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逸天,那个对自己有着异样感觉的男子,想不到就这样成亲了,对象还是冷若兰!自己并非不悦或妒忌,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突然发生这样的事,非常蹊跷,很让人感到意外,甚至乎,令人产生不安。“娘娘,我们要不要调查一下?”紫晴又道。

“调查?怎么调查?”

“良妃既然是冷家的‘大小姐’,冷家办喜事,那她殿里的人或多或少会有谈及,我们可以从中打听一些相关消息。”紫晴凭借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的经历,做出提议。

冷君柔下意识地点头,稍作思付后,迟疑道,“那…你亲自去?”

“嗯。”紫晴义无反顾,还事不宜迟,立即拜别冷君柔,在冷君柔的千叮万嘱和忧心相送下,朝瑶华宫直奔而去。

紫晴此去一趟,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冷若兰成亲的情况,反而带回另一个更为震撼的消息。

前几天,冷若甄染了风寒,除了宫中太医诊治,冷家堡还亲自派大夫进宫,从而证实了一件事,冷若甄并没患有任何肺病!

听着这出乎意料的消息,冷君柔方寸大乱,身体微微发颤,手臂无意识地用力,以致弄疼了正抱在怀中的小希尧。

她边哄着他边检查他的身体和手脚,确定他没事,便叫奶娘暂且抱走,然后整个思绪重新回到刚才那件事上,迫不及待地问,“紫晴,此事当真?

你确定吗?”

尽管心中很想安慰冷君柔的震惊和慌恐,紫晴却还是无奈地如实相告,“是的,在良妃的寝殿里,我亲眼看到良妃和淑妃融洽闲聊,还亲耳听到良妃跟淑妃说她身体很好,并无任何疾病在身。”

“当时你是隐匿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人看到?”冷君柔仍然不想完全相信。

“我隐匿在窗口外,除非特意搜索,那个地方不容易被人发觉。”紫晴说着,稍顿,略显惊慌失措,“娘娘,依您看,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药渣明明是良妃服用剩下的,为什么太医和冷府的大夫都说她没患其他疾病,莫非她们买通了太医和大夫?可是,她们似乎并不知晓娘娘和冷睿渊的私下见面,又或者,冷睿渊最后还是选择与那上官燕明谈了?”

会吗?冷睿渊真的会与上官燕无所不谈吗?那蓝隽查回来的结果又作何解释?是蓝隽查不到细节呢?还是冷睿渊故弄玄虚,故意让蓝隽认为他没与妻儿坦白?

不,她不信他是那样的人,她不接受他和上官燕那毒妇能恩爱到这种程度!再说,他忽然派大夫进宫,说明他已经心起狐疑。

不过,他又是如何跟上官燕等人解释这事?他到底是用什么借口派大夫进宫给冷若甄诊病,这宫中,根本不缺太医呀,他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藐视太医院吗?

至于诊断结果,到底是真切呢,或者如紫晴刚才所猜,大夫和太医都被上官燕收买了?不,应该不会,冷若甄这是患病,有别于其他突发事故,要是真查起来,事实显而易见,除非,她们能买通整个皇宫的太医,甚至乎…

…全天下的大夫!

“娘娘,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紫晴又做声。

现在应该怎么办?冷睿渊已经知道“真相”好几日,但都没有明显的动静,难道是,他不追究?

不,应该不会,她看得出,经过上次那件事故,他很厌恶自己,如今有机会对付自己,他肯定不会放过。

那么,他是在深思筹谋,想更周全的法子,一次性把自己扳倒,然后顺势扶冷若甄取代自己,荣登皇后之位?

虽然不清楚冷君柔内心在想什么,但根据冷君柔愈加凝重的神色,紫晴知道情况不容乐观,于是提议道,“娘娘,不如找皇上吧,皇上已经恢复对娘娘的宠爱,您就把整件事告诉他,请求他出面帮忙,即便他一时还查不出真相,起码心中有数,将来万一有起事来也好处理。”

冷君柔内心并不赞同,不错,古煊最近几乎夜夜留宿这儿,且每一次都宠幸自己,但不知因何缘故,她总觉得他有点异常,她总觉得,他这样宠爱自己,似乎带着某种目的。

目的!

困扰了这么长时间的迷惑,想不到今天得出了结论,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得出了结论!

是的,他每晚带领自己不休不止地缠绵,不似普通的欲望需求和发泄,而是别有心机。

那么,他到底有何目的?女人可以利用美色勾引迷惑男人,但男人呢?

难道也能如此?可事实上,自己对他的感觉还是没有多大变化,对他虽然没有恨之入骨,但也保持着该有的心如止水、不再妄想。

由此可见,在他恢复像以前那样深爱自己之前,这事暂且不宜告诉他,不然,他认为自己好事挑拨那就得不偿失。事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紧皱的眉头逐渐展开,冷君柔停止思忖,定睛看着紫晴,轻声道,“紫晴,时候不早了,你去吃饭吧。”

紫晴一阵错愕,随即也跟着转开话题,“嗯,娘娘您也是时候用膳了,来,紫晴陪您去膳厅。”

冷君柔从凤椅上起身,随她走出房,先去看看儿子,然后才开始用膳,由于满腹思绪,心神不宁,影响到胃口不佳,结果,在紫晴的劝解下勉强吃了一些。

晚膳后,她先给希尧沐浴一番,哄他睡下,由奶娘抱他去隔壁的房子睡,最近都和古煊做那趟事,只好把希尧安顿到之前准备好的婴儿房睡。

亥时,紫晴也下去了,偌大的室内只有她一人,斜躺在软榻上,静静看着寂寥的星空,看着那轮孤独的明月,她的思绪再次回到傍晚那件事上,想着想着,还忆起了这两年的点点滴滴。

和娘亲相依为命旧年,虽然间中也发生过一些事故,但跟进宫短短两年来发生的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当初,假如自己听从娘亲的话,不找负心汉爹爹报仇,那自己这两年的日子又会是怎样?孤苦伶竹是必然的,但起码也平静无险,而不像现在,精疲力竭,不知所措。

不过,自己并不后悔,因为进宫,自己才有机会认识紫晴,认识蓝子轩和蓝隽,他们都是掏心掏肺待自己的好朋友!另外,古煊虽然变了,可是与他相爱相随的那段美好的过往不可磨灭,特别是尧儿,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的心肝宝贝,比什么都值得。

一阵熟悉的香气,忽然缓缓飘到冷君柔的鼻子下方,让她马上从沉思中出来,于是侧脸,如期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来了,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

还是一袭悠闲的便服,却永远都能够把他伟岸的身躯衬托得完美无瑕,还有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庞,更是无可挑剔,总是让她感到迷茫和纷乱的鹰眸,此刻依然高深莫测。

不等他提醒,她已经主动从榻上起身,径直走回到床前,在他也跟着过来后,她帮他宽衣解带。

很快,两人躺在了床上,彼此都侧着身子,静静看着对方。

想起紫晴的提议,又思及自己的手足无措,刹那间,冷君柔决定对他说出这件事,然而,她樱唇刚启,便见他俊魅的脸庞趋近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住自己。

因此,她放弃了,顺着他的索求而配合、满足,像以往那样,随他欲海销魂…

接下来的日子里,冷君柔彻底无法安宁下来,她通过书信把情况告诉蓝隽,蓝隽刚得知时,也甚觉愕然,奈何一时之间也弄不懂怎么回事,只跟她说,他会去查,会继续留意冷睿渊,结果却是,非但查不到相关消息,就连冷睿渊的其他动态也没有,只除了,冷逸天和冷若兰的婚礼。

他们昨日如期成亲,冷府大摆筵席,宴请各路人马,听说古煊和冷若甄都去了,朝中其他官员也不敢怠慢,纷纷赴约,整个婚礼进行得非常喧闹,非常顺利和成功。

所以,紫晴认为,那件事可能就此过去了。但冷君柔始终不以为然,越是如此,她越觉得忐忑不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刻宁静,于是,她变得眉头深锁,神色恍惚,连小希尧的生日宴也无心筹备和期待。光阴似箭,日月穿梭,不知不觉中,小希尧的生日宴到了。宴会在白天举行,古煊早晨离去时,冷君柔也开始起床。

紫晴帮她梳理着头发,看到她颓糜不振,关切之情即露,“娘娘,你看起来精神很差,要不要宣太医看看?”

冷君柔怔了怔,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打量起来。的确,面色有点憔悴,白皙里面还似乎泛着点点淡黄。其实,这些都是其次,让她纠结的是,自起床到现在,她发觉右边眉头跳个不停,跳得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和忐忑,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莫非这是凶兆?不,不可能的,今天是尧儿的生辰,大好的日子,又怎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呢!

“娘娘,是皇上把你弄成这样的吗?”紫晴接着又道。

冷君柔这一听,更是愣然,不自觉地忆起昨晚的情况,昨夜的他,比以往都强烈,都狂野,他沉默如旧,只是用一种古怪费解的神情看着自己,可以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呈现着这样的眼神。

另外,与以往有所区别的是,每当他热流迸射时,她忽觉有股气势汹汹的激流从下面窜起,直闯自己的胸口,给自己全身带来一阵大大的震颤,这是自己跟他两年之久,在欢爱过程总从没出现过的。“娘娘,今天是小皇子的生辰日,您暂且别想那些事儿吧,你该开开心心,高高兴兴,陪小皇子度过一个美好难忘生辰日。”紫晴三度开口,自顾述说着,她以为冷君柔又在为冷睿渊一家人犯愁。

冷君柔抵紧樱唇,给她讷讷一笑。

虽然笑得很勉强,但紫晴还是觉得很欣慰,不禁用打趣的话语来活跃这沉重的气氛,“这不就对了!小皇子呆回见到,一定不会抱怨了。”

冷君柔粲齿,继续不语,正好,奶娘抱着小希尧进内。小家伙一见冷君柔,立即伸手,嘴里咿咿呀呀的,要冷君柔抱抱。冷君柔一扫沉郁的心情,把他接过来后,先是在他小脸落下无数细吻,随即让他两只脚丫站在自己的腿上,语气轻快地祝贺出来,“尧儿,生辰快乐!”

小希尧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母后对他笑,对他说话,于是也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继续发出咱咱呀呀的叫声。

冷君柔心潮激荡,又是对他亲吻几下,忽然教导他道,“尧儿,来,叫母后,母——后。”

如此独特的日子,假如能亲耳听见从他口中发出的某种特别涵义的叫唤,那该多好,那该是多么难能可贵和令人感动!

可惜,这只能是冷君柔的愿望,小希尧还不懂得照做。

不过,冷君柔并不觉得失落,她已被小希尧的淘气和快乐所感染,继续喜笑颜开的,先是喂他吃粥,自己也开始吃早点,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正式梳妆打扮。

由于今天的日子算是比较隆重,根据皇宫习俗,她得穿上皇后服。在紫晴和一众宫女的努力忙碌下,耗时半个时辰,她终于穿戴整齐,展现给众人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绝代风华的母仪天下。

已时,古煊出现,伟岸挺拔的身躯,是一身明黄色的龙服,头顶戴着金灿灿的龙冠,加上与生俱来的霸气烘托,整个人显得更贵气逼人,俊美绝伦。

呆呆看着他,冷君柔不禁想起一些似曾熟悉的画面,可是,他今天除了脸上挂着似笑非笑之外,再也无以往的溺爱举动,没有热吻,没有拥抱,只有那听不出任何情感的低沉嗓音飘到耳际,“都准备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吧?”

“嗯!”冷君柔也轻声一应,心头隐隐涌动着一股浅浅的失落。古煊不再吭声,一把抱起小希尧,大步朝房外走。看着他自顾前进的身影,又瞧瞧自己孤独悬垂的手,霎时间,冷君柔又是一阵怅然若失,直至紫晴走来轻唤,她才暗暗把心情调整过来,由紫晴拥簇着,跟随古煊的脚印前进。

约有一刻钟时间,他们抵达颐和殿。

那里,金碧辉煌,烛火辉明,悬灯结彩,衣香鬓影,男男女女共聚一堂,处处显示了喜气洋洋的景象。

随着太监的宣到,原本热闹非凡的屋内陡然安静下来,紧接着,是一阵整齐洪亮的迎接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小皇子万福!”

古煊已经踏上高台,在龙椅坐下,锐利的眸子环视一下众人,这才叫大家平身。

众人继续不约而同,情绪高昂地道了一声“谢皇上”,然后站直身子,根据官职级别,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陆续为小希尧送上生日礼物和祝福话语,三品以下的,则由专门的太监负责收集礼品。

古煊和颜悦色,用点头和微笑回应他们的敬重和拥戴,看着他们那包装精致的礼盒,他心中异常舒畅,平日这些官员刮油不少,国库能收回些许的便是借助宫中各种庆祝和宴会。

冷君柔更是一直维持着笑,不着痕迹地打量众人,宾客席上,她看到了冷睿渊和上官燕,他们均从容淡定,神色无异;嫔妃席那儿,主要是绮罗和冷若甄,不过,淑妃竟然没来!

虽然小希尧是自己所生,但这喜庆的日子毕竟是古煊组织安排的,根据淑妃的个性,她没理由躲开,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缺席呢?

冷不防地,冷君柔心头再度窜起一股不安,故她只好使劲吸气,希望借此能冲走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好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复下来。

不久,祝贺送礼环节结束,古煊端正身子,肃起面容,正准备发表话语,突见一个宫女打扮的人箭一般地冲了进来,在高台前噗通跪下,“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淑妃娘娘她…她去了!”

本来,这么严肃的宴会,大家规规矩矩,不管有何意外发生,都应先告知林公公,让林公公转给古煊,可现在,有人胆敢直冲进来,大家纷纷为这惊动圣驾的大胆举动吸引住视线时,也暗暗为这名不知死活的宫女感到可怜和惋惜。

果然,古煊本就冷峻的面庞,此刻更是格外阴沉,剑眉迅速蹙起,开口便斥,“来人,把这不懂规矩的刁奴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

宫女听罢,浑身一抖,立即辩解出来,“皇上请饶命,奴婢知罪,但奴婢真的有要事禀告,淑妃…奴婢是为了淑妃,淑妃被害,中毒身亡。”

重复的禀告,加上更大的语调,在场所有的人终都被震住,特别是右丞相上官浩林,还有上官燕,先后奔上前来,抓住宫女质问,“你说什么?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给我清楚地再说一遍!”

见到上官浩林,宫女泪水狂流,呜咽道,“老爷,小姐死了,小姐她中毒身亡,死得好惨啊,老爷您快揪出凶手,为小姐报仇!”上官浩林一听完,人已经冲了出去,上官燕也叫上冷睿渊一起往外跑,其余的人继续陷入震撼当中,古煊面若寒霜,不知在作何想;冷君柔同样是深深震愣,而且,隐隐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心悸和不安。短短片刻,欢呼喧哗的殿内陡然变得鸦雀无声,生机勃勃的气氛也被一股凝重所覆盖。

不久,冷睿渊等人回来了,不但带上已经断气的淑妃,还带上给淑妃诊断的太医和殿里几名宫女。

只见淑妃整个脸庞都发紫发青,七窍流血,毫无生机。

在上官浩林的不断恳求下,古煊终于开始了盘问,太医鉴定,淑妃是由于服用了一种带有剧毒的食物,导致中毒身亡。

在上官浩林的不断恳求下,古煊终于开始了盘问,太医鉴定,淑妃是由于服用了一种带有剧毒的食物,导致中毒身亡;这种毒,一般是在服用12

个时辰之后才发作,也就是说,淑妃是在昨天中午吃下这种毒药。

紧接着,轮到淑妃的贴身宫女,也就是刚才跑来禀告的女孩,再次看到主子的惨状,她更加泪如雨下,哀毁骨立,断断续续地禀告,“今早,奴婢如常去到娘娘寝室,准备为娘娘梳妆打扮,好参加小皇子的生日宴,却惊见娘娘痛苦万分地在床上翻滚,奴婢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说,只是一个劲地申吟和哀叫,奴婢于是马上派人去宣太医,岂知太医尚未抵达,娘娘便七孔流血,气绝身亡。”

古煊继续沉着脸,再问,“你们谁负责淑妃的膳食?”

“娘娘的膳食一向是由殿里的膳房负责,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问题,故而都非常放心,每次享用并没有特别检查,想不到竟让坏人有机可乘…”宫女说着,又做恳请道,“皇上,请您务必要为娘娘做主!”

于是,古煊又盘问那几名宫女,她们对答如流,知而必答,并没有任何异样,倒是其中一个,多说了一句,“最近,奴婢倒是见到皇后娘娘的宫女紫晴在惜若宫出没。”

顷刻间,庄严肃静的殿里起了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到冷君柔身上,包括一直站在冷君柔身边的紫晴。

冷君柔心头一凛,眉心微蹙,下意识地朝那宫女看去。不错,为了获得更多相关的消息,她叫紫晴分别到冷若甄和上官素若的寝宫暗中探视,而紫晴每次回来,都说没被人发现,这个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冷若甄忽然也站出来,俏脸一片凝重,对古煊道,“皇上,有件事,臣妾心想有权让皇上知道。”

“说!”古煊粗促吩咐。

“听臣妾殿里的宫奴禀告,那个紫晴丫头,最近也曾几次出现瑶华宫,臣妾以为她只是随意走走,便也没多加提防,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不待古煊反应,上官燕也跟着插口,“甄儿,你意思是说,毒害淑妃的凶手,是皇后娘娘的宫女?”

冷若甄没有回答,只是稍微移动一下视线,再次看向冷君柔。冷君柔内心更是慌乱无比,看着台下越来越骚动震惊的人群,她就着上官燕的目无法纪叱喝出来,“冷夫人,请注意你的身份,这是皇宫的事,不到你插手;还有,注意你的说辞,不可胡乱猜测,这是人命关天!”

不料,上官燕非但不顾忌,还继续辩口利辞,“不错,正因为人命关天,臣妇才要把自己想到的告诉大家,好帮忙揪出真凶,还淑妃一个公道!”

冷若甄也马上出言维护,“皇上,臣妾的娘或许有点冒犯,但她也是基于一时心急,毕竟,淑妃是她的亲侄女,如今惨状横祸,心情沉痛难言,望皇上见谅。另外,根据各种情况,紫晴的确有嫌疑,臣妾认为,应该对她调查一次。”

就在此时,林公公忽然走近古煊,在古煊耳边低语一下,古煊眸光又是一沉,对林公公回应两句,林公公这才走开。

整个殿内,依然非常肃静,古煊暂时不语,其他的人也怀着不同思绪,静静等候,不一会,只见两名侍卫压着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走进来,一直走到台前。

其中一名侍卫事不宜迟地禀告,“启禀皇上,奴才在御膳房的办货车中发现这个小宫女,她身带包袱,看状是想偷偷离开皇宫。”

他话音刚落,小宫女立即看向紫晴,突然对紫晴哭嚷道,“紫晴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哗——”

霎时,殿内又是一阵哗然,无数道目光,再一次齐齐射向冷君柔那。冷君柔眉头皱得更紧,轻咬唇瓣,对紫晴打了一个眼色。

被弄糊涂了的紫晴,满腹困惑,开始质问那小宫女,“你是何人?因何叫我救你?”

“我是小花呀,紫晴姐姐你为何这么问?上次我被她们欺凌,是你救了我,得知我在惜若宫经常受到欺负,你跟我说,只要我帮你完成一件事,你会帮我出宫,昨天中午,我已经遵照你的指使把药放在淑妃娘娘膳食里,且今天凌晨就藏在出宫办货的车,准备逃离出宫,紫晴姐姐,你明明说会万无一失,为什么我还是被人抓到,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要出宫,我不想死!”小宫女继续哭诉着,原来,她是淑妃殿里的宫奴,在膳房做事的。“原来真的是你!”上官燕猛地又插了一句,勃然大怒,装出一副悲愤状。

上官浩林更是狠狠瞪着紫晴,厉声叱喝,“你这贱奴,为何加害我女儿,快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

他不顾古煊在场,戟指怒目,甚至想冲上台来。

莫须有的罪名从天而降,紫晴既震惊,又惶恐,不忘急忙否认。冷君柔自是为她辩护和解释,奈何,冷若甄一口咬定是紫晴,还分析出种种动机,将矛头转到她的身上,说是她指使紫晴这么做。面对着全场的众目睽睽,冷君柔担然失色,紧紧揪住手中的雪帕,心乱如麻。

这时,一直在看戏的绮罗,终于站出来了,对着古煊,舌灿莲花,郑重其事地道,“皇上,请容臣妾说一句,臣妾觉得,此案倏关重大,不可当凭双方片面之词,必须严查方可定罪。既然人证已有,说明紫晴嫌疑很大,皇上不如派人去紫晴睡房检查,看能否找出任何对本案有利的证据?”

古煊还是一脸看不懂猜不透的表情,沉吟片刻后,他做出吩咐,叫李浩亲自带人过去搜查,结果竟是,在紫晴的床底,找到一包东西。经太医验证,正是淑妃服用的那种毒药。

此刻可谓证据确凿,上官燕持着冷睿渊的身份地位,打着为“侄女”讨回公道的旗号,更加理直气壮地怒斥紫晴,还把事情牵扯到冷君柔的身上,咬定冷君柔是主谋。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冷君柔猝不及防,百口莫辩,更令她痛心震惊的是,冷睿渊也趁机出面,把自己“污蔑”冷若甄身世的“诡计”抖出来,瞬时间,自己成了大家眼中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且残酷恶毒的孝端皇后。看着台下哗然轰动,看着众人纷纷投来的愤怒和指责目光,看着冷家一家子气势汹汹,忽然间,冷君柔心里那些疑惑一一得到了解释,原来,自己的担心并无道理,他们真的要对付自己,还是一次性连根拔起!

这一切,都是冷睿渊知情且参与的吗?原来,人人敬之的仁者,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求目的,不惜牺牲其他人。

或许是意识到失态严重,或许是见到再也无法挽回,紫晴忽然冲下台去,噗通跪下,领起罪来,“皇上,奴婢知错了,是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淑妃和良妃处处刁难娘娘,根本不把娘娘放在眼中,奴婢爱娘娘心切,于是想办法对付她们,淑妃是奴婢叫人毒死,娘娘并不知道。至于诬陷良妃的身世,也是奴婢给娘娘献计,娘娘本不想做,是奴婢不厌其烦地催促她,所以,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别怪罪娘娘,不关娘娘的事,不关娘娘的事。”

窃窃私语的场面,已经转为交头接耳,众人更加喧闹震惊,冷君柔则忍不住热泪盈眶,紫晴的用意,她当然看懂,可怜的紫晴,善良的紫晴,为什么要这么傻!

冷君柔肝肠寸断,隔着模糊的视线定定凝视紫晴,看到紫晴泪流满面,看到紫晴也一瞬不瞬地回望着自己,直至,一伙侍卫压住紫晴。原来,在悠悠之口当前,古煊已经确认紫晴的罪名,还下令立即处斩。冷君柔心胆俱裂,连忙奔到古煊跟前,跪在他的脚边,做出哀求,“皇上请饶命,不要斩紫晴,不要——”

“皇后娘娘,你这是何用意?紫晴杀了人,自然得偿命,你贵为后宫之首,非但没有秉公办事,还想徇私,你这让文武百官如何臣服?以后还有谁敢把女儿送进宫来?”绮罗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妙语连珠,俨然她才是皇后。

“就是,这大胆贱奴一定要死,而且,得死得惨烈,不然将来其他宫奴也仿效那可怎么办?”冷若甄也附和着。

其他嫔妃也纷纷露出惊恐失色的样子,议论纷纷,都是指责和痛诉紫晴。冷君柔更加心如火煎,看着咄咄逼人的她们,她只好又道,“好,紫晴罪该万死,但恳请皇上延迟执行她的死罪,今天是尧儿的生辰日,在这里举办的是尧儿的庆生,实在不宜有血光之灾。”

“皇后言之甚是,皇上不妨考虑一下,先把紫晴收押,迟点…或者明天再执行?”蓝隽从人群中站出,头一个出面求情。其他忠臣也加入规劝。

可惜,最后都被绮罗一句大义凛然的话所压住。

“不错,今天是小皇子的庆生日,应该欢欢喜喜,但也不能不顾惨死的人,何况惨死的是皇上的妃子,是右丞相的女儿!紫晴阴险狡诈,谁知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她逃跑了呢?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只因凶手是皇后的人,只因今天是小皇子的寿宴,就可不按律例处置凶手吗?所以,皇上请三思!”

绮罗话音刚落,以她们那伙人为首的文武百官,也齐齐看着古煊,等待他的抉择。

冷君柔没有理会,继续苦苦恳请着古煊,紫晴原本也求饶,但渐渐地,她转为劝住冷君柔,“娘娘,别哭了,没事的,请遵照皇上的意旨,紫晴不怕,您快起来吧,别再为紫晴求情了!”

古煊不知所思地沉默了一阵子,毅然发出最后决定,“来人,拖下去,斩!”

“不要,皇上,不要,臣妾求您,只要您放过紫晴,臣妾什么都听您的,紫晴是冤枉的,她根本是被人冤枉的!”冷君柔继续恳求着,用力摇晃着古煊的大腿,可惜,她看到的,依然是他那冷若霜降的面庞和没有半点温度的漆冷眸瞳。

蓝隽见大局已定,唯有做出如此建议,“紫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希望皇上念在她是皇后娘娘的人,念在她这样做也是出于一番忠心的份上,赐给紫晴一个全尸吧。”

“对,皇上请不要砍头,赐毒酒,毒酒…”冷君柔也连忙附和。毒酒,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砍头,那就是彻底没望了。古煊尚未做出决定,绮罗先一步接话,“也好,既然她是用毒害死淑妃,那我们就给她一个相同的死法,我这里正好有一瓶药,可结她的性命!”

说罢,她已经走下台去,直接停在紫晴的面前,先是居高临下地对着一脸死灰的紫晴冷冷一瞥,随即扼住紫晴的嘴巴,把药液倒了进去。整个过程,非常地快,快得大家还无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冷君柔已自古煊跟前站起,直奔下台,奔到紫晴的身边,推开那些侍卫,拥住紫晴道,“紫晴,紫晴,你怎样了?”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给紫晴把脉,同时为她输入真气,希望能够阻止毒性在体内扩散。

随着药液淌进肺腑,紫晴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她含着泪,深深望着冷君柔,眼中是浓浓的不舍、悲伤和怜悯,稍后,她用只有冷君柔能听见的嗓音,做出最后的话别,“娘娘,走吧,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真的不适合您,敌人太可怕,太狡猾,您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您根本不知道人家在想什么,根本不知道人家何时要夺您的命,所以紫晴求您,带着小皇子,随蓝大人远走高飞,去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安然度过下半生…”

“紫晴——”冷君柔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忽见紫晴唇角有血溢出,还越流越多,她更是心胆俱裂,高声呐喊,“紫晴,你怎样了,告诉我,快告诉我…”

她蓦然忆起自己独特的血,于是咬破自己的手指,塞进紫晴的嘴里,“紫晴,快,快吸,用力吸,使劲吸,越多越好,快…”

难以言表的剧痛,像是洪水般冲涌而来,蔓延四肢百骸,紫晴知道,药已经发作了,她没时间对冷君柔此举做出询问,也没有照做,拼尽全力争取说出尽可能多的话,“娘娘,记住要离开,还有,别伤心,别难过,也别报仇,只要娘娘能够平安无事,紫晴便走得无怨无悔。,”

“紫晴——”

“娘娘…紫晴好舍不得您,紫晴说过,要陪娘娘一辈子,等娘娘老了,帮娘娘数白发,当娘娘的拐杖,娘娘…好痛,紫晴好痛,好痛…”紫晴黯然悲伤的眼眸尽是不舍和留恋,殷红的血,继续漫过她的唇角,漫过她的下巴。

冷君柔更是悲痛欲绝,鼻涕满面,不禁伸展双臂,紧紧地把紫晴抱在怀中,下意识地道,“会的,紫晴,我会让你一辈子陪着我,我也会一辈子陪着你,就像我娘一样,我会看着你,陪着你…”可惜,冷君柔渐渐发现,自己这个承诺再也无法实现,自己放置紫晴脚上的手,陡然传来一阵湿意,她顺着看去,惊见自己满手是血,而紫晴,已经不见了下半身,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眼花了?

惊恐慌乱的她,不顾手上有血,就那样伸去抹掉眼中的泪水,然而,这次看到不仅是紫晴少了下半身,就连上半身也在慢慢消失,就这样在自己胸前一点点地消失,原本炙热的身体,渐渐转变殷红的血,紫晴痛苦万分的脸庞,从下巴,上到嘴,再到鼻子,然后是眼睛,额头,头发,全都消失,自己的衣裳,染红成一片,地面,也是一滩触目的血水,而紫晴,再也不见半点踪迹。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