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叶锦然几乎“不近女色”,和姚雅约会他却并未特意避人耳目,这种消息一向传播迅速,叶锡尚很快得知此事,二话不说飞车赶到“传说中”那间饭店,亲眼目睹姚雅教叶锦然跳舞的那一幕,不敢置信的楞在那里。

叶锦然穿着件浅色条纹衬衫,没打领带,眸光温温和和的落在身前那女子脸上。姚雅微垂着头,眼睛微微的翘,时而因他跳错舞步想发笑,又不好在首长面前太放肆,只好极力憋着。可叶锦然实在出错太多,姚雅掩着唇笑意难忍,边道歉边笑出声,眼睛闪着莹莹的光。

叶锦然一派好脾气,很抱歉的摊摊手,等她笑完继续牵着她的手做起认真好学的学生。

叶锦然身形挺拔,姚雅纤细高挑长裙曳地,在他面前好像只振翅的蝴蝶映衬着大厅内的水晶灯翩翩起舞。叶锦然有电话进来,姚雅自觉的避开一些距离,她注视着叶锦然侧影时分明是敬意与崇拜,还有暖暖的类似爱慕的眼神。

叶锡尚远远的看着,直到姚雅发现自己并向这边走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军装常服,让姚雅更确定他是谁。“来找你爸爸的?怎么不过去呢?”

她嗓音不如景芊柔却比景芊脆亮,给人的感觉不如景芊静却更活泼,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有景芊的影子,可她却让叶锦然用那样感兴趣的视线看着。

“您知道我是谁?”

叶锡尚不觉的对她恭敬起来,语毕意识到自己问题太傻,他穿着军装上面有胸牌可辨认。

姚雅弯眉。“气质,你们父子俩身上有相同的东西,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是姚雅,是南南的阿姨,她经常和我提起你。”

姚雅只寥寥几句点了下,叶锡尚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个小狐狸。叶锦然那边即将讲完电话的样子,叶锡尚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准备回去。“您进去吧,我只是……嗯,路过,没别的事。”

“不去打个招呼?”

“不了,你们继续吧。”叶锡尚兀自一笑。“我怕他见了我会不好意思。”

老子泡妞儿子把关,确实会让人不太好意思。姚雅知道他的意思,微微脸红,目送他离开。

叶锦然见她回来,下巴往她门口方向努了努。“走了?”

姚雅微诧,原来叶锦然早看见叶锡尚了。姚雅继续教他跳舞,只听叶锦然温和的嗓音在头顶传过来。“南南和你说过我还有个女儿吗?”

“叫小叶子?”

叶锦然笑意深了些。“没错,叶锡尚比我还惯着她,有点小任性,不过如果她见到你,也会喜欢你的。”

一个“也”字含义太深,姚雅心一乱舞步跟着乱,尖尖的鞋跟结结实实踩到首长的脚背上,顿时听到一道尖锐的吸气声。姚雅窘迫慌乱,扶他坐回去,连声道歉。

叶锦然在她手上轻轻握了下,继续刚才的话题。“小尚和小叶子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如果你能接受她们……”他顿了顿,“到了我这个年纪,孩子是我最重视的,作为父亲我未必合格,我能够给孩子的也毕竟有限,我希望有个人能够在身边帮助我。”

姚雅抬眼,有些欲言又止,叶锦然没让她抽回手,话锋一转。“我希望这个人是你,因为除去这些因素,我知道我会很喜欢你。”他把姚雅拉近一些,眼神真挚,又有几分得意兴味闪烁。“我调查过你,请你原谅和理解,这是让我了解你过去的最快方法。”

姚雅脸色微僵,“虽然南南和我说过一些您的事,也仅此而已,我并没有想过去追问,恕我直言,我的过去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但那会让我知道如何避开那些对你不必要的伤害而只去疼你。”

叶锦然直言快语,姚雅顿时哑然,心中的不悦蓦地一扫而空,忍不住低头偷偷扬起嘴角。叶锦然等她回话,耐心十足。“刚刚没说完,除去所有因素,我知道,你也会很喜欢我。”

“可是我不知道怎样当后妈。”姚雅头埋得更低,语带娇嗔,算默认了他的话。

叶锦然笑意扩大,染进眼底。“没关系,我教你。”

雨很大,便利店的伞都卖光了。顾淮南在门口哆哆嗦嗦,可怜兮兮的祈祷雨停,雨未歇,却等来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在路边停下。车上的男人撑着伞下来,敞开衣服把她揽在怀里。

“等很久了?”她身上凉飕飕的,钻进他衣服下的小手好像冰块。

“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吗?”顾淮南努力把自己缩小在他怀里躲着,跟他一起上了车。“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要在外面站一晚上了。”

顾淮南回到家里刚刚把一大袋子女性卫生用品丢到一边爬上沙发上装死,就被叶锡尚拉起来,他表情严肃的盯着她半天才开口。“我看到爸和你那个姓姚的阿姨在一起。”

“唔……”顾淮南摸不着他的意思,怯怯的试探:“不好吗?你不喜欢她?”

叶锡尚不做声,只盯着她看,顾淮南被他盯的发毛,心里越来越没底,捂着小腹一副苦相。“我来那个了,肚子痛,好痛,抱抱。”

痛是真的,用不着装。叶锡尚默默的抱了抱她,然后自觉的去厨房给她煮糖水。顾淮南悄悄躲在厨房门口,看他到刀工利索的把姜切丝放在锅里,又放了几大勺红糖和一种她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等煮好了盛了一大碗,顾淮南坐在他怀里,耍赖要他喂,叶锡尚真的就一勺一勺的喂她。顾淮南更郁闷,“你照顾女人够熟练的,对以前女朋友也这么言听计从么?”

“不是。”

顾淮南撇撇嘴,小手玩着他扣子。“我说叶帅,怎么说我们交情也不浅了,说说知心话呗,我呢,你是知道的,在你之前只交过一个男朋友,那你呢?交过几个女朋友?”

叶锡尚眸光不易察觉的闪了闪。“没用的少问。”

“怎么?你情史还算军事机密啦?干嘛不能问?”

“自己喝。”叶锡尚把大碗往她手里一塞,起身去收拾厨房做晚饭。

他越这样,顾淮南小脸越皱,肚子越觉得痛,咕嘟咕嘟把糖水喝光,捂着小腹病怏怏的追过去,把空碗往他面前一放。“你说呗,我又不生气。”顾淮南以前也曾问过,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不是怕你生气。”叶锡尚简言意赅。“隐私。”

顾淮南哼一声,“那我换个问题,你第一次在多大的时候没的?”

“隐私。”

“再换一个,你初吻在几岁?”

“隐私。”

不管问什么叶锡尚都是这两个字,顾淮南一急就觉得下腹坠着疼的更厉害,抢过他手里的胡萝卜丢在一边。“不公平吧!我什么事情你都知道,你的我都不知道!我初吻不是你的,可是我初夜是你的啊!就算我以前骗过你,可是你不是已经亲自验过我的身了么!大老爷们东西不小,心眼却那么小!前女友们就是这样甩了你的吧?”

叶锡尚看她一眼,“你这种程度的激将法一点用都没有。”

顾淮南咬着唇,又做出一副可怜相,挫败又腹痛难忍的蹲下去,在他脚边小狗一样蹭蹭。“老公,我人都是你的了,不会因为这个生气跑不掉的,满足一下我身为女人的好奇心嘛,我会更喜欢你的。”

叶锡尚忙活着,根本不理她。

等到做好了饭顾淮南也没问出只言片语,嘟着嘴巴嘀咕。“江邵说的没错,你不想说的话谁也问不出来,又不能严刑拷打你。”

说完她脑子里忽然灵感一闪,冲他贱兮兮笑了下。叶锡尚直到晚上才明白她那笑里的含义,顾淮南那只不安分的手在被窝里摸来摸去,大腿在他身上蹭。

叶锡尚被她弄的一身的火,又发泄不出来。“别闹,你不疼了?”

顾淮南更加过分,身子也跟着手逐渐向下去,等她的头来到他下腹处,叶锡尚忍无可忍的把她拉上来。“现在招惹我有没有想过等你过几天好了要面对什么?”

谁知顾淮南更变本加厉的握着他套`动,“我看过一本情`色杂志叫《暗战》,好多那样的事,你想不想试试那个姿势?”

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顿觉手里的东西胀大几分。

她狡黠的眨眨眼,叶锡尚咬咬牙,淡淡的开口。“我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

他说完便把她按回床上,背对她睡觉。顾淮南半天才反应过来,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把叶锡尚翻过身来。“在我之前你没交过女朋友?”

叶锡尚抿唇不语,默认。

“□也没有过?”

“顾淮南!”叶锡尚使劲捏捏她的脸,有些忍无可忍。

顾淮南疼,可是心里乐开了花,捧着他猛亲,小泥鳅似的冲新钻进被窝来到他下腹处,握着那个还处于“斗志昂扬”状态的小战士笑得直抖。“嗨!第一次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现在来认识一下,我是顾淮南,以后就是你终身伺候的主子了,放心,姐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说完又不可抑制的笑起来,至此,这是叶锡尚活了这么大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这种爆炸性的八卦顾淮南怎么忍得住不和余金金讲?打不通电话只好去她家里堵截,可惜又扑空。她等了几个小时没有收货,问了邻居和管理员也没得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无法继续守株待兔。

她刚出了小区没多远,忽然身前停下一辆车。车上男人降下车窗,叫了她一声,顾淮南假装没听见。

男人撑着伞冒雨下来,顾淮南余光瞥见,咬咬牙转身就跑,可惜,男人速度快她太多,几步就抓住了她拉回来。“跑什么?喊你没听见?”

“啊,你是哪位?”

顾淮南故作惊讶,遭到陈南承一记白眼。“先上车,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说罢拉着她强行回到车里避雨,在她试图打开车门时落下锁,扔给她一条毛巾。顾淮南争不过他,索性不客气起来,擦着脸上的水。“不好意思,没带隐形眼镜,我连人的模样都看不清就别提其他东西了。”

陈南承不理会她讥讽,“金金人呢,我有事找她。”

“又让她帮你看儿子?她又不是你家保姆。”

“金金在哪?”

陈南承又问了一遍,顾淮南哼一声不答,转过头去擦水,被陈南承扯回去扣着下巴逼问。“顾淮南,我没闲功夫和你胡闹!余金金到底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知道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她使劲拨开他的手,恶嫌的抹了抹被他碰过的地方。“警告你少跟我动手动脚。”

陈南承眉宇深皱,“当我愿意碰你?南浔失踪了。”

顾淮南顿时就笑了。“你该不会以为他和金金躲在什么地方乱搞呢吧?”

陈南承没笑,阴鸷着表情看她。“他最后见的人是金金,那晚南浔接了她电话出去之后就断了联系。”

他这样子,顾淮南也紧张起来,在脑中迅速勾勒几个可怕的画面,一把揪住他衣领。“陈南承!如果你那个畜生弟弟把我姐们怎么了我肯定要你死的很难看!”

这回轮到陈南承气的笑了。“我那个畜生弟弟能做的渣事都做全了,除了没杀过人,你觉得他还能把余金金怎么着?”然后看了看自己被她揪着的领子。“现在是谁对谁动手动脚?”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能登录了,好高兴= 。=

☆、有染(军婚)

第五二章。

顾淮南还在念书的那几年,陈南承还是陆特的一员,她在一线城市衣食无忧,他在某个边境城市刀尖舔血。两人聚少离多,电话都不能经常打,可她一直是快乐的,似乎自从生命中有了这样一个男人,顾淮南告诉自己她没有悲伤的理由。

所经历过的最长一次分离,她与陈南承失去联络七百天。圣诞前夕学校放假,原本要从另外的城市过来陪她一起过圣诞的余金金被陈南浔拦了去,顾淮南一个人在街上溜达,让自己努力融入到旁人喜悦的气氛中去。

那天的雪下得异常的大,到晚上时很多路段已经封路,顾淮南回学校的公车被雪困在半路,不能再前行。她和别人一样做好了被困整晚的思想准备,拿出手机摩挲着陈南承的名字。他的号码已经关机七百天,她每天都要拨一遍听那边冷冰冰的语音提示,或者发一条短信等它石沉大海。

——雪好大,我在回学校的九三七路车上,车子坏了,开不动了,可能要在这里呆一夜,我想象着你在,感觉好多了。

顾淮南头靠在已经被雪覆盖的车窗上,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他,看着手机背景灯熄灭,自嘲的笑了下。外面狂风大作,大雪要把整个城市吞没的气势。她又饿又冷,双脚像被浸在雪水里般的冷。坐在她前面的一对情侣依偎着取暖,男孩低声给女孩讲着笑话,逗她开心,在女孩的轻笑声里,顾淮南偏头抹了抹潮湿的眼角,打开手机编辑了第二条短信:

——陈南承你个王八蛋,过了今晚你还不出现,我就不要你了!不要你了!追我的人多着呢!比你帅比你好,比你能够陪在我身边!

顾淮南狠狠的按了发送键,却在显示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前面的女孩一直小声的笑,她在后面捂着脸不停的流眼泪。直到即将天亮,公车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然后司机把车门打开,两个高大威武的男人跳上车,拿着手电在车厢内从前到后扫视,引起很多人不满抱怨。

“有吗?”一个男人在问另一个男人,声音略显清冷。

随后一束强光就照到她脸上,移开之际又顿了顿,然后她头顶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

第二道强光手电照了过来,顾淮南无法睁开眼,却因这个声音心尖狠狠的抽了下。男人一双大手一把将她从座位上抱出来,不由分说上下其手的在她身上摸了摸确认她没事。

顾淮南没反抗,只半眯着眼试图看清他的样子,嘴唇咬的紧紧的,半天才带着哭腔的喊出了一句话:“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有人以为这两个人是在对小姑娘耍流氓,差点要动起手来。

顾淮南无暇顾及,被那男人厚重的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男人把她抱下车,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她似乎都听不见,更感受不到外面狂躁的风雪,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周身暖烘烘的感觉和他有力的怀抱所吸引。

陈南承把顾淮南放到自己的车里,拉开包着她的大衣,掐着下巴就吻了上去。顾淮南从挣脱出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吻得比他还凶狠,根本不在乎在场还有另一个人。

两个人天雷地火的吻过一番,陈南承不知怎么被她压在车后座上,身上的衣服扣子被她解开了大半,而顾淮南红着眼睛红着嘴唇,揪着他的衣服哭得整个身子都在抖。

“天还没亮,南南,你还是我的。”陈南承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眼睛也燃着火,扣住她的头拉近,疯狂的亲着吻着,用因压抑着思念而变得嘶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不断重复那句……我爱你,南南。

顾淮南顿时就哭出声来,对他又捶又打,陈南承攥住她的小手,指了指自己敞开的衣衫:“现在是谁对谁动手动脚?”

顾淮南边抹着眼泪边害臊,还听见驾驶位上的男人的低笑声。

陈南承只和她相处了不到三个小时就离开了,他只是来这里执行任务无法久留,上面只给了他十个小时的时间,他用了七个小时在这条路上寻找她乘坐的那辆公车,找到她。

其实和他一起去的人正是江邵,只是顾淮南眼里心里只有久别重逢的陈南承,没心思注意他以外的任何人。对顾淮南来说,短短三个小时的耳鬓厮磨与那句我爱你足以抵消七百天的煎熬,即使两个人不能时刻守在一起,有那三个字她就够了。

只不过,再刻骨的过去也终究抵不过时间的力量,那些曾经的曾经,在如今的顾淮南看来,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般的错觉。

依然是在陈南承的车里,依然是她揪着他的衣服,依然还是那句“动手动脚”的戏言,却已没有曾经的那句……我爱你。

她不是他的南南,他也不再是她的依靠与全部。

相同的记忆同时在两个人的脑中浮现,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但是那些过去再也无法回去,反而成了最大最残忍的讽刺。

顾淮南松开陈南承,别开眼去继续擦拭自己头发上的水。陈南承默默抻了抻领子,余光瞥见车上放的烟盒,下意识的就去拿。

“别在我面前抽,我讨厌烟味。”顾淮南冷冷道。

陈南承一顿,收回手,微微扯起嘴角。“真是稀罕,抽烟喝酒你哪样不精通?跟了叶锡尚就从良了?”

顾淮南无所谓的耸肩。“对啊,我得变成一个好女人才配得上他那样的好男人。”

她的言外之意陈南承当然听得懂,眸子微垂,偏头从车窗的倒影描摹着她的轮廓。“你爱上他了?”

“你觉得呢?你不是一直都在让陈南浔派人监视着我吗?”说完想起什么似的掩住唇。“啊,差点忘了,陈南浔失踪了,他平时得罪不少人,男人女人都有,仇杀情杀都说不准的,如果连你都找不到他,那……这事情真是难说了。”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陈南承阴郁的脸,谁知他说出一句让她心情更阴云密布的话。

“他最后和金金在一起,他失踪了,金金也一直没露面,连你都找不到你姐们,这事确实难说了。”

顾淮南默然,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我确实不知道金金在哪儿,已经很多日子没联系上她,我以为她去散心了,她和薛辰分手受到的打击很大,虽然她在尽力表现的很乐观,但是从她辞了盛唐的工作开始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在那个时候多留点心,更恨陈南浔。

顾淮南有余金金的家门钥匙,与陈南承一起折回去,试图能找到一些线索。陈南承搜遍了整间屋子,可惜什么都没找到,返回卧室时看见顾淮南怔忪的坐在那里,他在她身前蹲下,发现眼睛里全是怨恨。

顾淮南手里握着一部手机,那是薛辰曾用过的,陈南承翻看了几眼,里面是那些导致两人分手的床照,也是陈南浔活该千刀万剐的证据。他皱皱眉,把手机扔在一边,抽了纸巾递给顾淮南。

她没接,嗓音哑哑的。“我不懂,好歹是跟过他的女人,为什么要那样对金金,她一直以为陈南浔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她抬头注视那张和陈南浔有几分相像的脸。“我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如果不爱,何苦这样伤她?如果爱,何苦又伤她一次?看见她这样,他的心不疼吗?”

她话中似乎意有所指,清亮的瞳仁直看进陈南承的心里去。

有多少年了?

陈南承咬着牙微微低头望着顾淮南精致的脸,在回想着有多少年不曾离她这么的近过,近到呼吸相闻,近到有种已经被她看穿的狼狈。他倏地起身,居高临下看了她片刻,转身欲走。“我不知道。”

“你站住!”

顾淮南扯住他,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金金相信的,我也相信,金金疑惑的,我也不明白,陈南承,五年前你不给我解释就判我死刑,我也不敢和你要解释,那么现在呢?”

陈南承去拉开她的手,轻轻一甩。“没有什么解释,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想我给你什么解释?有什么意义吗?是不是想给自己找难堪?解释再多总结起来不过一句话:我变心了。”他笑了下,语气如聊天般轻松。“难道还让我和你说句……对不起。”

人的一生里,有多少真心话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去的?

陈南承把一句歉意活活忍了五年,不,甚至更久,然后选了一个最最不应该的方式说给顾淮南听。说出了这三个字,他竟是后了悔,只怕自己从此再没有理由偷偷在心底念着一个人。

顾淮南闭上眼睛忍了忍,忽的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出手快而狠,打在他脸上清脆的声响听的人心里都疼。“你说谎,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只是我之前说不出口,是不是真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你说说,都看出什么来了?”陈南承的脸被她打的微微偏开,手背擦了擦嘴角,冷静而自制,眸子里压抑着巨大的情愫,像一个无垠的漩涡相似要把她吸进去。

顾淮南指尖在他嘴角的血渍上抹了下,叠指捻了捻,唇边弯起凄然的笑意。“你比五年前娶余安娜的时候更怕见到我,也……更爱我,我只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对你来说那么重要,重要到让你甘愿放弃我。”

陈南承久久不语,深深凝视面前这个女人,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听见内心深处轰然倒塌的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对峙,无声而压抑。陈南承以为先败下阵去的人会是自己,谁知她却比自己更早一步举起白旗。

顾淮南讥诮一笑,退开一步。“你守着你的秘密过一辈子吧,我确实不需要那些解释了,陈南承,我告诉你一个很快你会从别人嘴里知道的秘密——我嫁人了,那人是叶锡尚。”

见他神色一凛,顾淮南微微的笑。“而且是在五年前。”

她一向都是个爱的认真又恨得清楚的人,陈南承一直都知道。

人是不能做坏事的,尤其有一个人是你最不能伤害。当初让顾淮南有多疼,现在他全体会到了。

如她所说,若不爱,当初何苦这样伤了她?若爱,又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陈南承咬碎了牙,在她回神之际将她拽了回来,紧紧禁锢在怀里,在她挣扎之前发出警告。“你敢动一下,我就在这里要了你,就像你说的,我们姓陈的都是畜生,我不介意你试试。”

……

作者有话要说:

江邵和小叶子的故事~~今天开始放纸书里的内容~~~说过会放上来,有兴趣的看看叭~~~

那文的网络版和纸书版是双结局~~

《有染》也是根据那本纸书结局来写的~~~~看了纸书结局希望方便大家理清思路~~

《你听说了吗》纸书内容【日更】到完结。

☆、有染(军婚)

第五三章。

陈南承踏入军营之前,他确实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可又并未真的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和陈南浔到底还是有些不同,有着自己的底线,这是顾淮南能够确认的。在每个人都说她跟了陈南承那个混球近墨者黑之后,她只坚持一点:就算他对不起所有人,可是他对得起我。

这句话后来也成了讽刺--顾淮南当初为和陈南承在一起所做的所有不顾一切的事,都在他娶余安娜那一天变成了巨大的讽刺。

余安娜喜欢陈南承是很早的事情,他一直表现的不屑一顾,在他和顾淮南交往的那些年余安娜也没有过特别的举动,顾淮南一直以为只要陈南承的心在自己这里,任何女人都不足畏惧,最后才知道什么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你把自己的一切压在一个人的身上,视他为信仰一般的活着爱着依靠着,会自然而然的把自己放在他生命中同等位置,然而最后只要一个轻而易举的背叛就推翻所有,那种打击足以摧毁一个人。

顾淮南从来没有做过那种思想准备,那种措手不及又束手无策的溃败,每每想来心里都是荒凉荒凉的。这也是她不管在叶锡尚面前如何沉沦内心里始终都有所保留的原因,她可以让自己鼓起勇气再一次相信一个男人的承诺,而她不敢去信的,却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