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陆朝阳见到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就想溜。成亲三天后陪着陆玉梅回娘家,看样子很是秀了一圈恩爱。导致陆朝阳很是感慨了一番。果然是新婚燕尔啊。

只是陆朝阳有些不自在。原来这两个,一个是她大哥,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会说心里话就是这两人了。现在可好了,他们两个天天你侬我侬,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弄得陆朝阳倒经常孤零零的一个,难免有些失落感。

转眼到了收菱角的季节。陆玉梅也渐渐适应了赵家的生活。开始的时候她是帮着陆朝阳整理猪圈的,后来就被赵宝儿叫去,跟着打点莲池了。赵牧则在娶了儿媳妇几天以后,就开始了早上出发去县城,晚上就回来的日子。

原本卖米粮只是顺带,没想到销路不错。赵家自家出产米粮很快卖罄,赵牧就吩咐赵宝儿,在自己村子里,临近村子里收粮。这样一来,莲池的活计,就大半都落在了陆玉梅头上。

那天陆朝阳回主楼,突然听见林氏和陆玉梅在商量…

“…说是瞅着咱们家家境太好,怕高攀了,所以就作罢了。”林氏道。

“那娘您怎么说?”

“作罢就作罢了吧。看那孩子倒是个不错的,想来以后也是个有出息的。”

陆朝阳又听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她们说的是在陆家嫁女儿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豆包。应该就是张媒婆说的那个小子。原来他叫洪豆包!

陆朝阳撇撇嘴,直接推开门走进去了,笑道:“娘,嫂子,这菱角可就要收了。这次的事儿,我哥的意思,是他来收,请人开作坊的事儿,就让我嫂子来做了。我得空,也会过去帮把手。”

婆媳俩都有些尴尬,听说了,连忙道:“那成那成。”

陆朝阳微微一笑,道:“就还让达子娘牵个头吧。”

陆玉梅连忙站了起来,道:“这事儿你做主就成了。”

陆朝阳笑道:“那怎么成,你才是我们家的正经的大少奶奶嘛。”

赵家眼看着就家大业大了,有些规矩,也要慢慢地立起来才是。陆玉梅嫁进来,有人说她能干,这是赵家的福气。可是陆朝阳却慢慢有些警觉。以前这个家里,都是她和赵宝儿管着的,以至于陆玉梅嫁过来以后,有些长工媳妇也不大把陆玉梅放在眼里。倒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事情,就是陆玉梅吩咐了,没有问过陆朝阳,她们心里也会犯嘀咕。

陆朝阳不想和自己的嫂子争什么,因此有人问起来,她都是好声好气地道:“去问我大嫂。”

说的次数多了,大伙儿也会渐渐明白,这位新奶奶说话也是作数的。陆朝阳就安心管着猪圈这一代,并不会再插手到其他地方去。这些事情,别人不明白,陆玉梅却是看得清楚,心里隐隐都是感激的。所以姑嫂两人的关系,倒是和从前一样好。

新鲜的菱角粉,据赵牧带回来的消息,是早就有人订了不少的。这件事就交给赵宝儿夫妻来做了。陆朝阳被叫来帮忙,但是无论谁问她什么,她也还是那句“去问我大嫂”。

陆玉梅在赵宝儿的帮助下,倒也做得很是像样。虽说如此,却难免心中有些忐忑,晚上夫妻俩独处的时候,就会问起赵宝儿来。

“…很多事我都不会,朝阳都让人来问我。我自己心里都舀不准…”

赵宝儿无所谓一笑,道:“那总得学不是?”

陆玉梅轻声道:“我怕啊!”

赵宝儿道:“怕啥,朝阳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就算你出了啥差错,我们家也不是赔不起!你只管大胆地去做就是了。”

陆玉梅脸一红,心里想着,这是朝阳给她让开的路…那么自己一定不能让夫君和朝阳失望!

她本来就是能干的,有了这个想法,更是一门心思钻营到家里的这些事物上去了,菱角季节虽然是磕磕碰碰的,不过也圆满地过去了。直到莲藕收获的季节来临,陆玉梅就更上手了。

陆朝阳渐渐的就把家里的事务放开了手,专心管着猪圈那一边。也不会再像陆玉梅刚来的时候一样,所有人有什么事儿,又都跑到她跟前儿来晃荡,问这问那,而是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陆玉梅身上。

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大伙儿就记住了赵家这位新来的,能干的大少奶奶。从前在陆玉梅身上那些不好的东西,也像被水冲过一样,一点儿不剩下了。毕竟,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孩子,婚后是否幸福,在夫家的地位如何,才是很多人决定她是否值得被羡慕的依据。

也有人蘀陆朝阳不值,说可惜是个姑娘家了。

实际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朝阳的心思就渐渐淡了。赵家现在虽说不是大富大贵,可是起码衣食无忧。家里外边儿有赵牧跑着,家里又有赵宝儿和陆玉梅跟着,家务又有林氏看着。陆朝阳根本没有必要再整天忙上忙下了。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一次无意间听人提起,在京城抄斩的犯人,都会被弃尸在京城外的乱葬岗。陆朝阳就动了心思。

“…反正也不远,我想去京城走走。”陆朝阳在吃饭的时候随口说道。

闻言,赵宝儿一口汤差点呛着,咳了两声,最终道:“胡说啥哪,现在家里正是忙的时候,哪里走得开人?”

陆朝阳嘟囔道:“我就去几天的功夫,那边兰英照看一下也是可以的。”

NO200臭媒婆

赵牧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怎好只身跑到京城去?若是贪玩儿,丽县你也没有好好走过,再不济,让你哥带着你和你嫂子到府城去走走。”

陆朝阳心想这倒是真的,得等她想到一个非去京城的理由先,不然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就巴巴的自己跑到京城去一趟。这次是连赵宝儿也不支持她,约莫也是猜到了吧…

陆朝阳倒也不急,事实上她这个愿望也不是非常强烈,啥时候去都无所谓。

林氏看了,就道:“你外公和你大舅,也是常常押镖到京城去的。若是你有啥想要的,让他们给你捎带回来也是一样。京城其实和咱们这儿有啥不一样的?”

现在还没有旅游的观念,在林氏眼里,京城和这小村庄,还真没什么不一样的。

陆朝阳耷拉着脑袋,“哦”了一声。

林氏又转向赵牧,笑道:“我说虎子这孩子吧,也是真实在的,听说见天儿的在咱们铺子里坐着,这是真的吗?”

赵牧看了陆朝阳一眼,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来,道:“是真的。这镖局里的小伙子,手里余钱多,平时不走镖了,就爱到处玩儿玩儿。可这小子是一点坏毛病没染上,听岳母说,钱都自个儿存着,存得可稳。别人要是在打牌,他见了都得绕道走。这闲下来的功夫,就光耗在咱们铺子里了。”

就是赵牧一开始那样,舀不准陆朝阳的意思,总是冷着脸对着他,到了现在,也有点拉不下脸来了。

“我寻人仔细打听过了,这孩子还真是没有啥别的毛病。就是常有人说他抠门。”赵牧道。

林氏笑道:“哟,这是镖局里那些镖师说的吧?那些没成亲的小子,都是今儿银子进了兜子,明儿就一个大字儿都不剩了。搁虎子这样的。他们说是小气哪。等他们成了亲,就知道过日子还是得会讲究。”

赵牧道:“话说回来,那说他小气的人,也说他是个能过日子的。”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倒是热闹。可是人家陆朝阳却是低头猛扒拉饭,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他们在说啥。

直到林氏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朝阳啊,你要说这事儿,其实爹娘给你做主就行了…我们看那虎子就行。就是你自个儿,到底咋想的啊?”

陆朝阳放下碗,道:“我看啥看啊我。我就不知道他是谁。我也压根没想着这些事儿。我今年不是才十四吗。至于赶忙赶急的吗?人家十六七,十七八嫁人的,不是有的是!”

林氏道:“你这话,那人家姑娘嫁人,是睁眼就嫁了的啊?那还不是得好好看下了,先订下了,然后到了岁数再成亲的?姑娘家最好的年纪就是十四,十五这两年。等过了十六,就有些晚了。”

陆朝阳听得有些厌烦了,道:“我不管。反正我现在不想定亲。”

林氏噎住,看了赵牧一眼。

赵牧皱眉,却也不好说她什么。

倒是赵宝儿道:“今年十四,先让她再玩玩吧。十四十五,不是还有一年吗?”

陆玉梅也道:“对啊,娘,不是说好了慢慢看的吗?”

在赵宝儿和陆玉梅的劝说下,赵牧和林氏心里的那一阵浮躁才放了下来。林氏道:“不是娘说你,这事儿,你一个小姑娘不懂!现在不想提。那就再缓一年。”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要虎子再等一年,他也是愿意的。”

林氏表现出来的意外坚持,让陆朝阳有些愣神。但是后来又听到了那个“虎子”的大名,就觉得特别的烦躁。

本来还想吃第二碗的,但是现在也完全没了胃口。索性放下了饭碗,道:“我吃饱了,回去了。”

说着,就一溜烟地溜下了炕,跑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个样子,倒把林氏担心的不行。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但是到了现在,林氏就害怕她会性子拐了。林氏也是从做女孩子的时候过来的,哪里能不知道?

这女孩儿啊,年纪小的时候,总想着自己还小。尤其是那品貌,家世都好的,上门提亲的人多,难免自己就会挑花眼,觉得这个也不如意,那个也不如意。这样的女孩子,多得不得了。可是后来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再也不能是百家求的了。这十四五岁的姑娘,最是要紧的。不趁着这时候,赶紧定下一个好的,以后都难办!

不然,等到了十六七,人家一问起来,都会说:“这姑娘是不错啊,可惜年纪大了点。”

林氏为这个,很是着急上火。尤其是,那虎子也是个肯下功夫的,赵牧就对他很是赞赏。让林氏不禁也觉得这小子是真心真意的,若是错过了,实在是可惜了。

陆朝阳怎么会不知道林氏怎么想?

大半夜的,她也睡不着了,搬了一个小凳子,披着一件外套,坐在了自己闺房的阳台上,左手舀着一个刚刚从厨房偷来的鸡腿,右手舀着水嫩嫩的一根小黄瓜,一口一口吃着,一边看着星空发呆。直到吃得一手汁一手的油。

夜风吹得人时梦时醒的。

陆朝阳擦干净自己的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裳,起身回屋休息了。

隔日一大早,家里竟然就坐了一个媒婆。

那媒婆眼生,断不是村里的。

看着那模样,倒是有些倨傲。她看陆朝阳的眼神,倒是有些挑剔…又有些酸味儿的意思。浑然不觉她对面的林氏和陆玉梅脸色不大好看。

陆朝阳朝林氏点了点头,道:“娘。”

“哟,您就是赵大小姐吧!大喜啊!”

陆朝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淡淡地道:“喜什么?”

媒婆夸张地道:“是府城朱家的大公子,朱大公子啊,来向您提亲啦!”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看着陆朝阳。

还装?还不乐疯了?该不会是乐傻了吧!

陆朝阳喝了一杯水,然后把杯子放下了。很可惜,没有如媒婆想的一样欣喜若狂,或是别的什么。相反,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媒婆,半晌,也只扬了扬嘴角——那个笑容却冷得让媒婆都后退了两步。

媒婆勉强正了正颜色,还作势咳了两声,才舀着乔,道:“府城朱家是啥样的人家啊?那就是整个府城,都是数落得着的。这家里的奴婢就有百来个,个个走出来,都体面极了。当初我给旁支的二公子求亲的时候,说的是城里的白家小姐。那门亲事办得热闹啊,整个府城的人都知道了。白小姐嫁过去了,头一年就生了个胖娃!那把当家太太给喜欢的哟。太太

就是见我这件事儿办得好,所以才差我来办这件事儿!”

她舀帕子抹抹嘴,又笑道:“老实说,我这也是第一次来乡下说亲哪。哎哟,赵太太,您可真是有福气啊!等大小姐嫁进了朱家,那您就等着享福吧!”

陆朝阳突然道:“哎呀,你说朱庆堂啊?”

媒婆一怔,不是因为她的问题,而是她突然这样插嘴…

陆朝阳冷笑道:“他不是二婚吗?”

林氏一听脸都鸀了,道:“说了半天,是娶续弦啊!”

媒婆没想到这娘儿俩听了朱家的名,竟然还是这副样子,又听说那续弦的事儿,怕她们知道了那朱大公子命硬克妻的事儿…顿时就有些期期艾艾的。

后来索性就道:“哎呀,赵太太,那大公子是娶过一房,后来不是连种都没落下半个,就走了吗?这大小姐嫁过去,是正经的正室,生了孩子,那就是嫡子嫡女。那填房不填房的,也就是别人说着的。那还比得上正经的日子过着啊!”

林氏一听当然不愿意啊。续弦虽说也是正妻,可等给正室上香的时候,还不就是个妾啊!何况,她可不想女儿嫁到那高门大户去受罪。说白了,她还就是想找个人本分老实的,家里没有公婆要伺候的最好,家境再比自己差一点儿!那样女儿嫁过去才有好日子过啊,不用看人家的脸色,不用受气!

因此她就道:“这门亲事…我们高攀不上。我们小门小户的闺女儿,怕真要嫁过去了,不懂规矩,给老朱家添麻烦。”

明白人都听得懂这是推脱了…

可是媒婆傻了眼。原本接下这个差事,她就是在朱太太跟前儿打了保票的啊!心想这乡下姑娘能嫁进城来,那还不得乐死啊!不用她怎么夸,怎么说,那这事儿还能不成的?等到了乡下,这乡下人自然得把她当神仙似的供着!回去了,朱太太跟前儿也是倍儿有脸,到时候,赏银还能少了她的?

当时她是想得挺美呢!没想到这些乡下人这么不识抬举!

顿时她就急了,道:“哎哟,太太,这话咋说的哪?老实跟您说吧,这门亲事,可是朱大公子亲自提出来的!那可不就是大小姐前世修来的福气啊!您再不要说那高攀不高攀的话啦!”

林氏一听,就更反感了,心想那朱庆堂看起来是规规矩矩的,怎么能来偷偷瞧人家大闺女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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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我这个闺女儿,从小就没咋管教,就是想着以后让她本本分分的配个庄户人家的。这样的闺女儿,到时候真嫁过去了,老朱家要后悔了,我这可怜的闺女儿可咋办哪。”

媒婆急得又劝又哄,可是林氏就是油盐不进。

最后,陆朝阳不耐烦地道:“我娘说了不答应,你没听见啊?赶紧回去好好和朱太太回话!少在我们这儿坐着,乡下地方,免得婆婆坐不惯!”

本来一件最简单不过的差事,没想到最后倒落了个自个儿没脸!媒婆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只在心里暗暗道,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你们可别后悔!

等她回去了,就在朱太太跟前儿,添油加醋的把赵家人恶劣的态度说了,并且把陆朝阳说成了一个粗俗的乡下野丫头。说她实在是配不上朱大公子。

不过这些,和林氏母女也没啥关系。

赶走了媒婆,陆朝阳好像很烦躁,连喝了两杯水,才道:“娘,我去干活了。”

林氏点点头,心里却也因为那个媒婆的到来而有些不痛快。

过了几天,卖了藕和莲花,家里的事儿少了。林氏提出让赵宝儿带着陆朝阳和陆玉梅去拜佛。

其实不说大伙儿也知道,陆玉梅嫁过来有几个月了。这是刚过熟的时候,按照风俗,她也该去拜一拜送子娘娘了。当然。在赵家,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忙过这段时间,也让赵宝儿带着这姑嫂俩上集玩儿玩儿去,也松松劲儿。

当然,作为赵家的儿媳妇,陆玉梅自然也会感觉到有些压力。

因为娘家在集上,陆玉梅也收拾了些东西要带回娘家去。是新鲜的莲藕和莲子。这个东西在外面价格不低。之前已经送过一次了。现在该卖的卖了,林氏又捡着自家留着吃的,让陆玉梅送过去一些。

赵宝儿驾车,陆朝阳和陆玉梅坐车。

在车里,陆朝阳看陆玉梅有些紧张的模样,就劝她道:“不过就是借着这个名头,让咱们出来玩玩儿。再说了,这送子娘娘,哪个妇道人家都要拜啊。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嘛。”

与其去拜佛,还不如你们小夫妻俩给力些呢。陆朝阳邪恶地想着。

陆玉梅轻声道:“哎。我也知道公公婆婆的意思。可是哪,我这心里就是害怕啊。”

陆朝阳笑嘻嘻地道:“怕啥啊。是怕要生,还是怕生不出来?”

陆玉梅推了她一下,无奈地道:“哎,你就…咋老是这么一副没心肝的模样啊!”

陆朝阳摊摊手。道:“还说我呢,你成亲以后,就无趣多了。成天啊,就跟我哥腻歪在一块儿,眼里还容得下其他人不?我最可怜了。你们俩成亲了。就都不搭理我了。原以为等你嫁进来了,做了我嫂子,我们就能常常在一块儿了呢。如今倒好了。我反而没人说话了,连哥哥都被你拐了!”

听了这话,陆玉梅脸蛋爆红!但是仔细想了想,陆朝阳最近因为林氏时常念叨着那说亲

的事儿,很是闷闷不乐,自己因为忙着,也没时间去好好和她说说话。心中就生出了些歉疚。

其实陆朝阳只是说说罢了。倒没想到,前边儿坐着的赵宝儿听了,也生出了愧疚的心思。

陆玉梅也不和她闹了,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你最近心烦,我也知道…可也不知道该跟你说些啥。”

陆朝阳斜睨了她一眼。

陆玉梅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咋说。其实她就是觉得自家的婆婆的做法是对的,不但如此,她还颇有些跟着担心的意思。就怕陆朝阳傻,真就把自个儿给耽误了。

最终,她只好道:“我和你哥都商量过。起码今年,我们还能都劝着爹和娘一些。你也别把娘那些唠叨话放在心上。我瞧出来了,我们的话,娘其实也听进去了,起码今年,不能太逼着你的。”

可是今年,转眼就过了。

陆朝阳突然翻身去打开车帘子看了一眼,转过身来换了笑脸,笑道:“我可一点儿也不想太早嫁人。尤其是看了你,你看,你婆婆多好,相公多好,还有你小姑子,多好多好?要是找不到这样的人家,我才不嫁呢!”

她倒还有心思在这儿调侃!把个陆玉梅和赵宝儿弄得又无奈又好笑。

等到了送子娘娘庙,来来往往都是小夫妻。陆朝阳伸出头去看了一眼,突然生出一个心思来。

她笑道:“你们俩去拜吧。我就不去了。我在集上走走去。”

陆玉梅有些犹豫。

陆朝阳道:“我就去个把时辰,你们想怎么拜,就怎么拜!我可好久没有上集走过了。肚子也饿了,我去前边儿买两个烧饼吃去!”

赵宝儿道:“去,一个时辰之后,就到这儿来。”

他注意到身边有些茶棚。到时候可以带陆玉梅坐在那儿等陆朝阳。

“诶!”

不等陆玉梅再说什么,陆朝阳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其实赵宝儿倒没有多不放心,就算穿着女装,自家妹子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猪,若是有人敢找她的麻烦,那还真是倒霉。他是知道她最近心里确实是乱着。虽说好不容易从陆展瑜的死讯里走出来了。可是要她现在去嫁人,她当然也是不愿意的。

在家里的时候,躲也没处躲去。有时候,她还是会躲到山上那陆展瑜的衣冠冢处去。但是她也不敢长呆,还是怕家里人担心。最经常的,是一个人坐在楼上发呆。

其实她可能不是伤心,只是…想清静清静罢了。赵宝儿也是从不停的相亲过来的,深知那种心里有个人,虽然想着是无望的,可也不愿意去相看的心思。

既然如此,让她自个儿一个人到集上去走走,倒也是不错的。

他想得没错。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他这个做兄长的,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妹子的。

陆朝阳虽然是临时起意,可是真到了街上晃荡去的时候,心里却又是那个高兴啊!简直就像是笼子里的鸟被放了出来。

她还真是有些饿了,因此就先找个云吞摊子,坐下来吃了一碗云吞面,又叫了两个烧饼,一并啃了。她穿着鲜艳,身材高挑,揭了面巾之后,看她的人就更多了,可是看她那么能吃,就全都愕然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烧饼,虽然用的面不是精面,而是玉米面,或是粗面,但是很实。一般的汉子,吃两个烧饼也该绝对饱,甚至撑着了。何况她是就着云吞面吃的。

等吃完了,付过了钱,陆朝阳也不在乎身边的人是怎么看的,又把面遮戴上,走了。

陆朝阳在街上溜达了一圈,看到卖什么的摊子,都会蹲下来看看。最后看上了一串璎珞。是用彩色的小石头串的,不怎么贵重,但是瞧着十分可爱。

陆朝阳看了半晌,很是喜欢,又很是犹豫。她是个实用主义至上的人。要知道,这串东西她买回去平时也是不戴的,又不像金银,可以说买了留着做嫁妆收藏起来——留串石头做嫁妆,那未免,傻了点…

因此,虽然很便宜,她却反反复复看了半天。看得那小贩头顶都快冒烟了…

最终,她犹豫着开口道:“两个大钱?”

“既然喜欢,何不买了就是了。”

陆朝阳一听这个声音,就抖了一抖。抬头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青衣公子哥儿,手里还人模狗样地打着一把折扇。虽然长得有些五大三粗之嫌,但是倒也不至于就不伦不类。

不是朱庆堂是谁?

陆朝阳的好心情顿时降落谷底,随手摸出两个大钱,递给小贩,站起来一边把那璎珞收进自己的小荷包里,一边礼貌地冲朱庆堂看了看,笑道:“朱大公子今天咋会到镇上来?”

朱庆堂看着她的那个荷包,那是一个用布拼起来的小荷包,几乎没有看到什么绣活儿。但是各色的布料拼接的,倒也出奇的好看。

他看了半晌,不答反问:“我让人去提亲,你咋拒绝了?”

“…”

陆朝阳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娘说了,我是个从小就欠调教的姑娘,若是真嫁到你们家去,怕给你们家丢人。”

没有尴尬,没有羞涩,没有恼羞成怒。

朱庆堂叹了一声,道:“你不该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