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和陆三爷一块儿去从军的,三爷战死的消息和抚恤的银子,都是他一人带了回来的。刚开始因为看着林氏受苦,他有的时候气不过,也为林氏出头。后来就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陆家以赵氏打头,骂将出来,甚至还传出赵牧私吞了抚恤银子的事儿。

当时闹得特别僵。林氏和他家,已经多年没有来往了。

可是如今,在这村子里,林氏却不知道还有谁是能帮她们母女一把的。

“天冷,您这是,要进来坐坐?”赵牧见林氏一直不吭声,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氏回过神,却不敢抬头去看赵牧的眼睛,只是道:“不,不了,我来借东西,想借你家那个最大的麻布袋子,和推车用一用。”

赵牧有些惊讶:“借那个做啥子?”

林氏有些忐忑。

赵牧连忙道:“嫂子,我不多问,我这就去给你拿!”

林氏有些过意不去,道:“宝儿咋样哩?起了没?”

宝儿是赵牧的儿子,今年十三岁,赵牧家里就守着一个寡母和赵宝儿,妻子已经过世多年了。也有人张罗着续弦,但是都被赵牧拒绝了,说是怕娶了媳妇怕对自己老娘和孩子不好。

赵牧道:“起了,在院子里劈柴哩。您等等。”

说着,就进屋去了。不多时,拿了个巨大的麻布袋子出来,直接走到外院里,搭在一边的三轮推车上,自己用力把车推了出来,有些腼腆似的,道:“去年家里买了头牛,可这车还空不开手来改,不然该借嫂子您一辆牛车。”

牛拉的车该有四个轮子的。

林氏忙道过谢,道:“宝儿爹,我自己来扶搀就行了。”

赵牧看她左顾右盼,似有心事,好像在躲着什么人。他只好讪讪地收回手,让她自己推着车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赵牧还在出神…

里子山下,陆朝阳已经把那头小鹿给拖下山来,正等得着急的时候,林氏推了板车出来,见了那头大鹿,和陆朝阳捆在一边的五只兔子,心中惊讶,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道:“先把鹿装上。”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手脚利索地把鹿用麻布袋子套了,装上车,并把那六张黄元皮,两张兔子皮,和两只拨好皮去了下水的兔子放在车上。

林氏道:“快去快回!”

陆朝阳点点头,把那五只兔子交给林氏,低声道:“娘,趁现在没人,您先把这几只兔子藏家去。”

林氏点点头,又细细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催促着陆朝阳快些上路。

陆朝阳将那推车的绳子搭在肩上,推着自己的猎物,就出发了。

走出陆家村,她的心情不禁轻快起来。毕竟出了村,被熟人碰见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三轮小车比四轮要快得多,因此村里除非是套了牛或是马匹的车子,人力推车都是做三轮的。

陆朝阳跑得飞快,不多时便进入了热闹的落潭集。

此时天色尚早,胡屠户的摊子前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人。胡屠户正在懒洋洋地打苍蝇,看见陆朝阳,就眼前一亮,又见她推着一辆推车,顿时笑容更盛了。

陆朝阳推着推车到了胡屠户跟前,也不管他的眼珠子都要掉在那车上了,只清了清嗓子,道:“叔,我爹说了,那兔子皮不止五十大钱哩。您得先拿钱补把我。”

胡屠户仔细看了看那个大麻布袋,却看不分明里头是什么,但是却能看见边上用袋子口半遮着的兔子的痕迹。

陆朝阳果然俯身又拿出了两张兔子皮,道:“我爹说了,这兔子皮至少值八十大钱,叔你要是不能帮着卖,我就自己找硝皮的人去了。我爹现在还在山上转悠哩,说是肉能折这个价给你,但是打下来的生皮多了,就不妥了。”

胡屠户笑道:“小哥儿,我不是早说了,今儿等你来了把钱补把你吗?叔昨个儿去问了,这塘兔的生皮是八十五文一张,还是叔给你拉的价哪。”

陆朝阳听了憨厚一笑,道:“我爹也说了,就是这个价!那就劳烦叔把这几张皮也搭手卖了吧!”

胡屠户答应了一声,拿了那生皮来检查,啧啧道:“真是一个眼儿也没哩,这手艺在城里也是少的。”

看着竟然还有六张差不多大小的黄元皮!竟然也是整整齐齐的,一个箭眼儿也没有!肯定是被一窝端了的。胡屠户看了,又是嫉妒,又是心疼。可惜了哩,六只黄鼠狼,那肉都臊的很,没人会吃,也卖不出去。

这次他很痛快,直接报出了陆朝阳想要的数字:“黄元皮是三百文一张,你这有六张,有两张大的约莫还不止,叔先去给你问问,多的后天再给你。这两张兔子皮,并昨个儿补给你的,一共是二百四十个大钱,黄元皮六张一共给你一两银子并八百个大钱。这儿就是二两银子并四十个大钱。”

说着,就拿了两个银块和四十个大钱,递给陆朝阳。陆朝阳仔细掂量过,感觉应该没差。这才把两只兔子拿出来给他称。

并道:“叔,下次您直接引荐我去和那收皮的东家吧,免得老是要叔来跑腿儿!我爹都说过意不去哩。

这次的兔子大一些,两只扒了皮去了下水还有十斤,胡屠户笑道:“算十八个大钱你。”

就数了一百八十大钱给她。他的眼睛还是一错不错地盯着陆朝阳的车上的麻布袋。

陆朝阳这才笑眯眯地道:“还有个大家伙!不知道叔你一口吃不吃得下来!”

胡屠户眼前发亮,道:“先给叔瞧瞧。”

陆朝阳就把推车的手把放下了,然后慢吞吞地掀开了那个大麻布袋子。

胡屠户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这是鹿啊!这时节,这东西都是在极山的地方栖息,怎么能跑到下面来还被别人猎住了?何况附近的狩猎之风并不兴盛,只有有些人偶尔上山去猎猎东西。就听说十几年前有人猎住过一头大野牛,从那以后就再没人猎到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连镇上的好几家硝皮的店铺,收皮都是收家养的兔子皮,很少收到野物皮的呢。

陆朝阳声音清脆地道:“本来我爹让我自己抬到酒楼里去卖了,但是我娘说还是送到叔这儿来,才有长久的生意做,毕竟我们是在村里的,也难和那些掌柜的打交道。再说,我还赶着回家去干活哩。我爹说了,这鹿肉可是滋补的好东西,卖到酒楼里至少得三百多个大钱,但是卖给叔你,价钱自然得便宜些,叔您瞧着给吧。”

胡屠户迅速回过神,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心道这家人竟然是已经打听过价钱的,但是对方说得对,要实诚些才有长久的生意做。

可是,这头鹿少说有百来斤肉…自个儿身上,却是没带那么多钱。

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子把鹿肉推到酒楼里去卖了!

情急之下,他看到了身边的内弟,忙道:“大根,你过来,快过来!”

张屠户正和客人说笑,闻言,连忙放下杀猪刀,赶过来了。

胡屠户诚恳地道:“小哥儿,你瞧瞧,这也是一大笔银子,我们哥儿俩得合计合计。”

陆朝阳点点头,站在一边没说话。

胡屠户拉着那张屠户,压低了声音道:“咱们这一代,都是些读书吃菜的软包,能上山的没多少。如今好不容易逮下一个,也没去别人那儿,直就往咱们这儿来了,这肥水难道还能流到外人那儿去?他爹说这鹿肉值三百多个大钱一斤,我看咱们卖,起码能卖上四百个大钱。不如就先把钱凑出来给她,反正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张屠户也有些心动,道:“这鹿肉确实是不怕卖不出去。可他家来的人是个小子,咱们能谈?”

胡屠户道:“叫他回去,明儿让他老子来一趟就是了!”

又道:“先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明儿的猪都定下了,你先把你身上的现钱给我凑一凑,看有多少。”

张屠户盘算了一下,道:“统共不过五六两银子。姐夫,要不你帮我看着摊子,我回去拿?”

胡屠户大手一挥,道:“你去,先拿个二十两银子出来。”

张屠户对自己姐夫是非常信任的,连忙答应了一声,又跑去和客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胡屠户搓着手笑对陆朝阳道:“小哥儿,你先把这鹿扛进来,我小舅子回去拿银子去了,咱俩好好说。”

陆朝阳有些着急,道:“是隔壁的张叔,他回去拿银子要好长时辰?”

胡屠户忙道:“不急不急,一盏茶的功夫就够了!”

话未落,他就目瞪口呆…只见那身量单薄的小子,竟然一使劲将那至少百来斤的大鹿给扛到了自己肩上,轻轻松松地进了他的猪肉档!陆朝阳笑眯眯地道:“叔,你帮张叔做生意,我帮你做!”

说着,就操起那把油腻腻的杀猪刀,有模有样地站在铺子跟前儿。

NO.021:有银子了

更新时间2012-11-2218:54:51字数:3134

胡屠夫心下暗惊,又狐疑…这么小一个小子,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先前他还猜想这小家伙看着清秀,保不齐是个女娃子,如今看来,哪有这样的女娃子?

连小的都这样…那他老子得多大把力气?

他再看向陆朝阳的时候,眼神就多了些谨慎和小心,一边心不在焉地帮内弟卖肉,道:“小哥儿,你叫啥哩?”

陆朝阳守着一个没什么生意的摊子,看着胡屠户在那忙碌,笑道:“我姓陆,是家里的老大!”

胡屠户客气地道:“是陆小哥儿!你爹是常年在山里转悠的?”

终于要谈长期合作计划了!

陆朝阳早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此时便如数家珍,道:“我爹原是和人去当兵的,就我娘拉扯着我和伺候我奶。结果我奶几年前就病了,我娘为着给我奶找大夫,把家里的猪都卖了,要不是我爹回来了,我家也要过不下去哩。可这有啥法子,家里没地,也没猪了。眼看年也要过不去了,我爹就上山去打打猎。好在家里还有几条老狗,这些年没喂,都是自个儿去找食。如今我爹回来了,倒派了些用场呢!”

胡屠户倒也听不出他真假来,只道:“姓陆,那是陆家村儿的人?”

陆朝阳笑了笑,道:“陆家村还要里边儿哪!”

胡屠户就心急,道:“不如这样,明儿你把你爹叫来,咱们再合计合计。”

陆朝阳有些惊讶似的,笑了起来,道:“我爹今儿一早上了山,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就算后天下了山,也要好好休息一日,怕是不能往集上来了。您要是有什么话,嘱咐我也是一样的,我回去告诉了我爹就是!”

胡屠户心急也没有办法,只得道:“那行,你带几句话你爹。这批鹿肉我是不打算一气儿兜给庆辉酒楼,是打算分卖给几个老主顾都尝尝!”

陆朝阳好像有些迷糊,道:“这您都收了去了,要怎么卖,还不是您的事儿?”

胡屠户倒是没有骂她蠢,而是耐心地道:“这些日子,我这儿常有些野味儿出去。这回再得了这个稀罕物,让大伙儿都尝尝鲜,大伙儿就能都知道我这儿常有野味儿卖了。你去说把你爹听,眼下要藏冬了,是要赚一笔的时候,让你爹在藏冬之前,能多打就多打一些!”

一边说着话,手脚飞快地秤了肉,打发了眼前的妇娘子去。

那妇娘子却是个泼辣的,笑道:“哟,胡大哥,这是商量着挣大钱的法子哪!”

胡屠户板下脸,道:“赚多大的钱儿,也不碍着你的事儿!拿了肉快走快走!”

竟是和陆朝阳跟前儿和他那些“老主顾”跟前儿的德行判若两人!

那妇娘子也不生气,哼哼笑了一声,道:“走就走吧!嚷嚷啥哪!”

陆朝阳就道:“叔,我都记下了,回去就对我爹说。您放心,我家正是缺钱的时候,我爹是常在山上的,今年藏冬以前,肯定是能多打,就多打的!”

胡屠户这才高兴了。

这时候,张屠户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胡屠户心急地撂下摊子,和陆朝阳一起走到了自己那个冷冷清清的铺子里,道:“这价你是知道的,多少得让我们两兄弟赚一点儿。鹿肉我们收了就算两百八十大钱一斤,你瞧怎么样?”

陆朝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我爹说能值三百多大钱呢!”

胡屠户道:“这不是还没卖出去吗!二百九十个大钱,可不能再加了!”

陆朝阳的模样还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就二百九十个大钱吧,反正我爹说了,以后这样的东西也不是就没有了…”

胡屠户听了这话可是倍儿舒服,连忙秤了那鹿,拿的是秤猪的大秤,本来想叫张屠户来帮手,结果陆朝阳笑嘻嘻地帮着他抬了起来,竟然像提小秤似的颇轻松。胡屠户面色不自然地道:“小哥儿你真是好大一把力气…”

陆朝阳笑道:“我随我爹哩!”

胡屠户又暗暗心惊了一把。

过了秤,这头鹿是一百二十多斤。陆朝阳说了算一百二十斤,让他把剩下八斤肉给割了下来,分了三份,分别送了他们兄弟俩,说是剩下一份,她要带回家。

胡屠户盘算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道:“算出来一共是三十四两银子并八百个大钱。小哥儿,没错吧?”

陆朝阳从刚才听他说了那些话,就知道这人是个做生意的料。此时听他心算厉害,也没有惊讶,便道:“对,共是三十四两银子并八百个大钱。我这儿数两百个大钱您,您就给我三十五两银子得了!”

胡屠户笑着接下了,道:“得了,这笔账小哥儿你记着。我一共也只有二十两现银,还是你张叔回去拿来的!剩下十五两银子,等后天来一块儿来拿!”

又来这招!

陆朝阳眨眨眼,笑道:“也成!我回去瞧瞧我爹打着啥好东西没,后天一块儿给叔送来!”

胡屠户就给了她二十两银子。陆朝阳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应该没差。便小心地揣在了自己怀里。

另外把刚得的两块一两的银块,和二十个大钱放在了贴身的荷包里。

和胡屠户打过招呼,她踏上了归路。

这两次收获那么丰富,是原来没有想到的。陆朝阳寻思着,应该还是运气的成分占了多。捡到那只梅花鹿,就是运气。不然自己一没经验,二没狗,凭什么能得这许多猎物?

眨眼的功夫,这三十两银子就凑齐了。

然后呢,交给赵氏,去换一个口头的自由承诺?不不不,这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交了这三十两银子,然后自己又重新成了陆家的一个所谓“养女”,只能熬着等出嫁的日子?

在出嫁之前,陆家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榨干她所有的剩余价值。既然知道她会打猎,能赚钱,肯定会像指使狗一样让她不停的在山里团团转。打回去的东西全充了公。她们母女二人,一样吃糠咽菜!

不…

陆朝阳心想,这还紧紧只是一个开始。仅仅存够三十两银子,她才不会傻得就先交出去。她还要存更多更多的银子,再三十两,甚至三百两!

等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等攒够母女二人立身的银子,她就寻个由头,带着林氏离开陆家!

这么想着,陆朝阳很快推着板车和板车上的那个麻布袋回到了村里。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看模样是个庄稼汉子。陆朝阳兀自想着心事,没搭理他。可是那人却挡在了她跟前。她一怔,这才停下来,仔细打量了那人几眼。

这张脸…

她老老实实地道:“牧叔。”

赵牧看她推着车,便道:“我就寻思着你娘借了车该是给你了,你怎么从河边来?”

那也是去集上的路。

陆朝阳抿了抿唇,还没想好敷衍他的借口。

赵牧却没有过分的打听,只是从她手里接过车子,道:“我先把车推回去。你要车,只管来说一声。”

陆朝阳心中一动…

但是不敢自作主张,先摇摇头,背着那点鹿肉,上了山去。

山上的柴火还剩下几十斤,刚够今天交差。她心不在焉地又打了些柴火,依旧藏在那块大石头底下。看日头,还不到正午。

她的手脚是越来越快了。

去看了她挖的几个陷阱,这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陷阱里自然都是空的。但大白天并不代表就没有小动物出没。

她仔细观察了地上明显被爪子刨松的泥土,一路跟了过去,最终因为林子太深了而没有继续,只是挑了几个地方,重新下了那八个套子,心下寻思着,该让林氏多做几个才是。

于此道,她明显是有天分的,通过昨天下套的收获,证明她判断动物出没的地方已经是比较精准的了。今天她挑地方更加仔细,只恨手里的绳套不够用。

又根据粪便和脚印,她判断出附近应该有小型动物的巢穴。转了几圈之后,却是没有找到,因此只在地上挖了一个陷阱坑,半是陷阱,主要是标记。

兜了半天圈子,并研究了许久,她便去溪边洗手。

一路走来,她已经发现了一种有些熟悉的粪便,这里虽然不算太山的地方,可是,已经有山猪出没了。山猪的粪便,前世也是见过的,今生更是见多了家猪的粪便。虽说山猪和家猪是云泥之别,可粪便总还有些相似。

这条山溪,恐怕也是附近的野猪常常喝水的地方。

但是现在凭她,她还是不敢和山猪直接斗上。

寻思了半晌,还是不甘心,计划在去溪边的路上挖了一个大陷阱,并搬了不少嶙峋的石块丢下去。若是有野猪掉下去,肯定会摔得很惨!

因为没有工具,这个陷阱只挖了一半,约莫半米深,而且也不宽。只好等明天继续了,她小心翼翼地覆盖好表面。

抬头一看天,已经大晌午了。

此时赶回去…怕也没有午饭吃。

她拍了拍自己一身的泥土,背着柴火和野菜篓子,下了山去。

陆家人早就吃过了午饭,院子里只有孙氏带着陆彩霞在侍弄小庄稼,林氏端了个簸箕在喂猪。

孙氏一看,就道:“哟,朝阳咋这时候才回来哩!该不是在山头上又打着什么东西,专门藏着掖着不让我们见哪?”

NO.022:花豹(改错)

更新时间2012-11-2319:32:21字数:3009

说着,一双眼珠子恨不得摔出来丢在陆朝阳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又殷勤地上来,笑道:“累了吧,这篓子,婶子帮你拿!”

说着竟就上来抢陆朝阳的野菜篓子!

陆朝阳一只手抓在手里,任她两只手拔河似的,愣是纹丝不动,陆朝阳似笑非笑地道:“七婶,您身娇肉贵的,我可不敢让您来抬这物什!这野菜虽说不重,可也是有个几斤的呢。若是洒了,待会儿还要我费心去收拾!”

孙氏笑道:“那哪能啊!你婶子也不是那不会做活的,扛一篓子野菜,还是扛得动的!就是真洒了,婶子也不是就收拾不了了!”

一篓子野菜能有多重?除非里头有啥别的东西…

她这么想着,就使劲拽了起来。孰料陆朝阳突然一松手,孙氏本是使了吃奶的力气来拔的,这一下就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本也不至于洒了,可是她为了看清楚里头的东西,故意将那野菜篓子翻转过来,顿时野菜就洒了一地!

陆朝阳顿时横眉怒目:“七婶!”

孙氏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那野菜篓子倒了个底朝天,竟然是连只小麻雀也没有!她顿时傻了眼,嘴里还喃喃道:“兔子哪…”

林氏顿时冲了过来,气沉丹田,直接开骂:“哪来的兔子?老七媳妇你眼见儿哪来的兔子哪?!我囡囡起早摸黑的给家里的猪打点猪草!你以为是兔子哪!你做婶子的不帮着点就算了,竟然还来添乱!天可怜见的!可怜我囡囡还没吃饭哪!这刚打回来的猪草就掉了一地,可要捡到什么时候啊!”

陆朝阳拉拉林氏的胳膊,道:“娘,您别生气,七婶也是好心哪!”

孙氏连连点头,道:“是啊,三嫂,我也是好心哪!”

陆朝阳笑道:“何况七婶都说了,真洒了,她来捡哪!”

“…”

林氏就瞪着那孙氏,边催促陆朝阳道:“囡囡你快把柴放下去吃饭!娘和你七婶先把这野菜收拾了!”

陆朝阳答应了一声,背着柴火到了后院。

前院,孙氏这几日在林氏跟前儿气焰本就矮了些,此时林氏盯着,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蹲下来和林氏一块儿收拾这洒了一地的野菜。一边还涎着脸问林氏,道:“你们家朝阳不是好厉害的吗?怎么也没再打两个兔子回来?我们几个做大的喝两口汤就成了,可得紧着几个小的啊,还有孩子他爷他奶的…”

林氏好气又好笑,道:“老七媳妇,这兔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就惦记着喝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