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阳又轻声道:“不知道她咋想的。那掌柜的年轻的时候丧妻,虽说是蘀人打工的。但我听朱庆堂说,他在老太太跟前儿,是得意的红人。”

白氏百思不得其解:“这女人,就这么品貌,还是人家家的下堂妾,有啥可图的?那徐掌柜的身家,娶个黄花大闺女儿也不是不能啊。”

陆朝阳笑道:“许是人家就是喜欢成过亲的,有经验。”

白氏无语。不久以后。她一不小心就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了。连慧娘听了,自然觉得得意。徐掌柜也没有明确表示什么,只是给她买了几次东西。但是白氏的消息一定是从陆朝阳那里听来的。陆朝阳的未婚夫又是徐掌柜的主子,那肯定就**不离十了嘛。

连慧娘得意了起来,就把陆元宝那里放松了松,再不像从前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和陆元宝说的和一家人似的。而是开始和陆元宝保持距离,划清界限。也不再和白氏胡搅蛮缠了。因为她突然想通了,如果白氏去陆朝阳跟前儿说她的坏话,陆朝阳要给白氏出气,只怕到手的好事儿又要鸡飞蛋打。

不过这都是后话。

眼下,赵宝儿睡了整个时辰。才醒了过来,还是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等到那时候,陆朝阳才能好好问话。

“朱家人陪着,很快就说好了。等咱们和村子里签了白契,马上就能到衙门换成红契。藏冬前就能办好。”赵宝儿道。

陆朝阳大喜,道:“那就要牙侩那边再下点功夫了。藏冬之前能把这事儿办好就成了。”

赵宝儿道:“这我可管不了,头疼死了。”

陆朝阳笑道:“那我来驾车。”

兄妹俩就商量着,去和陆元宝一家子打个招呼,就要告辞。临走,陆元宝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氏倒是幽幽地说了一句,道:“让我婆婆保重身子,我们这边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专心伺候我小姑子头胎。”

陆朝阳看看陆元宝。他似乎有些尴尬。看来他还是有些羞耻之心,不管怎么样,他弄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在家里,而把正妻气走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这样的事儿若是说出去,都是非常非常荒唐的。

和陆家人告辞出来,陆朝阳拉着一车的东西,和据说是头很疼的赵宝儿,摇摇晃晃地回村去了。

昨夜下了一场薄雪。但是地上还并没有积雪。马车行驶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偶尔发出的那点声响,倒是愈发显得安静了。

陆朝阳静静地想着胸前藏着的那块房契和地契。不用说,她也知道陆展瑜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写她的名字?买的时候是在他被押赴京城生死未卜的时候。后来又为什么要写信来问朱庆堂?这次他是远在边关前线。

他是认为,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起码要给陆朝阳留下一些东西,或者该把自己的身家交给她。第一次是,第二次,恐怕也是。他不是遇到了生死关头,恐怕也不会无缘无故有这样一封信带给朱庆堂。

那么,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呢?

陆朝阳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陆展瑜的态度也分明在告诉她,她不能去寻找,不能去追随。因此她只能等着,候着。陆展瑜夸她懂事夸她坚强,却从来没有夸过她聪明。他也更想不到,收到一张房契,一张地契,这个姑娘会想到千里之外的他或许会有危险。

可是却一封信都不能寄出去。因为她也不知道他在那里。也没有必要去问朱庆堂。

冰天雪地里,陆朝阳叹了一口气,嘴里叹出一口白雾,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又好像是在按藏在胸前的那些文件。

赵宝儿嘟嘟囔囔地道:“到了没有?”

陆朝阳回过神,道:“快了。”

说着,一甩马鞭,赶着马车跑了起来。

这次的事儿赵牧一直在跟,甚至亲自跟着牙侩一家一家走家窜户的去商量,去谈,好处也给了不少。由于山地不值钱,当时赵牧又精挑细选,选了一座几乎没有谁家祖坟的山,虽然忙乱,跑了一圈,又给了不少好处里正,终于还是把这座山头给买了下来了。

虽说山地不值钱,可是毕竟是这么大一块地,定下来的价钱,是一千两银子。赵牧和人家谈妥,先付五百两银子,还剩下五百两,以县里的铺子和陆家村的地做抵押,明年年底前还清。

赵家父子为这个两头奔波,几个牙侩跟着也和开了挂一样异常凶猛,终于还是在藏冬前把这座山给买了下来,也都谈妥了。就在藏冬的前两天,赵宝儿负责把猪分批送去给客户,或者是在院子里杀掉,赵牧去跑官府的红契了。

等赵牧回来的时候,果然又是吃了几杯酒,但是红光满面,满脸都是笑容的。陆朝阳连忙亲自去迎,笑道:“爹,可是事儿成了?”

赵牧乐呵呵的,难得的开了个玩笑,道:“你说说,为啥能成?”

“还不是瞧爹这乐呵的样子啊。我看肯定是成了。”

陆朝阳无事可做,屁颠屁颠的跟着赵牧上了楼,却见赵牧果然把红白契都带了回来,交给林氏了。

林氏把红白契都收到了匣子里,一边道:“村子里的人都说咱们傻了呢,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买了一座荒山。”

这村子里的人是非常不能理解。因为山是村子里的,即使你不买,你平时也能上山打猎,打柴,取水,甚至找到很值钱的药材。那都是不禁的。有必要巴巴的跑去吧整座山都买下来吗?

何况还是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赵牧手里的余钱也不够。要一次性付清,不但明年的周转没有了,说不定,还要动用妻子的私房。这是赵牧非常不愿意的。

陆朝阳笑道:“那到底是谁傻,以后不就知道了。”

坦白而言,赵家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比别人先走了一步。现在附近也有大规模养猪人家,甚至连挖池塘的也有了。还有种藕的。只是他们零零碎碎的,还不成气候。赵家远远的走在他们前面,而且还在不断的进步。等他们有了赵家今天这个规模,赵家却已经走得更远,更高了。

陆朝阳想到光明的未来,也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来。

林氏嗔怪道:“这孩子,傻笑啥呢…”

赵牧也笑,道:“就是明年可能不能买地了。”

赵宝儿笑道:“一整座山都买了,还买啥地啊?”

这山,和能耕种的良田能一样吗…林氏暗自嘀咕着。可是看这爷们儿几个都乐呵着,她也就没有嘀咕出声来。

NO221又一年

这事儿算是上赶子似的办好了,赵家的余钱也不多了,还欠了柳东村五百两银子,偌大的一个山头还要开发。明年一年还是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虽然如此,可是连氏在赵家呆着,感觉上却真的和陆家不一样。赵家人永远是很有精神的,连院子的长工也不例外,这种积极的氛围让人感觉非常舒服。不像在陆家,乌烟瘴气的,日子也过得不清平。

渐渐的心里却有些挂念起家里来,也有些坐不住了,可是眼看着藏冬就开始了,也不好再麻烦赵家人把他送回去。

今年有黄婆婆帮林氏做新衣裳,陆玉梅闲在床上也做了不少针线,所以新衣服早早的就赶出来了,而且还做了好几身。

黄婆婆专门给陆朝阳和小书耀做,给陆朝阳做的全是女装,光是棉袄就做了两身,一件薄袄,一件皮裘。还有三身春装,用的都是鲜嫩抢眼的色泽,看来是致力把她打扮成一个光鲜的小姑娘了。

另外还有好几身亵衣,里衫等等。黄婆婆平时是照顾赵书耀的,可是对陆朝阳比对赵书耀似乎还要上心。给陆朝阳做了这许多衣服,没有问过林氏,都是很合陆朝阳尺寸的,穿着合身又秀气。陆朝阳非常喜欢那几件里衣,觉得穿起来很舒服。

外面下着漫天大雪,冰冷的空气充斥室外整片天地。可是室内却是暖融融的,赵宝儿把陆玉梅用皮裘裹起来,打着伞。一大早就把她和连氏一块儿送了过来,一家人并连氏都窝在一块,其乐融融地煮暖锅吃。

所谓暖锅,当然也就现在的人爱吃的所谓火锅。古代没有电磁炉。但是聪明的古代人民也有自己的办法。这藏冬用炭烧铜盆煮暖锅,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喜欢的。以前赵家也还没有这样,都是林氏用瓦罐熬一晚上的汤。然后用来煮面条,面疙瘩,或者别的什么。今年才想起来要打一个铜盆煮暖锅吃。

这样不但林氏省了不少事儿,而且大家可以吃的口味也多了起来。这猪,牛,羊肉,陆朝阳上次从山上带回来的野鸡兔子肉也还剩了一些。都切好了在一边。还有赵家人自己做的酸菜,丰富的土豆,晒干的莲子,手工面面疙瘩当然不能少,鸡蛋。藏在地窖里的青菜等等,全都洗干净了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谁要是想吃,就丢一些下去煮一煮,捞上来就能吃。

赵牧和赵宝儿坐在炕的一边,已经吃饱喝足,手里抱着一个小茶壶,说些营生收成上的事儿。一干女眷则坐在另一边,随便说着话。

黄婆婆和林氏琢磨着要给陆朝阳梳头。林氏笑道:“明年就十五岁了。是个大姑娘啦。”

陆朝阳嘀咕道:“娘,您去年也那么说来着。”

黄婆婆道:“那怎么一样,女子十五就及笄了啊,就能嫁人了。”

说着,黄婆婆娴熟地在她头上梳了一个新颖的发式。阳从来不梳村子里的女孩子时兴的包包头,觉得怪傻的。但是黄婆婆给她梳的却是两个改良版的。俗称两把子盘在两侧的长辫子,还有两搓头从“把子”上延生下来,各用一个金钿子扣住,也没有结辫子。“把子”的中间也用丁香花形的金钿子扣住,显得利落又精致。

陆朝阳对着镜子只注意到自己小麦色的皮肤,笑道:“我太黑了,这样梳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她又看了一会儿,有些别扭地道:“总感觉怪怪的。”

林氏笑道:“没看习惯罢了。挺好的,像个姑娘家的样子了。”

她肤色深,但是和黄金很相衬,一点也不显得俗气,也不会刺眼。她完全压得住黄金的贵气,璀璨的双目熠熠动人。

和她今天穿的青色长裙,和蓝色搭护,倒也相衬。

不得不说,黄婆婆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这眼光,手艺,都是好的。

陆玉梅看了也坐在一边的垫子里笑道:“以前总说朝阳不喜欢打扮,打扮起来倒比谁也好看。”

陆朝阳扯了扯小辫子,笑道:“咱们还是别老是把钱花在这儿了,明年花出去的钱还有的是呢。”

赵宝儿听见了,远远的一挥手,道:“也不差你那几两银子。”

林氏道:“明年及笄,好好梳个头。也不知道老朱家想把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毕竟赵家和朱家还是有些差距的,因此在婚事上赵家的位置还是比较被动的。

陆朝阳把头上的金钿子舀出来,淡淡地道:“我们说过,不那么早成亲。爹你买的那座山,要开出来不得还要几年,总得搬上去让我住一阵子再说。要接亲啊,就在山上把我接下来。”

林氏顿时无语,道:“你还惦记着这山上的房子啊?”

有一句话却咽在嘴边上。若是嫁到朱家去,一座山头而已,朱家要买下来还不是很便宜的事情?但是自己的家怎么能和别人的一样?朱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搬到山上去住?想到女儿明年就及笄,随时要出嫁了,林氏就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愁丝在心里头。

陆朝阳笑道:“我不惦记着那惦记着啥?”

有了一座山却不会开发,只能是把银子白丢在了水里。赵牧想到的是更大的场地更好多的鱼塘,可是陆朝阳想到的却不仅仅是这样。

一座山的价值远远高于大伙儿心里所想的,只要能开发出来,那绝对是令人惊讶的价值。或许穷几代人之力,也不能将其完全开发出来。陆朝阳完全认为自己的后半生,放在这件事情上,要比浪费在朱家那个大宅门里宅斗要强得多。

如果陆展瑜回来了,自己倒是可以考虑招赘…

虽说只是带着玩笑性质的想一想,但是想到陆展瑜,不免又想到了那封信…心里不禁就有些不是滋味,难免会想着这家伙在边关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他们之间的默契,是绝不多问,绝不多想。到底还是因为距离太远,缘分太浅。只怕一想,就会多疑,一问,就要伤心。

因此只好默默的等着一个机会,能够真正走到彼此面前。

今年藏冬无事可赘述,每天无所事事的也就过去了。家里人口又多,有事儿赵牧和赵宝儿也会走在前面。陆朝阳一个女娃子家,自然是乐得清闲自在。

直是到了过年前,镇上来了连氏的长子夫妻俩,说是要来接连氏回去。

当时连氏的心态已经放宽了,正乐呵呵的帮着林氏和陆朝阳准备年夜饭,心是早就放宽了,看来是打算在这里过年了。

儿子儿媳妇瞧见了,难免面有异色。赵牧把陆玉梅的大哥请进了屋里去坐。白氏就被女人们接进屋子里去了。林氏和陆朝阳都忙着,自然就没空接待了。

只过了一会儿,才看见白氏眼圈红红的出来了,显然是哭过了。

趁着去送茶水的空挡,陆朝阳悄悄地向一脸无奈的陆玉梅使眼色。陆玉梅显然也很难受,只轻轻的摇摇头。

连氏也有些出神,眼圈也泛红。

陆朝阳暗暗想着,总不会是朱庆堂那边不给力,最终还是让那个小贱人把陆元宝给收服了吧?

幸好却不是。

等儿子女儿一打发走,连氏就钻到了灶下去了,陆朝阳和陆玉梅在一块儿,两人说着闲话,陆朝阳难免就问起来了。

“…说是没少受那连慧娘的气,还有他家的两个小子,见天儿的捣乱。我爹总是说他们是客人,所以让我们容让些。家里连个平辈的女主人也没有,就只好瞧着她在那颐指气使的了。偏把我爹哄得可好呢。我哥和我嫂子啊,那也是心里有气,觉得就是那妇人把我娘气走的,所以肯定没好脸色的。我爹听说了,还要说我哥和我嫂子两句。”

陆朝阳嘀咕着陆元宝真是昏了头了,但是嘴里还是只能安慰陆玉梅,道:“人家本来就是客人。或者是你哥你嫂子是觉得人家把你娘气走了,不知道是我们请你娘来做客的,所以对人家本来就有偏见。说到底啊,还是你娘不在家,你娘要是在家,那也不能这样。”

陆玉梅冷冷地道:“我娘回去干啥?回去受啊?”

赵宝儿可是说过愿意照顾连氏一类的话,可是这话,当然不适合当着陆朝阳这个小姑子的面说出来。陆玉梅是个烈性子,肯定不会支持连氏去向陆元宝低头服软的,这倒是真的。

陆朝阳笑道:“那就让婶子在咱们家住着吧,想住多久住多久。”

陆玉梅咬牙切齿地道:“对,免得回去瞧见了,还闹心!”

陆朝阳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看婶子在这儿住着,也不大自在哪。虽说怄气,可是心里却还是挂连着家里边儿。老这样下去也不行。难道真就让那女人登堂入室,把自个儿当成女主了啊?”

陆玉梅有些犹豫。

陆朝阳轻声劝道:“年初亲戚走动,咱们不如一块儿回你家去瞧瞧怎么样?反正你的身子也落稳了。”

NO222议来年

陆朝阳的建议甚得陆玉梅的心,她早就想去再会会那个连慧娘。当初因为太过激动,又怀了身孕,所以昏倒在地,她是一直想去把场子找回来的。

她颦眉轻声道:“朝阳,你知道她当时在我身边说了什么吗?”

陆朝阳一怔,那就是把陆玉梅气晕过去的?

“说了什么?”

陆玉梅抿了抿唇,道:“她说她是我爹养在外头的外家,那两个是我的亲弟弟,说我不顾着她,也要顾着我的亲弟弟。”

陆朝阳顿时一头黑线:“那必定是胡说的。她之前嫁给人做妾,难道还有本事和人通奸。要真是这样,那就不仅仅是被赶出来那么简单了,那应该是被人拉去浸猪笼了,那两个小的也该打死了。你说你,难道就真信了?”

陆玉梅道:“所以说我傻。我后来也想着,那俩孩子绝不是我爹的。虽说我爹常年在外,她出事儿的时候我爹和我娘还给她送过银钱。可是她当初被赶出来,用的是分家的名头,那正室甚至还给了她一笔钱安置她——如果真是不守本分,还想舀走半分钱啊?”

陆朝阳点点头,道:“所以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爹纵然糊涂,也不至于这样的。”

就是说陆元宝糊涂也顾不上了。难怪陆玉梅最近一直落落寡欢,恐怕还是事关自己的父亲,所以影响了她的判断力。恐怕这阵子,她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儿,也就是到了现在,才慢慢的明白过来了。

陆朝阳又陪她聊了几句,说好了两人要一块儿去陆家,到时候也把连氏送回去,也给连氏摆摆威风。

祭完祖,就是过年了。

今年过年守岁,陆玉梅有身孕不能守。林氏要带小书耀不守,连氏是客人不守。因此,主楼的主卧里,就只有陆朝阳。和赵氏父子在守。

爷儿三个正好聊一聊那山地开发的事儿。

赵牧对地形有大概的了解,全都细细地解释给一双儿女听。

“那片低地,咱们可以挖个大鱼塘,把山溪都串起来。山高地的地方养猪,猪屎啥的正好拍下来,两边的地方就种些果树,然后散养些鸡鸭。”赵牧道。

赵宝儿心里就有一本账。马上在心里匀了匀,道:“这样,就要一边盖咱们住的屋子,猪棚。还要把管道都挖好。等雪化了,我再去丈量一下那管道要怎么挖。”

那是赵宝儿的强项。

陆朝阳道:“咱们还要请上些短工。这边不能断,也不能乱。再请上些短工,这房子,猪棚。管道,咱们都要一块儿建。还有那山上的树,爹。大哥,那些树怎么办?”

赵牧爽快地笑道:“那我早就想好了。先围一个大场,那洼地边上树倒是不多,都换成果树就行。铁栏护院的建好了,其他地方先不管。以后还要做大,再做大。”

陆朝阳道:“那就是得先把那块地方先清理出来。咱们家的畜生都算上,两匹马,两只牛,要去开那么大一块地,好像还不够。何况。马拉篱笆也没有牛拉得好。这要买吧,以后咱们山上种田的地方也不多,也没啥意思。爹,大哥,你们说这牛的事儿咋办?”

赵宝儿道:“再买五只牛。大不了转手再卖了就是。”

赵牧笑道:“不卖也成,地方大。散着养,不用多少工夫,还会吃草呢。”

陆朝阳心想这创业初期的一团乱,还是摇摇头,道:“还是得卖了呢。不然怕咱们顾不过来。先把地开出来吧。”

赵牧父子点点头。赵牧和陆朝阳就看向赵宝儿。

赵宝儿在心里匀了匀账,然后又把自己的算盘舀了出来,噼里啪啦的算了一阵子,然后才道:“这请短工,开地,建屋子,建窝棚,建管道,买果树,我看少不得得操持上一年。只有那猪棚是今年就能用的。最先舀出来的银子最少也要有一二百两。那边也总得有人顾着,爹你说咋办?”

问的是赵牧,陆朝阳却插嘴道:“不如就让我先过去。爹每天要上集去开门做生意,就算甩给掌柜的,那也不能一点都不管。等窝棚盖好了,我就带着兰英先把猪在那边养起来。建这建那的,就交给大哥来主管。也耽误不到我的猪。”

“至于咱们院子里的事儿,就先给娘和嫂子看着,爹也每天回来顾着,还有身边几个得力的人,全都留在这边。爹,大哥,你们觉得怎么样?”

赵牧有些犹豫,林氏并不是个能管事的人。

赵宝儿也有些犹豫,陆玉梅有身孕。

陆朝阳又劝道:“只我一人先搬到山上去,你们俩还住在这儿,只是白天过来忙活,两头跑,也是辛苦你们一些。”

现在这个大院子的运作已经上了轨道,并不需要人时时盯着。这个时候,完全可以将人力分流的。何况这个院子地方虽然大,但是对于要大规模的养猪,还是束缚了一些。

赵牧一听她要一个人搬到山上去,当然不能答应了,道:“你娘也不放心,你一个姑娘家,咋能自己先搬过去。”

陆朝阳笑道:“有啥不放心的啊,我是个姑娘家,多少老爷们儿也不如我呢。我又不是每一个人住过。这样,把咱们家的狗都给我带过去。你们可就能放心了吧?”

赵牧父子还是不能点头。

陆朝阳正色道:“爹,大哥,这事儿可不是儿戏,咱们家幸运的是人手够。这个时候,还婆婆妈妈的计较这些,那这一千两银子,就当白丢到水里了。咱们买一座山过来,也只管看着玩儿好了。”

现在的问题就资金不足,那边要开发,可是这边也不能丢。陆朝阳提出的办法是最快,也是最好的办法。除了她以外,另一个能住过去的人是赵宝儿。可是赵宝儿的娇妻刚刚怀孕,不合适不说,而且赵宝儿搬过去,并不能给赵家带来大规模养猪这一个巨大的收益。

因此,陆朝阳坚持要自己先搬过去。

“…也不是说就不妥当。横竖猪栏要做好了,落脚的地方要先做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我估摸着,至少得明年五六月吧。咱们还能好好想想。”陆朝阳道。

“不过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赵宝儿嘀咕道:“你倒是长进了,还有本事骂我们俩婆婆妈妈了。”

陆朝阳赖皮一笑,道:“那不就是顺口胡说的啊?”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鞭炮声。父子三人都是一怔。

陆朝阳笑道:“呀,就过了年了。”

赵宝儿笑道:“走,咱们放鞭炮去。”

陆朝阳一咕噜的爬起来,笑道:“都忘了时辰了,还要跟着别人放…你今年买的是多少响的?”

“还是一千响。”赵宝儿笑道,“吉利。”

赵牧笑呵呵地跟了出来,道:“是,大吉大利。”

陆朝阳和赵宝儿各自把新棉衣穿上了,脚上还套着毛茸茸的兔绒鞋,推开房门,顿时冷气扑面而来,叫人清醒。

等到下了楼,陆朝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月色下,自己楼下的梅花早就开了。今年也没有怎么打理它,竟然也还没有被冻死,难怪人家都说寒梅傲雪。

又一年过了。

赵宝儿搬着大鞭炮,道:“发什么愣哪!还不来帮忙!”

陆朝阳呵呵一笑,跑了上去,把硕大的鞭炮卷从赵宝儿手里接了过来,笑道:“帮什么忙,我来就行了!”

赵宝儿破天荒的竟然觉得有些丢人,嘟囔道:“还担心你一个小姑娘哪。我看你哪用得着担心啊!”

她把那采花贼给阉了,别人不知道——都以为是他干的呢!可是赵宝儿自己心里知道不是啊!连氏和陆玉梅都不可能,那就只能是陆朝阳了!就为这个,赵宝儿还惊愕了好几天,见着陆朝阳,总觉得有一股寒气。

所以说这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啊,傻子才担心她呢!

虽然这么想,可是私心里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心,他叹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跟在跑得欢快的陆朝阳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