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疑惑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夜澜,难道说,那北国国师此行,还有别的目的?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那国师已经知道夜澜回来了,会不会想出什么恶毒的计谋来对付他。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实在让人不爽。

突然,城墙上的一名士兵大喊。“有动静!有动静!”

众人大惊,朝着那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大片黑压压的军队正朝着这边快速奔来。

奇怪!方顾之一个手势,所有的弓箭手立刻在城墙上拉开阵势。北国国师不在,那北冥晨就坐不住,趁着夜晚来攻打联城?怎么说都不合理,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深陷陷阱的感觉。

北冥晨的眼中透出自信和狂热,浑身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现,他从未有过这么畅快的感受,就好像天地皆在他心中,万物无法逃脱的主宰之感。

“哈哈哈,给本殿杀!”那疯狂的男子目露精光,伸手一挥,北国士兵便立刻冲上前去。

“放箭!”承恩一声令下,咻咻咻,无数的利箭朝着汹涌而来的北国大军飞过去,利箭插进了他们的盾牌,插进了他们的血肉,然而,那些士兵好像不怕疼一般,伸手快速地将身上的利箭拔出,丢掷在地面上,脚下的动作毫不停顿。

承林和任文看着那战车上的男子,震惊的对望了一眼。他们分明看见,北冥晨眼下,那一抹不自然的青色,这感觉,竟是中毒所致!

无数的天梯架上城墙,那些北国士兵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朝着城墙上攀爬。

白芷一个手势,无数的大石从城墙上抛了下去,砸伤了那些正往上爬的士兵,然而,一批倒下了,还有另一批爬起来。

方顾之整理好自己的铠甲,一队熠国人马在城门之内严阵以待,白芷对着方顾之点了点头,“承恩,炸!”

立刻,几名士兵疯狂地朝着城门外的北**抛去手榴弹,顷刻间炸飞了无数**,生生开出了一条硝烟之路。“开城门!”一声令下,城门快速打开,为首的男子大喝一声,“杀!”

熠**队如洪水一般朝着城外涌出,很快便杀进了敌人的队伍。

“关城门!”双方配合默契,在熠**队涌出城门后,麟国的士兵快速将城门关上,完全将北国士兵阻隔在城墙之外。

北冥晨冷冷大笑,从腰间抽出长剑,驾着战车迎着那为首的男子而去。

“明月将军,今日,本殿就要一雪前耻!”长剑一挥,居然四周便爆炸开来,那强劲的内力,炸飞了不少北国士兵和熠国士兵。

怎么会这样?承林疑惑地捋了捋胡须,而任文,却严肃地看了白芷一眼,“少夫人,看来这北国王子,也服了禁药!而且是更加强劲的,才会让他被力量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失去理智。”

承林紧张地看着战事,“我们白日已经将解药倒入了河流之中,他们只要喝了水,相信不用多久,身上的药力就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体力不支,很快就会溃不成军。”

只是,看着那熠国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解药起效。

一道金光闪过,金色弓箭在手,瞄准了战车上的那名疯狂的男子,然而,北冥晨好像早有感应一般,总是将自己的身影躲藏在方顾之身后,让白芷根本无从下手。

夜澜的脸色突然一变,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整个世界糊成了一滩水,脑中响起一片嗡嗡声,忍住摇晃的身形,闭上眼睛,好似看见一堆明亮的篝火,带着鬼面具的男子围绕在篝火四周,口中念念有词。那些声音,好似恶鬼一样缠着他的灵魂,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哈哈,射啊,将明月将军一起给本殿射了!”北冥晨放肆的大笑着,那手上青筋暴起,诡异的巨力让方顾之有些吃不消,什么时候这个北国王子也有如此内力了?

兵器相接,发出锵锵锵的声音,方顾之的长剑在那巨大的碰撞下,居然断裂了不少口子,北冥晨眼中大喜,使劲浑身力气朝着方顾之的长剑劈下,砰地一声,那长剑便断成两截!

糟了!

“哈哈哈,明月将军,纳命来!”北冥晨这一剑,直至方顾之的心口,速度之快,让方顾之根本无法躲闪。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闪现出一道银光,如流星般划过天空,一道白色的身影无声地落在了北冥晨的身后,伸出手指,在那疯狂的男子背后轻点。

铮!铮!铮!每点一下,就发出一声悦耳的清音,隐约可见白色的气流泛成一个圈,朝着四下扩散。

北冥晨浑身一震,原本狂笑的表情顿时僵住,僵硬的转过身来,就看见一张慈祥而冷淡的脸。“星云大师?!”方顾之惊讶地站起身来,只见那白衣老人微微点了点头,便化作一道清风朝着城墙之上飞去。

北冥晨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方顾之见状,立刻将他反手拿下,却发现身下的男子不断的颤抖着,那瞪大的眼睛,甚是恐怖。

与此同时,在星云老人落地的瞬间,夜澜的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峻拔的身影慢慢下坠,伸手之间,拉住了白芷的衣袖。

“夜澜?!”白芷伸手想要抓住那惨白的手腕,却只碰到了那冰冷的之间,一切仿佛慢动作回放一般,那渐渐闭上的眼睛,深深地印入了她的脑海。

顷刻间,所有的人一拥而上。“沐公子?”“少爷?”“夜澜?”

一道清风拂过,那下坠的身子已经被那白袍老人扶住,星云大师抬头看着白芷,眼中闪过一丝沉重,“古纯已经发动蛊毒,这次,是离王的生死大劫。”

发动蛊毒?!

一时间,白芷心中立刻明白,古纯为何的突然离开了北**营,让那个北冥晨来攻打联城,为的,就是拖延时间。他,想要夜澜的命!

星云老人解开夜澜的衣襟,胸口的那一掌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肌肤!老人抬头对着艼茗的方向,“老夫欲借麟国寒冰幽潭一用。”

寒冰幽潭?艼茗一咬牙,“好!”

“皇兄!”艼若急忙拉住他的袖子,却被他眼中的坚定震慑住。寒冰幽潭,是麟国的国脉所在。

“凤主,这里,就交给我们了。”承林郑重的点头,白芷望着那一片战场,咬牙,“拜托你们了。”

101】知人知面不知心[文字版VIP]

混乱的战场上,方顾之将昏死过去的北冥晨丢上战马,自己一个跃身跨了上去,长剑挥舞,直奔城门。

天空阴霾,乌云密布,眼看,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领帅被俘,北国溃不成军。突然,厮杀中的北国士兵们脸色一变,身上的牛皮铠甲突然爆裂开来,那一身黝黑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下,干瘪,一个个从彪形大汉变成了普通的瘦弱男子。

一双双大眼睛可怖地睁大着,每个北国士兵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快速消失,承恩抬头望了那白发老人一眼,点了点头,看来,药效发作了!

承恩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就是现在!”凤军蜂拥而出,如一把利剑般插进了北国大军的心脏。

轰隆隆…

天边划过数道闪电,传来阵阵阴沉的雷鸣。

联城之战,北国死伤不计其数,俘虏过万,凤军与熠军大胜,联城大捷。

而另一头。

宽敞的马车之内,星云老人端坐于软垫上,虚弱的男子持续昏迷,隐隐有细汗从额头上冒出,白芷低头看着腿上的那张苍白但依旧俊美的脸,心中泛着阵阵苦涩。

他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不告诉自己,那北国国师为何一心想要将沐瑾置于死地?白芷皱着眉头,慢慢抬起眼了,看着马车内的那对双生子。

艼茗被她怎么一看,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白芷的眼中闪着一丝精光,好像在计谋着什么,那沉默不已的气氛,实在是让人慎得慌。

“驾!”车外的长风焦急地驱着马,颠簸的马车飞速地在林中穿梭着。

艼若不明白,皇兄怎么如此轻易就将寒冰幽潭借了出去,难道他忘记了幽潭之下埋有麟国国脉吗。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麟国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天谴。

艼茗却有自己的想法,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昏迷的男子对凤女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如果这次麟国帮助了她,这样的人情,定能让凤女在四国之战中助他们一把,他不求能称霸四国,只求江山社稷得以保全。

白芷捧着夜澜的脸,突然发现他的体温下降得极快,那冰冷的肌肤让人生寒。

此刻的夜澜,脑海中不断地旋转着幻象。

“不,我不要…”微薄的唇中溢出这么几个字,白芷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小芷,别离开我…”

“瑾,我在这…”手中的温暖传递进那昏迷男子的心中,星云老人眼睛闭着,“现在,只有靠他自己的意志,待到寒冰幽潭后,老夫才帮得了他。”

耀眼的篝火,可怖的鬼面,那毫无节奏可言的诡异舞蹈,身穿草裙的数名干瘪的男子不断地挥舞着四肢。从未听过的预言,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的母妃,滚!朕再也不想看见你!”那伟岸的男子仿佛老了十岁,看向自己的双眼充满了厌恶。父王,父王,您就那么讨厌儿臣吗。

“瑾弟,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要和我抢小芷?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东方烁的脸狰狞可怕,手中拿着长剑朝着自己缓缓走来,那温润的皇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

“哼,你这个克母的扫把星,梅妃抢了我母妃的东西,活该命不长,你给我滚出皇宫!滚出去!”几名年幼的皇子脸上丝毫没有孩童的天真,他们全部一副憎恶的面容,不足五岁的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雪地中,浑身泥巴,看着那些嫔妃宠溺地将自己的孩子抱了回去,却丢给自己讽刺的眼神。

“孩子,你体格奇特,想不想习武?”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是这个皇宫里,第一个对自己笑的人。“我,不想打架。”

“孩子,你命格不凡,真不想习武?”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和蔼地擦去自己脸上的血迹,“我要学,我要让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负我和长风!”

不,我不想杀人!

不,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

两种声音交织,两种情感交替。

“为什么骗我?!我爱的,是沐瑾!”绝世的容颜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眼中满是愤怒!“不,小芷,我就是沐瑾啊,虽然我杀了人…不要离开我,不要!”挣扎着的男子喃喃自语,表情痛苦。

白芷心疼地抚着那苍白的俊颜,“不管你是沐瑾,还是夜澜,我都不离不弃。”

昏迷中的男子好似有感应般,抓住白芷的手不肯放开。

然而,梦境依旧在继续。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对视,一样的面容,不一样的是神情。

“不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报。”黑衣男子邪魅一笑,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杀气。

“我只是安安静静地生活…我,不怨。”白衣男子的眼中满是惆怅。

“不怨?怎么,你怕?你怕我杀太多的人?”黑衣男子的眼中划过一丝受伤,“可是,我就是你!那些人,是我杀的,也等于是你杀的!”

白衣男子闭上眼,往后退了一步。

“你讨厌我?还是讨厌你自己?”黑衣男子更逼近一步。伸手抓住了白衣男子的肩膀,“我就是你,我就是你——”

“不——”睡梦中的男子不断的挥舞着双手,看起来情绪很是激动。

白芷慌忙按住他不安分的身子,生怕他伤了自己,“前辈,他到底怎么了?”

星云大师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有些痛惜,“澜儿,现在,在和自己做斗争吧。这就是分心发作的药性之一,让人自己折磨自己。”

白芷咬着牙,任由夜澜的双手死死的掐着她的手臂,北国国师,这笔账,先给你赊着!洗干净脖子等我去取!

那个眼神,仿佛冒着火花,看得艼茗和艼若不由得对视一眼,凤女怒了,凤女被那北国国师惹火了,北国这次要遭殃了!他们可要好生伺候着,不然下一个就轮到麟国了。

而艼茗心中倒是隐隐泛着苦涩,羡慕地望向那正忍受着痛苦的男子,如果此刻,在凤女怀中的是他,就算让他死也甘愿。

“长风侍卫,你跟在少爷身边多年,每次毒发,都是如此吗?”车外的任文坐在长风身边,看着那严肃的侧脸,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痛苦的低吟。

长风紧抿着嘴,手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任文也就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中的医术上,他们一传信回药王谷,只是不知秦叔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马车奔驰,渐渐消失在月色下的树林之中。

安静的屋内,一名男子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浑身软绵绵的,连翻个身都要花去好大的力气。北冥洛细听着窗外的动静,不是说北冥晨已经率领大军攻来了吗,怎么这会,又好像没有了动静。

几日来,他们就这么关着自己,除了送饭送茶以外,都不让他与其他的人接触,想要联系他的手下也不成。

哼,只怕北冥晨现在,正美酒佳人在怀,偷着乐吧。

吱呀一声,房门缓缓打开,北冥洛疑惑地睁开眼,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间,他们来做什么?

一阵奇怪的声响,北冥洛探出头去,就见一名浑身铠甲的男子被两名士兵拖了进来,那腰间晃动的玉佩,让他顿时睁大了双眼。

“二王兄?!”他,居然被抓进来了?!但是,北冥洛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戒备,若北冥晨那么容易就被俘虏,他也不至于和他斗了那么久。最有可能的,是北冥晨诈降!想要亲身进入敌营,肯定又有什么阴谋。

两名士兵毫不客气地将那死尸似的北冥晨丢到了地上,看了床榻上的男子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北冥洛浑身紧绷,使劲力气将身子往床内挪了挪,地上的那男子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一般。咬着牙,望着窗外那剪影印出来的两个身影,守门的士兵还在外面站着,难道是打算里面一有动静就冲进来吗。

秉着呼吸,却发现地上的男子依旧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北冥洛实在受不了这种精神上各种猜测的煎熬,不耐地喊了一声,“北冥晨?!”

然而,地上的男子依旧没有动静。

难道说,他真的被抓住了?可是,有那国师助阵,北冥晨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落入熠军手中。

北冥洛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已经有多日没有见过凤女,没有交流,自然不知道熠军想要把他怎么样,这次连北冥晨也一同被抓,那么父王,他会如何呢?

煎熬了一个晚上,直到东方吐白,地上的男子发出一声呻吟,让原本昏昏欲睡的北冥洛浑身一震,他醒了!

浑身上下好似被拆散了一般,剧痛如潮水一般侵袭着他的精神,北冥晨皱着眉头,想动一动手指,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是如此困难。

“嘶——”想要坐起身来,却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顿时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他受伤了?北冥洛眼中一眯,看来,这次北冥晨是真的栽在了熠军手上。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北冥晨,也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怎么,会这样?国师明明…”明明给了他增强体魄的药,比那些士兵的强上百倍,所以这次他才放心让国师提早离开,自己一个人率军攻打联城。

那个老人!那个满头白发的奇怪老人!他记得,天边一道银光,有人在他背后拍了几掌,而后只觉得浑身气流不断地往外窜,只听砰砰砰几声,身上有某些穴道炸破,而后便是一片漆黑,最后的画面,是那明月将军惊奇的表情。

那么,他现在,是在联城之内!他落到熠**手里了!

“呵呵。”屋内传来一声轻笑,北冥晨顿时大惊,“谁?!谁在那里!”想要坐起身来,不料又是一阵剧痛,好像整个脊背都要断裂一般,而后胃里一阵翻滚,有股灼热慢慢溢上喉咙。

噗——

生生喷出一口污血来,北冥晨大惊,这是怎么回事,国师不是说,自己的药与那些普通士兵的药不一样,对身体没有影响的吗?为何此刻他感觉浑身的大静脉都在灼烧一般,想要使出内力直起身来,却发现丹田中的内力软绵绵的,任他如何驱使,都无法催动。

这种感觉,竟像是…“不,不可能的!”北冥晨一个激动,居然坐了起来,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脊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二王兄,这是怎么了?”屋内传来一声嘲笑,北冥晨顿时瞪大了眼睛转过身去,然而脚下却是没有一点知觉,床榻上那熟悉的男子正躺着,惬意地看向自己这边。

“王兄,别来无恙。”北冥洛自然是将方才他的异样收进眼中,看来,他似乎动弹不了。这下可放心了,他在床上,而北冥晨,在地面上。

“你,你…”北冥晨瞪着那个一脸幸灾乐祸的男子,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床榻上的男子耸了耸肩,“王兄,为弟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只是从未想过,如今要与人共用一室。”语气中的调笑让北冥晨不由得咬了咬牙,他的意思就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被人囚禁的境地?

“可恶…”正要站起来,却不想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北冥洛掩饰不住笑意,他居然伤的这么重?看来,与凤女对抗,国师也讨不到好去。

苍白的嘴角溢出一抹鲜红,北冥晨勉强支起身子,愤愤的看着对面的男子,“没用的东西,如果不是你,我军怎么会惨白!本殿又怎么会在这!”

哦?北冥洛微微挑眉,“那为弟真是深表歉意,再一次让王兄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你!”愤怒的指着床榻上的那名男子,北冥晨刚想拔出腰间的剑,却发现身上只剩下破败的铠甲,再无其他的武器!而且,双腿似乎不听使唤,只有软绵绵的感觉。

该死!北冥晨从未像现在这般窝火过,难道他被国师骗了?什么强力药,居然这么简单就被人解了,他的军队呢?咬着牙,用手托着身体坐到了凳子上,想给自己倒杯茶水,却发现,连一个小小的杯子,他也拿不起来了。

北冥洛脸上笑着,心里却在盘算,到底熠军把他们两个关在一起,意欲何为?若是拿他们两个威胁父王,父王又会作何选择?

不由得想起凤女与他说的话,如果自己肯配合,一起对付北国国师,那么她愿意助自己登上王位,只是这四国之战,要靠他自己。

慢慢闭上眼,王位,王位…如果换成北冥晨,他定不会再放过自己,如果与凤女合作,等他登上王位,再平息四国之乱,养精蓄锐,相信,在他的领导下,北国一定会越发强盛,总有一天,他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称霸四国。

而另一边,北冥晨也在沉思,望向那被钉死的窗户,还有门口的守卫,想出去,只怕难如登天,难道,他只能这样坐以待毙了?不甘心,真不甘心!

细细想来,他怎会如此冲动?这实在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国师又如此之巧,在这个时候回京办事,难道说?!北冥晨突然瞪大了眼睛,红色的血丝布满整个眼球,哗啦一声,愤怒地将桌上的茶杯统统扫到了地面上。“可恶!”他被耍了!那国师肯定是临阵脱逃,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了自己。

床榻上的男子冷冷一笑,反正此刻两人都动弹不得,他不如翻个身,一个眼神都不愿浪费在北冥晨身上。好好思考,他的登基大计。

晴朗的天空,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奢华的御花园里,一身素衣的丽嫔独自一人散步于百花丛中,而后便寻了一个风景视野最为宽阔的凉亭中坐了下来。

不远处慢慢出现一个身影,那淡蓝色的长裙吸引了她的注意。

“娘娘,那不是芷妃吗?”身后的婢女指着那个方向,丽嫔的睫毛颤了颤,便低下头来,盯着自己手中的丝帕。

芷妃,念芷宫。其实后宫里每一个女人都猜出来了,皇上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从前是一名聪明机警的公公,而最后,却是一国命脉所系的天之神女。没有人敢妄想取代她的位置,可是,芷妃仅仅凭着一张三分像的脸,便饱尝了后宫盛宠。

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妒从中来,可是现在,丽嫔只会淡淡一笑,一国之君,不可能只宠一人,今后,还会有与凤女相像之人出现,到时候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芷妃。而这个芷妃,终将在岁月的沉淀中满满褪色,最后只剩下冷宫一座。

丽嫔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那略带憔悴的面庞,关于芷妃,她只听说过,她待宫人还不错。仅仅这一点,就比后宫中的那些嫔妃,要好上许多。不由得想起那个时候的淑妃,为了自己的婢女甘愿被侍卫责打,怎么说,她们两人竟有几分相似。

那个女子,如今,还在清月宫里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吧。上次让宫女送去的一点糕点,不知道她吃了没有。

芷妃自然也注意到了庭中的女子,见她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不悦,便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宫里的妃子,一见到她,都会冷冷的躲开,丢来一地的不屑眼神。而这个丽嫔,一直以来,她都想与她好好攀谈一下,这一次,机会就来了。

丽嫔见她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便缓缓起身,行了下礼。“参见芷妃娘娘。”不知为何,“芷”字一出口,丽嫔就觉得格外别扭。

“姐姐不必多礼,我,也只是出来走走。”那柔柔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倦意。

丽嫔微微一笑,便坐了下来,她知道,这个芷妃出身并不高贵,礼数也学的不够周全,可是她比谁都直接,比谁都自然。

“妹妹一直想和姐姐聊聊,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姐姐可愿意陪妹妹说说话?”这宫里,能与她说话的,只有宫里的婢女和公公了。

这样的话,竟带着一丝惆怅的味道,丽嫔对于后宫嫔妃排斥芷妃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今日一看,确实如此,可是,她再也不想陷进那浑浊的泥藻。不过,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可是进宫后不习惯?”丽嫔微微一笑,竟美若繁花,这样的女子,为何只是区区一个嫔呢?芷妃有那么一刹那的晃神,眼前的女子,可比后宫的那些浓妆艳抹的妃子强上百倍,为何从未听过皇上翻丽嫔的牌子。

轻轻摇了摇头,芷妃觉得,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再向另一个诉苦,只会涂添别人的烦恼。

丽嫔见她这个反应,心中微微惊讶,还以为她会和自己诉苦,并拉拢到她身边,不想却只是如此淡淡的反应。心中便对芷妃多了几分好感,“妹妹看开点便是,一入侯门深似海,现在妹妹还有皇上的垂青,暂能自保。”

芷妃不由得抬起头来,丽嫔如此直接的话,竟生生戳进了她的心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晚,黑色华服男子随意的一句话,“要离开这吗?”竟让她好几个晚上夜不能寐。她的答案是肯定的,想离开这!想!想!

可是自那次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黑衣男子。那块令牌,已经被她小心得搜藏了起来。

“妹妹知道,只是…”

芷妃低下头,几声悦耳的鸟鸣响起,触发了她一点点心绪。“听说姐姐歌喉动人,可否,为妹妹唱一曲?就唱,姐姐家乡的曲子,好吗?”那真诚的声音,荧光流动的眼眸,让丽嫔微微一笑,“好。”

芷妃欣喜地叹了口气,“小荷,去我宫里,把我的那把古琴拿来。”

那把古琴,虽不明贵,可是她却独爱那沧桑幽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