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国协议（下）
华丽的宫乐缓缓响起，带着麟国特有的浓郁本土气息，两队身穿彩色舞衣的宫女迈着轻盈的舞步款款而来，身后一排怀抱琵琶的宫女慢慢走到台上，笑容明媚。
白芷的记忆回到了几年前，那次由自己布置的四国盛会，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如今，换了批新人。自从为人母，白芷发现自己的情感更加丰富了，原来有血有肉就是这种感觉，不由得伸出手去抱住小如初，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她，竟觉得有些沧桑。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缓缓上前，为白芷斟了杯酒。
“凤女殿下，奴婢已经等了殿下多时了。”女子的话轻柔中带着一丝喜悦，白芷疑惑地看着那一对坦然明亮的眸子，“殿下可能不记得奴婢了，奴婢就是上一次四国盛会，麟国的绣女代表。”
白芷这下心中了然，眼前的女子，就是当年那副江山图的绣女。
那女子恭敬地俯了下身，身后的宫人们搬来了一张桌子，上面的巨大水盆中浸泡着一层薄纱，眼前的景象如此熟悉，难道她…
宫乐一转，取而代之的是悠长的笛音。那女子缓缓走到台上，在得到殿上艼茗的默认后，打开了桌旁的一包白布，从里面拿出了一根银针。
白芷一眼便认出，那是她当年，特地吩咐定做的银针。
没想到这女子，仅仅一眼，就能记住关键之处。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那女子专注地开始了手中的动作，源远流长的笛音让众人心旷神怡，女子的动作行云流水，白芷可以看出，她定是为了此次四国盛会，练习了许久。
没有她的指点，这个女子想必在几年之中，通过了不断的摸索和尝试，才找到了窍门。
“小芷，你似乎对这名女子很感兴趣？”一旁的瑾澜注意到白芷不一样的神色，微微笑道。
“瑾，说不定，待会她也会给你带来震撼。”白芷的神色认真，看着那女子镇定的动作，心里也十分期待，她究竟会展现出什么呢？
所有人静静的欣赏着柔和的音乐，没有人会去打扰这样安宁的时刻，瑾澜心中升起一丝喜悦，他，很喜欢四国现在的氛围，似乎不再那么敌对跋扈了，也许，白芷所说的那个时代，很快就会到来。
红色的灯笼照映着众人的表情，艼茗第一次坐在那个位置，看着台下的四国使臣，一种从未有过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希望，四国的关系，永远都像现在一样，和睦融洽。
目光不由得看向台下的那个绝色的女子，如今的现状，其实都是凤女与离王的功劳，只是，这个关系能维持多久，他并不知道。
从前的父王太过软弱，而现在，江山交给他，他要尽自己所能，给麟国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
台下的北国王，年轻有为，听说几年来，北国比从前更加强大，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像之前的北国王一样野心勃勃。不过这一次，麟国不会再让步。
皇甫华看着对面那一桌温馨的席位，两个孩子与离王如此相像，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他无法说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种失落和寂寞，却没有了恨。可是，他对其他的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后宫之中，又有多少嫔妃能懂他。他，不过是为了权衡朝野，才收纳那些他根本不爱的女人。
恐怕，之后，他也难以再找到，白芷这样令他痴迷的女人了吧。
皇甫华喝着酒，任由那香醇的酒香溢满唇间。
北国王北冥洛单纯地欣赏着那令人心神安宁的笛音，目光不由得转向殿上那高挂着的金龙图，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国师古纯失踪多年，他相信，定是凤女惩罚了他。他的父王还在宫中，疯疯傻傻，更是时刻提醒着北冥洛，野心太大，若没有足够的手段，就会落得和父王一样的下场。
殿外出现了两个人，那俊美的男子在一名公公的带领下走进了场地，就是熠国的明月将军方顾之。
方顾之与小路子护送着芷妃母子二人前来，现在已经打点好一切，宫里有海公公照顾着东方烁，一有任何消息都会传书来麟国。
方顾之一眼便认出了前方的女子，在看向白芷和瑾澜怀中的一对孩子后，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咦，又有个漂亮大哥哥。”小如初手指着方顾之走来的方向，白芷不由得无奈一笑，这个孩子，果真是被蝎子带坏了，满眼只能看见俊美男子。
瑾澜看向来人，两人相视而笑，其实他一直知道，方顾之这几年都在边关守护，很少回宫，这次若不是因为四国盛会，他也不会出现。并且，他至今未婚，原因不用多说，瑾澜是知道的。
无奈此男子痴情，瑾澜也只能心中深深的敬佩。
四周传来一阵惊呼，白芷的视线被台上的女子吸引了过去，一阵水雾带着点点金光，众人只来得及看见薄纱上的金色一片，还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图案，女子抖了抖那长长的薄纱又继续埋头刺绣起来。
就在这时，几名紫红色衣衫的舞姬缓缓上台，优雅地舞动着身姿，为那认真的女子增添了一副唯美的背景。
“娘娘。”方顾之来到芷妃身后，东方礼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欣喜，每次方顾之回宫，都会与他呆上一段时间，在小孩的心中，方顾之的英雄形象十分鲜明，让东方礼将他视作偶像一般的存在。
“明月将军辛苦了。”芷妃端庄一笑，放开了怀中的男孩，东方礼一下就转到方顾之的席位旁坐下，表情很淡定，内心很澎湃。
台上的女子轻叹了口气，白芷看见她放下了手中的银针，将那银针包裹好，便缓缓起身，此时笛音停止，所有的人看着台上的女子对着艼茗微微一笑，立刻有四名宫女上前，站在四个角落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浸泡在水中的薄纱，那女子往后退了几步，期待的看着水中粼粼的金光。
只听哗啦一声，无数的水珠喷射而出，那薄纱一抖，泛起了一片冰凉触碰到邻近几人的肌肤，待那金色的图案展现在众人眼前时，四周爆发出一阵低呼。
“金凤？！”
那白色的薄纱上，赫然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凤凰，金色的丝线勾勒出那栩栩如生的羽毛，在灯光的照耀下如此立体，水珠顺着薄纱缓缓流下，划过每一块鳞片，刺激着众人的视觉神经。
所有人纷纷看向殿上那高挂着的金龙，再看看薄纱上的金凤，两者之间相互辉映，手法如此相近，女子手中的作品，毫不逊色于几年前熠国的作品。
白芷深深地感慨着，她似乎明白了女子的用意。
那金龙，定是带给了她挫败之外的震撼，所以，她用几年的时间，自学了那套刺绣之法，并且在今日，用一只金凤，证明了她的价值。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白芷的手中发出，凤女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台上的女子微微一笑。
两行清泪从那女子的眼眶中涌出，她欣慰地对着白芷行了一礼，而后转头看向殿上那年轻的麟王，“王上，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艼茗还沉浸于金凤带给他的震撼，那女子的话，让场中一片安静。
“嗯，说吧。”此女子，他一定会满足她的请求。
“奴婢想把这副金凤展翅送给凤女殿下，望王上成全。”
一时间，场中所有人，对这名女子投去敬佩的目光。区区一名女子，有如此目光，着实不易，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回忆起，这女子就是几年前那副江山图的作者了。
时隔数年，她精益求精，这种精神，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女子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再次和熠国那淑妃一较高下，她听说，淑妃已经被废。世间事物变幻万千，这，也将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好！凤女殿下，这是绣女的一片心意，还望笑纳。”
宫女小心翼翼地将那副金凤图收了起来，捧到白芷面前。那美丽的女子在众人的注视中，微微一笑，“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台上那女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便默默地退下台去，留给众人无尽的感慨。
白芷小心地将这份特别的礼物收好，目送着那女子的离开，若是有机会，她会将自己所学的，书写下来，交给那个女子，让她把更多的现代技术发挥出来，说不定，会创造一个不错的刺绣里程。
北国的舞姬迈着欢快的舞步，踏着华丽的音乐缓缓上台，缓和着众人的视觉，别样的异国风情让众人眼前一亮，那北国王谦虚地笑着。
“这是我国时下最流行的舞蹈，请各位欣赏。”
瑾澜明显地注意到此次四国盛会的不同，那就是，没有了比试，没有了争夺，只有单纯的欣赏，单纯的交流。不由得转头看像身边的女子，这样的变化，让两人心中欣慰不已。
赞王不再似从前那年轻气盛，如今的他，只是静静的坐着，安静地欣赏着别国的风土人情，也没有人再去讨论，曾经赞国太子输给熠国的三座城池。
一场四国盛会，融洽又繁华，四国交流着彼此近年来发展，从经济到武力，小心翼翼地避开某些敏感的话题，直到，那尊贵的凤女缓缓站起身来，一道金光闪过，麟国皇宫上空，那金色的凤凰展翅高飞，它的口中叼着一卷纸轴，从天而降，落入了年轻的麟王怀中。
“凤女殿下，这是…”
“四国协议。”
四国协议？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虔诚地看着那金色长裙的美丽女子。
白芷对着瑾澜微微一笑，众人只见熠国的离王，拿出了一个精美的木盒，打开一看，是一本厚重的书籍，麟王身边的宫人小心地接了过去，放在艼茗眼前。
怀着敬畏的心情，艼茗轻轻打开了那本书籍，里面的文字让这年轻的帝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那本书籍，记载了白芷所会的关于衣食住行的各种知识，里面奇妙的方法让艼茗叹为观止，“凤女殿下…”
“若是签署此协议，我就将此典籍奉上。”白芷微微笑着，众人只见那年轻的帝王眼中透出了欣喜和崇敬，“好，麟国愿听从凤女旨意。”
宫人立刻呈上了毛笔，艼茗站起身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在那四国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另外，盖上了麟国的玉玺。
那绝美的女子满意地点点头，缓缓转身，一字一句夹杂着浑厚的内力。
“四国协议仅有一条，那便是，四国将在凤军存在之年，永修友好，互通有无。我白芷，将带凤军隐居世外，若有违者，我凤军，将卷土重来，踏平那违约一国，直至带给四国百姓和平安定。”
白芷的意思是，只要凤军还存在一日，将自成一派，在世外隐居，只为维护四国和平，若有其中一国野心膨胀，妄想燃起战火，那么白芷将率领凤军，对此国施以惩戒。
“好，我熠国，愿意服从此协议。”芷妃缓缓站起身来，带着年幼的东方礼慢慢上前，接过宫人呈上的毛笔，由东方礼亲自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芷妃从腰间，拿出了一块玉佩，盖上红墨，在协议上轻轻一按。
在白芷的注视中，宫人将那协议呈至皇甫华眼前，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看着那赞王微微一笑，从容地伸出手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皇甫华转头看向殿中的两人，“我赞国，愿意服从此协议。”
四国中的三国，已经表态，从前最为凶猛的北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北冥洛深知，白芷的手段及神力，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看开了许多，他只希望，在自己在位之时，可以为他们北国的百姓，谋求安定。
北冥洛微微一笑，静静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上了北国的印鉴。
一声响亮的凤鸣，盘旋在上空的金色凤凰俯冲而下，叼起了那纸协议，化成一道金光消失在朦胧的夜色当中。
只见那绝美的女子环顾了四周，飘渺的声音传来，“至此，四国纷争就此结束，我相信，在四国的合作下，百姓将会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也是你们身为帝王的价值所在。凤军不会消失，有生之年，作为凤女，我希望，能看见新一派的四国盛世。”
瑾澜轻轻拉起了白芷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是的，那个和平的时代，四国盛世。
…
6.幸福生活
“将军。”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那如玉的少年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那一脸严肃的年轻帝王，“皇兄，我赢了。”
东方礼皱着眉头，看着被围剿的黑棋，轻叹一口气，“看来，我又要等一个月了。”
“皇兄不必沮丧，那本《七龙珠》我看完了，可以借你。”东方晨笑得坦然，《七龙珠》漫画有四十二本，借给东方礼的话，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看完这套《灌篮高手》。
当年的孩童，如今都已经长成翩翩美少年，东方礼如今十六，照白芷的话说，正值性格塑造与完善的最佳时机，青春期么，谁没有个叛逆，因此他们一家便在皇宫里小住了下来，由瑾澜辅佐年轻的熠王，至于东方晨与东方如初，便把熠国皇宫当成了自家后花园。
兄弟三人感情要好，东方礼，在芷妃的教导下，明白事理，宽容大度，这点是东方烁所没有的，他待东方晨与东方如初如亲兄弟般，这是白芷与瑾澜乐见其成的。
白欣从以前的一年一次，到现在的一年N次，可以说成为了自由时空穿梭者，时常带着她的一群子女来熠国看望白芷他们，并且会带上许多现代才有的小说漫画，倒让东方晨他们十分喜欢。
可是，白欣每次却只带一套漫画，为了争夺漫画的第一阅读权，东方礼和东方晨，就决定用象棋来决胜负。只可惜，东方晨似乎遗传了瑾澜的棋艺，永远都是获胜的一方。
如今的东方晨，与年少时的离王十分相像，特别是那身淡然超脱的气质，可是东方如初却知道，她这个弟弟，外表温柔，内心有仇必报，如果照白芷的话讲，叫腹黑，按她自己的话讲，叫虚伪。
喜怒不形于色，东方晨很好的做到的，喜怒在他脸上，只表现成淡笑，一笑到底，但往往，笑得越深，某些人，下场就越惨。
“皇上，麟国使臣来访。”小路子越发成熟，身为总管的他，尽心尽力为年轻的帝王办事，如今已经成为东方礼的心腹。
“嗯，让他们来御花园。”肯定是麟国的那帮小子来讨东西了。
东方晨从袖中拿出了那小本漫画，在东方礼火热的注视中摊开，得意一笑，“皇兄，那，我就先撤了。”
“嗯。”突然，东方礼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遇到他们，记得把漫画收好。”他可记得，麟王的那帮小子们上次来，借走了一套他最喜欢的漫画，时隔一年才还回来，这次，他可要和东方晨先说好。
“好。”俊美的少年优雅的转身，他正看到关键剧情，还是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才能全神贯注。
秋风习习的湖边，白衣慵懒地靠在大树之下，精致的容颜如白玉般的皮肤，恍若世外谪仙。
东方晨表情认真的捧着漫画，其中正好讲到悟空习武，其中的描写引人入胜，东方晨根据漫画中的描述，心中突发灵感，右手不自觉的举了起来，内力缓缓注入手掌，似有气流在掌心中旋转。
这样的现象让少年有些惊讶，心中升起一丝奇异，左手慢慢放下了漫画，专注于控制掌中的内力，直到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气流球体，东方晨眼中一深，抬头看向湖面，右手一拨，那气流球朝着湖水砸去，居然爆发出一阵响声，水柱冲天。
居然，有这样的威力。
“东方晨，你在做什么呢？”头顶传来一阵娇喝，秀丽的身影从树上一跃而下，如初怀抱着一本小说，皱着眉头表示她的不悦。
年方十五的如初，七分像瑾澜，三分像白芷，二者结合，倾城之色。
看了一眼动荡的湖水，“长风叔叔教你的？”
“不，是龟仙人教的。”东方晨从方才的惊讶中恢复过来，拿起地上的漫画，淡淡的声音传来，“龟派气功…”
如初的嘴角有些僵硬，无奈叹了口气，“要搞破坏，请去别的地方，姐姐我在看《尤物军师》，任何人打扰，杀无赦。”
不错，除了漫画，如初还迷恋上了穿越小说，白欣作为阿姨，强调说要以自身为教材从小培养他们的科学知识，现在东方晨他们，都已经接受了白芷的穿越者身份，两人对现代的新鲜事物接受程度越来越强，要不是这里没有信号，白欣都想给他们带手机来了。
“姐夫呢？”东方晨无视如初的愤怒，自顾自坐了下来。
此话一出，如初的小脸立刻泛上一阵刻意的绯红，“什，什么姐夫！你姐还没嫁呢！”一想起那个人，如初就来气，这么久都没来看她，是不是在另一个时空，勾搭上了别的女人。
不错，如初心中所想的这个人，就是白欣的二儿子，与如初同日生的风念欣。大人们从小便开着玩笑，说两人是指腹为婚，白欣时常带着风念欣来熠国，两人可以算是青梅竹马，至于如初心中有没有他，这些都是后话了。
“也是，姐姐还没嫁，听说麟国的那个兰公主对风念欣一见钟情，这样也算给她一个机会。”
“什么？！”一阵清风拂过，湖边哪还有如初的影子，东方晨嘴角一扬，看着那快速消失的背影，风念欣，这回他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
“小芷，这是什么？”一身淡蓝色长袍的瑾澜看着纸上那奇怪的建筑，疑惑地望向身旁的女子。
三十多岁的白芷恍若二八年华，时间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瑾澜揽着她的肩膀，两人的感情一如既往，越发深刻，融入骨血。
“蝎子从现代偷来的大坝构造图纸。”有了这个，就可以解决四国洪涝季节造成的洪灾，减少自然灾害给百姓带来的损失。
“凤女殿下，这，这太神奇了！”一旁的工匠看着这大坝的构造，心中不由得感叹，这几年，在凤女的帮助下，熠国风调雨顺，这些从未见过的技术带给他们的，不止是震撼，更多的，是对凤女的崇敬。
这些，是天神赐的礼物。
四国至今都保持着友好的往来，互通有无，经常进行技术交流，商业繁华。
白芷微微一笑，“上次说的南水北调，进行的如何了？”
…
简朴的乡村小路上，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金色的波浪顺着微风层层涌动。
一名男子坐在马车中，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
“德海，这里，似乎不是田场。”他记得，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荒芜，土地干涸，百姓们都已经移居到温暖湿润的南方了。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笑得慈祥，“太上皇，几年来，这里进行南水北调工程，已经改变了土壤的质地，适合百姓种地了。”一身布衣的海公公，将装满茶水的水壶递给了那表情淡然的东方烁。
他的两鬓，似乎有些灰华，几年来，一直有一件事情困扰着他的心。如今，他似乎能平淡地回忆起白芷的事情，只是，有那么一个人，深深的住在心底。
“离清心庵，还要多久？”
“就快到了，再过一座城池。”海公公其实有些担心，直到如今，东方烁的心情，才放开了些，如果再见到皇后娘娘，受了什么刺激，那该怎么办。
如今皇上已经长大成人，东方烁对于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其实一直很矛盾，在宫中，最多只是淡淡的说几句话，对他来说，父子之情，是个很不真实的概念，多年以来，他们也就这么平淡如水的相处着。
云雾缭绕的清心庵，几名小尼正低着头打扫着院子。
海公公从大厅里出来，走向那个负手而立的男子，“太上皇，这边…”
东方烁深吸了口气，这里恍若人间仙境，仅仅是站在山上，都会给人一种超脱世俗的感觉，她，如今过得怎么样了？有些沉重的迈开了脚步，跟着海公公走进了一个安静的庭院中。
“娘娘…”她已经不是明德皇后，可是海公公，却忘记了改口，现在反应过来，更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站在走廊上，看着那有些陈旧的拱门，东方烁却觉得，距离如此之远。
许久之后，“德海，我们走吧。”
什么？海公公奇怪地看着那深沉的侧脸，太上皇的心思，比以前越发难懂了。
东方烁正要转身，只听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素衣女子，那女子苍白清瘦的脸庞，简单的将头发扎在脑后，眼中死灰般了无神，她在看见院外的两个人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表情，那就是惊恐。
哐当一声，她手中的东西掉到了地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东方烁竟觉得，压在心中多年的大石，一下子放下了。很多事情，无需交代，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明白一切。
那女子的眼眶留下了两行泪，她似乎想上前，却又没有那个勇气，最后转身，关上了木门，将一切阻隔。
一阵寒风吹过，冰凉了东方烁的感官。原来，两个曾经如此熟悉的亲人，如今，也会变得无颜面对。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芷妃的脸，还有那个，和他长得极其相像的孩子。
“德海，走吧。”
…
四国盛会临近，东方礼开始忙碌起来，再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阅读漫画，更多的，是挑灯批阅奏折。
“礼儿，该歇息了。”芷妃轻轻走进书房，手上端着碗温甜汤。
她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如此沉着稳重，这点让芷妃十分欣慰。看着那有些严肃的脸，“礼儿，怎么了？”
“母妃，大臣们又在老调重弹，叫我纳妃。”
芷妃不由得笑了笑，“怎么，不喜欢？”
东方礼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那风韵犹存的妇人，他不愿意看见，有人和她的母亲一样，陪伴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边，一生都禁锢在宫中。他，更希望自己能像离王与凤女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母妃，我要娶，就娶自己爱的女人。”
东方礼的话，让芷妃不由得一愣，看着儿子那认真的脸，她的心中说不出的感慨，“礼儿，可是，你是一国之主啊，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
“江山，不需要用女人来稳固。”东方礼转过头去，看着墙壁上，那挂了多年的画像，他，不愿意像父皇一样，一辈子生活在孤独与悔恨之中。
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件事，和离王殿下商量一下吧。”芷妃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可是，他还小，不足以撑起熠国的天空。不过，他能有这样的思想，芷妃觉得，或许，会给熠国带来不一样的风景。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