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运吃得很开心,吃完了,她就忘了自己之前的事情了。

吃过饭,沈小运抱着猫看电视,沈牧平坐在餐桌旁,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沈小运歪头看了沈牧平一眼,说:“要不我明天带点吃的去上班?”

沈牧平点了点头。

可第二天沈小运没有上班,因为沈牧平病了,发烧。

温度计里的小银条显示他发烧三十八度。

沈小运洗了凉凉的帕子放在沈牧平的头上,又在锅里熬了稠稠的粥。

她很慌,明明沈牧平已经吃了药,现在只是在睡觉,她每隔一会儿就想打开房门看看他怎么样了。

房间里有点冷,开了空调也还差些,沈小运翻出了一个早就不用的牛奶瓶,在里面装了热水,塞好瓶盖,用两条毛巾包起来,放进了沈牧平的被窝里。

“妈。”沈牧平轻声叫着。

明明隔着一道房门,沈小运还是听见了。

打开房门,她进来给沈牧平换了一条凉毛巾。

“我要记着你生病了还喊妈妈,等你醒了嘲笑你。”

沈小运很记仇的。

可是沈牧平并没有很快醒过来,中午沈小运把剩下的两块披萨吃了,下午三点沈小运又饿了,她走出家门,去不远处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

秋风秋雨,给冷里添了一份浓浓的湿气,沈小运没戴围巾,回家之后打了个冷战,手里的包子也温了。

她没急着吃包子,而是蹑手蹑脚地进了沈牧平的房间,把自己冰凉凉的手放在了沈牧平的脖子上。

男人被冰醒了,掀起眼皮看她。

“我想吃香油荷包蛋。”

他说。

“哦好。”

沈小运把手背在身后,点点头说:“好!”

水烧开,在里面打上两个荷包蛋,等蛋有个七分熟的时候放白糖,出锅了再点香油。

不是只有一两滴那种平常的点法,而是让蛋汤的边上一层都是金色的。

沈小运做好了荷包蛋去叫沈牧平,才发现他又睡过去了。

她甩着手去吃了自己已经凉下来的包子,好在锅里的粥还是热的,她喝了一碗。

小小姐肚皮朝上,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沈小运刷完了碗,抱了毯子和它一起蜷在了沙发上,眼睛时不时看看沈牧平的房门,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沈牧平睁开眼睛看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早上请完假之后他的电话就静音了,看看上面的□□个未接电话,他叹了一口气。

今天约了两个客户看合同的,其中一个是晚上七点半,离这里也不远,现在还来得及。

搓了搓眼睛,沈牧平走出了房间,打开灯,看见沈小运正睡着。

茶几上摆了一个白瓷碗,里面两个透白的鸡蛋浸在汤里,外面有香油包边儿。

看看鸡蛋再看看沈小运,沈牧平喝了一口凉凉的鸡蛋水,把鸡蛋一个一个拨到自己嘴里,嚼了两三下就咽了下去。

再看餐桌上剩的一个包子和空了的披萨盒,沈牧平看看时间,扎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冻着的小馄饨,煮了一锅。

沈小运被叫醒的时候看见沈牧平,一下子就高兴了。

“你好啦?”

“起来吃馄饨。”

吃过了馄饨,时间已经是六点四十,沈牧平换了外出的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却看见沈小运坐在他的皮鞋上。

“你生病了,别出门了。”

“工作不能拖的,越拖越多,我很快就回来。”

沈小运摇头:

“生病的人应该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做。”

沈牧平无奈,打开鞋柜,从里面找了一双运动鞋穿上。

沈小运站了起来,也往身上套外套。

“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去工作。”

“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工作,我有病,你不也是天天送我么?”

沈牧平说不过沈小运,只能给她戴好围巾,再戴上口罩,一起往外走去。

客户家就在古巷子另一头走出去的小区里,沈牧平说:

“我十五分钟就出来,你去肯德基等我好不好?”

沈小运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就在楼下站着等你。”

她用脚在自己周围画了个没人看得见的圈儿。

沈牧平不放心,可是时间就要到了。

他掏出笔,在沈小运的手上写了客户家的地址,和自己的手机号。

原定十五分钟的事,沈牧平恨不能一分钟做完,在客户家好几次因为说话太快而被客户说“没听清”。

就算是这样,十分钟后他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就在这时,客户家的房门被敲响了。

沈小运站在门外,看见沈牧平的一瞬间,眼睛里的惊惶就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未来几天每天都有两三更这个样子

我要努力在五月初完结。

第 6 章

过了两天,老板终于出现在了店里,她眼下乌青,脸上满满写着疲累。

照顾小孩子是很辛苦的。

沈小运觉得沈牧平生病的时候也就比小孩子强那么一点点。

比指甲尖儿还小的那么一点点。

中午吃法的时候,老板叫了外卖,还说这个月结算工资的是会补给他们三天的饭钱。

沈小运没有工资,所以老板把钱直接给了她。

沈小运挺高兴,还把自己带的豆皮虾仁卷分给了老板一个。

虾仁、猪肉、藕丁、香菜…蒸过后又煎了一下一下的虾仁卷就算放凉了也很好吃,是沈小运昨晚和沈牧平一起做了蒸好,早上起来又煎的。

看见虾仁卷,老板愣了一下,吃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沈小运倒是美滋滋的,虽然汉堡王的猪肘堡已经下架了,可是她已经忘了汉堡里居然会夹整片猪肉这种操作,吃着厚牛肉饼的汉堡她依然觉得很开心。

下午的时候,老板的婆婆又找了过来,说孩子哭着找妈妈,让老板跟她回家。

坐在门口的沈小运看看那位阿姨,再看看老板,虽然她生病了记性不好,可是看气氛这种事是不需要记性的。

“妈,我要把宝宝送托儿所,你们都不让,我把宝宝带来书吧,您也不让。妈,这几天我真的很累了,您为什么不去叫您儿子回去看孩子呢?”

沈小运默默站起来,默默退后,站在了店员的身边,店员小声在她耳朵旁边说:

“咱们老板脾气够好了,我早上问她老公没替她看孩子呀,她都没说话。她老公公务员,这几天工作一点都没耽误,没事儿的时候孩子就得给婆婆带,一有事全要她靠上去,哎哟哟。”

“当妈妈都不容易啊。”

看看老板,再看看老板的婆婆,沈小运小声说道。

婆婆生气了,音调都提了个八度:“你什么意思?他工作忙你不知道么?”

“妈,我也忙。”

书吧是个务必要安静的地方,几句吵吵嚷嚷已经让书吧里的几位客人不满了。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店里对她婆婆,很疲惫地说:

“妈。您一辈子把心都放在了我老公的身上,我明白你觉得我得跟你一样天天围着儿子老公转,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可说到底…我跟您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说到底,我是被我爸妈养大的,不是被您养大的,他们可没教我生了个儿子就得跟死了老公似的。”

老板在所有人面前一直都是好声好气的样子,沈小运在店门口迷了路,或者扫地的碰倒了花瓶,里面的水流了一桌,她也没生气。

可是今天她生气了,抬着下巴,眼睛泛红地看着她婆婆。

这个话真的说的太重了,书吧门口开始有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既然您让我回去照顾孩子,那我就回去了。”

在店门口停着老板的电动车,她骑上去就走了,留下她婆婆一拍大腿,赶紧去追。

“老板真的是就这么回去了?”

店员很困惑,她还以为老板说了这么难听的话是一定不会回去的。

“老板生气咯。”沈小运摇摇头,她觉得老板真正气的人不是她婆婆。

如果只是婆媳有矛盾,有老公在中间总还能调和,要是她是对自己老公有了大意见,这事情就真的难了。

看着老板婆婆颠颠儿往回跑的背影,沈小运“呼”了一声。

回家路上,她跟沈牧平说起了今天的见闻。

沈牧平听完了之后说:“咳咳,你跟我讲了这个,是想说什么?”他的感冒还没好全,嗓子里有点哑。

沈小运讲得兴致勃勃,连老板婆婆拍大腿的样子都学了回来。

不知道人还以为她是在讲相声。

“嗯…”沈牧平把沈小运问住了,她歪了歪头。

能把这件事儿记得这么清楚,她自己都很惊讶。

“当妈妈真不容易,总想跟自己孩子最好的。可是谁都也不知道,对另一个人来说什么是最好的,就像老板的婆婆,她以为让自己儿子万事不操心就是最好的,可是现在老板觉得她儿子这样不好,他们的生活就会有争吵,老板很可能受不了自己老公被养成的这种习惯,然后他们家里就会多很多的乱子。”

沈小运说得很认真,她的大脑一直以来昏昏沉沉,今天不知道碰到了哪根弦儿,竟然敏锐了起来。

“…所以,孩子得粗养,让他自己去找到底想要什么。”

说完话,抬起头,他们已经到家了。

今天沈牧平做饭,米饭上焖了切成片的香肠,米粒儿里吸了油脂的香,手打的扇贝丸子做了个很清爽的汤,还有新鲜的生菜,用耗油扒了一下。

小小姐拒绝吃扇贝丸子,沈小运给她开了一个有蟹肉的罐头。

开了空调的房间里有些干,趁着沈牧平做饭的时候,沈小运拿起拖把把地拖了一遍。

今天她很开心,从早上到现在的时候她都记得,一点都没有犯糊涂。

吃饭的时候沈牧平有点心不在焉,扇贝丸的汤里他忘了放盐,沈小运踩着兔子拖鞋去拿了盐罐子来,往里面加了一勺,还用汤勺搅了搅。

“你说孩子得粗养,那…要是孩子做了没出息的事情,你会怎么样?”沈牧平端着饭碗问沈小运。

沈小运放下了碗筷,表情非常地认真。

“我才十五,你不能拿这么超前的问题来问我。”

沈牧平垂下眼睛夹了一筷子生菜。

“不过,我才不觉得什么有没有出息呢,一辈子那么长,这个世界变得那么快,谁知道出息在哪里,长什么样?当下活得高兴才对啦。”

说完,沈小运晃了晃脑袋,连着香肠带着米饭一起塞进了嘴里。

沈牧平的筷子晃了晃。

他看了沈小运一眼,问她:“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

晚上,沈小运到底还是犯了一次迷糊,跟小小姐玩着玩着,就站起来说:“这不是我家。”

沈牧平和以前一样把她安抚了下来。

深夜,男人坐在床上,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一个老旧的饼干盒子,他想了想,还是没打开,而是放了回去。

“这些年,她没怪我。”

一声轻叹,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把陈旧的锁。

第 7 章

第二天,沈小运又在店里看见了老板,她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早上刚开门没多久,老板的婆婆就找了过来,居然是笑着的。

“你把宝宝带回娘家了?多大的人了,一有点不高兴就带孩子回家哦?”

老板也笑着说:“我妈想外孙了,我就送他回去了。”

沈小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觉得今天的老板虽然也笑脸迎人,却比昨天更厉害了呢。

“那什么时候接回来啊?唉,说是照顾孩子不容易,可真不在眼前了也真想,亲家母知道孩子现在病还没好全,得吃姜汤吧?”

“姜汤就不用了,又辣又烫嘴,宝宝只要按时吃药病就会好。既然照顾孩子不容易,那我就不麻烦您了。”

老板本来在整理书架,突然转过头来,眼睛看着自己的婆婆。

“什、什么,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既然您儿子什么都不管,那孩子以后我想怎么照顾怎么照顾,不麻烦您,以后孩子病了哭了,都是他妈我的事儿,不用您操心了。”

在沈小运的眼里,她就看见头顶着一根小爆竹来的老板婆婆呼啦啦,一下子变成了个□□桶。

“你凭什么不让我管宝宝!?”

“你儿子都被你养成了那么个废物样子,娶了老婆只当是管家奴,凭什么来管我儿子?这话谁来我也是一样说。”

说话细声细气的老板,这次的话真的字字都像是钢针一样呢。

沈小运往后缩,店员跟沈小运缩到了一处。

“你说,她会不会打咱们老板啊?”店员是个北方姑娘,想一出是一出,手里已经握住了鸡毛掸子。

沈小运很奇怪:“为什么要打人呀?”

“啊?不动手么?搁我们那儿三句话没说完已经薅头发了。”

“哇!”沈小运觉得自己是见识太少。

老板和她婆婆到底没有动手,婆婆气得用当地方言骂自己的儿媳妇,声音震天响,一根手指头都没动。

沈小运拉着店员姑娘的手臂,生怕她冲出去用鸡毛掸子打人。

在房子里面骂她还嫌不够,跑到外面指着店门痛骂了起来。

沈小运听了一耳朵的“系系特算哉”、“作内个老孽”,拿着拖把走了出去。

“你干什么?我跟你讲哦,你打人我是要报警的!”

打人?沈小运只是到点该擦地了而已。

这位阿姨在外面骂了快半小时,小半条街的店家都走出来看热闹,有个店老板说:“阿姨呀,你这么骂下去,她生意做不成,是要跟你儿子离婚的呀。”

“我怕她离婚哦,我儿子玩过的破鞋,谁爱要谁要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