中第二日来说行了,才起身下床,详细问了奴婢那夜的情形,竟失声笑了出来,然后就坐在床边,等王妃醒来。三日三夜没有合眼,每次端来饭菜,也只用几口……”

嫦曦想着他嘴角急起的水泡,双眸中的清冷缓缓裂开一条细缝,心里微微发疼,出世还是入世,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愁死了,只涨点击不涨收,难道俺RP有问题?

为你入世

怀瑾接连几日没来,嫦曦一开始尚能平心静气,过几日念经也不管用了,总是不经意就想起他来,他这几日宿在何处?在做什么?夜里睡得可好?嘴角的水泡可好了吗?喝茶他在茶水里,酿酒他在酒坛里,看书他在字里行间,走路时风里都带着他的声音。

刻意不问绿竹和云环,青梅却总要提起,说她们两个在房中做陶器呢,陶器原来是那么做出来的,又说她们两个在喝酒呢,喝得是王妃送的桂花酿,嫦曦心中嘟囔,绿竹许久不陪我喝酒了,怎么喝酒也不叫我,青梅又说,她们两个对对子,云环输了,顶着两个枕头站在院门外,脸上画成了小花猫,大声喊着,我是懒猫笨猫大馋猫,说是要念一百遍,好多人围着看热闹,嫦曦心动了,这样玩法,很有趣。

疾奔过去看时,云环和绿竹在玩弹球,从屋里到了院中,从院中到了院外,一直奔后花园而来,两个人交替弹着,灰头土脸十分投入,嫦曦看得心里奇痒无比,可看着云环,又犹豫了,怀瑾真的要纳她为妾吗?

身后有人笑说道:“两个可怜的小丫头,拼了命想要找回失去的童年。”

小丫头,还两个小丫头,嫦曦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听到怀瑾在身后说:“绿竹云环停下,到藏书阁去,有话要说。”

嫦曦脚步迈得更快,回到屋中气闷无比,竟当没看见我一样,一句话没跟我说,憋闷半天出门往藏书阁而来,倒要听听你们说些什么,刚行至假山石处,有人闪身出来拦住去路:“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藏书阁。”

嫦曦挑挑眉:“谁在里面?”

卫士不说话,嫦曦喊道:“狄庆,狄庆,出来,本宫有话问你。”

狄庆闻声从藏书阁屋顶探出头,几步跃了下来,站在嫦曦面前,嫦曦指指藏书阁:“谁在里面?”

狄庆知道这位王妃不按常理出牌,怕她捣乱,忙老实答道:“王爷,四夫人,云环姑娘。”

嫦曦咬了咬唇:“既然重兵把守,他们可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嫦曦啊一声捂住了唇:“他们一男两女,也太过淫/乱……”

狄庆嘴唇弯了弯,硬生生忍住笑意,旁边的属下却憋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狄庆一指屋顶,那人忙蹬蹬蹬窜了上去,正色对嫦曦说道:“王妃错怪王爷了,王爷他们乃是在相商要事。”

嫦曦点点头,凑到他耳边说道:“你知道你们这位王爷眼中,何为相商要事吗?相商要事就是男欢女爱……”

狄庆后退几步,看嫦曦一脸认真,扭头看一眼藏书阁,心里一声叹,自家王爷为之忧为之愁,为之自乱阵脚,为之冷床冷被独宿书房的,就是眼前这位女子?他摇摇头叹出声来,冷不防嫦曦尖尖食指伸过来,戳戳他额头:“让不让我进去倒是说啊,叹什么气?”

要说这狄庆呢,虽是一等一的高手,胸襟气度也是一等一的,可有一样,打小就厌恶旁人戳他额头,再加上四处隐身的都是他的属下,这脸往哪儿搁,当下脖子一梗脱口说道:“我为我们王爷叹气,王爷文韬武略,擅领兵富谋划,怎么会钟情于你,你如此的愚蠢……”

嫦曦指指自己:“愚蠢?你敢说我愚蠢,我被夸赞了千年,天资聪颖富有慧根,你敢说我愚蠢……”

说着话又一指头戳了上去,狄庆往后跳了一步:“王妃,末将最厌旁人戳我额头。”

“是吗?”嫦曦说着话,手指又戳了过去,嘴里说道:“偏戳你额头,你能怎样?今日将你额头戳个稀烂……”

怀瑾和绿竹云环说个大概,刚喝口茶,就听到外面传来嫦曦的喊叫声,皱着眉起身打开窗户往下看,看到狄庆上窜下跳得躲避,嫦曦提着裙裾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喊:“狄庆,你若敢用轻功,就是欺负弱女子,胜之不武……”

狄庆果真慢了下来,嫦曦依然追不上,喘吁吁站住叉腰喊道:“狄庆,你敢目无王妃,本宫命令你站住。”

狄庆就站住了,怀瑾一摇头,看到嫦曦手指戳上狄庆额头,怀瑾走出藏书阁,看到屋顶上山石后树冠中有人探出头来,缓步走下石阶,一边走一边想,嫦曦这一闹,狄庆又该担忧他在属下心中的威信了。

狄庆看怀瑾出来,委屈喊一声王爷,怀瑾捉住嫦曦的手:“他本就腼腆,你捉弄他做什么?”

嫦曦笑道:“他腼腆?黑衣黑裤黑巾遮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无常驾到呢……”

说着话,上前猛一下解开狄庆头上黑巾,就是一愣,竟是以为唇红齿白的年轻人,苍白的脸上此刻有淡淡红晕,因黑巾猛然被揭开,往后一退手忙脚乱蒙上,怀瑾却刷一下又扯下来,嫦曦在旁哈哈笑道:“王爷也觉得你好看,不让你遮着。”

怀瑾温和说道:“狄庆,几年前你年纪小,手下这些人都是江湖草莽,不服管教,如今你经营数年,众人都知道你的本领,没有人会不服,这脸不用再遮着了。”

他说得轻松,狄庆却犹豫着,嫦曦在一旁捂上了唇,闷声说道:“我又惹祸了?狄庆,谁让你说我愚蠢的,我们扯平了啊,对了,长得俊又不是你的错,你就信怀瑾的话,先试些日子,有不听话的,就杀鸡给猴看。”

说着话,手掌为刀在脖子上一抹,狄庆揉着额头看看安王,安王正笑看着自己的王妃,柔声说道:“先回去吧。”

嫦曦看狄庆一脸不自在,点点头说了声好,走出几步又退回来:“狄庆,你订亲了没?我帮你找个好姑娘。”

说着指指身后:“青梅怎么样?”

青梅气得一跺脚,嫦曦笑道:“她是长丰的了,我再想想啊,想到了再跟你说。”

狄庆的脸涨得更红,怀瑾看着嫦曦走了,看着狄庆的大红脸说道:“黑巾还是先蒙上,过阵子再说。”

说着话一抬头,那些伸出的脑袋都缩回去了,狄庆蒙上黑巾刚要上屋顶,怀瑾摆摆手道:“该说的都说过了,都散了吧。”

回到藏书阁,云环和绿竹正等着,怀瑾一笑:“也说得差不多了,你们两个都是机灵丫头,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回去接着玩耍吧。”

二人高高兴兴走了,怀瑾坐下来摇摇头,这么大的阵仗,严防死守的,跟云环绿竹商量冬至那日的事,所有人都严阵以待,被她一搅局,倒成了一桩闹剧,这么些年,没见过狄庆脸红,她怎么就能……

嫦曦听青梅说绿竹和云环回去了,终是忍不住,跑到绿竹屋中,和她们笑闹了一阵,加入了二人的游戏,三人尽情嬉戏夜半方歇。

回到屋中时,怀瑾正坐在窗下看书,见她进来微微笑道:“怎么才回来,等你好几个时辰了,饭桌上有点心,吃完了沐浴去。”

嫦曦摸不着头脑,看向他时,他已沉浸在书中,待沐浴后出来,窗下又没人了,心中有淡淡失落,叹着气进了里屋,迎面见他斜倚着床柱坐着,嫦曦愣怔着顿住脚步,怀瑾招招手,嫦曦走了过去,怀瑾捉住她手凝望着她,似乎要望到她的心底,嫦曦等着他说话,却是半天沉默无言。

嫦曦靠向他怀中喃喃说道:“今夜,该由着我了。”

怀瑾一声叹,仰倒在床上,任由着嫦曦,看她在身上跃动着,迷离中喘息着低语道:“嫦曦,为我,入世一回,可好?”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嫦曦似乎没有听到,她已陷在欢愉中无法自拔,怀瑾苦笑着,放纵自己随她沉沦,云雨初歇时,嫦曦趴在怀瑾身上,沉默想着心思,怀瑾以为她睡着了,将她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脸,低低说道:

“贪嗔痴欲爱恨悲欢,嫉妒小器耍性子,我都喜欢,何止喜欢啊,已经为你着迷了,我只想要你活泼欢喜陪在我身边,不想看你无欲无求的清冷模样。”

嫦曦心中一颤,撑起手肘看着怀瑾,怀瑾没想到她还醒着,脸上浮现出赧然,慌忙要躲避她的目光时,嫦曦低头吻上了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一下一下的,亲吻的间隙目光锁在他脸上,怀瑾的心突突跳了起来,期盼得看着嫦曦,嫦曦的唇吻上他的眉眼额头,叹息着说道:“出世还是入世,似乎已经由不得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嫦曦彻底入世了。。。

轮回一瞬

嫦曦一句话,惹得怀瑾夜里几回激狂,疯癫的热烈的缠绵的温存的,嫦曦在他的需索中如置身云雾,又恍若是梦中,高喊低吟翻滚升腾,如花一般怒放,忘了一切,甚至忘了彼此,似乎千年的孤寂只为等待今夜,等待这一刻,与他身儿心儿都揉在一处,从脚尖跟到发丝,每一处都舒展着熨帖着,紧抱着怀瑾,似乎有满腹的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声声低唤他的名字,伴随着满足惬意的叹息。

二人力竭之时,嫦曦趴在怀瑾怀中,喟叹道:“快活欢喜原来没有止境,没有哪一次是最好,只有更好。”

怀瑾吻着她笑了,窗外有雪花飘落,轻轻的细细的,二人相拥着静静倾听。

天快亮时,嫦曦靠着怀瑾昏睡过去,睡着前心想,待睡醒了,要跟他说,不许喜爱云环,不许纳她为妾。

怀瑾看着她的睡颜,轻悄悄起身,出了门对值夜的人说道:“告诉王妃,本王出门一趟,冬至必归。”

嫦曦醒来时,不见了梦中人的身影,只听到这一句话,算一算,离冬至还有一个月,笑说道:“一个月嘛,很快就到了。”

谁知这一个月,从未有过的漫长,纵有云环绿竹陪伴,也觉度日如年。

等啊等,冬至终于来了,怀瑾却没回来,就连云环绿竹,也一大早就出府而去,百无聊赖想去藏书阁,在二门处,两个身形高大的护卫拦住她的去路:“王爷严令,任何人不得走出一步。”

嫦曦退了回来,朝着门外张望,除了那两个护卫,不见其他人影,怎么会如此冷清,出了什么事?为何绿竹和云环能出府,我却二门都出不去?

心突突跳着回到屋中,坐下来临摹字帖,临摹着手一颤笔尖一甩,颓然坐下了,坐了半晌又站起身接着临摹,怀瑾说冬至回来就会回来的,我只要在屋中安心等待,省得他回家找不到我。

直到夜幕降临,门环依然寂寂,嫦曦索性坐下廊下暖阁中向外张望,终于有个高瘦的人影远远而来,佩刀疾步走近,不顾青梅阻拦说道:“快请王妃。”

嫦曦冲出来,进来的是狄庆,身上多处刺破,脸上带着血痕,嫦曦一惊:“王爷他……”

狄庆一躬身:“王爷安好,请王妃即刻进宫。”

嫦曦松一口气,披上斗篷随着狄庆策马往宫中而来,长春宫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嫦曦越过众人一眼看见怀瑾,他站在门口,闪亮的银甲加身,头盔抱在怀中,头发有些蓬乱,前额耷拉下几绺,瞧见嫦曦进来,大步走向她牵起她手,说了声过来,他的掌心微湿,步伐略略有些僵硬,嫦曦手捏捏他的掌心,看向他的脸,一眼瞧见鬓边血渍,惊问道:“你受伤了?”

怀瑾摇摇头:“别人的血。”

怀瑾拉她从后门进去,躲到帷幔后,微微笑道:“让狄庆带你来看看热闹,你不是最喜热闹吗?”

嫦曦凝神往外看,似乎是个书房,皇上坐在书案后,底下跪着几个人,一一看过去,竟然是皇后绿竹云环,还有一位斯文老者及两位中年男子,其中一位竟然是彦歆的父亲,她诧异看向怀瑾,听到有太监报说道:“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到。”

进来的是两位满脸肃容的中年男子,见了礼坐在一旁,有太监奉上几样物品,一个盒子几册卷宗,都打了封条,皇上唤一声安王,怀瑾抚一下嫦曦的肩:“就在这看着,那儿都不要去,也不要出声。”

嫦曦点点头,怀瑾走出去拆了封条,盒子里是一方玉玺,他拿起来询问道:“此是何物?”

大理寺卿起身说道:“刚从刑部押解出的,是昔年汪一鹤案的证物,汪一鹤私藏的前朝玉玺。”

怀瑾看着那位老者:“飞雪先生,你的私藏呢?可能拿出来给皇上看看?”

飞雪先生?那不是云环的父亲?听说是瑞国顶尖的玉匠,嫦曦仔细看去,老者身形高瘦相貌清癯,眉目疏朗,比云环更脱俗,只是满身满脸的风霜之色,似乎受了不少苦,一身青衫打着补丁,一个玉匠,怎么也不该如此寒酸,老者应了声是,从手上包袱里拿出一物,又是一块玉玺,和书案上的一模一样,怀瑾托在手中比了上去,两块玉玺流光生辉,掩盖了室内夜明珠的光华。

怀瑾又问:“飞雪先生可知,这两块玉玺如何区分?”

飞雪先生点点头:“桌上那块是在下拙作,区别只有一处。”

怀瑾点点头启开桌上卷宗,递给刑部尚书:“当年汪一鹤关于玉玺的辩称,请大人读给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