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寝殿内,一名尊贵的女子,抱着婴孩,来到了床榻之前。

海公公抹着老泪,小路子在一旁扶着他。

“皇上,您看,这是芷妃,还有您的皇子啊…”

“嘿嘿…”床榻上的男子,依旧不时的发出傻笑,芷妃看着那熟悉的容颜,心中百感交集。看着怀中的孩子,心中一片柔软。

“礼儿,这是你父皇。”将那婴孩放在了床榻之上,小小的身子有些摇晃,慢慢爬向那僵直不动的身子,晶莹的口水,滴在了那傻笑的脸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声响。

“娘娘,这是凤女殿下,托奴才给您的信。”

芷妃打开一看,欣慰一笑,将那信纸放在胸前,面色柔和。

信上说,白芷与瑾澜,已经启程回药王谷,朝中的一切,有李大人与方顾之相助,待东方礼到了学识年龄,瑾澜将以离王的身份,亲自教导,要她放心,做一名好母亲。

“凤女殿下,若水,一定会好好教育礼儿。”

而走廊的另一头,缓缓走来一名素衣女子,芷妃抬起头来,轻轻唤道,“淑姐姐…”

数月之后。

“少夫人,少夫人…”一声急促的呼喊,让那正看着信件的白芷疑惑地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可爱的小姑娘跑了进来,“婀娜,婀娜她…”

白欣微微惊讶,将信件收起,挺着肚子便跟着那小姑娘来到了婀娜的房中。

红色的喜字高挂,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坐在镜前,竟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丫头,怎么了?”

婀娜抬起了那哭花了的小脸,“少夫人,我,我紧张…”

今日,是婀娜与长风的大婚之日。

无奈的笑了笑,“新娘子出嫁,哭一哭也是好的,只是,你想让长风看见你这个样子吗?”

顺着白芷手指的方向,婀娜看着镜中那黑一块红一块的脸,“啊——”顿时叫了出声,此刻,屋外传来了一阵催促,“还没好吗?新郎官要来了!”

“不不不,这可怎么办?!”

白芷对着一旁忍住笑意的小姑娘使了个眼色,“婀娜姐姐,别动,我来帮你补妆…”

秦叔一身华服,紧张的在大厅里来回走动,一旁那优雅的男子坐着,缓缓地品着茶。

“少爷,我…”

瑾澜静静地看着那一脸矛盾的老人,不由得微微一笑,“舍不得?”

“哎——”轻叹了口气,秦叔往屋外张望着,他,可就这么一个孙女,如今,也要嫁了。

屋外,长长的红毯延伸至竹林深处,喜庆的锣声喇叭声伴着众人欢快的脚步由远及近。“来了!新郎官来了!”

不知是谁一声大吼,婀娜的房里更是一阵手忙脚乱。

一身红服的长风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院外,俊朗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新娘还不出来啊?那我们就把新郎带走了!”任文哈哈一笑,对着那个安静的屋子一通大喊。

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快速奔出,那精美的妆容此刻正挂着怒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个欠扁的男子,“你敢!”

“哈哈哈…”婀娜的样子,让屋内的秦叔不由得无奈一笑。

“不敢不敢,还不快去!”任文一把就将呆愣中的长风推了出去,婀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窘态,不由得瞪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看着那俊朗的男子朝着自己慢慢走来。

一双大手慢慢伸出,握住了那双白皙的小手,在身后众人的起哄声中,慢慢走进了大厅。

“好…好…”秦叔的眼角挂着泪,从怀中舀出了两个大红包,交到了眼前的一对新人手中,长风扶着婀娜慢慢起身,却是走到了一旁,那正拥着怀中女子的瑾澜身前。

“王爷…”长风的语气有些颤抖,瑾澜看着那张脸,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多年来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如今,他,也要成家了。

千言万语,化成一丝伤感,长风握着婀娜的手,正要跪下,却被瑾澜和白芷拦住了,“长风,你不是我的属下,而是我的兄弟。”

“王爷…”

“好了好了,闹洞房了啊!——”任文打断了这伤感氛围,大喊一声,立刻引来众人的起哄。

看着那被拥挤住的一对新人,任文心中一百个畅快,小丫头,你也有今天?!

瑾澜护着白芷,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挤出,伸出手去爱怜地抚着那隆起的肚子,眼中满是柔情。

“恭喜恭喜…”远处走来了几个人,正是承林他们。

离开京都后,白芷便让凤军回到了他们所生活的谷中,只是,凤军不会解散,他们依旧是凤女的军队。承恩看着林中的布置,还有那热闹的大厅,微微笑了笑。

此刻的他脱去了一身稚气,浑身尽显成熟稳重,让人看了甚是欣慰。

“前辈远道而来,快坐。任文,来招待一下客人。”瑾澜看着那在人群中玩的不亦乐乎的男子,他难道想把几年受婀娜的气全部发泄出来?无奈地笑了笑。

“凤主,我军收到了一封信。”承林从怀中舀出了一封信交到了白芷手中,打开一看,美丽的女子淡淡一笑,“前辈,你看,那三座城池合不合你们的心意?”

这…承林不由得一愣,立刻明白了白芷的意思。

信是麟王送来的,说希望白芷早日回去接管边境的三座城池,而白芷现在的意思,只要他们愿意,三座城池就是凤军所有。

“我想,族人们更希望能生活在谷中…”老人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男子。承恩看着白芷,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就修书一封,让麟王收回城池。”

“凤主,您打算一辈子住在这里吗?”承林以为,以白芷和瑾澜这样的人中之龙,一统四国也不是不可能。

瑾澜和白芷对视了一眼,笑如出一辙,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人看了也难免心生羡慕。

看着那慢慢离去的背影,承恩的眼中浮上一丝欣慰。她,很幸福。

其实爱一个人,若能努力,便拥有她,若她已经有了值得相伴的男子,那,便守护她。

承恩仰头饮下一杯美酒,转开了目光,看着那火红的大厅。

夜色渐暗,山坡上相偎坐着两个人。

那一片明亮的灯光在脚下,空中时不时传来一阵欢笑,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酒香味。

瑾澜的手,放在白芷的肚子上,突然,惊喜的看着她,“孩子踢我了。”

女子幸福的笑着,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身旁的男子慢慢从怀中舀出了一支卷轴,在白芷的面前打开来,“这是什么?”

“名字。”

那俊美的容颜,荡开了柔和的笑容,一对星目看着纸上那密密麻麻的名字,熠熠生辉。

难道,这几日他总是很晚休息,就为了想孩子的名字?

“如果是女孩,就叫东方芷,是男孩,也叫东方芷?”

“不好…”

“那,女孩叫东方爱澜,男孩叫东方爱芷?”

“不好…”

“那,女孩叫东方思澜,男孩叫…”

忽然,柔软的触感覆上了那还未说完的薄唇,将满心的无奈和幸福,化成了最为直接的动作。男子的眼中满是笑意,伸出手去,拥住了心爱的女子。

高挂的圆月,相依的两人,形成了一副永恒的画面。

今后的幸福生活,还很长…

番外

1.宝宝出生

阴凉的大树下摆放着一张圆形石桌,远远望去,两名轻衫女子面对而坐,皆是一脸的严肃和杀气。

“这一次,老娘不会再心慈手软。”

“哦?就凭你?”那精美的小脸圆润,两颊带着红霞,额头渗出了薄汗,轻捏起一子缓缓落下,看着对面那几近抓狂的脸微微一笑,“蝎子,看你这次,还能不能拿着机关枪冲出重围。”

只见那英气的女子阴沉着脸,突然眉头一皱,“哎呦…”

“怎么了蝎子?”白芷紧张地站了起来,隆起的肚子蹭过了桌边,伸手就要去抓白欣的手腕。

那好似痛苦的女子赶紧将手撇到一边,“哎呦,我疼呀疼…”

“要生了?!”确实,白欣的肚子已经足月,随时可能临产。白芷没有想到,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穿梭时空前来熠国。

生这个字,最近在药王谷里最为敏感。

“要生了?要生了?!”几道身影从院子的那一头飞奔而来,任文慌慌张张的带着一群产婆紧跟在后,一阵清风拂过,那俊美的男子已经拎着一堆干净的毛巾站在了白芷身后。

“小芷,要生了?!”

“…”

某人终于忍不住笑场,“哈哈哈…”白欣抱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那老老少少紧张的模样,“幽兰才七个月,你们一个个的…”

白芷看着那那笑得欢腾的女子,又看了一眼那被全面封杀的黑子,差点忘了蝎子还有这么一个永远改不掉的毛病,那就是打不过,就耍赖!

伸出手在白欣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你这个样子,难怪那些男人们不让你来了!”

众人面面相窥,难道说,不是少夫人要生了?

瑾澜这才放心地抹了下额头的薄汗,长叹了口气扶着白芷坐了下来。

“白姑娘,这可不好开玩笑,吓死我了!”任文好似受惊地拍了拍胸脯,一屁股坐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产婆们个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让白芷很是无奈和愧疚。

“哎,生活太无趣,我…”白欣正要站起来,突然表情一僵,起身的动作顿在了半空中。四周立刻陷入一片沉默。

“白姑娘,你就别吓我们了。”任文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正要转身,只听一声闷哼。

白欣捧着肚子,一手捏住了白芷的手腕,“啊!啊!啊!”

“…”

“…”

那些产婆们狐疑地看着那个奇怪的女子,只听一声破空大喊,“啊——我要生了!”这个喊声划破了天空,飘荡在药王谷中,惊走了林中的不少鸟兽。

一股气流伴随着清风如涟漪般荡开,众人惊恐地看着院中的桌椅被风吹着吱吱响,而那女子的内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朝着身外扩散着。

“蝎子?!”白芷被瑾澜护在怀里,透过呼啸的狂风看着那有些失控的女子。

顷刻间,风骤然停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白芷立刻冷声道,“快!她是真的要生了!”

所有的产婆们听了白芷的话,终于惊醒了过来,纷纷一拥而上扶住了那个脸色渐渐发白的女子,“快快快,扶她进去!”

一盆盆热水被送了进去,来来往往的产婆个个面露焦急,看得院中的白芷紧张不已。

白芷握着瑾澜的手,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大喊,皱着眉头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白欣的尖叫而起伏。这一次白欣在异世生产,没有丈夫的陪伴,这内心的恐慌不安可想而知。

“风清夜你个混蛋——”屋内又传来了一声疯狂的谩骂,一位产婆慌慌张张的奔了出来,手中的水盆满是红色。

“怎么回事?”白芷一把拉住了那产婆,“哎呦少夫人,这白小姐腹中的孩子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肯出来。”

“…”什么叫不肯出来,白芷来不及多想,只知道白欣目前的情况不好。

瑾澜抿着薄唇,看着屋内,耳边满是那痛苦的嚎叫,不由得看向身旁的白芷,女子生产竟是这么痛苦,他的小芷这么瘦弱,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苦楚吗?

一时间,内疚涌上心头,瑾澜觉得长久以来,自己只想着希望宝宝快点出生,却没有考虑过白芷要面临这样的痛苦,一种懊悔和不安如乌云一般笼罩在他头顶,让他的手心渗出了汗水。

此时,院中又多了两个人。

一身素衣的女子扎着发髻,婀娜的手绞着衣摆,看着那不断端出来的血盆,心中已经恐慌到极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望着身旁俊朗的男子。

长风也是紧皱着眉头,第一次碰见女子生产这种情况,脑中也是浮想联翩。这可比他和敌人厮杀的时候悲壮多了,看着那一张张焦急惨白的脸,又瞄了一眼身旁女子那害怕的脸色,长风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白芷挣脱了瑾澜的怀抱想要冲进去,却被那赶来的秦叔阻止住了,“少夫人,不可…”

“为什么?!”

秦叔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个两个月后也将生产的女子,白芷的肚子可以比得上人家九月怀胎的大小,要不是胎儿脉象平稳,他早就制止白芷外出了。如今这个情况,他生怕白芷的精神会被影响,反而对胎儿不利。

“少夫人,还是在外面等候吧,里面的产婆都要忙不过来了。”趴在窗户外的任文回过头来,那表情,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透过那窗户,可以看见一堆产婆围绕在窗前,手忙脚乱的看得人心慌。

“小芷,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产婆们经验丰富,你进去了,会让大家担心的。”瑾澜扶住了白芷的肩膀,他能明白她的心情,但目前的情况,白芷进去,只会让产婆们分心。

“谁说二胎不疼的,老娘要劈了他…啊!”只听砰地一声,几名产婆被那内力震得摔出了门外,“哎呦的我老腰呦…”

婀娜不由得一惊,这白姑娘,生个孩子也这么厉害?!

“我去!”身旁的男子见识,就要进那产房,婀娜赶紧拉住了长风,“你去什么去!里面是生孩子,不是打架!”

“…”长风一愣,他差点就忘记了,“…我去关门。”

“生孩子前到底会是什么感觉。”婀娜听着里面的叫喊,害怕得抚着自己的肚子,她可还没做好准备,这种疼痛,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肚子渐渐僵硬…”

“然后隐隐疼痛…”

“而后是此起彼伏的剧痛…”

任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婀娜身边,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说着,仿佛有一股凉气从脚底冒出来。

“额头开始冒着冷汗,唇色苍白…”

突然,一双手用力地抓住了任文的肩膀,“呵呵,少爷,别怕,我是吓这个丫头…”任文转过头来,还以为是瑾澜担心白芷,没想到眼前却是一张苍白的脸。“少夫人?!”

什么?!

任文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抚着自己的肚子慢慢蹲下来的女子。

“小芷,你怎么了?!”瑾澜心中一震,颤抖的手不敢碰触这突然发生异样的女子。

“我…肚子…”在方才,她的肚子就一直传来隐隐的疼痛,只是她对白欣的担忧让她忽略了那奇怪的感觉,直到听见任文的话,白芷才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此刻传来的剧痛让她的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

秦叔一惊,伸出手去搭在了白芷的手腕处,“…产婆!”

只见一阵清风拂过,院中哪还有白芷的人影,瑾澜一把抱起了那阵痛中的女子一脚踹开了白欣隔壁的房门,而后两名产婆被腾空丢进了房中,“小芷!”

两名产婆一见瑾澜那阴沉的眼神,心中一惊,再看看白芷衣裙上的那抹红色,心道不好!“少夫人还有两个月呢,怎么就有了反应?!”

一时间,院中更是乱成了一团。

“啊——”“啊——”两阵尖叫此起彼伏,两间房里乱的不可开交。

“小芷!别怕,我,我在身边!”瑾澜握着白芷的手,看着那苍白痛苦的小脸,心中已经揪成了一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哎呦,少爷,您先出去,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两名老妈子上前把瑾澜给拖了出去,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

看着那焦急徘徊在门口的男子,耳边满是女子的喊叫声,秦叔皱着眉头。

“爷爷,少夫人不是还没到月份吗?会不会有危险啊?”

四周陷入一片沉默,秦叔努力思考着近日来为白芷配的饮食,胎儿的脉象一直很正常,可以说是健康的成长,为何之前也丝毫没有早产的迹象,难道说,生孩子这种事,也是会相互影响的?

那俊美的男子紧抿着嘴唇,盯着屋内的动静,双拳已经在袖中紧握。

他能不能说后悔,能不能进去把小芷带出来,说一句我们不生了?能不能让他代替她承受痛苦?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里蔓延开了,他何时听过白芷如此凄厉的喊声,这是否说明了,她正忍受着他难以想象的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院中的男子迎风而立,久久不动。

“爷爷,你怎么了?”婀娜突然发现,那白发的老人正偷偷的抹着泪。

秦叔用袖子轻擦着眼角,“没事,爷爷只是想起了,老爷在夫人诞下小姐那天,也是这么站在外面等着,这一转眼,少爷都已经快为人父了。”

消失许久的任文已经从角落里出来,手中端着两份汤药,“来,这些端进去。”抓住其中一名产婆将汤药塞进了她怀里。

“师傅,我想了许久,只怕少夫人这次早产,与我们平时给她配的安胎药有关。”

任文的话让秦叔心中一惊,“这,可是那些药我们两人都已经深入研究过,不会对母体造成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