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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楠接了过来:“我来吧。”那宋夫人是个人精,退到一边,拉了拉丈夫的袖子,笑着道:“那蒋先生有事就打发人来找我们,我们先去外头招呼一下。”蒋正楠也不再客套,只说:“好的,谢谢宋夫人。”

宋夫人便拉着宋先生轻轻退了出去,还不忘体贴地将门关好。

蒋正楠将药酒倒在掌心,浓烈刺鼻的药酒味道在空间迅速散发开来。双手揉搓至发热,又俯身捏住了她光裸的脚腕。他的动作轻柔至极,许连臻只觉得脚上凉凉的,觉察不到一丝痛意。

他就这样隐在明暗不一的光影里,袖口一对白钻菱形袖扣,盈盈地折射闪烁的光。她不敢再看,只得屏着呼吸。

蒋正楠轻声道:“我要用力了,你忍着点。”她低眉垂目,极低极低地“嗯”了一声。下一秒,只觉得脚上剧痛传来,她不由得咬紧了自己的唇……蒋正楠自是听到了她的抽气声了,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动,几乎无法用力。但下一瞬想到若是不用力,怕是她要吃更多苦头的……

到后来,他总算是收了手,抬头的那一刹那,许连臻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如他的袖扣,在灯下闪闪烁烁。

那天晚上,蒋正楠抱着她从宴会里头的偏门出来。虽然是偏门,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们。许连臻只觉得不好意思,便低头埋在蒋正楠怀里。

大约是闭了眼,嗅觉却更加灵敏了,他的气息强烈地萦绕在鼻间,一步又一步,许连臻只知道有双温暖有力的臂膀将她抱着,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了一种安稳,有种强烈实在的安心。

回到别墅不过片刻,蒋正楠的私人医生李千圣也已经到了,仔细检查后,朝蒋正楠和许连臻道:“不碍事的,只是小扭伤而已。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注意不要第二次扭伤就好了。”

蒋正楠道:“要不要开点药?”李千圣转头瞧了他一眼,才道:“我给她配点消炎药。另外每天让人用药酒给她揉揉,去去淤肿就行了。”

李千圣一边整理自己的物品,一边道:“幸好扭伤的第一时间用药酒揉过了,我看揉得不错。你让人每天这么揉就成了。”说罢,便告辞了出去。

房内陡然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

许连臻抬眼,却跌入了蒋正楠墨黑无垠的双眸中。她赶忙别过视线,试图从床上起身。蒋正楠拦住了她:“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要去卸妆啊,难不成要让她顶着这张彩妆的脸休息不成,许连臻嗫嗫嚅嚅着道:“去……去浴室……”

蒋正楠也不说话,修长的身子俯了下来,许连臻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他的手伸了过来,一个打横便抱起了她,径直朝浴室走去。放下她后也不走,径直抓起了牙刷开始自己的梳洗。

许连臻瞧了一眼镜子里头的他,取过自己的卸妆水,顿觉两人之间暧昧之极。

这样的场景,两人之间倒像是热恋的情侣。可现实……

许连臻掬了清水洗去了卸妆水,伸手去取牙刷。有根手指忽然轻轻地探了过来:“这里还有点脏……”许连臻身子一僵,忘记了反应。

蒋正楠取过搁在大理石台面上的蓝色瓶子,往食指上轻轻挤了一些。蒋正楠低下了头,抬起手指,一点点地靠近,温热的气息在她脸上蔓延。

他说:“这里……”

他的指尖轻柔地在她眼圈下打滑,像是有魔力一般,令她紧张地几乎要颤抖了。

许连臻不敢望他,她只觉得空气里头的氧气莫名稀薄,似有种猝不及防的窒息。两人之间仿佛有东西慢慢凝聚……她不知道是什么,可是直觉让她害怕,本能的只想逃避。

片刻,蒋正楠才满意地出声:“嗯,好了。”

许连臻偏过头,也不敢去看镜子里头的自己。

许连臻坐在阳台上,盯着自己已经恢复如常的脚腕,不由恍惚。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蒋正楠每天很早回来。连李医生说的揉药酒的事情,都是他在为她做。

小白在她脚边“汪汪”地叫,许连臻回过了神,缓缓一笑:“小白,想洗澡了是不是?”

她把小白抱到了客房的浴室,在浴室里面调好了水温,柔声道:“小白,乖哦,不许乱跳……”嗅了嗅小白,眯眼直笑:“都好几天没给你洗澡了,都臭了……”小白发出了“呜呜”的抗议之声。许连臻不由得莞尔:“不臭吗?臭死了!”

小白抗议升级,发出“汪汪汪”的一阵叫声。许连臻含笑把它放入水中,掬了水泼道小白身上,打湿了小白柔软的毛发:“好了,马上就会香香的了。”

小白扭头,朝浴室门口“汪汪”地叫了两声。许连臻下意识地转头,便瞧见蒋正楠正斜靠在门边,看样子大约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她也不知道与他说什么,便转过头只顾着给小白洗澡。

虽然洗澡的时间也不短,可身为大忙人的蒋正楠居然就远远地看着她帮小狗洗澡,将小狗吹干。

许连臻放下吹风机,便听蒋正楠的声音传来:“该揉药酒了。”

蒋正楠在许连臻身旁做了下来,抱过她白皙如玉的脚搁在自己腿上,去了药酒倒在自己掌心,开始娴熟地揉搓。蒋正楠瞧着她小巧的脚,每根脚趾都如玉一般晶莹剔透,说不出的浑然可爱。

他揉了半晌,缓缓抬眸,对面的许连臻垂着眼帘,长而浓密的自然睫毛如帘子般将她所有的心思都覆盖住了。蒋正楠忽然一怔,自己每日里放了公事早早地赶回来,难道就是为她不成……

许连臻只觉脚踝处微疼,无意地忘了他一眼,傍晚的夕阳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蒋正楠认真专注的脸上。她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心里某处生出了异样,忙别过眼,再不敢细看。

两人如往常般默默无言。蒋正楠很突然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出去?”许连臻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他,有些不大明白。

蒋正楠面无表情地垂着眼,手上继续在揉搓,轻描淡写地道:“我要出去一下,你要不要跟我到外面去转一圈?”

许连臻还是直愣愣的望着他,没有反应过来,蒋正楠见她的神色隐约像是拒绝,便想起身就走。

人呢,总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往许连臻被关在海边别墅,因为知道没有办法出去,所以也绝了出去的念头,一连半年下来也习惯了。可是如今她已经可以外出了,最近却因脚扭伤的缘故在屋子里待了一个多星期了,外头正是秋光烂漫,听了蒋正楠的提议,错愣过后免不了有些心动。

于是,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脱口而出道:“好。”

蒋正楠顿住了脚步,眉目在一瞬间舒展开来。

蒋正璇由于家庭缘故,平时接触的人反而不多。一般同学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但却从来不将她纳入她们的圈子。也有几个愿意和她一起的,说话行事却处处讨好她,令她自己都感到讨厌,自然而然也就不愿意和她们成为朋友。

一开始进大学,她也存了心想交几个知心好友的,但是时间一长也就慢慢死心了。

像她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到了高中毕业,一般早出去留学乐儿。但是蒋家夫妇中年得女,只有她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宠爱得紧,自然是一万个舍不得,再则也从没考虑过让她工作之类的,所以留啊留的就留在了国内念书。

蒋正璇其实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喜欢和许连臻相处,一开始的时候,她纯粹是由于大哥蒋正楠第一次带女人在她面前出现,所以对许连臻有些好奇,想多多了解。

后来呢,发现许连臻的脾气性子淡然平和的,从不会因为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就拼命巴结她。和许连臻逛街买东西,她好就说好,不好就摇头,没有半点的矫揉造作与虚假。她呢,也就喜欢和她一起。

那次逛街中的突发事件,更让她觉得连臻是很真心地对她。她从小到大没有这样贴心的朋友,所以自然而然就起了亲近之意,走动也更是多了起来。

这天她已得知许连臻的脚扭了,便约叶英章星期天双双来到蒋正楠家里。

“许小姐,扭的严不严重?”叶英章担心的是许连臻会不会因为上次的扭伤而造成习惯性。上一次,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扭到。

“应该不怎么严重吧?连臻说都差不多好了。”

因是星期天,蒋正楠也在。许连臻已经可以行走了。蒋正璇问她怎么扭到的,许连臻只笑了笑,说是自己不小心。

四人聊了一会儿,蒋正璇便提议大家玩牌。许连臻不会玩斗地主,就在边上观战。

叶英章见许连臻自然而然地在蒋正楠身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神色温柔地瞧着蒋正楠手里的纸牌。蒋正楠则回以一笑,将纸牌拿到她面前,好让她瞧个仔细。

叶英章心里泛起了微酸,视线垂下,落在了地毯上,却又是一愣,蒋正楠和许连臻两人穿了同款不同色的情侣家居拖鞋……

“叶大哥,轮到你了……你要不要啊?”

叶英章这才回神:“哦,要不起。过……”

三人的水平明显是蒋正璇最弱,打到后来,蒋正璇也没劲了,就聊起了上次一起去玩的时候,说等连臻好了,找个时间在一起出去。

一时间就听见蒋正璇清清脆脆的声音,与许连臻讨论去哪里。国内还是过外,欧美还是澳大利亚…… 最后蒋正璇得出了个结论,赶来赶去的还是在海边待数天比较惬意。关于海,又聊起了是坐游轮还是什么……

最后还说起了蒋正楠和叶英章两人比游泳的事情。

关于上次游泳比赛的结果,其实许连臻道现在也觉得有些诧异的,怎么回事蒋正楠赢叶英章呢。要知道,想叶英章那种警察学校出来的,运动方面哪个不是十项全能啊。就算技术有高低,但体能是摆在那里的。

蒋正楠听了之后,倒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牌,朝英章含笑提议道:“英章,要不我们再比过?”叶英章还未作答,蒋正璇已经站了起来,扬着下巴道:“比就比,叶大哥对不对?”

叶英章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蒋正楠拉着许连臻站起身:“走,择日不如撞日。”

蒋正璇拖着叶英章的手,给他加油道:“叶大哥,这次一定是你赢。”蒋正楠好气又无奈地瞧了自己的妹子一眼,摇头叹息兼苦笑:“唉,怪不得古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啊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你这都还没嫁呢!”

两人换了衣服后,就在室外泳池正式开场了,你追我赶的,泳池内一片水花飞溅。

蒋正璇对许连臻说道:“其实我哥很小的时候就练过游泳,那时候他的启蒙教练就说他是个好苗子,说什么好好培养,以后一定可以拿冠军之类的。我哥也喜欢游泳的,可是我爷爷舍不得,说当运动员太苦,蒋家到这一代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如果那个时候坚持练下去,说不定还真可以拿个冠军什么的……”

两人的实力不相伯仲,但最后还是蒋正楠略胜了半只手臂。

蒋正璇将手里的浴巾递给了叶英章,鼓励道:“叶大哥,比上次有进步哦。下次你就肯定赢了。”

蒋正楠闻言,含笑着瞧着自己“吃里扒外”的妹子,也只剩下摇头叹息的份了。一转头,却见许连臻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叶英章身上,似痴了一般。

蒋正楠神色一滞,一团无名的火气冒了上来,上前一把抓住许连臻的手腕:“来,陪我去洗澡。”叶英章和蒋正璇就站在边上,他竟说得这般直白露骨。许连臻一张俏脸“唰”的一下滚烫了起来,顿时觉得说不出的羞恼尴尬。

蒋正楠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抬头朝叶英章道:“你们随意,我先去洗个澡。”

蒋正楠脸色阴沉地拉着许连臻的手而去,在泳池边留下了叶英章和蒋正璇。

一直到楼梯上,许连臻才察觉到她的手腕处传来的痛意。蒋正楠依旧牢牢地拽着她,毫不怜惜地拉着她往前走。许连臻试图抽出手臂,可才一动,却见他转头,目光狠戾地望了她一眼。

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一进卧室,蒋正楠便“啪”一声用脚踹上了房门。她被他拉至身前,抵在了门上。

他压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盘旋在心头的话语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你就没见过男人吗,这么盯着叶英章瞧……”

她不过看了几眼叶英章手臂上的疤痕而已……那个疤痕是她所有过去的终结证明……仿佛一切发生过,然后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

许连臻茫然不解地望着他阴霾的表情,不明白他的脸色变得如此之快,明明方才还心情不错的……

她的眸子清澈,眼波如水,一片无辜的模样。蒋正楠愈发觉得心里头那种失控地焦躁和愤恨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像是有团火在胸膛里乱窜,只想寻找一个出口。

视线一低,便瞧见她纤细的锁骨,白皙而脆弱。蒋正楠喉咙一紧,轻轻覆盖了上去。

许连臻身子一僵,本能地侧了侧脸,蒋正楠的唇落在了她的脖子处。他也不知怎么的一直维持这个姿势,温温热热的呼吸,撩拨着她,好受又难受。

他到底是怎么了?可她还没有仔细想,蒋正楠的吻已经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双手在扯她的衣物……

似痛苦又似酸慰,那种灭顶的感觉又要来了……她捏住了他的手臂,绷紧了身子,似猫一般发出诱人的哀求:“不……不要了……”蒋正楠吻住了她的唇,愈发蛮狠用力。许连臻只觉得眼前酸雾弥漫,她抓着他的手,用尽全部气力深深地咬了下去。他的动作略顿,但很快却更放肆地进出她的体内。

唇齿间弥漫着血味的腥甜……她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到那一点上去,更狠更狠地咬下去,似要咬下他的一块肉下来……

她越咬,他的兴致好似越高。他向来都很会折磨人,今天尤盛。反反复复地总不肯停止。

许连臻醒来的时候,房内黑乎乎一片,打开了灯,看了看手表显示的时间,不禁一愣,竟是晚上了。

床旁无人,房内极静。许连臻只觉得身子倦怠,只想这么懒懒地一动不动。可是肚子在抗议……

她极缓慢地下了床,赤足踩在了地板上,进了更衣室。随手取了一条白裙换上,这才准备下楼。也不知怎么地转头就瞧见了一整面的更衣柜里头,她的衣服被整齐地收在一边,竟将他原来的位置占据了一半。

许连臻心里发怔,涌起了一阵幽微的异样。

在楼梯处,隐隐听见楼下传来蒋正璇的声音。

她和叶英章还没走。徐连着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转身想回屋。她与他在楼上待了那么久,而她后来睡了这般久,叶英章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呢?一想到这里,许连臻顿时耳朵发烫,连眼神也不知道放哪里了。

于是,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吃了点水果,继续再睡。也不知道是累极还是方才根本没有睡醒的缘故,竟然一夜无梦的好眠,到清晨的时候忽然就醒了。

心里有些模糊的异样,许连臻也没有多想,懒洋洋地伸手。可不知怎么的就碰触到了一物,她蓦地睁眼,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蒋正楠的脸靠的极近,热热的呼吸,缓慢悠长地喷在她脖子处。彼此间的距离这么近,她可以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有规律极了,倒也像一种韵律。

平日里刚毅冷淡的脸,此刻线条弧度柔和温软,嘴角微翘,瞧来竟有种淡淡地孩子气。许连臻就这般怔怔地瞧见,第一次发现他的鼻子极高,线条分明,真的如同雕刻而成的一般。

她猛地移开目光,轻轻地移动身子。可视线一转,便瞧见自己这边的床头柜上有一蛊炖品。她缓缓地伸出手指,瓷蛊冰冷,可是她心底却似滑过春光般的暖流。

chapter09 转身的凝望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的奢望过一件事情,可是老天爷居然听到了她的乞求声。

蒋正璇这晚在给许连臻发微信,本想约去逛街的,聊着聊着就想到了其他的活动,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连臻,我们这个星期去骑马吧。这几天天气凉爽了,正是骑马的好时候。星期五下午你没课,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玩,怎么样?”

许连臻倒是从未骑过马,她虽然经历许多,但终归有几分少女心性,也不禁被蒋正璇说得动心:“好。可是……可是我不会骑。”

蒋正璇在那头“耶”可一声,兴奋地道:“不会骑没关系,骑师会教的。再不行,就拉我大哥去,我跟你说哦,我大哥骑术很棒的哦。来,你把电话给我哥。”

许连臻把电话递给了蒋正楠,只听蒋正楠回了一条过去:“星期五我没空,星期四就要出差,去七岛。你们好好玩。”

又听蒋正楠发了一条:“要不要去聂家那个私人马场,我给聂重之打个电话。”蒋正璇在那头极快地否决了:“聂哥那里啊,太远了,来回都要六七个小时,还是算了……我和连臻去近郊那个就好。”蒋正楠“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