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依依酸得坐不下,对面张灵还在啃猪蹄,只得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一久居的饭菜,也完全对得起它的盛名和价格——看着韩琛一签单将近八十万没了,最近稍微有点“壕”的江溪也有点受不了:

“韩叔叔,我觉得你能挣钱是因为太能花了。”

“我媳妇可以管我花钱。”

韩琛将签好的账单递给服务员,一边替江溪披外套,一边逗她:“怎么样?要不要提前上岗,替哥哥管钱包?”

才转正就想领证上岗?

江溪眼波流转:“想得美。”

两人有说有笑地出门,等电梯时,一个眼睛大大的小丫头追出来,双手撑着膝盖正呼哧呼哧大喘气,一身miu miu的粉红公主裙,小脸蛋红扑扑,六七岁的模样。

“水、水姐姐,我是一瓢粉,可、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来一久居吃饭的一瓢粉?

小丫头爸爸也跟着出来,一脸无奈和纵容,走到江溪面前时脸有点红,嘴角的笑江溪曾经无数次在江父脸上见过:

“江小姐,冒昧提出这个请求,我女儿太喜欢您了,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给她签个名?”

“只要签名?”

江溪挑着眉道,小丫头立刻就明白了她意思,忙忙点头:“要、要是水姐姐能给个合照就更好了!”

“算你机灵。”

小丫头脸上的笑全程就没放下过,一路保持着咧嘴笑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签名和合照,不过韩琛低头摸了摸她脑袋,伸指嘘了一声:

“小朋友要替我们保守秘密哦。”

“叔叔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

韩琛极富魅力的一张脸僵住了:凭什么他是叔叔,溪溪就是姐姐?差辈了啊。

不过小朋友家长在,他也没多说,只是悻悻地拉着江溪往电梯去。

其实他的告白不算隐秘,但来一久居的大多非富即贵,聊的不是股票企业就是政策决断,即使这么一对人够赏心悦目,可也没多少人有闲心管一个老总跟小明星的风流韵事——

虽然这个老总看上去挺真心。

电梯门阖上了。

小丫头拼命舞动的双手这才停了,等看着粉红手机上那张合照,怏怏地道:“爸,水姐姐认不出我了。”

不过她的低落只持续了一会儿,立刻又昂起来:“那男人看上去还不错,配得上我的水姐姐。”

原来她也是当日被拐走的孩子之一。

她爸摸了摸她脑袋:“名也签了,照也拍了,该跟爸爸回去了。”

“今天可真是我的幸运日。”

小丫头将签名捧到胸口,美滋滋地道。

———————————

江溪没有回紫府家苑,她跟着韩琛去了盘山公寓。

“你会喜欢的。”

虹膜识别,门滴得一声打开,高秘和阿彪自觉找了个角落蜷着,江溪被韩琛握着手我往二楼领。

“带你去见样东西。”

江溪以为是带她见从前说的什么堆满了各种衣服的衣帽间,没料到竟然是一只胖到脖子都快没了的……胖橘。

“水水,过来。”

韩琛不安好心地招了招手,江溪下意识想应,等看到橘猫跟见亲人一样往韩琛裤腿猛蹭,才意识到:水水是指这只猫。

“……当初我们捡到那只?”

江溪低头,室内暖气开得足,她只穿了一件白色蕾丝裙,明明挺高的个子,半蹲着小小一团,伸手搔胖橘的下巴,韩琛眼里泛了点暖意:

“看来我这公寓时缺了点人气。”

江溪没搭理他,反倒是说:“把名字改了。”

“凭什么?”

韩琛指着胖橘:“我就靠着它过活了。”

江溪脸一红,以为韩琛是借着猫间接跟自己告白,心想着果然是老司机,挺能花言巧语骗小姑娘,韩琛这回却当真不是这个意思。

每回江溪那受了气,韩琛就靠着使唤这只胖橘来出气了。

“你怎么养那么胖?”正说着,江溪突然注意到他挽到最上时手肘朝里的一条疤,颜色很深,伤口撕裂状,像是受伤不久。

江溪站起来拉住他,胖橘在脚下嗷嗷直叫唤,她没理:“怎么弄的?”

韩琛将袖子扯下来,拉着她和胖橘左右拥抱似的,坐沙发上,客厅的电视机正循环播放着最近江溪参演的那部电视剧。

“就摔了呗。”

第148章 秀恩爱

“摔了?摔哪了?”

韩琛皮肤白, 跟那些特意晒成古铜色肌肤的男明星不同,也正因为白,手肘内侧的撕裂疤就显得更触目惊心。江溪看着可不像摔伤。

小姑娘眼里的心疼, 让韩琛像喝了山泉水, 从上到下的舒坦, 他老老实实地交代:“前阵子……不是跟你闹别扭了嘛。”

韩琛斟酌着用了“闹别扭”三个字。

岂止是闹别扭?

不过江溪没打断他,韩琛就接着道:“当时国内呆得难受, 就干脆到世界各地去散散心。最后一站到了南极, 请了当地有名的向导一路往里, 打算去看一看极光。当时有段路渡轮过不去, 大家都得下来走, 没想回程路上碰到一只小海豹,这只小海豹大概是觅食的时候没注意,卡冰窟窿里了,哀哀直叫唤, 我看着可怜,就叫了阿彪一块去凿冰,最后小海豹是出来了, 我人没站稳,反倒掉了进去,拉出来的时候就划了这么一道……”

“看着挺吓人的吧?”

江溪点点头。

“就缝了几针,不严重。”

韩琛说得轻巧, 江溪却能从这三言两语里察觉当时的惊心动魄。

这人真到事态严重时。反而轻描淡写, 不严重时则叫苦连天, 跟要糖吃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南极这样的天气,掉进冰窟窿基本上就是半废,加上衣服裹得厚,人只能跟块石头一样往下坠,要是飘到冰层下,除非在窒息前凿破冰层,否则真是阎王难救——何况他还受了伤。

事实其实也跟江溪猜测的差不多。

冰窟窿凿开的反作用力巨大,韩琛就站窟窿旁边,脚一滑就整个儿滑下去了。要不是在快灭顶时,正巧抓住了边缘一块锐利的尖冰,恐怕还真的要顺水漂流,跟海底的亡魂作伴了。

这条疤也就是在当时留下的。

整个冰层没一点借力之处,幸好阿彪和向导都是壮年男人,有点巧劲,借着工具一点一点地将人拉了上来。在冰水里时,韩琛别的什么都不想,满脑子都是江溪的脸,跟PPT一样闪回。

这边江溪和韩琛在讲南极,那边高秘和阿彪对着阳台把酒言欢,也谈到了这条疤。

阿彪感叹:

“其实当时我都觉得老板要救不回来了。南极有多冷?他妈撒泡尿都能成冰的鬼地方。人要掉冰窟窿里哪还能活?向导都慌得要求爷爷告奶奶了,也不知老板哪来一股劲儿,生扯着冰块边缘就是不撒手,那角利得跟刀尖一样,就看着血呲溜呲溜地往下掉,泛水里老大一篷。”

高秘跟他碰了一杯:“祸害遗千年不是?Boss长寿着呢。”

阿彪点头赞同:“是这个理。”

“不过你猜怎么着?好不容易人救上来,精神都恍惚了,嘴里还叨了一句话,你猜什么话?”

“什么话?”

高秘好奇地问。

“就一句,‘溪溪,不哭啊,我没事。’”阿彪砸吧着嘴:“我当时啊,那眼泪就哗啦啦给下来了。”

“你说咱老板这样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为什么就光惦记着一个江小姐?”

——能为什么?

——爱情呗。

高秘仰脖灌了口,今夜满天繁星,风景宜人啊。

“干,为天长地久。”

“干,为长命百岁。”

阿彪抬头望了望天,心里不知怎的,敞亮极了。

——————————

“疼吧?”

江溪和韩琛转移到了二楼主卧。胖橘安安分分地团在沙发脚,挨着韩琛裤腿喵喵叫唤,而江溪也猫似的软软躺在人韩琛怀里,心疼地摸了摸他那条疤。

“不疼。”韩琛桃花眼微挑,凑过来低头说了句什么。

江溪立马翻脸:“臭不要脸。”

“溪溪,今天我生日。”

韩琛语气委屈,江溪被说得一阵心虚,她确实不知道,也没准备,有些气弱道:“那、那……就一次。”

“恩,就一次。”

韩琛道貌岸然地答应,心里却想着能哄一次就能有两次。

胖橘水水被拎着脖子往门外丢,两只眼睛跟玻璃盏一样,歪着脑袋奇怪主人怎么突然换了副嘴脸,门却砰地一声合上了。

门外猫爪子在磨门板,门内沙发上两人却无声无息地缠在了一块。

“等等,你手机响了。”

江溪白色蕾丝裙后的拉链被整个儿拉开,裙子没顾上脱就被卷着掀到了腰间,丝袜被撸下大半,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白玉一样,被红丝带绑在了一块,巧妙地打成了一个蝴蝶结。

视觉效果任哪一个男人来看,都是血脉偾张。江溪伸手想去够茶几上的手机,却被十指扣住牢牢地按在了沙发上:

“想逃?没门。”

他开门见山,没先跟礼物来个真情感言,信手一抽,红丝带就流水似的滚落沙发,一路垂到地上。男人十指修长,直接探到下方拨开,一个多月没接触,两人都是一阵闷哼。

“轻点。”江溪嗔他。

韩琛哪儿顾得上,只低头寻着她唇,含糊地道了句什么,江溪脸红心跳,上身半靠着沙发背,被男人捉着下巴缠绵亲吻,沙发旁的落灯幽幽照着,暖黄的光晕抖得人一阵晕眩。

江溪朦朦胧胧地睁开眼,隐约见到那一张俊美的脸庞也染上了代表欲色的红晕,男人的皮相在这时也有无往而不胜的魔力,光看着就饱了。

韩琛只觉得腹下一热,嘴角却得意地翘上了天:“今天可是我生日,礼物怎么就先……”

江溪捂住他嘴:“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

韩琛嘴上不说,眼底的笑意却浓得快溢出来,显然十分自得于本身让人愉快的能耐,江溪气哼哼地转头,哪能告诉他纯粹是男色惑人,自己也把持不住?

她全然没发现,对着韩琛自己就分外娇气。

韩琛也不要她转头,干脆迫着她翻身,捞起她一顿用力拍,江溪哀哀地转头瞪他,韩琛低头吮了吮她嘴唇,只觉得魂都快飞了。

等完事捞着人在怀里,嫌蕾丝裙磕得人难受,干脆剥了一块移到主卧的内卫,泡在按摩浴缸里,热水哗哗地打在人皮肤上,才慢悠悠吐了句话:

“其实我当时一上飞机,就后悔了。”

江溪闭着眼问:“后悔什么?”

“后悔跟你闹呗。”

江溪没答,这事要深究的话,她的处理也不很妥当。

“知道我为什么换手机号吗?”

底下还连着,韩琛抱着人不放,江溪趴在浴池边,背对着人,半搭不理地回:“为什么。”

“其实也是钻了牛角尖,就想看看你会不会主动问高秘要电话,没想到你可真狠,说不搭理就不搭理。”韩琛猪八戒倒打一把,偏生语气还听着可怜兮兮的。

江溪抿了抿唇,解释:“其实你走后,我给你发了消息的,邀请你……跟我爸妈一块吃年夜饭,你没回。”

“……!”

韩琛猛地坐直,水声哗啦啦响,江溪觉得太涨,想挪开,没料这人就跟吃错药似的不停晃,晃得人晕眩,水汽氤氲开来,只能见白瓷地面溅了一层水。

眼里也溅了水,江溪猛地转头:“你发什么疯?”

韩琛不管,双眸如星子,趴她背上挤着她,情绪有股罕见的昂扬和激动:“所以,我这罪都是白受了?你当时就想跟我在一块了对不对?”

“算是……吧。”

江溪当时其实还没完全想明白,可不耽误她本能地选择,而韩琛又离开了那么一小段时间,反倒让她了悟过来了。

韩琛好似打了鸡血,擦干跑床上,还没缓过来,两人又擦枪走火了一回。到最后睡时,两人眼皮都有些揭不开,江溪睡熟了,韩琛却还记得起来,将人姑娘头发吹干了,最后模模糊糊地抱着个吹风机蜷床脚睡着了。

江溪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天才微微亮,在床脚找到了缩手缩脚的韩琛,老长一个儿弓背缩得跟只虾米一样,看着惯可怜,江溪爬过去想帮人把被子盖好,没料被韩琛伸手就拉到怀里拍了拍:

“……溪溪,再睡会。”

浓重的鼻音带着沉沉的睡衣,江溪想着躺一会就躺一会,谁料一挨着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

韩琛滚烫滚烫的。

摸了摸额头,温度高得吓人,语气肯定:“你发烧了。”

韩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狭长的桃花眼里泛着水汽,睫毛像用睫毛刷刷过,又长又翘,表情乖萌得像家养大型犬:

“发……烧?”

“对。”

韩琛反应了会,才明白江溪的意思。

思维慢半拍地想着,所以他韩大鸟是滚床单滚到体力不支发了烧?

好……丢人。

江溪看着捂脑袋藏被里的某人:“我去叫高秘书。”

“你要走了?”

韩琛这才半坐起,话里话外都是舍不得,看着一生病就自动缩幼的韩叔叔,江溪叹了口气:“我去跟学校请个假,顺便让高秘书买点退烧药。”

“那我要吃你煮的粥。”

韩琛趁势提要求,一把年纪像是活到了狗肚子身上,江溪笑骂道:“吃屎吃不吃?”

“吃吃吃!只要你煮的都吃。”

嘴甜不要钱,韩叔叔显然深喑讨好之道,江溪嘴角忍不住翘起一点,晨光里笑得跟花儿一样:

“那你等着。”

她低头亲了亲他嘴角,掖好被角轻轻走了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又端着粥进来。

普普通通的白粥,上面撒了绿绿的葱花,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韩琛看了江溪手里的勺子,没吭声。

“要喂?”

江溪觉得自己拿错了剧本。

“恩,喂。”

韩琛恬不知耻地点头。

正巧高秘进来,手里拿了一小袋药品,瞠目结舌地发现自家boss低幼到大概只有三岁,跟奶娃子似的,吃一口看一眼……江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