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现在俨然是把陆朝阳当成了推心置腹的姐妹一般,拉着她一块儿做针线,也知道她是刚经历分别,说着话宽慰她。

陆朝阳倒是想的比较开,道:“我也知道他是能拘在我身旁不走的人,就算他想,恐怕旁人也不想。若是他想回来,就还是会回来的。”

姜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然后笑了起来,道:“倒是不知道你是这样放得开的。”

陆朝阳叹道:“放不开,能怎么办啊?到了现在,若是还想不开,恐怕眼泪早就流干了。”

闻言,姜夫人沉默了一回,才道:“你这心啊,在京城里可不行。要知道,这家里的女人多了啊,你不用点手段,怕还真是留不住男人的心。”

陆兰英正捧着个针线篮子过来,倒有些失魂落魄的,听说了这句,就没头没脑的道:“啥手段?”

陆朝阳瞥了姜夫人一眼,并不想姜夫人在陆兰英跟前儿讨论这些。

可是姜夫人并没有接收到她的讯号,倒像是来了兴致那般,索性就絮叨起来。

“这京城里,和乡下是不一样的。这美色女人见得多了,男人难免就要花了眼。这要是有分寸的男人啊。加上家里正妻厉害,那门户才能安宁着。”

她说了许多事情,说得陆兰英等大了眼睛。

可是陆朝阳却只是低头抱孩子,偶尔笑着问上一两句,倒是半点也不吃惊,或是别的什么。姜夫人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道这京城和乡下,就是一个天上地下。是完全不一样的。怎么瞧她的样子,倒像是在那种地方住过了一样?

她忍不住,就问了出来:“…弟妹去过京城啊?”

陆朝阳道:“没有,这还是第一次听嫂子你说起呢。”

姜夫人眼神便有些闪烁,显然不大相信。

陆朝阳知道她的疑问,便笑道:“倒是在书上瞧见过一些。”

这可是大实话。不过是哪辈子看的书,就不能说了。

姜夫人一怔,道:“弟妹闲暇时还看书?”

陆朝阳想了想,道:“我之前,有个姑姑是识字的。在这个小地方,也算是个才女。就是她教我认字的。后来嫁了人,我是先拿相公的书看,后来也会自己买些书回来看看。”

姜夫人意识到自己的刺探意味太过明显了,也就讪讪的,低下头缝补衣裳。

陆朝阳倒也并不大在意。

等姜夫人出去了,陆朝阳看了看陆兰英,却发现陆兰英好似浑浑噩噩的。在发呆。陆兰英看着她道:“朝阳姐,京城,真有这么可怕啊?”

陆朝阳摇摇头。道:“和咱们没关系。”

陆兰英这次就是一直心不在焉的。因为陆展瑜回来了,商玉卿却没有半点消息。陆兰英也不好去问陆展瑜。

关于这个,陆朝阳回忆了一下,十分惭愧的发现,她也忘了打听商玉卿的情况了。只好把有限的资料说了出来:“听说是还在王府。不过他是用毒的,在王府一直都很清闲,平时也没有人去打扰他。倒是过得很是惬意。”

陆兰英点点头,还是有些发愣。

陆朝阳又问:“兰英,你真的…”

确定是他了吗?

陆兰英道:“我,也不知道该咋说。我就把他当个孩子似的,可是他走了,我又有些担心。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什么人,就是八叔,也没有过。”

说着这些话,陆兰英倒有些不自在。毕竟,在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女孩子这样说自己挂念一个男子,而且那个人还不是自己的丈夫。

陆兰英绞尽了脑汁,试图补救,最后道:“我,我就是看他年纪小,又毛躁,怕给展瑜哥添乱呢。”

陆朝阳笑而不语。最终,她道:“你瞎担心啥?再怎么年纪小不懂事,那也是走过许多地方的人,见多识广,和你倒是不一样的。我看,倒还没有轮到你来担心他呢。”

顿时陆兰英的脸臊得通红。

过了几天,姜屠户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就关上门匆匆和姜夫人商量了半晌,出门的时候,告诉陆朝阳,姜屠户要带着大郎,上京城一趟。

陆朝阳有些惊讶。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姜屠户倒更为难,看看姜夫人,又看看陆朝阳。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就怕出事。何况撇开陆朝阳不说,姜屠户这次上京,姜夫人只怕也会扎了某些人的眼睛。

这个他刚才已经和姜夫人商量过了,倒是姜夫人安慰他,说是男儿志在四方,不要考量妇人成为拖累…

这个时代的男人,大抵有一种大丈夫何患无妻的心态。姜屠户倒不是因为这个才想撇下妻子,只是觉得确实不该因为女眷而失去了这个恢复家族荣耀的机会。

而且他对陆展瑜又有承诺,现在把陆朝阳丢在这儿…

他诚挚地向陆朝阳道歉。陆朝阳倒是觉得没什么。更不能因为自己,而拉住姜屠户,不让他上京。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笑道:“姜大哥,您只管去。我们这儿那么偏僻,也不能再出什么事儿。我相公之前还和我说,他能回来这一趟,还是因为京城那边对咱们这儿放松了警惕的缘故。何况,我还有一个帮手,就在这深山老林里头呢。”

姜屠户大奇:“什么帮手?”

陆朝阳笑了笑,把手里的婴儿递给陆兰英,然后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笛子,鼓起腮帮子吹了一吹。

姜屠户和姜夫人看她下了实在的力气来吹了好几下,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听见,不由得面面相觑。

直到山上突然传来了疾风声,草木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什么大型野物正在狂奔而来。待看清楚来的是什么,顿时姜夫人吓得花容之色,尖叫着被姜屠户拉到了一边去。

可是那只体型肥硕的豹子却并没有攻击人,下山之后,就冲到了陆朝阳的脚边,陆朝阳还笑呵呵的去摸它的脑袋。

姜屠户扶住惊魂未定的姜夫人,道:“弟妹,这…”

陆朝阳笑道:“这是当年我在山上走的时候,无意间救下的一只豹子,很通人性。其实这些日子,它也一直远远的跟着我。姜大哥,你便放心去吧。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有它在,我们也不是说连挡都挡不了一挡。”

姜夫人大口吸气之后,总算平静下来,道:“你咋…连豹子都玩啊。”

陆朝阳笑了笑,没说话。

姜屠户看这豹子,长得倒像一只老虎,浑身毛发金黄发亮,便知道该不是俗物。只是没想到,这个乡下妇人会有这样的际遇…

姜夫人看见那豹子害怕,想着总不能要让这豹子住在他们家吧。

陆朝阳连忙道:“它倒也是拘不住的。只是我一吹这个笛子,它就会来,而且快得很。若是真有事儿,再吹笛把它叫来就是了。”

姜夫人这才放心了,抚着胸口,道:“弟妹说的是。这畜生毕竟就是畜生,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狂性大发,就吃了人了。”

陆朝阳摸摸它的脑袋,笑道:“那倒不能。”

豹子好像很讨厌姜夫人,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把姜夫人吓着了。

当天陆朝阳给豹子吃了些肉,然后就让它先回山上玩去了。

直到姜屠户第二天走了,姜夫人心里憋的难受,又没有人倾诉,这才对陆朝阳,断断续续的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姜屠户这次上京去,果然是要娶翻案的。

当年丢在他头上的罪名十分的多,几乎奸淫掳掠样样都有。只不过大抵都不是真的罢了。现在朝廷正是乱的时候,他带兵那么多年,早就有了威信,这个时候,当然要再把他调回京城。

陆朝阳犹豫了一下,问无精打采的姜夫人,道:“这次请大哥上京的人,是谁啊…”

姜夫人道:“是兵部尚书陶大人想法子给翻的案。”

陆朝阳想着,她其实是比较想知道,是如今越绷越紧的几股势力里,谁发出的邀请?

姜夫人以为她不识朝廷之事,因此也没有急着解释,只是若有所思的道:“兵部尚书是要职,可是陶大人多年来都表现的像个中立的。现在今上病着,丽妃来牵这个头,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陆朝阳想了想,摇摇头,道:“那为什么,姜大哥收到信,马上就决定要上京城了呢…”

这样,是否太不矜持了一些?难道不用再好好考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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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姜夫人是不会回答的。风云阅读网.bl.一来她觉得陆朝阳不懂,再则这个事也不足为外人道。

陆朝阳看她的样子,便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便也不打算再问。

过了几天,陆兰觘ソシ趴说ㄗ樱级不岽艿铰郊掖迦チ恕b匠羝鸪趸褂行┑p模墒强唇蛉说囊馑迹故遣痪凶耪庑┝耍阋灿勺潘恕敲獠涣嘶故且龈浪⌒囊恍?

这天,陆兰英带回来的消息,说是陆彩霞要订婚了。

那个小姑娘长大了,脾气倒还和从前一样。在陆家的时候,还是经常和陆兰英打架。不过一般是被陆兰英给揍了,然后再去找长辈告状。

听说是订的镇上的一家富人家的公子。对方大抵还是看上了陆文金的侄女这块招牌。

陆朝阳听了,也只是笑,道:“倒是随了她的心意,能嫁过去就做少奶奶。”

陆兰英道:“你没看见我七叔七婶那个得意的劲儿。”

陆朝阳难得说两句刻薄话,道:“现在得意有什么用?我都说了,人家就是看上你八叔的官儿呢。那大户人家的规矩,和咱们能一样?要知道,彩霞从小就是做庄户人家的姑娘养的,你七叔七又是个见钱眼开的,那闺女儿教出来,手脚都不干净,嫁到那样的人家去,那还能讨着一个好啊?”

她说的是实话。陆彩霞不但和她娘一样爱贪小便宜,而且年纪大了些,还传出手脚不干净的传言来。以后嫁了人,少不得要被婆家人拿捏的。到时候陆七夫妇肯定又会去闹腾陆八。其实陆八倒是个人才,可惜就是被这一家子人拖累了,以后还是要娶个厉害的媳妇儿,看看能不能压得住脚。

陆兰英前些时候听姜夫人说了些关于那京城的富贵人家的事儿,现在又听了陆朝阳的话,还是点点头。道:“对,嫁过去她也没有好日子过。”

陆朝阳淡淡的道:“她过得怎么样,还真不关咱们的事儿。”

只不过事情显然没有如陆朝阳想的那样发展――比她想到,还要更糟糕。陆彩霞出嫁的当天,陆老爷子突然就…嗝屁了。

这件事在整个陆家村,就炸开了锅那般。要知道这样的事儿,还真是多少年了也只有这一次了,乡下人的生活本来就单调。有了这样的谈资,还不得轰轰烈烈的编排个一年半载的啊。

当天陆七前脚送女儿出门,后脚老爷子就嗝屁了。陆七恐这件事让陆彩霞沾了晦气,被退了婚,到时候倒要把彩礼还回去,也不管报丧的人就在耳朵边上,直催着花轿快走快走。

一群乡亲都跟着看热闹,不少人都破口大骂他不是个人。但是陆七充耳不闻,并高声叫嚷着,若是有人敢拦他闺女儿出嫁。就叫陆八把这些人都抓监子里去。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最终,还是让他高高兴兴的把女儿给嫁了出去。

而陆家,陆大疯疯癫癫的,陆八又在外地做官,辈分最大的男丁就是他陆七了。家里也没谁能拦得住他。他非说女儿刚出嫁,到时候回门的时候,不能冲了新姑爷的晦气。连停尸也不停,前脚送了亲走,大红的帘纸还没有拆下来。就火速拉了和尚来念经,大办白喜事,连夜就把老爷子抬去葬了。

赵氏给气的啊,坐在院子里破口大骂了大半天,也没有半个人理她。而且陆七找来的棺材,还是跟别人家借的。要知道,现在家里只要有条件的,多多少少都会在还活着的时候,给自己准备好一副棺材,就挂在自家堂屋的房梁上,以备死后用。陆老爷子还没有开始准备就死了,陆七干脆就去人家家拖了一副薄皮棺材来,就要把把老爷子拖出去葬了。

赵氏那是跟在那棺材后头,一路哭,一路赶,偏生陆七请来抬棺材都是一群二流子,哪里会搭理一个老太太。当时赵氏就哭的厥过去了,又被孙氏拖了回去。

这些事儿发生的时候,陆兰英就站在一边看着。

赵氏哭天抢地的时候,她也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穿着一身男装,也没有谁认得她。只有人群中的大郎好像瞧见了她,可是她对他摇摇头。大郎一怔,就没再继续帮赵氏追赶棺材。

陆兰英没有上前去,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也拦不下他们来。虽说是至亲的人,她也可以不再计较当年的一桩桩一件件,可是她可没忘,当年她为了救何氏,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差点被人卖到青楼里去的事。她掂量了一下,也知道自己是拦不下来的。说不定啊,还会被现在气焰高涨的陆七给捉了回去,到时候倒连累了陆朝阳。

所以她转身就回了陆朝阳身边,把这件事说给她听。

陆朝阳抱着孩子,听她说完了,也叹了一声,道:“子孙不孝,真是可怜。”

又宽慰陆兰英,道:“你是个姑娘家,这事儿也轮不到你做主。陆家能干的男人大把,别说儿子辈,就是孙子辈也是有人的,难道还要你一个小姑娘去出头不成?再说了,你们家的县城里那一房开客栈的亲戚,听说了这事儿,也该回来轮论理。可就是怎么论,也论不到你小姑娘身上去。”

陆兰英却沉吟了半晌,才道:“我记得小时候,我爷对我倒挺好的,那时候还带我去逛集呢,把彩霞气得要命…朝阳姐,你说这没停尸就下葬,那是不是,会死不瞑目啊?”

陆朝阳道:“哪呢。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兰英一怔,道:“真的吗?”

陆朝阳想想自己个儿…但是除了穿越这一件事,她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倒也没有再出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便肯定地对陆兰英道:“是啊,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身后事啊,就是看子孙孝不孝顺了。这也是做给活人看的。陆文明这样,无非就是告诉大伙儿,他就是个不孝的。至于你爷,活着的时候该享的福也享了,该操的心也操了。死了,当然也就该让他歇歇,消停了。”

陆兰英想到这个,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那我爷就不会怪我没有去帮他拦着了。”

虽说是现在躲在这儿,可是陆兰英还是帮陆老爷子戴了孝。

因为这件事,赵氏也病倒了。这件事在陆家村被传得更加沸腾。谁知道那陆彩霞的婆家也是个奇葩,竟然也就当作没有这事儿发生,三天之后,就让姑爷带着陆彩霞回门了。

这件事,终于惊动了陆八。

陆八匆匆忙忙的赶回陆家村,事情却已经到了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父已葬,母亲又病得中了风,话也说不出半句来。

陆朝阳和所有人一样,也在看这件事的进展,实在是不知道,陆八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陆兰英也分外焦虑,每天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陆朝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寻思着,陆八大约会把赵氏给接走。

这件事也激发了姜夫人极大的八卦热情,现在她每天的乐趣就是趁着陆兰英不在,拉着陆朝阳不停的八卦。陆朝阳脾气也好,并不大把那些往事放在心上,姜夫人也就敢放心大胆的问了。

陆朝阳原本是陆家的养女,后来才随林氏一起嫁到赵家的。

姜夫人捋顺这层关系,突然发现:“那你岂不是连你亲生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啊!”

陆朝阳也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道:“是啊。”

姜夫人又仔细端详她的容貌,过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道:“我到是见过一家人,和你倒是长得有些像…”

先还不觉得,现在动了那个念头,就觉得越看越像…

姜夫人是不知道当年招赘的陆家二房姑娘的事儿的,只是没有想到那样的人家的闺女儿怎么会流落到一个小村子里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遭了人陷害了。

她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陆朝阳却笑道:“先前有许多人家说瞧着我像呢。我也闹不清楚了。不过我现在也不想找我那亲生父母了。养父养母待我甚好,我也需侍奉孝顺。再则我有时隔姑娘家,不用传宗接代,说不定啊,我那亲生父母倒不想认我呢。”

姜夫人被刺了一下,也讪讪的,便不好再提这事儿了。毕竟陆朝阳平时虽然淡淡的,从来也不见什么脾气,但是她的底线摆在那儿,姜夫人倒不敢太随便刺探。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然后主动和她说起了陆家的事儿:“…都是男人读书,女人干活的。后来总算是读出了一个进士,做了官。可是这次这么一闹,倒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姜夫人是曾经享尽荣华福的人,疙瘩角里的县令进士,她还真没放在眼里。听了陆朝阳的话,便道:“也合该他是没有福气。”

陆朝阳道:“我看他们,虽然早早把家分了,好事儿轮不上其他几房,坏事儿倒是谁也跑不了。”

姜夫人又想起来,道:“你咋还把他家的丫头带在身边呢?就不怕他们家的人缠上来啊?”

NO.302:第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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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朝阳淡淡笑了笑,道:“我怕他们做什么?再说兰英这么大个人了,也有她自己的脾气。她自己愿意呆在那儿,就在哪儿吧。”

说到陆朝阳现在对陆家的感觉,和以前,倒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林氏刚嫁到赵家的时候,陆朝阳的态度还是避着,就怕惹上陆家的事儿陆家又要来闹。可是现在倒是不一样了,林氏在赵家地位稳固,陆家臭名昭著。陆朝阳现在做任何事,都不用避着陆家,就算直面起了冲突也不要紧了。说白了,就是根本就不需要怕他们。

姜夫人看出她的不以为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姜屠户刚走的那阵子,几个妇道人家的注意力被陆家村的事情吸引了,倒也忘了紧张害怕,就是这样,日子竟不知不觉的过了月余。

入了夏,山脚下的虫子尤其多,陆朝阳有一天起了个大早,想着无论如何要给小念归弄一件床帐。小孩子肉嫩,那蚊子便全往他脸上叮,一晚上的功夫,就能咬出一串包包来。陆朝阳整夜不睡,光给他打扇子赶蚊子,几天下来,也有些受不住了。

要上集去买自是不可能了,也不好劳动姜夫人。不过几个大人倒是不怕虫子咬的,陆朝阳便想着跟姜夫人要一件洗干净的旧床单,给念归做个小帐篷什么的,也许会有些作用。

因此,便让陆兰英带着念归在家里等着,自己上山去砍了几截干净的木头回来,又用镰刀削平整了,然后就蹲在地上开始做帐篷。

要说陆朝阳之前,是没有做过这种东西的。不过也就是凭着记忆里的样子做。为了节约布料,便做了一个三角形的小帐篷。忙到中午,陆兰英一直在身边叽叽喳喳,看她做了一顶小帐篷,还留了门。高兴的直喳喳叫。

倒是把姜夫人也吸引出来了,姜夫人看了那帐篷,便吃了一惊…这可不就是一个小军帐!一个农户的女儿,又没有出过院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还做的有模有样的!

她不由得仔细打量陆朝阳,想从陆朝阳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陆朝阳却没有注意到她探究的眼神,只是在研究手上的小帐篷。这是用棉布做的。倒也透气。

她便笑着对陆兰英道:“你把宝宝抱着跟着我,先让他睡一睡看看安生不安生。”

白天有人看着的时候,先让他睡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

说着,陆朝阳就把那个新做的小帐篷放在了炕尾的角落里,陆兰英把陆念归放了进去。看着小小的,空间却是很足,陆念归一个人睡是绰绰有余了。

陆朝阳又和陆兰英嘻笑了一回,把陆念归的床单之类的东西搬了进去铺好。喂了陆念归,看他有了睡意。才把他放进去。当然,之间已经把帐子里的蚊子都赶走了。陆念归在里头动了动。睡得挺香。陆朝阳就把帘子放了下来。

陆兰英压低了声音笑道:“朝阳姐,这可真是好极了,念归在这里头睡着,就不用再怕蚊子咬了。”

陆朝阳笑了笑,道:“就是不知道透气不透气。”

姜夫人在门口看着她们说话,心中的狐疑更甚,终于忍不住问道:“弟妹你这个帐子倒是非常不错。是在哪儿学来的?”

陆朝阳笑道:“听我相公提起过,他不是有阵子是随军出征的吗?说起过军中的帐子。我觉得好奇,便央着他画给我看。”

姜夫人半信半疑。但也不好再多问了,只是笑道:“这东西,莫说是你,就是我家老姜从前一年倒有十个月的时间要住在里头,我也只见过几次。”

陆朝阳笑了笑。

经过试验,这个帐篷透气性良好,陆念归在里头睡了一大觉,起来以后脸色如常,甚至陆朝阳是脱了他一件衣服,所以睡得连汗都没出。

陆朝阳这才松了一口气。要站起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脚麻了。刚才她是一直蹲在炕边上看着的。现在就有些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有些贫血。想要伸手去抱陆念归,却又怕自己抱不稳,便不敢动,只是手撑着床沿想先缓一缓。

只是没想到缓了半天,倒是没有半点作用。陆朝阳强撑着想去喝杯水,结果刚站直身子,就噗通一声脚下一软。

正巧陆兰英出去玩了一圈回来瞧见了,顿时大急,连忙冲了上去:“朝阳姐!”

姜夫人听见了,也从厨房跑了过来,一看到陆朝阳昏倒在地上也是大为着急,道:“这是咋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陆兰英急得都要哭了:“我也不知道,我刚回来就瞧见她晕倒了!”

姜夫人连忙道:“先别急着哭!”

忙招呼陆兰英跟她一人一边把陆朝阳抬上了炕放平,并嘱咐陆兰英看着她,她自己则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请大夫!

现在也顾不得会不会有人认出这是隔壁陆家村赵家的闺女儿了。大夫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那是村子里的土郎中。姜夫人是已经打发了一个村里的汉子赶紧去镇上正经的医馆再找一个大夫来!

那郎中只听了一会儿脉,就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当是咋地,这是有了身孕嘛。”

姜夫人傻了眼,忙道:“这是有多长日子了。”

“听脉相,是刚满月不久嘛。”

姜夫人想到月前陆展瑜来过,这才放松下来。若是把人交到她手上,倒让陆展瑜戴了绿帽子,那才是要命。到时候为了息事宁人,少不得要想办法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还得帮着她遮掩作戏。

当然,会有这种想法也不能怪姜夫人。她也是为了陆朝阳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