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推开门后,她却惊讶的发现顾言之正在往头上刷着什么。

倒是顾言之露出意外的表情,估计是没想到王安安会一声不吭的就推开门。

不过随即他就一脸淡定的解释道:“我在染头发。”

“啊?”王安安忙走过去好奇的看了看顾言之的头发,他的头发还用染的吗?

王安安很自然的靠在他对面的盥洗台上。

顾言之忙低下头给她看:“我有白头发好多年了,开始就那么几根,后来越来越多,估计是用脑太多造成的。”

王安安哎了一声,他个子比她高吗,她平时还真没注意到他的头顶,这个时候一看还真是吓到了,还真是白了一小片……

王安安也就感慨的:“还以为你天生头发好呢,没想到也会成这样……”

后面的话她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汪汪什么事都不会瞒她的,如果真有过的话,汪汪早就告诉她了……

而且她跟顾言之住在一起都有两个多月了,就算有染发,也不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

这是顾言之在骗她……

他的头发是因为自己的病,她手指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心疼的无法呼吸,她努力压抑着眼的泪水……

她佯装着什么都没看出来,还主动的帮顾言之弄头发,她上学的时候因为好玩也染过枣红色的头发,不过染了后被她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也就再也不敢把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了。

从那晚起,王安安再也不为那些事纠结了,她没有别的退路,她只能比以前还努力的坚持着。

她给自己安排了时间表,把所有的事情都列好,每天都去散步锻炼身体,每半个小时就要吃些水果跟营养品,还有吃饭也比以前更努力了,不能因为胃口的问题就少吃,她再也不用顾言之催着哄着了,她主动的吃完那些定量的饭菜。

不管顾言之给她熬的是什么补药,她都一股脑的喝掉,努力,她比以前更努力的生活着。

就是赶上年关近了,顾言之的工作也开始繁重起来。

顾言之却从不在白天占用陪安安的时间,都是晚上趁着安安睡着了才去工作。

一来二去的,顾言之不知怎么的就给病倒了。

虽然只是伤寒感冒,不过顾言之很怕会传染安安,就主动的从卧室搬了出来,到另一间房间去休息。

王安安哪里肯干,很奇怪的是,她明明身体那么虚弱的,可是一见到顾言之生病了,她立刻就不觉着自己的身体疼了,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顾言之身上,简直都不觉着自己是个病人了。

知道顾言之嗓子上火了,她还给顾言之熬了冰糖梨水。

端给顾言之的时候,大概是擦鼻子的过,顾言之的鼻子都是红红的,王安安以前得过鼻炎,知道这个时候鼻子可疼了呢,她又跑到厨房拿了香油,按土法给顾言之擦鼻子。

在那小心翼翼的叮嘱着顾言之:“擦鼻子的时候别太力了,这样鼻子会很疼的……用香油香一香就好了,我小时候我妈就是这么给我弄的……”

如果不是因为感冒,顾言之就吻她了。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王安安觉着特别好玩,只有生病的时候,顾言之才会显出这幅样子来,明明当他是汪汪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眼神的……

她圈着他的脖子,亲昵的叫着:“亲亲宝贝,快点好起来吧。”

“好的,亲亲老婆。”顾言之微笑着应着。

以前“顾言之”不大会说甜言蜜语,汪汪当初可是给王安安说了好多特别夸张特别让人温暖的情话的,王安安为这个还可惜了一阵,不过最近“顾言之”又跟恢复状态似的,也开始在不经意间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了。

☆、52

年关就要到了,王安安每天都在努力的吃药锻炼身体,为下一次的化疗做准备。

她父母并不知道她病的厉害,见到面的虽然知道她瘦了,可当父母的从不会把孩子往最坏的地方想,王安安又总是说自己是在减肥。

她妈也就以为王安安是想学杂志上的那些排骨精们呢,虽然嘀咕了她几句,可也没有深想过。

只是就要过年了,王安安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可不少呢,平时虽然来往的少,可真到年根了,她又是领了证的人,按理说是该带着顾言之到处走动走动的。

她妈也就把这个意思跟她说了,只是王安安哪有那个体力啊,她就很犯愁,不去,她父母那肯定是交代不过去。

可顾言之最近挺忙的,她隐约听过顾言之跟人讲电话,好像是公司的年会还是怎么的,那么重要的场合顾言之都想托辞,只是拜访她家几个不走动的亲戚,她实在是不想麻烦顾言之。

她也就想着自己去算了。

只是去前怎么也要跟顾言之打声招呼的,结果顾言之二话不说就把这个事儿揽了过去,而且还跟她父母商量了下,王安安的爷爷奶奶外祖母那些肯定是要去的,可是像是二姑三舅那些,平时并不怎么走动的亲戚,顾言之也就委婉的表示了下。

最后王安安的行程缩减了三分之二不说,顾言之还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行车路线也是他提前设想好的,专门捡着不堵车的时间,礼物也很到位,既不会显得太显摆又不会显得不够重视。

所以这一趟下来,王安安倒是没觉着身体怎么样,反倒是祖父母还有外祖父母都很喜欢顾言之。

她现在越来越觉着顾言之的难得了,既有汪汪的深情又有顾言之的能力。

只是自己不争气,跟病秧子一样。

回去的时候顾言之就很开心的跟王安安说:“安安,你家基因不错,家里人都这么长寿。”

王安安知道顾言之这是在宽慰自己,她也就笑了笑,其实心里是酸的,她要身体健健康康的俩人该多幸福啊。

年前算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只是俩人这么走了一圈后,王安安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知道她要结婚的事儿了,再加上她父母也是有点得意。

都是普通老百姓家,遇到个喜事难免就会喜不自禁的往外露一露,更何况顾言之露出去不光是有面子,简直就是脸上贴金。

平时王安安一家太不起眼了,周围的亲戚都比她家过的要好一些,尤其王安安的大伯,自从自己女儿嫁了个公务员后,他那个人本来就有点得瑟,这下更是长了草似的,觉着自己家是出了大能人一样,都把尾巴翘天上去了。

现在一听说王安安能嫁的比自己女儿嫁的还好,对方还是个开大公司的,再加上王安安的父母也不太清楚,虽然知道顾言之是做生意的,可是并不明白集团公司是怎么个意思,具体是做基建的还是做地产的,他们也糊涂着呢,就知道新宇啊管事的,有钱这么翻来覆去的几句话,最后王安安的大伯就有点坐不住了。

这次过年的时候,就非要见见顾言之,其实就是想知道王安安她妈吹没吹牛。

王安安的妈这下有点骑虎难下了,不叫顾言之吧,就跟她家吹牛似的,叫吧,也不知道大年三十的顾言之会不会赏脸。

最后她就给顾言之去了个电话,顾言之多么机灵一人,当下就明白王安安家的难处了,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倒是王安安傻乎乎的啥都不知道呢,过年的时候,王家都是几个儿子之间轮流的过,这次正好轮到她这个大伯家。

王安安他们去的时候,她大伯家附近没有停车的地方,顾言之怕停车的地方太远,还得劳累着王安安走路,这么天寒地冻的,他也就先把王安安放到了楼下,让王安安先上楼去了。

王安安这个人没那么多心眼,进了大伯家,把手里的水果放下后,正准备帮着长辈干活呢,倒是那个嫁了公务员的堂姐眼尖,一眼就看见她手里提了个蓝色小布包,样子也没多好看,呆呆板板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名牌货。

当下她堂姐就很意外的问她:“你大过年的就提这么个包啊?”

王安安也没往心里去,她最近出门都不怎么提手包了,主要是每次出门,不管她拿什么顾言之都会帮她提,她渐渐的也就不好意思提那种很女性的包,不然顾言之那么大一个男人提个女式包太怪了。

这次要不是自己吃的药多,她怕漏了,她都懒得带个包过来。

倒是她堂姐二话不说就从壁橱里找出个包来,递给她,得意的显摆着:“你看看我的包,这可是你姐夫才给我买的新年礼物,LV的哦,要两万多呢,你摸摸这手感,这质量,就是跟普通的包不一样……”

王安安自打跟顾言之汪汪他们在一起后,只收过一条塑料项链还有一只结婚戒指,因为她戴不惯那个钻戒,有一次去医院检查回来的时候,顾言之又在附近的金店,给她买了个白金素戒。

其他的名牌衣服啊包啊那些,顾言之还真没怎么给她买过。

倒是不久前知道她怕冷,顾言之不知道从哪弄了条没商标没标示的貂皮大衣。

毛茸茸的摸起来特别舒服,因为那东西的手感真是太好了,她也就特意的问了一句。

顾言之也没细说。

就是她穿了没两天,就觉着别扭起来,主要是一想到毛茸茸的小东西被人把皮子扒了做衣服,她就觉着可造孽了。

为这个顾言之还笑她,说她怎么穿皮鞋的时候就没这么多事儿呢。

不过那衣服最后还是给收了起来,顾言之倒是也没说什么,她觉着不合适的,他从不会勉强她喜欢。

现在她堂姐给她看包,她也就客气的笑着夸了几句。

倒是她堂姐在那不无夸张的问她,怎么顾言之那么有钱连个包都不给她买。

那言语中的怀疑就差露骨的问出来了,毕竟怎么想王安安都不像能榜上大款的人,虽说王安安长的不难看,可就这大咧咧的性格,又没什么心计的样子,怎么想也不可能嘛。

王安安反射弧长,也没觉着那是讽刺她吹牛装富呢,她无所谓的回着:“哦,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啦。”

倒是这个时候顾言之也到了,只是他一进门就把亲戚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王安安很明显的感觉到,刚态度还很奇怪的堂姐,自打一看见顾言之后,那表情瞬时就给变了。

盯着顾言之的脸一个劲的看,就连她平时那个很傲气的堂妹也在那跟惊呆了似的。

王安安郁闷的挠了挠头,忽然发现别人那么看顾言之的时候,自己会心里不舒服。

顾言之又不是摆在桌子上的红烧肉,干嘛看的那么直白啊。

不过王安安再不开心也不好显露出来,她也就溜进厨房里,帮着家里的长辈做饭。

中间不时的留意着外面的情况,她那些亲戚简直跟顾言之包围了。

在那七嘴八舌的跟顾言之聊着什么。

这个顾言之虽说现在和气多了,可那都是对着她的,她可是知道顾言之平时多严肃的。

可现在顾言之倒是一直和和气气的,被人怎么问也都没有恼。

就是她那个大伯说话挺别扭的,在顾言之面前口沫横飞的吹嘘着:“哎呀你们做生意的就得跟政府机关打好关系,我女婿是xx区的,过年的时候多少人想请他吃饭,他都不肯赏脸……对了,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找他,都是自家人……”

王安安很怕顾言之会不高兴,幸好顾言之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她大伯的女婿刘建来倒是为人蛮会来事的,见提到自己了,就给顾言之递烟,顾言之淡淡的摆手回道:“谢谢,我不抽烟。”

这个刘建来是很有眼皮子的人,王安安的妈说的乱七八糟的,可新宇集团什么来历背景他却是知道一二的,他也就敲着边鼓的打听了两句,想探探顾言之的深浅。

顾言之依旧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回的话滴水不漏,还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这下刘建来算知道对面这位不是善茬了,虽然一脸和气,可绝对是人精中的人精。

其实顾言之已经有些烦躁了,倒不是应酬的问题,比这个还难应酬的场面他都能游刃有余,何况这些没有利益关系的,他只是担心王安安那的情况,站在厨房里忙碌,也不知道安安能不能受得了……

俩人就跟有心灵感应似的,王安安很自然的就从厨房那探出头来,对着客厅里的顾言之,淡淡的笑了笑,她在告诉他,自己没事的,让他放心。

倒是王安安的那些亲戚围了顾言之一会儿后,发现顾言之说话斯斯文文的,甚至斯文的都有些腼腆了,也就渐渐的放过了他,转而开始三三两两的聊天打牌。

倒是刘建来这个大能人,中间手机一直在不断的响,王安安的大伯趁机又夸了几句,说自己的女婿如何如何的有本事,过年都不得闲,还得应酬如何如何。

年前还很忙碌的顾言之,这个时候手机倒是不怎么响了。

不过等顾言之要到厨房帮忙的时候,手机却又给响了,顾言之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接了电话。

王安安离得近,就听顾言之用法语在跟对方说着什么,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顾言之会法语的,当初顾言之叽里咕噜跟人通话的时候,她还以为顾言之是在说英语呢,结果听了半天才纳过闷来。

等顾言之再过来的时候,她就笑着问他:“你刚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都是节日问候那些。”顾言之解释着:“年前有个项目一直没敲定,估计年后又有的忙了。”

王安安哦了一声,很心疼的嘀咕着:“那你可得多吃点,对了,今天的带鱼不错都是我刚才亲自弄的,收拾的可干净了,选的都是最好的块炸的,你一会儿记得多吃几块。”

顾言之脸上表情未变,其实心里已经很不开心了,他没想到自己宝贝的安安,会在厨房里收拾鱼,他不动声色的接过王安安手里的东西,沉默的帮着王安安打着鸡蛋。

如果是以前王安安,她才不会留意到的顾言之的情绪变化呢,可现在她一眼就能瞧出顾言之在不开心了。

不管顾言之是做什么的,生意有多大,可在她眼里看,现在的顾言之只是她的男人而已。

他们跟普通的夫妻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会一起散步,会商量是请教好吃还是芹菜好吃,还会一起摘豆角炒菜。

看电视的时候也会讨论剧情,因为有些台词太傻在那互相开玩笑。

现在见顾言之不开心了,她忙回忆了下刚才的话,也就猜出他是为的什么,她也就贴着顾言之的耳朵,在那里小声的哄着他说:“言之啊,别不开心了,我就打了下下手而已,都是我妈弄的嘛,我就换了换水递了下剪子……”

其实她有撒谎,不过顾言之没点破她。

他垂下去的眼睑抖动着,重新看向她。

每到这个时候王安安就会觉着不可思议,这个男人曾经有一部分是高高在上的,高的她都以为自己够不上人的脚底板,结果现在却是顺其自然的跟她相爱了,带着她所喜欢的另一部分,俩个人很亲密的朝夕相处,成了夫妻。

她觉着特别的奇妙,也特别的好玩。

只是顾言之还没帮几下忙呢,就又被王家的几个堂兄硬拽着去打扑克了,王家是这样的习俗,过年的时候男人是不进厨房的。

王安安看着顾言之一脸郁闷的,就跟吃了瘪似的表情,忽然就很想过去捏捏他的脸皮。

倒是顾言之走了没多会儿,她妈也过来了,小声的跟她商量着:“安安,我跟你爸想好了,等你跟顾言之结婚的时候,之前他给的那个彩礼,我们一分不要,都给你当嫁妆。”

王安安知道那是很大的一笔钱,她诧异的看了她父母一眼。

她妈别看平时很节俭舍不得花钱,可在王安安的身上却是一点都不算计,无所谓的说着:“我们那么大岁数了,有吃有喝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就是你的嫁妆我跟你爸凑不出多少来,除了那些要返回去的,我跟你爸也就能给你凑出三万三来,你别嫌爹妈给的少啊……”

“妈,你说什么呢?”王安安心都缩在一起了,在私心里她是想给她父母留些钱的,万一她有个好歹,她父母也不至于太落魄……

可她妈依旧坚持着:“哎呀,你就别说那些了,你过的好就成,我们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牙口都不好了,给个山珍海味也嚼不动,还不如给你们小两口,好好的把日子过起来,红红火火的,我跟你爸啊就比什么都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53

等着炒菜的时候,厨房已经没王安安什么事儿了,其他那些打牌的也都陆续的收了牌桌。

王安安就坐到顾言之的身边,小叔叔家的沙发很窄。

他们很亲近的靠在一起。

顾言之淡淡的笑了下,很斯文的样子。

王安安有话从不瞒着顾言之的,她也就把她父母的打算都倒给顾言之了:“言之,刚我妈跟我说了下我的嫁妆,我家的意思呢是把你给的彩礼都返回来,再给我补上三万三……”

顾言之的表情没变。

王安安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忽然就意识到她跟顾言之之间,金钱价值那些没有关系。

她也就笑了下。

顾言之很自然的握着她的手,就是顾言之的手有点凉,自从她的病没有控制住后,顾言之的手就一直是这样的。

以前她可以帮顾言之捂着,可现在她的手跟顾言之的是一样的冷的。

等饭菜都好了,大家上桌吃饭的时候,王安安的脸色就算化了妆也能瞧出来是差了不少,就有人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