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扬身体顿时微微一颤,仍默不吭声。

冷君柔也先是沉吟片刻,再道,“皇上喜欢的话,不妨将臣妾当成皇后娘娘?”

“你愿意?”古扬终于开口,眼里迅速涌上一丝光亮。

“只要皇上能宠爱臣妾,臣妾愿意。”冷君柔也毫不回避地迎视着他。

为获圣宠使出浑身解数,这是后宫女人惯有的手段,她,难道也这样?

可是,他不希望如此,对着这张异常熟悉的面孔,他不想将她与那些庸俗脂粉相提并论,或许,他心里根本就接受不了她说这样的话,因为这代表她不是那个日夜萦绕自己心头的“她”。

冷君柔不再言语,继续小心轻柔地为解衣,不久,外袍除下,他全身只留单衣和睡裤。

这时,慧如进来了,通知冷君柔热水已经准备好,冷君柔于是扶古扬躺下,羞涩地道,“皇上您先休息一会,臣妾去洗洗就来。“

说罢,不待古扬反应,她留下一个温柔的笑脸,便去衣拒取出一件薄薄的睡袍,朝侧边的屏风内走去。

慧如已经自行躺在浴桶内,让带有催一情和迷幻效用的热水泡浸全身,冷君柔则先将睡袍放在一边,也迅速褪去身上的衣裳,直接拿起慧如的换上,待慧如从浴桶出来后,她协助慧如穿上那件半透明的睡袍,且协助慧如戴上一张与自己面容一模一样假脸皮,脸皮上不是浓浓的熏妆,只薄施脂粉,却更像极了“以前的冷君柔”。

“慧如,你…行吗?”冷君柔看着她,用眼神询问。

慧如抿唇,肯定地点头,也用眼神叫冷君柔放心,稍后,步出屏风。

冷君柔继续在屏风内呆了一会,然后提起撤水用的木桶,低着头,悄然走出去,同时关上房门。

红账内,此刻如茶如火,看着沐浴后清丽可人的“夏雪”,古扬更是心潮澎湃,加上媚药开始发作,他便刻不容缓,搂住她猛亲。

事先经过多番训练的慧如,半推半就,泰然接受与迎合他的一步步侵犯,直到他彻底占有她的那一刻,她终忍不住,痛叫出声,伴随几滴清泪。

至于古扬,心头百感交集,尚未完全消失的理智令他深深明白到,身下的人,不是冷君柔!

冷君柔已嫁给皇兄多年,还生下龙子,可身下的人儿,私密处紧如处子,特别是那层阻隔膜,更说明了她的幽地根本没人闯进过,而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心底最后一抹希冀彻底的破灭,只是,还夹杂着一股不知名的情愫,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看着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体会感觉着自己被她紧紧地包围,他根本不想离开,更何况,体会持续膨胀着某种诡异的力量!

所以,他只是稍停片刻,吻去她脸上的泪珠,而后再一次摆动起了身体

火热狂野的激情,在缓缓消逝的黑夜里不停进行着,直至疲倦停下,天色已经将近破晓。

古扬睡过去了,慧如尽管被折腾得浑身乏力,可基于任务在身,她不敢松懈,趁机偷偷点上他的睡穴后,用睡袍裹住身子,下床走到门口,朝外面故作吩咐,“慧如,给我准备一些热水,我要沐浴。”

在外面大厅守了大半夜的冷君柔听罢,如释重负,连忙压低嗓音应了一句,不久,提来热水,进入屏风内才敢抬头,看着慧如,非常小声道,“没事吧?”

慧如眼神一晃,但还是微笑,摇头,“还好。”

可惜,当她取下睡袍,光裸的娇躯展现在冷君柔面前时,让冷君柔不得不再觉内疚和心疼。

只见慧如洁白光滑的身上,布满了无数吻痕甚至齿痕,重要的部位,也残留着被狠狠占有过的痕迹。

迎着冷君柔歉意的目光,慧如挤出一抹笑,低声安抚,“郡主请别难过,奴婢没事。”

别难过?这让自己如何不难过?冷君柔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头一次遭到古煊占有时,那种身和心的痛。如今,古扬中了媚药,慧如的惨状绝对比自己当年的还严重。

“郡主,您真的确定亲自过去?要不让奴婢一直呆到天亮,呆到他离开吧?”慧如又道,话题转向正事。

“嗯,你放心,接下来我能应付的。”冷君柔也暂且从悲怅伤感中出来,叫慧如进入浴桶内.她还根据自己的经历,亲自帮忙.尽量为慧如减轻激烈欢爱过程中所带来的痛。

接下来,时间又是过去了将近两刻钟,慧如穿戴整齐,此刻,穿的是她自己的宫女装,冷君柔也换回刚才那件睡袍。

彼此间投以关怀的一眼,她们暂且分开,慧如出去,冷君柔则回到床前。

她盘膝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依然昏睡中的古扬,不久窗外传来亮白,她于是点开他的睡穴,自己下床,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继续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冷君柔回头,见古扬缓缓醒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起身,步履轻快地走了过去,娇声道,“皇上,您醒了?”

古扬睡眼惺忪,带着欢爱的余味,炙热注视着她。

冷君柔回他一个赧然的笑,“皇上是要臣妾亲自为您更衣梳洗呢?又或者,让太监公公代劳?”

古扬仍旧不语,忽然掀翻一下被子,寻到床诿上的那块干涸了的血迹。

冷君柔顺着他的视线,内心明白怎么回事,佯装半羞半喜道,“臣妾感谢皇上昨晚的宠幸。“

古扬目光回到她的脸上,眼里闪动着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神色。

正好这时,一道尖细的呼唤从门外传来,颇具恭敬,“皇上,早朝时间快要到了,请皇上起床。”

是太监!

冷君柔暗暗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开门,如期见到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不过很面生,

应该不是之前的老太监了。

太监手里抱着一叠新衣,看样子,是古扬的。他先对冷君柔行了一个礼,径直走向床榻,再一次毕恭毕敬地道,“皇上,奴才为您更衣吧。”

这样的场面,估计不是第一次,不然,这个太监不会这么神态自若。

冷君柔对此更求之不得,静立一旁,看着太监扶起古扬,为古扬穿上一件件干净的衣衫,看着太监服侍古扬梳洗,最后,看着古扬二话不说,只眼神复杂地对自己凝视半会,然后随太监离开了。

房内赫然安静下来,静得冷君柔足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原来,自己还是非常紧张和慌恐。幸亏,谢天谢地,一切尚算顺利!

仰起头,冷君柔深深几个呼吸,慢慢平复下紧张的心,刚好,慧如进来了。

“慧如,你现在情况怎样,身上…还痛吗?”冷君柔刻不容缓地询问。

“慧如没事,郡主不用过于忧心。”慧如抿唇,浅笑,“倒是郡主,昨夜应该没怎么睡,慧如帮您梳洗一下,您吃点东西,然后上床补眠吧。”

慧如刻意装作若无其事,可冷君柔毕竟是过来人,还是觉察到慧如极力隐藏起来的伤痛,不过也没多说,因为,这是必然的,早在决定施行这样的计划开始,大家都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包括慧如。

而且,她相信,坚强勇敢的慧如会熬过去的,毕竟,接下来还要继续奋斗呢。

想罢,冷君柔心情渐渐豁然开朗,任由慧如帮她梳洗,弄妥之后,吃早点,只不过,她无法补眠了,因为,宫女来禀告,良妃娘娘驾到!

良妃娘娘,是冷若甄吗?当年自己逃出宫前,因为心怀愤恨,用匕首几乎刺遍了冷若甄全身,想不到,她还活着,想不到,她良妃的位置,还能继续稳坐!

但,她就算不死,也会残废的吧?那么,她是躺着被抬进来的吧?这样的状况,不静静躲起来,还迫不及待地跑来示威,这个冷若甄,看来只有死了才会收敛!

可惜,情况并不如冷君柔所猜测,在一阵阵参次不齐的脚步声中,一个身着华服的影子姗姗而来,正是冷若甄,她没有躺着被抬进来,而是在数名宫娥的拥簇下大驾光临,整个人完好如初,且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

正文 048 你只许在朕身下呻吟

内心的震撼,难以形容,但冷君柔知道,自己必须极力忍住。

其实,冷君柔暗暗震惊、悲愤和难以置信之际,冷若甄何尝不是心潮起伏,思绪不断。

前几天,她收到消息,说北夏国为了促进两国友谊,送了一名郡主过来和亲,这样的情况本很正常,因而即便自己心里多不愿意,多不舒服,也还是欣然接受,且没过多关注,直到昨天过后,据说古扬非但亲自率领众臣迎接和大肆宴席款待,还当场册封这位郡主为贤妃,跟自己平起平坐的级别,更甚至…听说这个新来的郡主,长得跟冷君柔那贱人有几分相象!

各种出乎意料,让她再也无法冷静,一起床用完早点便飞速过来,准备亲自验证怎么回事!

想不到,事实果真如此!

按耐住思绪的翻滚,冷若甄轻蔑睨视着冷君柔,红唇开启,冷嘲道,“看来,北夏国对礼仪不是很注重嘛。”

冷君柔也连忙定一定神,稚怔了下,微微福身,“参见良妃娘娘,不知良妃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声音不一样!

冷若甄心头又是一震颤,继续目不转睛,高高在上状,而后,带着试探的目的,直截了当地道出,“据闻皇上极其宠爱北夏国送来的和亲郡主,对她赏了从未有过的荣耀,本宫深感好奇,于是过来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皇上如此破格!”

“夏雪素闻人言可畏,不料如今会亲身体验到,幸亏不是什么坏事,不然夏雪真不知如何是好。其实大家说辞夸大了,皇上是念在两国友好的份上,稍微照顾一下我而已。我初来乍到,还望贤妃姐姐多加关照。”冷君柔圆滑地解答出来。

这顿时让冷若甄又是一阵困惑,沉吟半会,问,“你刚才自称什么?夏…雪?”

冷君柔稍顿,轻声应答,“是的,夏雪正是我的闺名。”

冷若甄柳眉微蹙,凤眼一凛。

“请问臣妾与皇后娘娘真的很像么?”冷君柔蓦然问出一句。

出其不意,令冷若甄又是一阵震颤和迷惑。

冷君柔沉吟状,“皇上昨晚突然跟我说,我长得很像皇后娘娘。对了,请问贤妃娘娘见过皇后娘娘么,我和她是否真的很相像,还有,贤妃娘娘能否告诉我关于皇后娘娘的一些情况和喜好,譬如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喜欢做什么,她是因何离开皇上的?”

“你问这个作何?”冷若甄猛地快速打断。

冷君柔一愣,讷讷地道,“我…我…看皇上的样子,似乎很爱皇后娘娘。”

“所以,你想取代她?”

“我呃,我…”冷君柔又故作为难和窘迫,结结巴巴地。

“本宫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冷若甄则冷哼出来,对着冷若柔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庞投以一个厌恶鄙咦的瞪视,随即扭头,趾高气扬地离去。

冷君柔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全然消失,自己则依然一脸呆愣。

“看来,她不会再怀疑郡主的身份,郡主大可放心了。”慧如突然出声,双眼也看着冷若甄消失的方向。

冷君柔却不以为然,慧如不了解冷若甄,但自己不同,很明显,冷若甄刚才是一时气恼以至做出这样的反应,事后冷静下来,必会再起疑惑,绝不就此轻易放过,所以,自己还得万分警惕和谨慎。

“郡主,来,奴婢扶你到椅子上坐一会。”慧如又道,挽住冷君柔的手臂。

冷君柔坐下之后,李浩出现,刚才,他躲在一旁,把个过程都看到了。

“浩,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你能帮到我吗?”冷君柔马上问他。

李浩毫不犹豫,即刻领命,“好,我会的。”

冷君柔回他一个感激的注视,再一次看向大殿门口,陷入沉思。

李浩和慧如也默不做声,静静陪伴于旁,同样是各有所思。

至于冷若甄,如冷君柔所料,的确不会就此被蒙住。她对冷君柔恨之如骨,连带任何与冷君柔有关联的人和事,也列入仇视。

所以,刚才听到古扬可能是由于冷君柔才给那个异国和亲郡主殊荣,听到那个郡主竟然想模仿冷君柔,她便怒从心起,简直怒发冲冠。

只是,当她回到寝宫,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先前的疑惑恢复不少,于是命人立即出宫,去把娘亲召来。

不到半个时辰,上官燕便火速抵达,形色匆忙,然而听了冷若甄的禀告后,更是气急败坏得浑身抖起。

冷若甄见状,迟疑地问出,“娘,莫非您还不知道?爹没跟您提及吗?

上官燕看准她,摇头。

冷若甄胸口一凛,双眉皱起,“为什么呢?昨天的事那么轰动,爹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没见到这个郡主的!”

上官燕满腹困感,静默片刻后,开口询问,“甄儿,你和她碰过面,当真确定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不,甄儿就是因为不确定,才把娘亲叫来。”冷若甄细长的丹凤眼里,渐渐浮起迷惑和惘然之色,“那五官确实很像,可举手投足间,完全是两个人。这个郡主,一看便知是宫廷里长大的人,其圆滑精明,根本不是冷君柔那贱人能比,除非这短短几年间,那贱人能够脱胎换骨。”

“当年她中了你爹一刀,加上跳崖,就算不粉身砰骨,也会当场死亡,可惜的是,我们寻遍整个崖底都见不着她的尸首,娘亲担心,这贱人会不会太好运,能死里逃生。但是,当年为了斩草除根,娘亲还私下派人四处追查,预防她逃过那一劫,所以,娘亲宁愿相信她已经贱命归西矣。”上官燕也继续不解地呢喃分析。

“这个郡主,最好与那贱种无任何关系,否则,我绝不让她好过!”冷若甄忽然咬牙切齿地冷哼,恢复其阴险恶毒的模样。

上官燕见状,连忙安抚,“甄儿,你别激动,别气愤,一切就交给娘亲好了,你的病还没完全好,不宜动气。”

可惜,上官燕这一提,冷若甄更是怒火中烧,忆起当年被冷君柔锅刺金身的情景,痛定思痛,愤恨交加。

原来,冷君柔那一次报仇,令冷若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和生不如死。

当年,上官燕及时找来师父倪净师太,即真正身份是易寒的母亲,神秘人容太妃,对冷若甄做出极力抢救,总算保住冷若甄的性命,却要面临终生瘫痪。

这样的结果对冷若甄来说,比要其性命还严重、还痛苦,上官燕唯有继续哀求倪净师太帮忙,说无论如何也要让冷若甄恢复原状。

经过两天两夜的研究,容太妃告诉上官燕,想救冷若甄也不是不可,但要集中七七四十九个统一在某年某日某时辰出世的童女,因为这样的童女阴气属最重,利用她们的元血冶炼出一种药汁,连续给冷若甄服用,不但能补充冷若甄所失的血,还能令她千疮百孔的身体在恶化之前愈合。

要找到七七四十九个同年同日同时辰所生的童女,本就属于一件难事,更何况,还有时间限制!

不过,爱女心切的上官燕,什么也不管,要死要活的,硬是要求冷睿渊出马,结果,在道义和亲情之间,冷睿渊这个曾经被世人尊称为一代宗师的武林盟主,毅然抛弃道义,与古扬订下终生为其效劳的协议,让古扬利用选秀的名义,终及时集合到这些数量的童女。

七七四十九条年轻如花的生命,换回了冷若甄一个人的完好无缺!

母女两人没有半点内疚和不安,有的只是对冷君柔的深深痛恨,恨不得冷君柔就在眼前,好让她们以牙还牙,对冷君柔干刀万涡,凌迟处置,让冷君柔也切身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而且,是永远地体会!

“这事先这么着,娘亲回家,看你爹有何想法,必要时,我们会派人去调查这个北夏国来的郡主。”上官燕忽然又道。

冷若甄从回忆中出来,对着上官燕无限关切的表情,便也抿一抿唇,讷讷地笑,“甄儿谢过娘亲。”

“傻孩子,你是娘亲的女儿,你的事,就是娘亲的事,为了你,娘亲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上官燕对冷若甄,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和宠溺。

接下来,上官燕走了,冷若甄则叫来她的贴身宫女,吩咐宫女暗中留意和观察荣华宫的情况,然后,她重新深思起来…

冷家别苑,相较几年前,如今更显宏伟和壮观,只可惜,主人的心情,已经大不如从前。

偌大的书房里,安宁静谧,除了书香味,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墨水味。

巨大的书案后面,端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面容英挺,威风凛凛,却眉头深锁,一脸哀愁。

他手执毛笔,不停地挥动,谱写出一张张意义深重的经文,里面每一个宇,都带着他浓浓的愧疚,是对那四十九条无辜生命的祷诵和祝福,祝福她们的灵魂得以安息,早日重生。

不久,沉寂的空气中响起一阵开门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人影,他直接走到书案前,看着铺满桌面的一页页经文,幽邃的黑眸不觉更加暗淡,不吭声,拿起砚台内的石条,慢慢磨起墨来。

约过片刻,坐着大椅上的英挺男人猛地开口,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奈和惭悔,“逸天,你将来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千万别学为师这样,一步错,步步错,然后再也回不了头,只能痛苦终生。”

磨墨的手,陡然一停,温润的声音作出安慰,“师父那样做,是逼于无奈,是身为一个慈父的表现,再说这些日子以来师父一直怀着虔诚悲痛之心去追赎,那些冤魂九泉之下定能得发安息,不会再怪师父的。”

“是吗,那些无辜的父亲,他们何尝不是慈父?是我硬生生地剥夺了他们的权利,我的女儿能完好无缺地活着,他们却要面临与女儿永世相隔!其实,我抄这些经文又有何用,根本无法减轻我的罪恶,这只是我自欺欺人,逃避罪名的一种行径!”冷睿渊说罢,突然一甩手臂,将握在手中的毛笔甩到地上,连同那一叠叠辛苦抄写、凝聚着他无限歉意和祈祷的经文也一并扫到地面去。

冷逸天面色稍变,连忙绕过书案,来到冷睿渊的身旁,急声安抚道,“师父,别这样,别激动…”

冷睿渊停止发泄,目光呆然,看着散落满地的纸张,渐渐地,高大的身躯跌坐回到椅子上,整个人呈无力状。

他一声不吭,回想那些年在冷家堡的平静日子,回想这几年在京城的日子,又一次意识到,荣华富贵,并非那么简单,并非那么容易,有时候,得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些代价,有可能会像噩梦一样,缠住自己一辈子。

冷逸天也缄默下来,心头同样充斥着数不尽的悲凉与哀愁。曾经,师父光明磊落,笑傲江湖,如今,师父尽管依然还能呼风唤雨,威名四方,可惜,已不是过去的那种涵义,现今的威风四射,是用没日没夜的精神折磨所换取。

师徒两人,就这样静静陷入愁思当中,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度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上官燕。

她先是为满地狼藉皱了一下眉头,其实,每次见到冷睿渊做这些无聊的事,她都忍不住在心里鄙夷和唾弃,甚至气恼,在她心目中,冷睿渊是个潇洒豪迈、无所不能的江湖盟主,而不是这样一个只因小小事情就感到恍悔终生的懦弱之辈!

当然,心里气恼归气恼,她表面上还是佯装慈悲善良,每次都假惺惺地陪他赎罪,用各种温言细语开导他,安慰他,将贤妻良母的形象进行到底。

这次,也不例外。

不悦的神色被她藏起,换成一副关切状,疾步奔至冷睿渊的面前,急切道,“渊哥哥,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抄经文抄累了?那就歇一会,再不,让燕儿为您代劳。”

冷睿渊回神,定定注视着她,看着她蹲下,一一捡起那些被他扫落地面的纸张。

这时,冷逸天也加入,不久便把地面和桌面都收拾整理干净。

上官燕回到冷睿渊的身边,继续展现温柔和体贴,为他按摩,槌骨。

果然,她才忙碌一阵,冷睿渊便叫她停下,拉她一起到前面的长形榻坐下,满眼疼爱。

上官燕微笑回望,少顷,忽然瞧了一下冷逸天,视线重返冷睿渊身上时,迟疑道出,“今天上午,甄儿命人叫我进宫,她跟我说,北夏国送来的和亲郡主长得与…冷君柔那…那毒妇很像,渊哥哥昨日受邀参加迎接洗尘宴会,应该见过那郡主吧,她们当真长得很相似吗?”

不仅是冷睿渊,还有冷逸天,瞬时间,皆身体僵硬。

昨天的庆典,两人都参加,也都见到那个郡主,为其熟悉的面容所震慑住,只不过,他们将迷感放在心里,都没主动去点开这个话题。

“渊哥哥,渊哥哥你怎么了,甄儿所说属实吗,如此奇怪的事,你怎么不跟我提一下?”上官燕又道,语气略微急促起来。

冷睿渊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而后,颌首,“嗯,是长得有点相似,我…我见没什么特别,便不对你说。”

上官燕则马上低嚷,“没什么特别?虽说这世上人长得相像并不出奇,可渊哥哥别忘了,当年那冷君柔生死未卜,任凭我们怎么搜寻也毫无结果呀。”

“师母的意思是,这个北夏国郡主是冷君柔?难道甄儿发现了什么?确定了什么?”冷逸天也开始做声,问得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