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承认了,终于承认了!原来,他真的是由头至终都没想过要守什么承诺,什么黑纸白字,什么亲笔签名,通通都是谎言,都是骗人的。

冷君柔像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拖着蹒跚的脚步,艰难地走近柜子,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面黄绢。

这张黄绢,她视为圣旨,当成宝贝来收藏,可惜,在他眼中,它只是一张作废的破布!

原来,这就是他的承诺,立字为据,有亲手印记,但都无法成为事实,那么,他口头那些所谓的誓言,更加是“胡言乱语”吧。还有,既然他能打破第一条,那下面这条也是无效的吧,冷若甄这次到来,是正式进宫的吧?

他说,当他的女人,就该乖乖地呆在后宫,替他生儿育女,而非干涉他的朝政!自己只是想要自己要求的东西,根本不是他所认为的干涉朝政,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也是,他是一个皇帝,后宫女人那么多,他哪有时间一个个地去了解,所有的女人在他看来,都是供他泄欲、替他生儿育女的工具,自己,也不例外!

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越不能托付终生,只有无情无爱才不会被伤。

这句话,娘亲叮嘱了无数次,自己依然没有谨记,被自以为的爱情冲昏了脑子,就那么一头栽了下去,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

娘亲的话,应验了,娘亲在天之灵看到这种情况,一定很痛心、很悲心吧。

羞愤悲伤的泪水,已从冷君柔的眼眶滚出,连绵不绝地打落在黄绢上,那些字,并没有被冲得模糊,反而愈加的清晰,也愈加的讽刺。

这时,门口人影闪动,紫晴跑进来了,先是被屋里的状况所吓倒,然后迅速扶起冷君柔,“婕妤,您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快起来呀。”

冷君柔不语,也没有听从,眼泪,继续往下坠落。

紫晴心急不已,两手紧紧挽住冷君柔的手臂,边用力往上拉,边继续劝解着,“婕妤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坐在地板上,您快起来,紫晴求求您,婕妤,您快起来吧…”

冷君柔还是视若无睹,还是无动于衷,整个人似乎被定格了。

紫晴更加心焦如焚,忧心仲仲的双眼瞄来瞄去,视线最后停在那面黄绢上,看清楚里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重重地震住。

她总算明白今晚冷君柔因何失常、因何落寞,也明白刚刚皇上为何阴寒着脸,气咻咻地离去。

“婕妤,您别难过,或许…或许皇上是有苦衷的,其实,皇上虽然贵为皇帝,但并非真的可以呼风唤雨,也有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也有无奈的时候啊!”心存浓浓的同情和怜惜,紫晴开始劝慰。

冷君柔沉默依旧,眼泪已经停止了,模糊的视线仍牢牢盯着黄绢,反复默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不管皇上纳多少个妃子,他最宠最爱的人都会是婕妤,皇上对婕妤的好,是破例的,是史无前例的,所以,婕妤有时候也应该谅解皇上,只有这样,彼此的感情才能更深厚,更持久!”紫晴不清楚个中缘由,只以为冷君柔提此要求是基于女人的吃醋特性,故而做出这样的劝解。

“难道紫晴也认为,冷若甄会被纳进宫?”冷君柔终做声,嗓音格外的冷冽,不像是以往的询问语气,而是…她似乎心中已有了答案。

紫晴则陡然愣了一愣。其实,皇帝的身份注定了会有三宫六院,别说冷若甄,将来还有成千上百的女子会被送进宫的。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啊!

不过,话虽如此,紫晴还是采取乐观的态度,继续安慰冷君柔,“朝廷和冷家堡联盟,并不代表皇上一定纳冷若甄为妃,所以,婕妤您先别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让小皇子平安顺利地出来。时候不早了,紫晴伺候您更衣就寝吧,您折腾了一天,小皇子也累了呢。”

这次,冷君柔不再抗拒,静静任紫晴将她从地上扶起,把她带回到床上,替她脱去繁杂的宫装,协助她躺下床,替她盖好被子。

弯腰站立床前,紫晴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冷君柔一会,继而,再做安抚,“婕妤,您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事也过去了,皇上明天下朝后会照样过来看婕妤和小皇子的。”

接下来,紫晴不断地述说,几乎是什么劝解安慰的措辞用上了,冷君柔则一直静静躺着不语,直至紫晴出去了,悲酸哀痛的泪水再一次自她紧闭的眼角淌流出来。

身心的疲惫,让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入睡,可她做不到,整个夜晚,泪水流了停,停了又流,她就这样辗转反侧到天亮…

翌日,事情并不像紫晴所说,古煊没有再来,从白天到夜晚,他都没出现过!

紫晴心生纳闷和忧愁之余,继续对冷君柔安慰说皇上日理万机,估计有事情忙走不开;说朝廷要和冷家堡联盟,说不定今天他们在正式签订盟约,很多琐事要办;还说皇上一定心里也很记挂小皇子,明天定会抽空前来。

对于紫晴的安慰话语,冷君柔已经听得麻木,她樱唇微扯,噙着冷笑,心里头,却是无限凄凉,被深深的痛包围着,痛得难以形容。

紫晴一直在默默打量,不觉也心酸悲怅,然而,除了安慰,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懂,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昨天还是欢天喜地的,就一夜工夫而已,情况忽然起了个大转折。

因此,这天夜晚,冷君柔又是无眠到天亮。

第三天,古煊还是毫无音信,倒是谢心怡,如常来了。见到冷君柔落寞的神情,她表现得很是惊讶,当然还有伪装的关心,对冷君柔问东问西,企图问出个所以然来。

对谢心怡,冷君柔本来就冷漠相待,如今更是淡漠如冰,到了实在听不下去时,她便及其厌烦地做出逐客令。

谢心怡虽被激怒了,但并没发作出来,只是不着痕迹地给了冷君柔一个毒辣凶狠的怒视,随即假惺惺地辞别离去。

紫晴一直都不喜谢心怡,现在同样是忿然厌恶,为了让冷君柔舒展心中的憋屈和悲愁,她提议冷君柔出去逛逛,还用冷君柔腹中胎儿当劝服筹码。

或许是被紫晴的真情打动,又或许是自己也想暂且逃离这个几乎令她窒息的屋子吧,半个时辰后,冷君柔在紫晴的陪同下,坐上轿子,走出栖鸾宫,直达御花园。

今天刚好入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过,地面已被扫除干净,只有花草树木上仍然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特别是那一树梅花,傲然挺立,幽兰之香沁彻脾肺,闭塞憋屈的心扉,轰然洞开。

“柔儿,其实娘亲还喜欢的一种花,是梅花,它经受风霜严寒,饱受寒冷与孤独,最后终于绽放了出来。一冬的折磨,只为那坚强而执着的绽放。

”曾经,娘亲指着一支晶莹妖艳的梅花,对自己轻声述说,语气中难掩钦佩o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是子轩在信里,对自己说过的鼓励话语。

梅花,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美秀,迎雪吐艳,凌寒飘香,它有着铁骨冰心的崇高品质和坚贞气节,鼓励着人们自强不息,坚韧不拔地去迎接春的到来

自己呢?自己能否做到像梅花那样不畏艰险,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艰难都会勇敢坚持下去?还有,自己的春天又在哪里?

“哟,这大雪天的不呆在屋里,反而跑出来吹风淋雪,敢情你也想当一支梅花?”蓦然,一声尖酸刻薄的嘲讽打断了冷君柔的静思。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因此,她继续注视着眼前的鲜花。

“梅花傲骨冰心,勇敢坚强,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不是你这种贱人可以亵渎的。”上官素若已经走近过来,与冷君柔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斜视着冷君柔隆起的小腹,眼神既忿恨,又阴毒,“你顶着个大肚子跑出来,问过皇上了没?得到皇上的准许了吗?这胎儿要是被冻死了,本宫看你好日子也尽头了吧!”

越说,上官素若眼神越阴狠,她恨不得,恨不得一拳捶打过去,把那该死的胎儿弄出来,好给自己可怜的皇儿陪葬!

“淑妃娘娘,请您说话注意点,您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在诅咒小皇子的,皇上若然知道有人不安好心,定不轻饶!”紫晴已经忍不住顶撞出来

上官素若面色陡然一变,给紫晴恶狠狠一瞪,恼羞成怒地发出叱喝,“大胆贱奴,谁准你这样和本宫说话?是不是想本宫掌你的嘴?”

紫晴毫不惧色,继续反驳,“奴婢只是提醒娘娘而已,皇上派奴婢保护婕妤,保护好小皇子,这是奴婢的职责!”

见一个小小的宫奴,胆敢三番五次地拿皇帝来欺压自己,上官素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嘴贱刁奴,看本宫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不过,她的巴掌尚未挥向紫晴,便被冷君柔逮住,只见冷君柔清眸冷冽,发白的唇间迸出一句话,“谁敢动本宫的人,本宫会加倍偿还!淑妃你想手臂好好的,立刻给本宫滚开!”

“你…你在威胁本宫?就算你再得宠,也终究是个婕妤,级别比本宫低,你这样对本宫,好大的狗胆,以下犯上,本宫…哎哟…我的手…

”上官素若本是盛气凌人的怒斥,孰料最后变成了痛苦哀叫。

“民女给婕妤娘娘请安,婕妤娘娘请息怒!”猛地,一个黄莺般的声音插了进来,冷若甄美丽婉约的身影闯进了大家的眼帘,

不仅是她,还有冷若兰,冷若兰不像冷若甄的隐忍深沉,稚嫩的面庞蓄着怒气,似在对冷君柔说,“快放开我表姐,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分别给她们一个冷冷的瞥视,冷君柔便也松开了手,冷若甄答谢出来,且再一次用民女自称,

得到自由的上官素若,边揉着手,边怒瞪冷君柔,同时数落冷若甄,“甄表妹,你做什么对她摆出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你是皇上即将册封的良妃,级别和本宫一样,均比她高,应该是她对你下跪才是!”

上官素若话音一落,冷君柔全身立马一僵,想也不想便趋近冷若甄,气急败坏地问,“什么?皇上要册封你为良妃?是真的还是假的?告诉我,你告诉我!”

冷若甄被她突如其来的样子所困惑,下意识地愣了一愣。

上官素若则幸灾乐祸地冷笑出来,“怎么样,想不到吧?本宫说过,你顶多也只是一个婕妤的命!这就是出身高低的区别,你魅惑皇上、怀了龙种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当个破婕妤?甄表妹就不同,她一进宫就是四妃头衔。”

“还不是!皇上要我爹帮他打走番邦敌寇,应该立刻封我姐姐为皇后才对,都怪爹爹了,那么好说话!不行,我要去跟爹爹说,叫皇上直接封大姐为皇后,而且,不准这个女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年少骄纵的冷若兰,大言不惭地附和出来。

“别以为你怀第一胎就能母凭子贵,那贱种要是能够出来,顶多也就躲在角落当个贱王爷,至于真正的储君,只有我和表妹这种高贵血统才能孕育的!”上官素若笑得更加得逞,细长的丹凤眼里尽是不屑和鄙夷,

全身上下,止不住地发抖和哆嗦,冷君柔不理会她们的滔滔不绝,黑中带红的瞳仁仍然牢牢瞪着冷若甄,再一次问了出来,“是不是真的?告诉我,告诉我!”

冷若甄这也定下神来,神色复杂地回望着她,讷讷地道出,“以后望婕妤姐姐多加关照!”

轰——隆——

扰如五雷轰顶,冷君柔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已僵化,耳边似乎有无数苍蝇在盘旋,嗡嗡作响。然后,她听到了淑妃得意的笑声,看到她们对她留下不自量力的嘲笑,继而趾高气扬地走开。

最后,是紫晴布满关切的小脸,“婕妤,您别这样,不会是真的,她们一定是不服气您得宠,故意那样气您。朝廷军队那么多,皇上和冷家堡联盟只是为了不备之需。这纳妃不同联盟,皇上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对了,皇上不是立了字据的吗?皇上或许可以违背第一个诺言,但断然不会再违背第二个,故婕妤您别担心…”

“走,我们回去,立刻回寝宫!”冷君柔打断紫晴的话,开始动身朝轿子停留的地方走,是的,她有字为据,古煊假如真的无情无义,那自己也不必再信他,自己要让文武百官看看,他是怎样一个出尔反尔的伪君子,是怎样一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

在冷君柔不断的催促声中,骄子匆匆前进,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便赶回栖鸾宫。

冷君柔直奔睡房,打开柜子底层的那个抽屉,令她花容变色的是,里面空荡荡的,再也找不到那面她像珍藏宝物似的黄绢!她不信,还把整排抽屉都翻出来,结果还是不见自己想找的东西!

心,彻底地冷冻住,冷君柔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推进了千年寒潭,那刺骨冰心的寒气四面八方地袭来,给她带来难以形容的痛,让她忍不住发抖,全身都在震动,震得她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紫晴看着,大惊失色,迅速扶住她,“婕妤,您冷静,不要动,千万不要再动,小皇子会掉出来的,婕妤,婕妤…”

小皇子,小皇子…是啊,正因为这个孩子,自己才会被困在这深宫中,被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所以…爱意全部转成恨意,冷君柔突然扬起手,手攥成拳,朝自己腹部用力捶打过去。

紫晴见状,更加惊恐万分,及时拽住她的手,“婕妤,您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自个伤害小皇子,来人,快来人啊…”

满腔悲愤已经摧毁了冷君柔的理智,她像疯了似地,使劲甩着紫晴二准备继续捶打那该死的“孽种”。

紫晴也拼出全身力气,死命抱住她,吓得痛哭流涕。

但冷君柔毕竟有功夫底子,加上人在愤怒边缘力大无穷,最后,紫晴还是被远远地甩开。

“不要—— ”眼看那只小小的拳头就要重重地落在隆起的腹部,紫晴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怒吼响彻整个房间,一个高大的身影飞速奔进。

冷君柔手臂停在半空,看清楚来人,更是愤怒到极点,她从左边墙壁的剑鞘上拔出长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古煊,你这不守信用的大骗子,我今天要杀了你!”

兹——

锋利的剑口,被及时握在掌中,殷红的鲜血自指缝溢了出来,一滴滴地淌落到地上。

紫晴惊魂未定,哭着禀告,“皇上,您快阻止婕妤,她自个锤打腹部,她想打死小皇子…”

古煊腰板挺直,深眸阴霾,冷冷瞪着冷君柔,因生气而紧抿的薄唇,清晰而锐利地迸发出一声咬牙切齿的警告,“朕的皇儿,务必平安无事地降临人间,他要是有任何意外,整个栖鸾宫的人都得给他陪葬!蓝子轩和冷逸天也是,还有你娘…朕会派人把她从坟墓里挖出,当--众--鞭--尸!”

凤凰涅槃 063 (精彩)

“婕妤,紫晴求您了,看在紫晴的份上,看在小皇子的份上,您就吃一点吧!”紫晴半跪在床前,万分乞求地看着静卧于床的冷君柔,她虽然双眼紧闭,可紫晴知道,她意识绝对是清醒的。

刚才,古煊留下那段震破人心的警告话语后,就那样带着流血的伤口暴怒离开了,冷君柔也终于停止伤害胎儿的举动。

古煊果然是很了解冷君柔,不,应该是说,知道冷君柔的弱点。善良如她,根本不会让宫奴和朋友因她而被牵连;孝顺如她,更加不可能让娘亲的尸首被挖出来鞭打。

所以,她只有妥协的份,即便心里是多么不甘,多么愤怒,甚至乎,濒临崩溃。

紫晴内心微微叹着气,一会从沉思中出来,继续劝解,“婕妤平时连不相干的人都含不得伤害,如今却对小皇子起了狠心,婕妤这是何苦呢?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小皇子就像是婕妤身上的一部分,婕妤伤害小皇子,不等于伤害自己吗?婕妤何其忍心?”

这时,冷君柔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紫晴留意到了,心头暗喜,顺势往下说,“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何不试着去适应?说不定结果会柳暗花明。”

终于,冷君柔睁开了眼,眼里的悲伤依然未退,且还是满满的。

紫晴看着,心疼不已,忍不住伸出手,轻抚着冷君柔那苍白得像纸一样的面容,摸着摸着,泪水抑不住地流了出来。

这次,轮到冷君柔抬手,缓缓爬上紫晴年轻秀丽的脸蛋,青葱玉指接住那点点晶莹的泪珠,嘴唇微颤,想叫紫晴别哭,却最终没有发出话来。

稍后,紫晴停止流泪,重新端起微热的燕窝粥,亲自喂到冷君柔的嘴边。令她欣慰的是,冷君柔肯吃了。

于是,她什么也不说,一羹接一羹地继续喂给冷君柔,待冷君柔吃饱后,她边替冷君柔抹嘴,边再做劝慰,“紫晴知道婕妤心里很难过,很气皇上,但小皇子是无辜的,刚才幸亏皇上赶来,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所以,姥妤,请您以后别再这么冲动,您要发泄怒气,紫晴甘愿承受,不希望婕妤伤到自己和小皇子。”

随着紫晴的述说,冷君柔的思绪也回到了方才,理智回归原位,她这才发觉自己当时是何等的冲动和痴傻!

紫晴说得没错,大人再错,也不该迁怒孩子,否则,到头来,最痛的还是自己。

怀着浓浓的歉意和内疚,冷君柔的手不自觉地爬上腹部,边轻轻摩挲,边在心里说了起来,“宝宝对不起,娘亲不该那样对你,娘亲保证,下次再也不会这样对你,再也不会了,对不起,你没吓到吧,乖,动动给娘亲看看…”

仿佛有感应似的,她盖住的地方,肚皮真的动了一下,让她立即欣喜若狂。瞧,她的宝贝儿,是那么的乖巧,那么的听话。感动的泪水再也无法克制,即时涌上她的眸眶。

紫晴一直都在默然留意,已猜出个大概,便也高兴不已,同时提议道,“紫晴虽不清楚皇上和婕妤之间的约定,但紫晴想说的是,不管皇上纳谁为妃,婕妤和小皇子在皇上心中都是最重要的。今天在御花园,那个冷若兰也说了,皇上是为了国事才答应封冷若甄为妃,由此可见,皇上最宠爱的人还是婕妤。紫晴认为,婕妤更该照顾好自己,小皇子一出生,依照皇上对他的重视程度,将来必定是皇太子,婕妤也自然会成为皇后的!”

冷君柔面色一怔,视线转向紫晴,先是沉吟片刻,而后,嗓音略微拔高,“紫晴,你不懂,我要的不是什么皇后,也非什么皇太子!”

“紫晴懂,紫晴懂得!婕妤要的是皇上的人,而非皇上的身份,可以的话,婕妤宁愿皇上是个普通人,就算是再穷,也会不离不弃!”紫晴也赶忙接话,语气由热切慢慢转为无奈,““但皇上就是皇上,这是既定的事实,婕妤爱他,只能接受他的一切,尽管…那会给婕妤带来伤痛。”

冷君柔的心情,也由感慨澎湃转为悲哀,爱他,就该接受他的一切,明知他是个骗子,明知他三番五次的骗自己,明知他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那自己,也应该去接受吗?

不,自己做不到,自己没那么伟大,没那么宽容,这样一个人,自己无法再爱下去!

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冷君柔忽然令退紫晴,“天黑了,你也快去吃饭。”

紫晴深知她的个性,又见她已经冷静下来,便也暂且离开,准备给她时间去自个决定和打算。

随着紫晴的离去,房内彻底回归了宁静,冷君柔躺正身子,一脸呆然地望着帐顶,脑海中,各种画面在轮流交替,各种思绪在错综料结,千丝万缕,欲理还乱。

一会,她起身,把那象牙发钗和翡翠玉佩拿来。这两样东西,表明了他对自己的极宠,然而,这间中又有多少真实?这个玉佩,真的是他母妃留给媳妇的信物吗?或者,那又是他的一个谎言?

最主要的是,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一切已成定局,难道真的像紫晴说的那样,用宝宝一搏?不,宝宝是自己的心肝儿,是唯一的亲人,自己不能让他成为斗争的牺牲品。

走?逃离这个皇宫?可是,能逃得了吗?而且,自己就这样逃了,宝宝将来怎么办?难道要让他像自己一样,过得贫苦漂泊,带着仇恨成长,最后,酿成另一个悲剧?

不,也不行,决不能这样!自己的父亲,已被那个冷若甄霸占了,自己的孩子的父亲,不能再因她而被剥夺掉!

当初,自己和古煊在一起,是因为交易,那么,接下来也会是一场交易,自己的心,再也不会为他跳动!将来等大仇已报,自己会想个周全的办法,带儿子彻底远离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一切过去都将埋在这儿,随着自己的离开而湮灭,儿子只会知道,他的父亲在他年幼的时候意外伤亡,至于其他,再也不知晓!

无情无爱,自己才不会被伤害!娘亲说的没有错!

同一个夜晚,养心殿。

金碧辉煌的寝宫,烛火辉明,古煊端坐龙床边缘,两只脚垂直放在地面,眸色深深,出神地凝视着被纱布裹住的右手。

前晚从她寝宫愤怒离去,自己着实生气,正好借着这两天的忙碌来调整一下,可惜,自己终究忍不住,今天稍闲了一些就按耐不住地跑去找她,准备哄哄她,与她和好如初,不料,结果碰上这等事。

也幸亏自己过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她也太狠心了,若不是自己及时捏住那剑尖,她是否真的会刺进自己的心窝?她口口声声叫自己骗子,难道还在为前天晚上的事生气?可是,用得着那么生气吗?气到要谋杀亲夫?

他不禁怀疑,她对自己是否有爱,又或者,一直都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以为她也爱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整个脸庞都沉了下来。

正好这时,上官素若出现了,她一身艳丽的宫装,袅袅走近龙床,带来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眸定定落在古煊的手臂上,嗓音也是无比的惊讶和担忧,“皇上,您的手怎么了?”

古煊不答,反问,“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

这么晚?上官素若不由呆了一呆,亥时(夜晚九点钟)还没到,他竟然说晚?记得以前自己很多时候都是这个钟点才过来的。

“没事的话,回去吧,朕要歇息了。”

“那臣妾帮皇上更衣,皇上手上有伤,行动一定不便。”上官素若反应得还真快,还不待准许就动手了。又见古煊并不拒绝,她更是雀跃欣喜,专

横的本性也随着露了出来,“皇上,您可要说说柔婕妤了,今天在御花园,她对甄表妹非常无礼,就算甄表妹还没有正式册封,怎么说也是冷家堡的千金,不看佛面也该看僧面啊!”

古煊挺拔的身躯,陡然一僵,烁烁闪动的黑眸,也即时定住。他就奇怪,自己还没有公布纳妃消息,那丫头何解会忽然间去翻黄绢,原来是淑妃这爱找渣的蠢女人在兴风作浪!淑妃这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说过很多尖酸刻薄的难听话语,导致那丫头才冲动和发火吧。

一想到此,他深眸一敛,抬起没受伤的左手,用力推开了上官素若,同时大声朝外面喊了一句,“林公公,派人送淑妃回去!”

上官素若甚是纳闷,睁大困惑的眼睛,“皇上——”

古煊不理,自顾上了床,林公公也闻声进内,像往常那样,对上官素若说出一句恭敬却又不失坚决的话语,“娘娘,请随奴才出去。”

刚刚才好好的,如今却转变得这么快,这心里落差,让上官素若实在难忍,但是,她清楚自己要怎么做,故只能迁怒到林公公身上,给林公公一个恶狠狠的瞪视,心里明明堵塞得要死,最后还是得无奈地对古煊笑脸告辞,悻悻然地离去。

关门声消失之后,整个室内也彻底安静下来,古煊先是在床上呆了一会,继而起身下地,从柜子里取出一副黄绢。

不可否认,当初给那丫头承诺,只是为了哄她,以为她会和其他女人一样,只要自己给她无尽的宠爱,她便高兴,而不再料结在此事上。

所以,和冷家堡的联盟一直都在筹备进程中,如今,正式落实。至于冷若甄被纳为妃,只是一个意外,是冷睿渊外加的一个条件。

冷睿渊的主意,自己又岂会不明白,不过,就算让冷若甄进宫,也不代表什么,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不会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皇后的位置,只能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储君,也只能是自己与其爱情结晶能胜任!

自己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准,那丫头反应会如此强烈。她与冷睿渊到底是何关系?不,应该是说,她的娘亲--冷燕芝,到底是冷睿渊的什么人?本家?兄妹?堂妹?

其实,早在她上次对冷睿渊的古怪行为开始,自己有想过直接找冷睿渊谈谈,从冷睿渊那边入手弄个明白,但思前想后,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看来这事得好好调查一番,自己虽然放了狠话,但想要心里彻底踏实,必须解开那丫头的心结,否则,自己休想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