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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丽她们几个就在一旁边冷笑边打岔:“李淑,现在的有钱人多半又矮又胖又秃头。”

李淑一惊之下,马上改口,着重强调了一下:“要高富帅……高富帅……”惹得大家一阵哄笑。李丽丽又凉凉地插了一句:“那个几率比被高空坠物砸中还要低!”

孟姐笑呵呵地打圆场:“好啦……高富帅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啊……概率确实比较低,快点吹蜡烛吧,大家都等着吃蛋糕呢!”

最后,许连臻许了一个让小皮皮可以尽快找到合适骨髓的愿望,便吹灭了蜡烛。可她呆望着让人食指大动的蛋糕,却只是发愣。

方才买下这个蛋糕不过只是一时冲动而已。付了钱就后悔了。可是想着买都买了,就点了蜡烛许愿吧。

最后蛋糕被她原封不动地放进了盒子里,准备明天给娇姐和小皮皮带去。

入睡前,许连臻又习惯性地看手表,已经午夜时分了。陶瓷的表链,依旧如玉般散发着莹润光泽,她瞧着瞧着,忽然觉得眼里酸涩。这么些年,想不到陪着自己一路走来的,居然就只是这块表而已。

她苦笑着凑近光滑的表面,亲吻了一下,然后对着表喃喃道:“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晚安。”

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她水面很浅,一整个晚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很是奇怪。

第二天早上出门,穿鞋子的时候就看到搁在鞋柜上的那个盒子,昨日她随手一搁后,便忘记了。

许连臻盯着瞧了几眼,又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送自己这个盒子。最后决定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了,伸手取了过来,解开了缎带打成的蝴蝶结,盒子里头只有一个封好的信封,孤零零地躺在大大的盒子中央。

有种不对劲的诡异感觉瞬间从背脊处泛了上来,许连臻便沿着封口将信拆开,瞧见里头是几张照片。

许连臻没细想也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抽出来一瞧,照片上的内容一映入眼帘,许连臻便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作响,好似整个世界在眼前爆炸。

许连臻无意识地连退了几步,全身血液一个劲地往头上涌,晕晕的,重重的,整个人呼吸凝噎。

竟然是数张裸照!而且照片中的那张脸,有的星眼半阖,有的侧面婉约,可五官却清楚分明,正是她自己!

许连臻手指颤抖地翻了一张又一张。一次又一次地确认。照片中那个人的的确确是她。而且照片的背景她也熟悉得很,是他的海边别墅。

是蒋正楠!这些是蒋正楠让人给她的!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许连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行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软软的棉花里,四周都不着边际。她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到了楼下。

迎面打来的空气冰冷如刀,许连臻被这寒气一逼,倒恢复了些许神智。眼光不经意地扫到了那辆黑色的欧系车。她一僵,这部豪车,她已经在这里看到过几次了。

许连臻一下子如醍醐灌顶,将所有不解之处都联系在了一起,她一步一步地朝车子走去。

果然,不出数秒,有人从后座推门下车,赫然便是贺君,一身西服,精明干练的模样。态度依旧如以往客气:“许小姐,好久不见了。”

许连臻望着贺君,哑声道:“他在哪里?”贺君垂下眼,似不愿与她对视:“蒋先生在等你,许小姐,请跟我来。”

果然一切都是他计划的。

车子一路行驶,许连臻屏息坐在后座,心绪起伏。

蒋正楠、蒋正楠,这个名字每每只要忆起,只要想到他那张带血的脸,许连臻心里都会难以自已地抽痛。她几次想开口询问贺君有关蒋正楠的情况,他的伤,他的病,现在究竟恢复的如何了。

可那些话语在喉咙口盘旋数圈,一想到包里搁着的裸照,许连臻终究只是无语而已。

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许连臻只觉自己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连心也是冰凉的。

她又用指甲掐了掐自己,锐锐的统,是疼的,会疼,会痛,就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犹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带她去了那个私人小岛。由于她刻意地不忆起,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所有的一切,好似电影片段,恍然不真实。

下了车,许连臻随着贺君进入楼氏君远酒店。电梯的数字不断闪烁着往上跳。贺君一直无声沉默,愈发让人觉得时间漫长。

最后,电梯终于在发出“叮”一声之后,到达所要去的楼层。贺君来到了两扇高大的房门前,用卡轻轻一刷,然后替她开了门:“许小姐,请。”

许连臻望着面前精致的地毯,跨出了脚步,可是她的腿又算有重,像灌了铅一样。“啪”一声轻响,门在她身后轻轻阖上。大约是君远的顶级商务套房,欧式的装修风格,入目便是一个超大的客厅,有附属的吧台、阳台,甚至还有一间书房,舒适奢华。

但是此刻,许连臻所能目及之处,空荡荡的,别无他人,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她只觉得整个空间都充满了蒋正楠的气息。唯一一件卧室的门是关上的。客厅的几上有一瓶酒,一只酒杯,一只冰桶。许连臻的心砰砰乱跳,一阵急一阵缓,已乱了所有的节奏。落地的玻璃幕墙,往下望,可以看到澄江如练,岸边高楼林立,连绵一片。只是此刻乌云低垂,天色混沌暗沉,这里是大雁市最繁华的地段。她来大雁这么久,倒是第一次这么好角度地俯视整个大雁新城的面貌。她这样静静地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空气里有门把轻轻旋动的声音传来,许连臻身体反射性的僵硬,她一点一点地拧过脖子,只有她知道,一时间,掌心里冷冷热热的都是汗。只见蒋正楠一身浴袍,侧着脸,懒懒地站在她身后。此情此景,仿佛彼此从未分开过。许连臻心头一颤,有种酸意瞬间弥漫开来,与她对视的那一双眸子,依旧黑深如墨,无波无澜。可是她已经辨出了不同,他的眼神里头,清冽如冰,没有半分温度。

两人多久没见面了?自从那天出车祸后,再没有见过。这样的对视令许连臻想起在聂重之家的那个晚上。直到今日,许连臻都可以清楚地忆起那天他含着淡淡笑意,转身离去的画面。

许连臻垂下了自己的眼帘,深吸了口气,方才压抑住自己所有已明或者不明的情绪:“蒋先生。”

她叫自己蒋先生!蒋先生!

她最先的时候也是叫他蒋先生的。后来,后来……她不大叫他。偶尔要叫,便会用“喂”代替,极少极少数的时候,会连名带姓地叫他:“蒋正楠。”

在聂重之那里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子唤自己的……蒋先生。

如今再次听见这个称呼,陌生的倒像是真的是初次见面。

蒋正楠盯着她瞧了几眼,缓缓踱步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许连臻倒抽了一口冷气,后退一步,因他的走近,他瞧见他左脸上一道长长地疤,从眼角蜿蜒至下巴。

蒋正楠也不避讳,望着她毫不在乎地微笑:“怎么?害怕?”那笑容甚至可以说是灿烂的,可是那伤痕因他的笑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蒋正楠在这几天里,隔了车床已经见过她许多次了。如今近距离细看,发觉她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眼睛清清灵灵的,没有一丁点儿杂质。唯一不一样的大概是头发长了。

倒是他,如今……

许连臻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这条长长的疤痕提醒了她,他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生命一度垂危……

那个时候,她在手术室外,一再地祈求,祈求佛祖菩萨,祈求上帝耶稣,祈求所有的神灵,只要他平安,只要他平安,什么都可以。她做什么都可以!

空气里偷是难耐的沉默,许连臻缓缓回神,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有种想抚摸那条疤的冲动。可是下一秒,她已经清醒地知道这是不可以,也是不可能的。

等了许久,蒋正楠却再也没有说话,许连臻只好侧头去看落地幕墙外的景致,不止从何时开始,窗外下起了小雨。

她真的当他如同旁人一般?明知道他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她竟从未有过半句询问……可见,她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对她来说,他蒋正楠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掠夺者,当时若不是她父亲在他的掌握下,她怎么会任他予取予求……

蒋正楠的愤怒一点点地浮了上来,甚至还有他不承认的受伤。

蒋正楠听见自己的声音懒洋洋地想起,温煦低沉,甚是好听:“礼物收到了吗?”话音还未落下,如期地瞧见她侧着的半边脸一下子白了树分。

没有得到他亲口承认签,许连臻心里总存着一份侥幸,希望不是他,不要是他。

可这一点小小的期盼,终于被他亲手打碎了!

真的是他!

她从不知道他在她住的地方装了监控,更不知道他曾经拍过这些照片。如果,如果这种事情是吴明或者其他人做的,她大约不会……不会这般难受吧。

她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蒋正楠绝不是将照片给她看看这般简单,可是她又不懂,蒋正楠为何还要找她。都一年多了,想来叶英章和蒋正璇也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她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可利用的价值不成?

她不懂他,以前不懂,现在还是不懂。

许连臻紧抿着嘴唇,冷声道:“蒋先生,你想怎么样?”

蒋正楠仿佛听到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嘴角的嘲弄笑意渐渐由清浅转为浓烈,他斜睨着她,这样子的笑,就算左脸的疤痕线条愈发突兀狰狞,就算是凉薄,也有一种难以逼视的英俊。许连臻的心突地一跳,漏了节奏,她仓促地别过头,瞧着窗外,玻璃幕墙桑有水迹无助地蜿蜒而下。

蒋正楠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茶几上的酒杯,缓缓地饮了一口,一整夜的等待,她终于落网了,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许连臻又等了许久,终于败下阵来来,于是,她将照片取了出来,搁到了他面前,:“蒋先生……你想要什么?”

每张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照片里头的她,蒋正楠记得相当清楚,有的酥胸半露,有的露出无暇裸背,有的星眼半阖,有的红唇微启,无声魅惑……这样子的她,当真令人血脉喷张。

蒋正楠无声无息地牵动嘴唇,可抬头望她的时候,笑容已敛:“还有更精彩的视频,你想不想看看?”

许连臻身子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他,半晌,她忽然朝门口而去。

蒋正楠的声音凉凉的在身后响起:“出了这门,一切没有回旋余地。你想清楚了再走也不迟。”许连臻停住脚步,闭上了双眸,缓缓道:“蒋先生,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你一次说个清楚明白吧!当初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我想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蒋正楠心情甚好地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她:“听贺君说我需要一个女助理,我考虑良久,觉得你蛮合适的。”

许连臻望着他:“就如此而已?”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蒋正楠“噗嗤”一声冷笑,退了一步,双手抱胸,凝望着她,语气轻柔之极:“你真是会说笑。”

chapter04 幼稚的开场

蒋正楠给了她一个星期的时间,让她处理大雁的事情。那冷漠的语气,现在想起来也不免让许连臻心口发紧。

她好像吃错药了。从回来到现在,只要想到他,想到他脸上那条狰狞的疤痕,她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细细缠绕,一圈又一圈。她的眼眶就会酸酸辣辣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掉下来。

许连臻除了娇姐的服装店,倒也没什么要特别处理的。年东晟那里,她本就有构思了,于是只好熬夜赶图给他。

只是娇姐,娇姐这里……她很是为难。

许连臻搁下了手中的笔,抚着额头起身。娇姐那里也不能拖,早点更娇姐说清楚,才能早点找到合适给的人。

她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咖啡,站在窗前,静听着寒风从窗口呼啸而过。她捧着热腾腾的咖啡,喝了数口,这才又坐下来。

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很多时候,有一些人,一别之后,可能永不会再见了。

正因如此,所以无论如何,她答应年东晟的那张设计图怎么也得完成给他。

一直熬到了天光大亮,总算是完成了十之五六。许连臻起身梳洗了一番,又给自己熬了点小米粥。

去医院的时候,娇姐刚起来,正要下去为小皮皮到楼下去买早餐。见了连臻,倒有点诧异:“连臻,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许连臻一般都是晚上关了店门后过来的,跟她对账结清营业额。今天这么一大早过来,所以周娇不免觉得奇怪。

小皮皮戴了顶蓝白相间的针织小帽,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连臻阿姨。”

许连臻应了一声,见小皮皮的身子缩在被子里头,小小的一张脸,一双大大的眼睛,脸色苍白羸弱,连小嘴唇亦是灰白灰白的。又见他戴帽子,知道是因为化疗掉头发了,不由得爱怜难过。连大人都难以忍受的化疗,皮皮这么小……

许连臻一路上乘公交车的时候,早已经打了无数腹稿了,可见了娇姐,还是觉得没有准备充分。可是又没有法子拖,他就给她一个星期,都已经过一天了,还只有六天,在这短短的六天里头,她还要给娇姐找到合适的人。

想到这里,连臻便对周娇道:“娇姐,我陪你去买早餐吧。”周娇见状,便知她有话对自己说,于是帮孩子掖好了被子:“妈妈和连臻阿姨到楼下去一下,你再睡一会儿,吧被子盖好,我们马上回来。”小皮皮乖乖的答应了。

因到了探病时间,电梯处人潮汹涌。两人避开了人流,从楼梯间而下。周娇问道:“连臻,你说吧?姐知道你有事!”

许连臻又踌躇了一下,开口:“娇姐……对不起,服装店的工作我要向你辞职……”周娇从来没料到是这件事,不由得吃惊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得太累了?”许连臻摇头:“不是,不是。我很喜欢这发工作,从来不觉得累。”

周娇十分不解:“那是为什么?连臻,姐说过的,这已经是你的店了……”

“娇姐,什么我的店啊,是你和小皮皮的。我……我……”她顿了顿,才道,“娇姐,我现在有事要离开大雁。而且……而且这一去也不知道会去多久。”

周娇拉住许连臻的手,正色道:“不,连臻。我上次说过了,这店是你的,当然这根本不够还你的钱。我拿了你那么多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唉……这么大笔钱,或许一辈子也还不了。”

许连臻拉着她的手,道:“娇姐,说实话,那笔钱对我来说,根本毫无用处,也毫无任何意义。能给小皮皮治病,能派上用场,就是这笔钱最好的用处了。娇姐,你放心,小皮皮一定很快可以找到匹配的骨髓,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周娇见她神色伤感,隐约觉得中间有许多故事。可是连臻不说,她也不好多问。但她还是坚决的道:“连臻,不管怎么样,这钱就算娇姐向你借的。至于服装店,要实在不行,我们就关了吧。你走了,我又要照顾小皮皮,又要管店,就算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啊。”

这个问题许连臻早已尽考虑到了,此刻娇姐说起,便提了一个建议:“娇姐,你先不要想着关。要不先找个人试试?到时候实在不行在说!”

周娇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现在要找好的员工不容易,可开了好几年,客源也颇稳定的店就这么关了,周娇心里也舍不得。

于是,许连臻便在店门口贴了招聘启事。

许连臻望着那张黑底粗字的招聘启事,有一瞬间是我失神。自己来到大雁的那天,幽魂一般地站在娇姐的招聘启事前,到如今,似乎不过一个眨眼的光景而已。

昨天,她再见到蒋正楠的那一刹那,心跳如鼓锤。可是他瞧着她,眼神分明是陌生有犀利的,那般的冷淡,倒像在瞧不相干的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会给她这些照片,告诉她有那些视频?

她与他之间,起初其实也算是好聚好散吧。那个时候的她总以为两人之间,两不相欠,再不相见!

可她不懂,他为何在她要离开洛海的时候跟在她的出租车后面?为什么现在又会拿着她的裸照来威胁她!

当初是因为他妹妹蒋正璇,可叶英章都已经向蒋正璇求婚了。她离开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定好婚期了。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功用。

他说他要一个私人助理。真是好笑了,以他的财力,要多少个助理不行啊!可偏偏选她!

许连臻一直到在还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何能耐,居然让蒋正楠用裸照威胁她?

她当时定定地问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瞧着她,眼神冷如碎玉:“你也可以不同意。但不要怪我不客气,你知道的,现在网络上最火爆的话题,都是裸照之类的。那个速度……”

她从未想过那样子的话会从他嘴里吐出来,且还那般优雅从容。许连臻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