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忍不住的嘀咕着:“你要是想找女朋友就找一个固定的,你那种……简直就是乱搞……”

汪汪的身体给人分享就够倒霉的了,难道还要惹一身脏病回来吗?!

顾言之终于是停了下来,这个长椅,他以前跟王安安偶尔会过来。

他把拐杖随意的靠在一边,明明是个腿上打钢板的人,可是坐姿却一点没受影响似的,姿势摆的那叫个漂亮,表情更是惬意的很,好像他对着的不是医院仅有的草坪,而是什么胜景似的。

王安安实在受不了他这个冷漠样子。

她忙走到他对面,挡着他的视线,想让他看着自己谈话。

只是原本还算恬静的表情,在对上她后忽然的就变了,那已经不是冷淡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里面就跟带了钢钉似的,那副表情简直就是想射王安安个透心凉。

王安安被他看的毛毛的,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想都跟在谴责她一样。

顾言之什么都没同她谈,就好像跟她说话,站在一起都会失身份似的,又拄着拐杖回去了。

王安安算是郁闷到家了,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能凑合着说几句话的顾言之,怎么好好的忽然就不理她了,还每次看她都是一脸鄙夷的。

在顾言之那碰了一鼻子钉子再回去的时候,她就觉着身体不大舒服,有点低烧似的,试了试表,体温也就高一些,可是又没有明显的感冒症状,她平时身体都恨好的,她也没怎么在意嘛。

就觉着大概是自己最近照顾顾言之照顾太勤了,着急上火没怎么休息好闹的。

还有一直见不到汪汪,她心里特别不舒服。

隔三差五的,她就会跑去医院看看。

结果每去一次就恶心一次,这个顾言之简直成开妓院的了,不知道从哪找了那些女人,有的时候看着倒还好,至少有几个文静的在里面,可有的女人就很那样了,简直都可以直接挂牌营业似的。

王安安就很别扭,不明白顾言之这是什么意思,而且遇到那些素质很低的女人,她还被会问到身份的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顾言之就会跟故意似的给那些人介绍她是毛的护工。

王安安真想瞪死这个臭不要脸的顾言之,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一号人,就算她是为了汪汪的身体才照顾他,但起码她也是真心实意的……

不过她也没说别的,依旧训练有素的做起活儿来,扶着顾言之,给他先是垫了个垫子在身后,说了八百遍,这个时候垫个垫子,可顾言之就是不放在心上。

有时候看见顾言之那副你不用管的样子,王安安简直想一耳光掏死他算了。

要说他们彼此有仇吧,恰恰相反她对他还有恩呢。

这特么都什么世道,什么人品。

她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汪汪能出来。

可是顾言之虽然表面上似乎能够接受她的照顾了,也看上去不像生她气的样子,可是就是死活不肯放汪汪出来。

这下她就很生气。

不是没跟顾言之说过这个,好几次她还嚷了顾言之几句,生气的时候更是恨不得给顾言之几下。

可是过后她又后悔了,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好感度,又被自己给刷没了。

不过等她心惊肉跳的再去看顾言之的时候,就会发现顾言之对她的态度似乎还是那样……

她其实也很呕,要是顾言之干脆不要她照顾,她也就索性死了这个心了,可偏偏就是自己不去顾言之就不好好吃喝,往死里糟践身体,她要去呢,顾言之就会各种挤兑她冷落她,可是呢,顾言之却能够吃的好喝的好,偶尔看起来似乎心情还好。

最后就变成了她用自己的闹心换来顾言之的调养。

她都觉着自己伟大的可以进圣母殿了。

而且她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着,那天去医院的时候,却被告之顾言之已经出院的消息。

她当下气的脸都白了,这个顾言之要不要脸啊,出院这种事儿说一声会死吗?

她也就想不理顾言之算了,可是一想到顾言之的腿还打着钢板呢,不知道出院的时候怎么样,还有……

汪汪那顾言之到底放不放人啊……

终归是关心着汪汪的身体呢,顾言之那个人太不会养病了,她很担心最后弄的汪汪一瘸一拐的。

她也就咬着后槽牙的又去了顾言之的住所。

只是按着记忆中的地址到了顾言之家的时候,王安安忽然就想起顾言之养的那两条狼来,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那摆着呢。

她一想都觉着心惊肉跳的,她没敢贸然进去,而是透过铁栅栏往里张望,想看看那俩狼的情况。

结果就见里面别说是狼了,就连之前的笼子都不见了,反倒是在那个地方砌了个花池,里面还种了一些很漂亮的花草,而且那花池怎么看也有段时间了,里面的花草长的还都不错呢。

她正看着呢,倒是门口的保安发现她了。

之前她被咬伤的事儿惊动了很多人,那个保安几乎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当下那个保安就走到她身边,笑着同她说:“上次吓坏了吧,没事儿了,那天你一被咬,顾总二话不说就让人把那俩狼打死了,过后顾总还觉着不解气,又亲自把狼皮扒了挂在院子里挂了好一阵,后来实在是太招苍蝇,顾总才让人把狼皮解下来扔了。”

☆、30

就跟被人猛击了后脑勺一样,王安安有点吓到了,她一时间很无语,倒是那个保安一直在问她要不要进去,如果需要的话,他得提前请示里面。

王安安赶紧的摇头说下次吧,说完就赶紧跑了。

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小学时的事儿了,她那时候人又傻又呆,自己的同桌是个漂亮的小淑女,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全班男生的公敌,总是被小混蛋们莫名其妙的欺负。

她就很义气的帮同桌出气,小学的时候一般女孩都会比男孩子发育的快一些,再加上她人又傻乎乎的,真就给那些男生打的到处乱窜。

最后若干年过去了,当当年的小淑女跟闹腾的最厉害的坏小子走在一起后,大家还拿王安安开玩笑呢,说她忒不解风情,那么小就练棒打鸳鸯法。

王安安现在莫名其的就想起了这个,她回去的时候就觉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波赛着一波的,简直都要退不下去了。

可是她又觉着自己想太多了,顾言之二十多的人了,掌管那么大的公司,有必要还跟小学生似的幼稚吗?

她满脑子的心事到家后,不知道是不是心事太多,导致身体出了问题,她都没觉着怎么样,过了一阵后,倒是周围的同事各个都跑来问她怎么减得肥,这么明显,有没有秘诀的。

这话说的她莫名其妙的,她也没觉着自己饭量见少啊,可被人说多了,她也蒙住了,就特意找地方称了称自己的分量,这一下还真给她吓到了,她一米六的个子,虽然一百一十多斤有些显肉,可是她真没想到不知不觉的自己能瘦下去十多斤……

怪不得前两天她妈还问她是怎么了呢,怎么好好的瘦成这样……

这下她可不敢掉以轻心了,赶紧跑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内分泌的问题,要不就是消化系统之类的。

不过那个医生在检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问了她一句,最近有没有觉着身上有疙瘩什么的。

她挺纳闷的,会痒痒的那种疙瘩她倒是没有,不过自己大概是脖子活动的太多了,她脖子那倒真是有一个硬块似的东西,不过那东西挺小的,按着也不疼,她也就没怎么在意。

可那个医生在检查完那个疙瘩后,却很慎重的让她去拍个片看看。

王安安赶紧摇头说:“我就是胃不大舒服,晚上有点盗汗似的,估计就是心事想太多了……你给我开点安神养胃的药就好了。”

最后那个医生没说什么,还是硬给她出了一个检查的单子,让她务必去检查检查。

王安安也有点吓到了,她从小没病没灾的,可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敲边鼓呢,觉着是不是那个医生太大惊小怪了,要不就是为了给医院创收?

检查结果倒是很快就出来了。

等拿着再去医生那的时候,那个医生没有立刻告诉她结果,而是反复看了那个片子好几次,才终于问道:“姑娘,你最好还是叫你家里人过来一趟吧……”

王安安整个人都楞在那了,手不自觉的摸着脖子下的那个小疙瘩,在那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自己冷静的说着:“麻烦您了大夫,您有什么事儿就直接对我说吧,我父母岁数大了,说不好听的,我要有个什么,没准我还没事儿呢,反倒给他们吓病了……”

那个医生大概也是见多了这种情况,最后终于是说道:“光看这个片子的话,初步怀疑颈淋巴结有病变的可能,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建议你做个PET。”

王安安也不懂那些,她活的大咧咧的,淋巴结听倒是听过,可具体是什么又是做什么的,她脑子连个轮廓都没有,她也就哦了一声,乖乖的听医生的话又拿了单子准备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一来二去的,她开始还稀里糊涂的呢,总觉着不会有事儿,可直到在等检查结果的时候,有个人过来跟她聊天,她才模模糊糊的纳过闷来。

那人看她那么年轻还以为她是给老人拿结果来了呢,就跟她倒苦水说家里有个癌症病人遭死罪了,钱花的就跟流水似的也不见个好……就这么熬着……老人看着还受罪真是造孽……

王安安把检查结果小心翼翼的放在包里,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想明天有空了再去另一家医院检查检查。

她不敢告诉家里,她努力的用最理智的方法去应对这件事,虽然她一直傻乎乎的,也没什么心眼……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多少还是明白……不能吓到自己的父母……他们这辈子没别的指望,也就求着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她不能那么残忍……

她就这么一路的走了回去,到了楼下的时候才猛的想起自己的自行车还停在医院门口呢,她又赶紧的打车跑回去……

这么一折腾等再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偏偏回家后,还赶上家里的厕所堵了,她刚进门就听见她父母在那商量着怎么通厕所呢。

她往厕所里看了看,就见她妈跟她爸正低着头研究马桶呢,那副样子要在以前她肯定就会笑了。

这次她却没有笑出来,她小心的把检查结果藏到自己卧室里,换了身家居的衣服就走了过去。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有帮家里通马桶,一走到厕所那,她就主动说着:“你们别捣乱了,我来吧……”

他们这个楼道年头太长了,又是拆迁房,最近几年不是漏水就是堵厕所,她妈也没事儿就嚷嚷着要搬家什么的,可嚷嚷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家也没能搬家。

她认真的通着马桶,堵的倒是不深,看着似乎是她妈又往里面倒剩菜了。

等弄好后,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再出去的时候,她妈就看见她眼圈红红的,还以为她是委屈了呢,就在那嘀咕她说:“哎呀,你这丫头这是怎么了,妈也没说非要你弄厕所啊,你非要逞强……”

王安安倒不是为那个,她只是很难受,她鼻音很重的说道:“也不是委屈……我就是觉着你们这么大岁数……找个人过来也花不了几个钱,又是低头又是弯腰的,这么大岁数了省那个钱干嘛……”

“过日子不就得节俭着来吗,再说你还没结婚呢,不得给你攒嫁妆啊……”她妈依旧叽叽咕咕的说着那些唠叨的话。

王安安也没吭声,她装着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心却跟刀割一样,那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掩饰过去的。

第二天早早起来,她就跑去另一家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

这次是有目标的去的,检查结果倒是很快就出来了。

剩下的事儿王安安就跟在梦里似的,隐约就记得自己工作总出错,午休吃饭的时候,她还神叨叨的跑去人力资源部打听了下大病医保的事儿。

再后来她就去找顾言之了,只是很可惜顾言之去工作了。

她在顾言之的住所等了好半天,一直等到天已经黑的不能再黑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才出现,亮的刺眼的车灯不偏不倚的打在她的身上。

她跟被什么刺痛了眼睛一样,眼睛里瞬时就溢满了眼泪,如果车内坐着的人是汪汪,她一定已经扑了过去。

她努力克制的走到顾言之面前,顾言之并没有下车,而是稳稳的坐在车内。

她照顾过顾言之,努力跟顾言之缓和过关系,可她从没在顾言之面前示弱过,此时还没出声,整颗心脏都在微微发颤。

手指也是冰凉的。

“拜托。”她几不可闻的哀求着:“顾先生……麻烦你了……让我见见汪汪好吗……”

“你挡路了。”顾言之冷淡的说着,看都没看她一眼。

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会儿,终于是没忍住,王安安一下就哭了出来。

顾言之厌恶的转过头去,那表情已经是厌恶至极。

王安安却跟失控了似的,忽然的就冲动起来,敲打着车门,大声叫着:“开门啊,汪汪你出来啊,我想你了,汪汪,我想你了……让我看看你好吗……”

她用力的开着车门,可是紧紧闭着的车门分毫未动。

大概是被她闹的烦了,顾言之终于是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王安安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她紧贴着顾言之,急急的捧住面前这个人的头,踮起脚尖来,不断的抚摸着他,绝望般的叫着:“汪汪……汪汪,出来啊快出来啊……安安想见你……”

她委屈到了极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伤风感冒都不怎么得的自己会得这个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也许是因为她嘴巴馋总喜欢吃那些路边的小摊,或者又是从小到大跟她妈一样节俭惯了,遇到剩菜剩饭舍不得扔……每次都是热热再吃……或者……就是该着她倒霉……

她混乱的无助的跟顾言之纠缠在一起,都不知道怎么的就抱住了顾言之难过的哭了起来。

☆、31

顾言之侧着头,嘴边噙着一抹轻蔑,“你鼻涕蹭我身上了。”

他倒退一步,很有分寸的把王安安推开,随后就厌恶的把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就跟那外套被玷污了一样。

王安安又气又窘,都说不出话来了,楞楞的瞪着他。

顾言之没再理她,踢开车门坐了上去,扬长而去。

王安安本来就难受着呢,这个时候再被顾言之这么嫌恶着,她就更委屈了,哭着就蹲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的嗓子都哑了,人也呆呆的她才想起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幸好她父母已经睡下了。

她也就小心翼翼的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看见镜子里眼睛又红又肿的自己,眼泪止不住的又掉了出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可她怎么都睡不着,她跟自虐似的打开电脑,不断的查着淋巴癌的资料。

各种各样的图片,可能的状况,并发症复发,治疗化疗……

渐渐的她就不那么乱看乱找了。

她努力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平复下来。

我得活下去,她这么小声的对自己说着,她开始查找最有效的治疗方法。

她平时一根筋惯了,遇到事情都是靠本能去做,现在却要好好的想想对策办法。

她大脑都跟要当机一样,她拿出两张纸来,不断的写着她考虑到的东西。

治病的钱,还有现在的工作怎么办……

她努力的算着,在医院也问过医生,只是医生说的治疗费很含混。

自己的病,她大概的想了想,又结合网络上的那些,粗略的算着怎么也要有二十万那样才能兜底吧。

她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那个钱,她父母平时那么节俭,估计十来万是有的,可是那点钱在这个病面前,真的就跟一盆水似的,泼出去就没有了。

她肯定是要治的,她在脑子里琢磨了下,大病医保那些,她今天也问到了,就是不知道那个要怎么弄,她明天还得亲自去社保所里咨询。

还有就是怎么瞒着父母还能拿到这个治病的钱……

她深吸口气,再来如果病情不可的话,没准还需要更多的钱……

就她对自己父母的了解,真到了那步估计砸锅卖铁卖房子他们都会干的,可……

她不能不为自己的父母考虑着,到时候钱花出去了,人又没救回来……又该怎么办。

她左思右想的都不知道该找谁商量,如果是跟叶双说的话,那家伙跟她父母那么熟,多半就直接告诉她父母了,再说叶双的父母她从小也是叫叔叔阿姨的,俩家人也走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