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这才注意到这个浑身好似散着光晕一般的小人身上,看着不像赵有根的孩子赵磊,而且穿着打扮比赵有根家的人要贵气富态许多,大家面面相觑的,各自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欢喜的。

“哦,差点忘了说。”赵有根连忙给大家伙介绍道,“这是裴少爷,江宁县大户人家的孩子,父亲可了不得嘞,在江宁县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做大生意的。”紧接着又是介绍了管家老徐和裴子君身边带着的小厮元书。

众人一听,皆是望着裴子君倒抽一口气,在他们赵家村这样巴掌点大的小地方,还真是没见过传说中那大户人家的子女。都说大户人家里,那随随便便的一个丫鬟小厮,穿戴谈吐都要比寻常百姓家的子女高许多层次,如今亲眼所见,果然如此。

“赵叔叔不要总是这么说嘛,子君今天是过来玩的,瞧您这么一说,把人家弄得多不自在。”裴子君不大希望是这样的结果,看着本来挺随和的一家人,因了自己而立即变得拘谨起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赵弘林淡淡地看了裴子君一眼,随后抱着赵相宜进了北屋。

裴子君本欲跟上前去,却是碍于赵弘林那冷冷的背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随后悻悻地看着赵有根。

“我今天来啊,主要是想看看你们,另外,再跟我的好大哥喝上几盅!”赵有根一面笑呵呵地命人从马车上搬运着东西,一面手舞足蹈的,“得,你们今天都给回来了,就干脆一道喝点!”

“有根你真是的,每回来都带这么多东西,让我们家怎么好意思的。”赵信良推了推赵有根的肩膀。

赵有根却丝毫不介怀地大声道:“大哥你跟我见外个啥!咱们打小这么好的感情,你曾经还救过我一命,我现在小有成就了,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哩!”

大家伙听了这话,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欣慰的,唯杨氏的眼珠子打一开始就盯着那些个礼品滴溜溜直转。

赵信良听了好兄弟的话心里舒坦,很是受用,正高兴着,想叫自己的子女们陪这城里来的小少爷玩玩,却是发现兄妹俩早不见了踪影。

他自是不知道赵弘林心里的想法的,便是粗着嗓子朝屋里喊了一句:“弘林,相宜,你们俩躲屋里干嘛去啊,快,快出来陪人家裴少爷玩玩,他可是难得来一次嘞,多金贵的哟!”说着,又是笑眯眯地看了看裴子君,裴子君正好对上赵信良的眼,也是甜甜地回了个笑容过去。

赵信良心里更为欢喜,直觉得裴子君乖觉可喜随和可亲,根本不似传说中大户人家的子女那般刁横冷傲。

可北屋那头他叫了半天,儿子女儿也是不出来一个,赵信良这才从高兴劲头上缓过来,心里直寻思着,这不大对劲呀,相宜倒还好,弘林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好像总不大爱理人,这会子家里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他居然也是这副样子…根本不似往日那般温文有礼哩!

第017章 米饭的滋味

赵有根和裴子君的到来使得这一大家子人渐渐从往日的阴霾中走了出来,犹是赵信良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难有的笑容。

老赵头的兴致也很高,想着地里的稻子这些日子也都收得差不多了,便没让儿子几个再去地里忙活,只吩咐赵老二去村头割肉买豆腐加菜,再吩咐赵老三去菜园地里将前年埋下的酒给挖出一坛来!

那些酒大都是年三十才拿出来享用的,或以家里办喜事等重大场合才舍得拿出来摆摆,杨氏见老赵头高兴过了头,竟是动了那些酒的主意,不禁嘟哝起个嘴巴咧咧道:“爹,您该不是糊涂了吧,那酒可是要留给月琴嫁人时用的哩,用了好些斤糯米酿的呢!这会拿出来喝光了,到时候又得再重新酿,多浪费粮食…”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老赵头正用吃人也似的眼神瞪着杨氏。

赵有根也是听见了这话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对于平日里舍不得吃一点白米的家庭来说,糯米更是精贵得紧,前年的时候碰上大丰收,老赵头才是下了血本,拿出了许多糯米酿了酒,等着年三十或者赵月琴嫁人时,拿出来摆摆。

这下杨氏有这么一说,可以说她很不会做人讨人嫌,亦可以说这个家的家境,真的贫困得紧。

“没关系,光忠大伯,其实我这次来也带了几坛子酒的,待会我们喝那个,那埋在地下的就算了吧。”埋在地下的那几坛子酒其实远没有赵有根带来的这几坛上品,赵有根之所以爱喝那个,只是因为嘴馋方氏的手艺罢了。

在他看来,那埋在地下的酒有着一股故乡的味道,是在外边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不成不成!”老赵头拦了拦,诚恳地看着赵有根,“二毛啊,你看你,每次来我们家都是带米带好吃的,我挖坛酒怎么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是把地底下的酒坛子给全挖出来,也不心疼一分哩!”正说着的时候,赵有根带来的一个家丁正好扛着一袋白米走过。

赵相宜眼巴巴地看着那袋白米馋得口水直流,那是米啊,白花花晶莹剔透的白米啊,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吃上一顿正常像样的米饭了?

不过才高兴了一会,她的心情顿时又沮丧起来,按照目前家里的人口来计算,那袋子米不出五天就是要被吃完…不过方氏素来节俭,说不定只会弄米饭给小孩子吃,其余大人都得像往常一样吃粗糠饭。

一旁的裴子君细细地观察着赵相宜脸上那丰富的表情,见她一会高兴如兔,一会又垂头丧气还不时叹息的,心里好奇得紧,心说一个才三岁的小女娃怎么能有这么丰富的神情?再思及家里那个刚满两岁的小妹,成天除了哭闹还是哭闹,一点也不好玩,根本比不上眼前这个乖巧又可爱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一坛酒而已,跟你带来的那些根本不能比哩。”老赵头说完,又嫌恶地看了看杨氏,“去去去,帮忙做饭去!见天嚼舌,说不出一句好话来,也不晓得要分场合的!”

赵信良紧抿着双唇,最终叹了一口气,冲自己的好兄弟抱歉地笑笑:“我们家就是这样,人口多,嘴杂。”

赵有根心知自己不好说他们家的事,也不喜爱指摘别人,便也是无所谓地笑笑,随后拍拍赵信良的肩,示意他进屋说话。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一进屋,赵有根便是冷冷地说了一句,牙齿咬的紧绷,一如当日赵信良得知吕氏跟人跑了之后那般。

赵信良才刚坐下身,便是猛地抬头,缓过劲来之后方明白过来赵有根嘴里说的是吕氏的事,摆摆手:“嗨,都过去了,休书也给了,以后啊,大家都别提,日子照过。”

“怎么就给了休书了呢!”赵有根忽然急了,又是气赵信良心软,“要我啊,就死扣着休书不给,然后再去托关系找人去把她给抓回来,押她去祖宗祠堂跪上三天三夜,不准吃饭,最后再给她浸猪笼去!”

赵信良目光一滞,尔后平静地回答:“这样做太绝了,不是我的性子,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那软柿子,任人揉捏的。他们家若是再敢踏进咱们村咱们家一步,我定不让他们好过的!”

“你呀你,要我怎么说才好!”赵有根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赵信良粗声道,“你忘记兄弟我是干啥的了!抓人的呀!”停了一会,又是平静了气息道,“我知道这事时也急也气,可后来我一想,这是好事哇!我本来看她也就不顺眼,要不是你护着,早劝你休了她了!现在她跟人跑了,我正好有理由治她,本想让你且留着那休书不放,届时我再派人去把她跟那男人抓回来,给他们治个通。奸的罪名,让他们俩一起浸猪笼去!”

“没成想,你居然,你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把休书给人了,这不明摆着成全那对奸。夫淫。妇了么!”赵有根气得一巴掌拍在椅子把手上,也不知手疼的。

赵信良心知自家兄弟这是好心好意,可他真不是那治人的性子,当时心里虽寒,却并没有想过要想方设法地报复吕氏至她于死地,只想着要赶紧地与她脱了干系,以后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往来。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事情都过去了,真的别再提了。”赵信良此时此刻,丝毫不想再提及关于吕氏的一星点话题。

“得,那样的女人不要也罢,咱大哥是什么人,要相貌有相貌,要力气有力气,还愁找不着更好的?”赵有根转眼嘿嘿地傻笑着,盯着赵信良一通打量。

赵信良今年正值二十六,要力气有力气,正是大好的光华,不过他暂时没有续弦的念头,只一心想着该如何把屋里那两个小的抚养长大,该如何靠自己的力量维护这个家。

这厢见赵有根这番看着自己,便是连连摇手道:“别别别,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这会只念着我爹妈跟屋里那俩小的,别的什么我都不想,你小子可别在外头给我瞎张罗什么!”

赵有根见赵信良一下就戳破了自己想要给他说亲的念头,故作不快,拉长个脸嘟哝道:“你也真是的,不趁着现在还年轻些再找一个,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再弄个回来暖被窝啊!再说了,你不为自个想,也为孩子们想想啊,大的八岁,小的才三岁的,那小的年龄,屋里不要个女人来悉心照料啊!”

“这不有我娘跟月琴呢吗,我自己本来没那个念想,也怕屋里来了个女人万一待两个小的不好。这不还有句话这么说来着么‘有了后母就等于有了后爹’,咱也是怕的。”赵信良嘴上说的理由是越掰越远,直惹得赵有根哈哈大笑:

“哎哟喂你就掰吧,就凭你那护短的性子,我就不信了,你以后要娶了第二个,还真会软耳根子听那女人的不顾家里俩小的?我呸,赵信良,你就给我瞎咧咧吧!”赵有根说话总这样,粗声粗气的,赵信良早已习惯,抡起拳头来冲着赵有根的胸膛就是一拳。

兄弟俩相视扑哧一声,登时又仰头大笑起来。

那样肆意的笑声里,赵信良倾注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在心间的所有痛苦,以至于笑着笑着,到了最后竟有些心酸想哭,眼泪悬在眼眶里打着转,难受至极。

午饭很快做好,这一餐,因有了香喷喷的白米饭和肉,而变得格外诱人。就算是大人们闻见了,也稍忍不住地暗暗吞了吞自个的口水。

一碗碗晶莹剔透的米饭,色泽饱满鲜亮的豆腐焖肉,再配上几个家常小菜诸如炒茄子,炒鸡蛋,青菜什么的,于这一大家子而言,已算是美味十足的丰盛大餐!除开年三十或者隆重的日子里头,他们绝不会吃得这么奢侈这么浪费。

赵有根不算是外客,赵家一直把他当自家人看待,裴子君虽是贵客,却也只是小孩一个,故而今天这餐没有摆两桌让女眷去里侧吃饭避嫌,只让众人男男女女的坐在一起用饭。

大家坐于桌前不由食指大动,口水直流,但是碍于长辈还没开口喊吃饭,大家也都不敢轻举妄动,纵是素来调皮爱闹事的赵弘仁也只是死死盯着那一大盆的豆腐焖肉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不敢操起筷子直接抢。

方氏尚在病中,却也高兴,让儿子把自己给搬到了饭厅里跟大家一块用饭,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方氏仍旧客气地冲着赵有根笑道:“二毛啊,别客气,我们都跟自家人一样,啊。”又侧过头去一脸慈祥地看着裴子君,“还有小少爷,咱们农家人一般拿不出什么好菜来招待客人,你平日里定是吃惯了那些山珍海味,这些粗茶淡饭的,恐怕也不合你的胃口,倒是委屈你了。”

裴子君听后连连摇头:“这些菜做得可香了!手艺一流的,我闻着都饿了!”饭菜主要是赵月琴给张罗的,这一听有人夸赞,很是腼腆地笑了笑。

“嘿哟,瞧这小嘴甜的。”方氏没成想裴子君这么通情达理,一点也不带大户人家里那傲慢挑剔的毛病,便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人儿。

杨氏中午是给赵月琴打下手的,这一听裴子君的夸赞,居然厚脸皮地笑着道:“可不,这些菜都是我帮着月琴做的哩!”

这话说的,不知道这家人内情的,还以为赵月琴是个做饭的生手,需要旁人指点,这顿饭主要是杨氏的功劳。

“好了,大家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老赵头直接无视杨氏,笑呵呵地吩咐大家开动,孩子们早饿坏了,闻着这米香肉香的早晕头转向的不知东南西北,这会子更是挥舞着手里的筷子呼呼地往碗里夹着好菜。

赵相宜细细地咀嚼着口里那香气盈人的米饭,不放过任何一点味道与质感,直觉得自己嘴里吃着的不是米饭,而是那人间少有的美味佳肴!

大家或狼吞虎咽地吃着,生怕别人比自己吃快了,自己少吃了肉或者米饭吃亏的。或细细品尝咀嚼着,舍不得放过那一丝一毫的味道,口齿留香的。

各自心里都乐滋滋的笑开了花,高兴十足的。

赵信良看着一大家子人恢复如常,一颗心也总算放下,再看自己儿子时,不由得心疼地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瘦肉。

赵弘林抬头报以微笑,尔后又懂事地将那一大块瘦肉往赵相宜的碗里夹,赵有根瞧见了,眼里又是欣慰又是感动的。

“弘林,待会吃完饭跟爹去屋里,爹有话问你。”赵信良趁大家吃得热火朝天时,低了头悄声跟自个儿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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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6日——12月11日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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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释怀

午饭过后,米饭的甜香味依旧存留于赵相宜的唇齿间,她满足而仔细地回味着刚才那顿丰盛而美味的饭食,嘴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裴子君在家有午睡的习惯,故而午饭过后,被赵有根安排在了老房子那边休息,两家距离很是相近,裴子君兴冲冲地拉着赵相宜说一会醒来就过来这边找她玩去,赵相宜念他是个随和的,而且对她的家人都很有礼貌,便是欣然答应。

这厢,趁着大人们各忙各的,赵相宜便悄悄地猫着腰来到了自家屋外,刚才哥哥被父亲叫进去了,也不知二人这会有什么话要说。出于好奇心和对亲人的关心,赵相宜打定了要偷听的主意。

“爹,你找我有什么事?”不一会儿,里头传来了赵弘林的声音,看来谈话只是刚刚开始,赵相宜稳了稳心绪,继续躲在门外偷听着。

里头赵信良叹了一口气,沉默半晌,终是问出了口:“弘林,你心里是不是挺恨爹没本事的?”

屋里顿时没了声音,陷入了一大片沉默当中。

赵相宜心一跳,暗叫不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而且自己的亲大哥,会不会真的像赵信良问的那样,在心底里对他隐约有了恨意?

“没有的事,爹怎么会这么问?”良久,赵弘林开了口,赵相宜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赵信良在这句话落音之后,重重地舒了一大口气。

“自你娘走了以后,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有好好地照顾你跟相宜,到了今天我才突然发现,你的性子跟往日的比起来,变了许多…”赵信良语重心长道,赵弘林那边却如闷葫芦一般闷不吭声的。

“可不管怎么样,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而糟践了自己呀!从前的你,见谁都斯文有礼的,可今天,那裴少爷斯斯文文的待你,你为何那样冷脸对别人?这跟往常的你太不像了…”

“她不再是我娘,我没有娘。”赵弘林忽然冷声打断了赵信良,“爹,你放心吧,以后日子照过,我不会糟践了自己的。我还要为自己谋个前程,等以后有出息了,好让全家人扬眉吐气的。”

“弘林…”赵信良微微动容着,声音也轻轻地发颤,“都是爹对不住你们!”

听到这里,赵相宜的鼻尖早已酸涩无比,这些天下来,她一直处于这种被感动或以被家里的凄冷氛围所压抑的状态中,稍一个不留神就很可能会掉下眼泪来。

努力地吸了吸鼻子,隐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一双小拳头被捏得紧紧的。

屋里又继续响起了声音来:“爹,其实我心里没别的什么想法,之所以不待见那个城里来的少爷,是因为…”赵弘林顿了顿,终是出声,“自那个女人离开家以后,我心里对那些个有钱人就特别嫌恶,以至于…看见小妹被那裴子君吸引了,突然间心生害怕,我害怕有一天,小妹长大了,会经不住那些人的诱惑,歩那个女人的后尘。”

他一口一个“那个女人”,却丝毫不称吕氏为“娘亲”。

赵相宜听后心里好一阵感慨,原来这就是赵弘林不待见裴子君的原因啊,怕自己步吕氏的后尘,也因吕氏的缘故,而憎恶那些个有钱人…

喉间顿时沉重无比,鼻子再次涌入一股子酸劲,眼泪哗啦地涌了出来。

傻瓜笨蛋呆子,亏他还是有点子学识的人,居然会把人给一竿子打死!又不是所有富贵人家出身的都像那年世友一样,而且自己怎么可能学吕氏去做那眼皮子浅的下作事…他在一旁担心个什么劲啊。

再说了,自己才多大啊,他居然考虑这么长远…

“弘林啊。”赵信良的声音再度响起,“爹虽然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但也知道‘不能一竿子打死一帮人’的这个道理…他们是他们,但并不代表这世上的有钱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你想多想远了…你瞅瞅那裴少爷,人才六岁,却知道对每个人客客气气的,在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也照样能吃能睡,丝毫不像那大户人家的孩子哩,这样一个聪明随和的小。弟。弟,你怎么忍心待人家那样?”

“再说了,咱们家相宜才三岁哩,你想到哪儿去了,她那么乖巧懂事的,怎么看也不是那种人,你就放心吧,啊?”赵信良听了自个儿子的一通解释,一颗心也是跟着紧了起来,生怕他因为吕氏的事情,而歪曲了自己的性子。

“爹,我知道错了,一会就给那小少爷赔礼道歉去。”赵弘林的声音听上去比之刚才多了几分温度,赵信良听后,不禁放宽了心。

屋外的赵相宜听了,却是紧皱起了眉头,心想着这吕氏的事情带给赵弘林的创伤还真的不小,竟是连他的观念都给扭曲了。

而且,他居然还隐藏得这么深,让自己这个时常与他呆在一起的人都没能发觉他的心思…

不行,再这么下去,自家大哥非得毁了不成,她可得好好地想想法子,让他渐渐地从内心的阴霾中走出来,重新变回那个温文有礼,见谁都爱笑的亲亲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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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书评区里有人留言说女主没用,不会骂人神马的,我据此在这给个解释。

这个是我的疏忽,是我对女主上辈子的性格没有交代清楚。

她二十二岁,生活在城市,大学毕业后遇见自然灾害穿越至这个时空,可以说她上辈子的经历是很顺畅的,并未遇过什么大麻烦,所以养成了温和的性格。

这辈子的年龄为三岁,果果是这么想的,虽然芯子有二十二岁,可言行也会时而不时地稍稍受到现有年龄的影响,我不希望我的女主遇见困难或是复杂的情境时,只会张口骂人了事。(弱弱提一句,会骂人并不代表这人有用或以厉害吧?)

此外,我不认为我的女主是个没用的人,没用的人不会在遇见那起坏小子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拿起石头来砸人,以此保护哥哥。没用的人不会想方设法地要去赚钱,给这个家带来温暖。(虽然目前尚未实施~)

这点我可以保证,她绝不是个容易被人欺负的。

第019章 从小抓起

裴子君午觉醒来之后,赵有根就说要带他回去,结果他难得地拒绝了赵有根的意思,口口声声说在这还没玩够。

赵有根却是奇了,本以为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兴许会在这乡下地方呆不惯,没成想,他居然还玩起劲来了。

方氏疼孩子,打心眼里喜欢裴子君这小家伙,拉着他说了好一通话,见他真真随和又没少爷脾气的,不禁又对他亲近了几分。而且还冲着大家伙笑道:“嘿哟瞅瞅,这真是奇了,我还从不知道那大户人家里的孩子这么好脾性的。”

一屋子的小孩在一处玩了半天,最后还是赵弘仁那小子闷不住,提议要拿弹弓出去打鸟玩。

裴子君从小被养在深宅大院里,身旁的玩具皆是些精贵的小玩意儿,还从没听说过弹弓这一类的物事,所以一听赵弘仁提及,他登时睁大着乌溜溜的双眼,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这要放在平时,赵弘仁见天的提议出去玩弹弓什么的,方氏偶尔会说他的,因为那小子老爱拿着弹弓往别人家院子里射,吓得人家院里的小鸡小狗到处乱窜,鸡飞狗跳的。为此,方氏等人没少被别家的家长说,并被警告说让他们好好看着自家孩子别淘气。

现见裴子君一脸好奇期待的模样,方氏也不忍扫了他的兴,便是叫来了赵弘林好一阵叮嘱道:“弘林,你是做哥哥的,也懂事些,待会记得看好弟弟妹妹们,尤其是弘仁,可别再让他拿石子去打人家院里的鸡鸭,也不许让别人欺负人家裴少爷,知道么?”方氏说完,转而一想,老徐和元书待会都跟着裴子君的,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就是。

就这样,一群小孩呼啦啦地出了家门,往村子里的空地跑去。

现在正值深秋,赵家村这一带地属东南,大部分的鸟类都迁徙往西南方向过冬去了,如今残余下来的鸟儿不多,仅余家燕,啾雀等。

裴子君的身边只带了元书一个小厮,管家老徐拼死拼活的想跟来,却被他生生地拒绝了,说是他在的话大家玩得不自在。

一群孩子当中,只有赵弘仁和裴子君的手里拿着木头削的弹弓,赵弘仁的那把是老赵头给做的,而裴子君手里的那把,则是赵弘林从隔壁齐家老大齐琛手里给借来的。

赵相宜眯着一双晶亮的眼,笑看着此时此刻和平相处没有一点硝烟味的两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地放下了一些。

刚才,她亲眼瞧见自家大哥冲裴子君友好地笑了笑,并特地借了把弹弓给裴子君耍玩,裴子君则像是见了鬼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拿着那把弹弓咧着个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别提多搞笑了。

“嘿,那有鸟!咱们去那边!”赵弘仁一手指着前方几棵脱光了叶子的榆树大喊道,随后便率先朝着那奔了过去!

赵相宜一见,想着这正是帮着扳回大哥性子的好时机,便是赶紧扯着赵弘林的衣袖嚷嚷道:“哥哥,相宜也想要只啾雀玩玩!”一定得让他时刻跟同龄孩子接触耍玩,变得阳光起来。

没成想,赵弘林刚想开口允诺,却听裴子君正兴起:“没问题!一会我拿这个射两只下来送给你玩!”

赵相宜侧头正好瞥见裴子君那一脸自信的模样,以及小厮元书一脸崇拜地看着自个小主子的场景,嘴角微微地抽了抽。

不过赵弘林却没像早上那般跟裴子君较劲,反是微笑着抱起了赵相宜来:“来,咱们走,小妹想要玩啾雀,咱们就给小妹弄啾雀去!”

这时,赵弘仁已经跑到了那几棵榆树附近,盯准了其中一只拉好了弹弓,随时都会把手里的小石子儿射出去也似。

裴子君也不甘落后,拉了小厮元书一路狂奔过来,照着赵弘仁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拉好了弹弓,也对准了赵弘仁那只啾雀。

刚才出来的路上,赵弘林已经细细地教了裴子君弹弓的玩法,这会他再操作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了。

同来的还有杨氏的女儿赵弘仁的亲姐姐,赵相莲。这七岁的女娃一见裴子君蓄势待发的模样,高兴得不得了,直在一边拍手跳着笑着的。

赵弘林抱着自个小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见前面二人都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笑着问小妹:“你说他们谁能把那啾雀射下来?”

赵相宜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咯咯道:“谁都打不下来,哈哈!”

赵弘林心里一乐,宠溺地刮了刮赵相宜的鼻子:“那好,等他们打完之后,看哥哥的。”

秋日午后的阳光格外暖人,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金灿灿的煞是动人。赵弘仁这厢早已迫不及待地松了手,小石子儿如同一阵风也似,呼呼地飞到了榆树上,同时惊起了那些个鸟儿。与此同时,裴子君手里的小石子儿也是发了出去,打在粗壮的树干上,与赵弘仁一样,没打着。

“你真是的!打别的鸟儿不行么,非得来打我的,看吧,现在鸟儿都飞走了!”赵弘仁见自己没打着,一时间有些恼怒,把气都撒在裴子君身上。

裴子君则站在原地咧着张嘴,一副尴尬的模样。

赵相宜看不下去了,自己这个堂哥就是这副德性,平常在家里,或者对裴子君这样斯文客气的人总爱发火耍赖,等到了外面,碰见诸如赵大力那群蛮横的,就畏畏缩缩的不敢吱声,典型的欺软怕硬型。

“他不往那儿打你也打不着!”赵相宜一手指着赵弘仁,拧着眉毛大声道。

赵弘林拍拍赵相宜的背脊,随后上前几步,刚想说赵弘仁几句,吩咐他懂事点,却见赵弘仁的姐姐赵相莲掐着个小腰站出来对自个弟弟怒道:“你没事骂人家裴少爷干嘛!平常也没见你打中几只鸟儿,今天倒会耍横了!”随后又满脸微笑地看着裴子君,“我弟弟就那样,你甭跟他计较什么。”

“没事,我第一次玩这个,也不懂什么。”裴子君晃了晃手里的弹弓,赵相莲则是甜甜地笑了笑。

赵相宜瞧见赵相莲不同于往日的做派,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这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嗲,还帮着外人骂自己弟弟?

不过大家也都没怎么在意,却听赵弘林站出来说道:“好了好了,都是小事,大家待会看我的,一准能抓着鸟儿。”

众人一听,皆是将刚才那事给抛在了脑后,聚精会神地看向了赵弘林这边,想知道他有什么法子。

只见赵弘林将怀里的小妹轻轻放到地上,嘱咐她站好,随后只身一人往前走去,在不远处的茅草屋前停下,不多时就拿了一根麻绳和一个簸箕过来。

那茅草屋是村里的村民们为了在干农活时有个歇脚的地给临时搭的,麻绳跟簸箕也是随意放在里头等着用的。

这厢赵弘林又在地上随意寻来了一根拇指粗细的小木棍,用它将簸箕放在地上半支起,再用麻绳的一端在木棍上绑了个结,尔后在泥地上撒了一把刚才从茅屋里捡来的散稻谷,处理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朝着大家伙这边笑了笑,拉了绳子的另一端,后退了十几步,蹲在一旁静静等候。

赵相宜总算是看懂了赵弘林想干什么,那簸箕被半支起悬在空中,下方撒了不少稻谷,这样一来,待会儿就会有不少的鸟儿下来啄食,而赵弘林就会趁机麻利去拉扯自己手里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绑着撑起簸箕的木棍,这样一来木棍一倒,簸箕立刻就会倒下,盖住困住那些个下来啄食的鸟儿。

这个捕鸟的法子在现代看来可能不算是新奇的,可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庄里,在一群缺乏智慧科技文化的古代孩子当中,却算是新奇灵巧的了。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赵弘林想要干嘛的时候,已有两只啾雀结伴飞下来啄食了,它们喜啾啾地相互叫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嘿,鸟儿!”赵弘仁一脸的兴奋劲,正要拿手里的弹弓去打鸟!却被赵弘林一个手势给制止了。

鸟儿依旧在欢快地啄着食,赵弘林蹲在不远处细细地看着等着,待它们完全地放松了警惕,开始美美地享受着这一顿美餐时,赵弘林却是忽然拉紧了手里的麻绳,向后用力一扯,木棍突然被拔出,簸箕“砰”地一声倒了下来!

其中有一只啾雀停在簸箕的边缘处,灵敏地逃过了这一劫,可另一只却是吃得忘形了些,中了赵弘林的圈套。

赵相宜微微一笑,扑腾着身子冲着赵弘林的方向奔了过去,嘴上喋喋道:“哥哥真棒!哥哥真棒!”

赵弘林这时正上前去伸手抓住了那只鸟,并将麻绳给拆开了一小截,用来绑住了那只啾雀的小爪子,这样一来,只需抓紧了那根小麻绳就能掌控住啾雀了。

农村的孩子平常没什么玩具耍,一般都喜欢到外面去抓些鸟儿虫儿的来玩。

“小妹,给,还要不要?”

赵相宜笑嘻嘻地从赵弘林的手里抓过细麻绳,被捕住的那只小啾雀叽叽喳喳地乱叫乱扑腾着翅膀。

“真厉害!”身后陆续传来了裴子君的惊叹声,赵弘林循声望去,略笑了笑,以示谦虚含蓄。

赵相宜乐滋滋地看着自家大哥,心说他就是应该日日这般开朗活泼些,如此下去,养成了阳光乐观的性子,长大了才能有好人缘呢。

嗯,她这个做妹妹的可得好好地监督他,温文阳光的哥哥就应该从小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