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怡敏锐的感觉到康熙的不耐烦,一股杀气传来。自打重生后,她的直觉越来越准,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皇阿玛,对于荷包的事,媳妇有话要说。”

康熙抬起头,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说吧。”

笑怡走到淑莹跟前,“五弟妹,麻烦把你的荷包递给我瞧瞧。”

淑莹不明就里,等到她从腰间接下来,自己都吃了一惊。今早明明不是带的这个荷包啊,怎么会是这样?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她只有交出去了。

“皇阿玛请看,媳妇送给十四爷的荷包,与这个图案一模一样。虽然媳妇的绣工有特点,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以模仿的话,还是能做出差不多的荷包的。”

话还没说完,五阿哥瞪了淑莹一眼,面带怒气的看向笑怡,“四**,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弟稍安勿躁。”

胤g帮忙劝着,笑怡继续说下去,“这个荷包,是媳妇当初给众位弟弟的见面礼。为了防止混淆,当初做的时候,媳妇把弟弟们序齿绣在了夹层中。那荷包是不是媳妇做的,一看就知道。”

“其它弟弟都没出事,媳妇为何要去害十四弟。”

说完笑怡深深的一欠身,“媳妇要说的就是这些,皇阿玛是圣明天子,定能还媳妇一个公道。”

“老四家的倒是好口才,老五你冷静点。”

阿哥所里又恢复了安静,这下就连十四阿哥也不说话了,只是眼泪又开始在他的眼眶中打转。虽然心疼小儿子,但康熙也知道老四家的说得有理。这段日子事情太多,南边的缅甸又开始不安生,内忧外患的他实在是焦头烂额。

气氛陷入了僵局,李德全面带喜色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折子。

“恭喜皇上,南方大捷!”

康熙眼中露出喜悦,虽然康熙二十年已经平定了三藩。但他们的残余势力和南明乱党搅合在一起,连同东南边那些土著,一起躲进深山老林里,时不时的就下来闹腾一次,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翻看了下折子,这次竟然彻底肃清了广西。这可算是清军这几年来,在南边取得的最大胜利。

立功的将领,康熙打眼一扫上面第一个名字,赫然是乌拉那拉・五格!再瞅瞅四福晋,这个儿媳妇,怕是不能动了。

“十四先跟朕回乾清宫。”

留下这么一句话,康熙牵着十四阿哥回了。但笑怡的麻烦还没结束,五阿哥和九阿哥围了上来,“四哥四**,方才你们是什么意思?”

笑怡刚想开口,胤g却挡在他身前。上辈子处处隐忍他已经受够了,他不想处处压制自己,做那个三十年如一日的恭顺儿子了。自己纨绔点,让福晋少受点罪也不错。

“五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荷包罢了。你跟九弟,还要跟四哥翻脸不成?”

太子爷上前调和,笑怡歉意的看向淑莹,看她竟然满脸愁容。不对啊,这种荷包做的人虽然少,但有人带也很正常啊,她不过是拿这个举例而已。等等,她突然想起自己列的那张纸,淑莹也不像爱用这种荷包的人,五阿哥那边也没有小孩子。

那这荷包,难道是从延禧宫带出来的?

一定是这样了,不然五阿哥和九阿哥也不会同时红了脸。难道这事,真的是宜妃做的?但是自己与宜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还帮她扳倒了乌雅氏,她缘何要陷害自己?

阿哥所的冲突,最终在众兄弟的调解下结束。其中八阿哥的表现,让人刮目相看。别看他年纪小,三言两语劝服了最横的十阿哥和十一阿哥。众人回去后,春杏来报五阿哥和九阿哥,果然去了延禧宫。

事情就是这么巧,康熙刚回到乾清宫,那日负责调查乌雅氏的暗卫终于有了结果。密密麻麻的小楷,写满了一大本,康熙看都没看直接扔了出去。他还看什么,合着自己这些年全都生活在欺骗中?

跟着回去的十四阿哥不明就里,捡起来掀开,虽然他还没进学但也开始启蒙了,自然也认识“乌雅”二字。看皇阿玛的表现,他也知道这事与额娘有关。

“皇阿玛,额娘不是这样的,都是四**害的。”

十四阿哥虽然有点心机,但毕竟还是三岁孩子,德妃也没刻意教过。所以他不知道,面对暴怒的帝王,要夹起尾巴做人,而不是急于给自己辩解开脱。

“李德全,把胤祯带去下。”

李德全领命,哄着小祖宗下去了,暗卫却迟迟未走。见此康熙也知道,定是有其它的事情。

果然,暗卫查出带痘痂的荷包,是延禧宫买通了阿哥所的奴才,给偷偷换上的。查证的太监也来报,荷包中的确没有“十四”字样,其余几位小阿哥荷包中却都有。

事已至此康熙还没什么不明白的,前线大捷的喜悦,也挡不住他的妃嫔,要害他最宠爱的儿子。当机立断,康熙摆驾延禧宫。

延禧宫的地龙还是烧的那么暖,海棠春睡的屏风后面,宜妃刚刚支走焦急的五阿哥和九阿哥,独自坐在炕上摆弄着几件小孩子的玩意。在她身旁,散落着一堆小孩子的衣裳。

“给皇上请安。”

康熙一言不发的坐下,手里的荷包丢在地上,开门见山的问道,“是你做的?”

宜妃自顾自地站起来,抿了抿发鬓,“不敢欺瞒皇上,确实是妾身做的。”

看着面前的宜妃,她还是如初选入宫时那么美。初时他很喜欢宜妃这种爽朗的性子,不过见多了总会腻,而且他有了更好的乌雅氏。现在想想,这十几年还真像是一场笑话。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郭络罗氏不见了,乌雅氏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

“为什么?”

康熙疑惑着,明明知道他最宠爱老十四这个么儿,为什么偏偏是他?

“皇上问妾身为什么?”

宜妃自顾自的笑起来,“为什么呢?皇上看看炕上这些衣服、长命锁,这都是胤的。他比胤祯大不了几岁,胤祯每日跑跑跳跳,在皇上膝下承欢。可他呢,自从吃奶起,药就一直没断过。”

“前几天太医诊脉,已经告诉妾身了,他活不到成年。好好养着,用最好的药材吊着命,顶多也就能再活个三四年。”

“皇上知道这是为什么?都是乌雅氏,还记得妾身流掉的那个格格么,也是乌雅氏!一堆堆的补品,一件件的衣裳,当年的德妹妹真是体贴,温良贤淑都胜过了孝昭仁皇后。要不是妾身家中兄弟从南方打仗,带回来一个精通医礼的老嬷嬷,怕妾身这辈都不知道,两个孩子都是折在她手上的。”

“两个孩子,那都是妾身的骨肉啊!皇上,你想想胤,他还那么小,就已经准备迎接死亡,乌雅氏她还是不是人?”

宜妃说道最后,已经有些疯狂了。每个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虽然计划不完善,很容易被人找出漏洞,但她还是做了。她忍不住了,她要让德妃两个孩子,给自己的两个孩子陪葬!

41、第四十一章

41、第四十一章

康熙眼中露出不忍,拾起床上散落的长命锁,脑海中回忆起胤刚出生时那副瘦弱的模样。当时太医们断定,他是个早夭的命,他也就没放太多心思。

没想到这些年下来,他却坚强的站住,到现在已经八岁了。虽然始终药不离身,但这孩子终归是一天天长大。这些年宜妃费了多少心思,宫里上下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多少也都了解。

宜妃却没有看康熙,她日夜忧心的儿子,还是保不住。自打过年后偶然得知这个消息,她夜夜难眠,现在已经几乎到极限了。

“二十四年那会子,六阿哥刚好死了,恰逢妾身怀有身孕。那时候乌雅氏日日来看望妾身的孩子,嘘寒问暖一副坚强的样子,当时妾身感动极了,德姐姐真是宫里第一的贤惠人儿。现在看来,她分明是要我的胤去给胤祚陪葬?敏妃倒是聪明,住在永和宫小意的奉承讨好着乌雅氏,好不容易生出来个十三,好好的一个阿哥,还不是养得去给十四当跟班?”

“不要说了…”

“打从十四阿哥生下来到现在,也四五年了吧,这后宫可还有小阿哥小格格降世?皇上难道从没想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宜妃说出最后一句,直直的跪了下去,“妾身自知罪孽深重,还请皇上容许妾身照看胤最后几年。宫人们再仔细,也比不上妾身这个亲身额娘。”

说完她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不发一言了。

康熙攥紧了手中的长命锁,力气大到锁上的镂空花纹都变了形,“你有没有想过老五和老九?”

“皇上是慈父,对十四阿哥尚且如此,定不会过分苛待老五和老九。再说他们也大了,也懂事了。妾身为他们弟弟妹妹报仇,虽死无憾!”

初时康熙是愤怒的,比起嫔妃显然他更关心自己的儿子。宜妃谋害阿哥,这简直是罪不可赦之事。只是这一番话下来,他反而平静下来。对于宜妃,他既恼怒又怜惜。这么多年她对老十一的那份心,他一直都看在眼里。凭着这一份心,他也能了解她的心情。

想起那密密麻麻的一册子,他的愤怒全都转嫁在了乌雅氏身上,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女人有千般好。作为一个帝王,康熙不会觉得自己有错,那错的只能是乌雅氏。

还有宜妃说的孩子,他儿子的确不少了,但谁也不会嫌儿子多。这么一想,自打二十七年以来,宫中的确没有阿哥格格诞生了。康熙是男人,有没有生育能力他自己最清楚,不过政事太忙,后嗣不愁他也没太关注。现在贸然被人提起来,他突然回过味来,宫里这群女人,究竟瞒着他做了什么?

“你且在延禧宫思过吧。”

想起此次那面立功的人中,就有几个是郭络罗家的人,现在实在是不方便动宜妃。撂下这句话,康熙头也不回的走了。宜妃惊讶的抬起头,就这样过去了?她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年轻的时候面对帝王,她心里也有过悸动。不过这风风雨雨十五载,什么事她没见过,现在她的心早已是古井无波。只是为了孩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不过她那儿媳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老嬷嬷扶起来的宜妃暗恨着。

“你是怎么回事?”

阿哥所里,五阿哥摔了一个茶碗。要不是福晋的荷包,皇阿玛也不会那么快查到额娘头上!胤祺当然不知道暗卫的事,他现在心烦,而罪魁祸首淑莹,自然成了他迁怒的对象。

“这是前些日子,十一弟送给妾身的。本想着今日去请安,妾身就随身拿着了,后来迷迷糊糊地就到了妾身的身上去。”

提起自幼多病的弟弟,胤祺脸色缓和下来。刚才额娘已经道出了原委,想起十一弟活不久,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都是乌雅氏造的孽,连带着五阿哥也把十四和老四恨上了。不过宫里都知道,乌雅氏看不惯老四,反倒是他心尖尖上的老十四,怎么看怎么惹人讨厌!

“五哥,咱们得给小十一报仇!”

九阿哥扬起笑脸,同仇敌忾的说道。五阿哥用力把手中的茶杯扔出去,清脆的响声过后,茶叶合着水泛起氤氲,地上一阵湿润。刚想发火,却想起十一弟,不知为何他与福晋特别投缘。

“都是妾身的错,还请爷消消火。”

哎,五阿哥长叹一声,“这院里的事,先给刘佳氏管着吧。”

太监适时传信过来,宜妃娘娘没事,只是闭宫死过,三人舒了一口气。淑莹适时的拿出她嫁妆里的一颗千年人参,五阿哥总算稍微消了火。

一墙之隔,笑怡食不知味的用了一顿午膳,前线的消息已经传到传到了阿哥所。她叹了一口气,这次要不是哥哥立了头功,自己怕是得吃一番苦头。终究是她托大了,明知道李氏那封信有问题,竟然抱着看戏的心态,没有及时处理。

对面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抬头正好看到四爷放下筷子,眉头还是紧紧地拧着。

“此番都是妾身的疏忽,妾身愿意…”

闭门思过的话还没说出口,胤g静了下手起身。

“福晋且管好院里的事,爷先去书房了。”

就这样了?笑怡心中疑惑,眼神中也露出来一些。看她这幅模样,胤g难得多解释了一句,“这几日笑怡受惊了,好好休养休养吧。”

恭送完四爷,笑怡终于回过神来。这整个事件中,她可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而且现在,她哥哥可是大清的有功之臣。功臣的妹妹,嫁进皇家被人陷害受了委屈,谁都说不过去。

不过但康熙一日没有明确表态,自己这冤情也就一日无法正常洗清。笑怡心里郁闷,四爷终归是地位太低了,连带着她也委屈着过日子。要是他能更进一步,这个念头刚升起,前世太子的下场就浮现出来。皇上可是长寿的,还是低调点的好。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笑怡向来不是会憋屈自己的人。康熙她不能动,宜妃也不能动,甚至十四阿哥她还是不能动,但有个人能动。

嫁进来三个月了,果然她一直对李氏太好了。所以她才有恃无恐,敢往外面乱传消息。笑怡吐出一口浊气,把春杏叫进来耳语几句。

还没到晚膳,四爷安排在院里的人就发现,李氏身边的丫鬟,在跟人切切私语。花样子刺绣什么的,小太监还不注意,但给十四阿哥送过东西?当机立断,小太监把这事告诉了苏培盛。苏培盛一合计,就跟胤g说了。

一个小小的阿哥所,对胤g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前面为了怕惹人起疑,他故意放松。现在想查还是很容易的,稍微一查证,那封声情并茂的信,就出现在了书房的案几上,这下胤g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怪不得十四弟一直吆喝着福晋是妖精,原来是李氏在背后搞鬼。这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的,而且自打福晋嫁进来后,额娘可不是接二连三的出事,也怪不得十四弟这么认定了。虽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胤g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更浓了,他总觉得福晋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

不过他也没多想那些,当务之急是要肃清自己的内院。合上信件,他起身朝后罩房走去。

做荷包的李氏,听闻四爷来了,忙画了个战斗妆。三分委屈三分期待四份喜悦的看着他,仪态万方的请安,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宫中都知道福晋要倒霉了,她李锦云的出头之日终于来了!脑补到这,她心中升起勃勃的战意。刚想说几句什么,诉说她这两日的委屈,纤纤玉指绣花都粗了。

胤g看她这幅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上辈子他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女人。虽然柔柔弱弱的样子挺能糊弄人的,但一些细节还是能显示出她的白目。胤g遗传了康熙的特点,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一定是李氏迷惑了他!这样想着,他心里的厌恶到了极点。

从袖子里掏出那张纸,他直接扔到了她脸上。

“自己看看吧,这是什么?”

李氏当场就惊呆了,极力否认着不是自己做的,但胤g哪容得她抵赖。

“爷会将此事上报…”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爷不要告诉皇阿玛。”

李氏心中还是有点轻重的,若是告诉了皇帝,不仅她,怕是整个李家都完了。李家若是完了,她在这宫中岂不是任人欺凌。

“即日起你就在这房中数佛豆吧,早晚各抄一侧《般若波罗蜜心经》,”说着他看了一眼床上,“福晋交代你的绣活,也别落下了。”

四爷的命令,在这个小院里是最大的。笑怡知道后,特意嘱咐奴才们,李氏潜心礼佛不宜食用荤腥。简单的一句话,李氏的饭菜变成了每日萝卜白菜。虽然萝卜花、萝卜鸟、各种造型雕的美轮美奂,但吃起来的滋味还是萝卜。

笑怡每日听着李氏的消息,心里稍感快慰。同时她把李氏捏造消息之事,告诉了宫外的阿玛。没过两日,康熙的赏赐和阿玛的动作都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

康熙在鱼丸心中,跟乾隆没什么两样。一个给四四留下了无穷的烂摊子,一个败光了四四留下的家产。

另外关于千古一帝的文治武功方面,文治我知道的少,武功方面:

噶尔丹和三藩之乱还有准噶尔,那都属于**吧?明朝政府和新中国政府都处理的很好啊好不?收复台湾,不就是从郑成功的后人手中,把台湾给抢回来?

郑成功把荷兰人从台湾赶走了,清政府赶走了郑家后代,卧槽这算怎么回事?

一直没觉得,康熙这些事有啥好炫耀的。

43第四十二章

阿玛那边的消息是乌嬷嬷拿过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

“乖女儿你放心,阿玛给你出气。”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写在小小的纸条上,夹在荷包的夹层里。飞扬的字迹似乎吵嚷着要脱离纸张的掌控,有些笔画甚至跑到了外面。

看着熟悉的笔迹,笑怡仿佛亲眼看到了阿玛跳起脚,大骂李家人不是东西,然后在正房内转圈被额娘拍飞的场景。

“你转的我头都晕了。”

不出笑怡所料,乌拉那拉府,费扬古在正厅里团团转。看四下无人,瓜尔佳氏终于忍不住暴躁,起身指着他鼻子愤怒吼了出来。

“不就是个李家么,咱们府虽然不如太祖太宗那时候,但还怕了个小小的李家不成?”

费扬古委屈的坐下,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须,“爷何时怕过李家,只是我可怜的闺女啊,这才嫁进去几个月,就受了这么大委屈。不行,我要让李家双倍,不,十倍偿还!”

瓜尔佳氏重新坐下,端起青花瓷的茶盏,倒了杯热奶|子给他。

“李家,能拿出十倍偿还的东西来么,难道你还想让他们下辈子接着还?还是…你原先心目中的惩罚太轻了?”

费扬古连说不,“福晋怎么满意,咱们就怎么来。”

瓜尔佳氏点点头,“爷们前朝的事,我这么个内宅妇人不懂。但是我也知道,郭络罗家咱们动不得,尤其是他们家还有几个,是咱们五格的同僚。”

费扬古抓起胡须纠结了,“那可如何是好?”

“这位不能动,不还有那位么?”

瓜尔佳氏指了指永和宫的方位,费扬古恍然大悟,“可是,他们家全族都去了关外啊…”

瓜尔佳氏白了他一眼,费扬古摸摸头,“都是爷糊涂了,还是福晋周全,就这么办!”

笑怡把纸条放在蜡台上,火苗蹭的一下蹿高,不算大的纸条悉数化作灰烬。即使是再厉害的暗卫,也没法查出这一团灰烬中的文字。她大概猜到了李家接下来的悲惨程度,却没想到阿玛会拿乌雅家开刀。这几天她心情很平静,每日绣绣花理理账册,四下无人的时候就把入宫来的所有事罗列在一张纸上。

慢慢地她终于看出了点头绪,刚入关时包衣地位是很低的。众所周知,包衣奴才,他们其实是各贵族家中的奴隶罢了。如今蒙古王公还保留着老辈的传统,他们的奴隶是地位等同于牛羊的存在。主子不满意,那是可以挥起鞭子直接抽打,杀死也没人会多说一句的。

先前满洲也是如此,但是先帝和康熙都喜欢温良贤德明理的宫妃,尤其是康熙即位以来,特意推崇汉学。满八旗贵族教育自家格格时,虽然还是以骑马射箭为主,但识字管家已经成为了必学的内容。而且根据前世的记忆,越是到康熙末年,这种情况就越发厉害。直到最后,满八旗秀女,已经同汉八旗没有任何差别。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各家秀女都拼比着温良贤淑,哪还能有苛待奴才的名声传来。近几年宫中就有这个苗头,小选入宫的包衣女子,有些已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了。想起前世,四爷继承大统后,因着太后是包衣,包衣旗着实有种抬起头来做人的感觉。

笑怡心中隐隐有种念头,皇上不会是借着乌雅氏,在故意在抬举包衣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事实真相实在是太可怕了!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笑怡久久的握住毛笔,坠下来的墨点洒落在纸上,氤湿了一大片,她却丝毫未察觉到。

“主子,圣旨到了。”

鼓瑟进门喊着,笑怡忙把纸夹在了旁边的书籍里。双手拨弄了下头上的钗子,抿了抿发鬓。

“这样可还合适?”

鼓瑟走上前,替她正了下中间那支凤钗,“主子自嫁人后,真是一日比一日好看了。”

笑着看了她一眼,笑怡却知道,自己这贴身丫鬟说的是真的。大抵是太上老君给她吃的药丸子起了作用,重生这一年来,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骨越来越轻快。前几日闲来无事,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时,她险些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从何时起,她的肌肤竟然这般白皙清透了。镜中人那一双黑黢黢的杏眼,虽然与前世没太大差别,但那越发黝黑的瞳孔眼色,却显得格外有神。

边想边走着,没几步就出了正房。出乎笑怡预料之外,来传旨的竟然是李德全。看后面那些托盘,上面一些金玉翡翠,还有些许布料和上佳的皮子。

贵重的赏赐,加上李德全亲自来宣旨,这次赏赐的分量可真心不低。跪地接旨,果然这些赏赐全是给她的。至于理由,皇上早就想好了,赞扬她温婉贤淑,把宫中众人伺候的很好。

领旨谢恩之后,塞给李德全一个装着玉镯子的荷包,客客气气送走他。笑怡转身,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再看正房里这一堆御赐之物,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次自己和四爷可算与宜妃一派结了梁子,虽说是宜妃陷害自己在先,但五阿哥和九阿哥却不会这么想,而且那天的确是自己就着淑莹的荷包,把这条线给牵扯了出来。

虽说她是受害者,可这揭长辈短处的行为,还是太过于强势了。而且加上十四阿哥那番话,自打自己嫁进来后,乌雅氏的情况每况愈下。现在加上宜妃,她一个人,已经引起了四妃中两位的动荡。

这是个非常不好的现象,宜妃与乌雅氏不同,她跟太后的关系很好。倘若太后因此,对自己有了意见,那她可真是哑巴吃黄连。

这么一想,方才收到阿玛消息的喜悦彻底淡了下来。这半个月她的有些行为太过高调了,今天这次赏赐过后,怕是有一大波人瞧着她不顺眼。

笑怡的预测很快成真,第二日去慈宁宫请安时,除却廷芳对她态度依旧,大福晋和淑莹的笑容中,却泛着一股疏离的味道。淑莹她能理解,但是大福晋?笑怡心中疑惑,但当她看到惠妃那不咸不淡的表情后,就什么都懂了。

“前些日子闲来无事,媳妇就给皇玛姆和各位额娘做了几件坎肩。眼看着天就要暖和了,套在外面穿刚好。”

惠妃脾气直,拿过衣裳翻了几下,“手倒是个巧的,不过这宫里的衣裳,有庆丰司管着,咱们科劳不得四福晋孝敬。”

荣妃向来是老好人,听出话里的火药味,忙出来和稀泥,“可怜这孩子的一片孝心。”

悫惠贵妃也看不下去了,近来宫里的事她最清楚,这件事中老四家的可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且不说这些,自打吃了那方子后,她身上觉得轻便了许多。心里记着她一份好,加上老四家的与她兴趣相投,现在她不能袖手旁观。

“我看就挺好看的,不过老四家的也别太累着了。”

自始至终,太后始终像个弥勒佛一般,坐在首位不发表任何言语。听到悫惠贵妃说话,老太太似乎才回过神来。

“都来了啊,老四家的,贵妃说得对。这人啊就得趁年轻好好养着自己,心平气和的才能长寿。哀家看你也是个好的,平素也孝顺,像咱们满蒙儿女。”

太后话中的意思,笑怡当然听出来了。这是在警告她做事不要太锋芒毕露,不过最后还是给圆了回来。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皇上的赏赐。

“孙媳谢皇玛姆教诲。”

察觉到周围冷冷的目光善意了不少,笑怡朝悫惠贵妃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微微欠身谢恩。

起来时,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主子当心。”

笑怡踩着花盆底,这一后倾身子保持不了平衡,整个向后倒去。一瞬间她心中闪过许多猜测,她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这样呢?

不会是怀孕了吧,不可能,几天前她刚来过月信啊。

还想继续想下去,可身子已经落地了,背后一片柔软,她暗自放心。又一阵眩晕传来,她终于控制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看到淑莹正守在床前,眼睛红红的。

“我这是怎么了?”

“你终于醒了,笑怡都是我不对。你不知道,我们爷昨个儿把管家权给了刘佳氏,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