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柔,你这是怎么了?”芷云皱眉,一转身,冲着缩着身子跪在门口的两个粗使嬷嬷厉声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格格怎么竟瘦成这样了?杏儿呢?怎么不见杏儿?”

那两个嬷嬷吓得磕头不止,磕磕绊绊地道:“回福晋,奴婢实在不知,侧福晋只吩咐奴婢两个守住房门,不许格格出去,其他的,其他的奴婢实在不知道…”

芷云还没说什么,两个嬷嬷一哭,到是让静柔惊醒过来,她一抬头,见到芷云,脸上先是惊,又隐约带了一丝畏惧,双手不自然地揪住褥子,过了好半晌,才想起给芷云行礼,讷讷地道:“女儿给瓜尔佳额娘请安…”

这一来,到把芷云弄得摸不着头脑,她自认为对府里的孩子们不错,就算比不上亲生的弘昊,可是,该他们有的,是一分也不曾少过,衣食住行,绝对和弘昊一样,尤其是对静柔,芷云也是信奉女儿要娇养,对弘昀弘时两个男孩子,好歹还严厉些,但对静柔,向来温和。

心里纳闷,芷云面上却不曾显露,只伸手扶着静柔坐好,自己也侧身坐在了床上,也不顾她有些瑟缩,褪下身上的小斗篷,给静柔披上,又把她那冷得像冰块的小手攥在手里,摩挲了片刻,才柔声道:“静柔,你身子不爽快,就别多礼了,来赶紧坐下,暖暖身子。”说完,又扭头冲门外道,“你们这些没眼力的,还不赶紧给格格添两个炭盆。”

这时,两个粗使嬷嬷自然不敢说,这是格格不许她们进屋,所以才任由炭盆冷了的,赶紧乖乖地应下,手脚利落地捧了炭盆进来,银霜碳燃起,不多时,屋子里才算有了几分暖意。

芷云先不问静柔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事儿,才把好好一个女孩儿熬成这副模样,只叹了口气道:“好孩子,别管你为了什么,总不应该这么糟践自个儿的身子,你阿玛今年行围的时候不慎受了伤,到现在还没有好,要是明日看到你这副样子,一着急,损伤了身体,那可怎么得了,就算为了你阿玛,为了你额娘,你也该保重自己才是。”

静柔听见此话,面上的神情动了动,显然是想起欧阳平日里对她的好来,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心里一酸,似乎自己的情绪无论如何再也压抑不住,眼泪一下子淌了下来,她明知道极不妥当,可是,还是不知不觉间一头扎在床上,痛哭失声,一直哭到把被子全打湿了。

芷云也不劝她,只是轻柔地拍着静柔的肩膀,过了不知道多久,静柔才抽泣着止了泪,也许心里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精神到不像刚才那么萎靡,脸上也添了一点儿颜色,只是可能哭过了头,累得很,居然昏沉沉地,直不起身子来。

芷云叹了口气,吩咐十月从厨房端来一碗白粥,亲手喂着晕乎乎的静柔喝下去,才让她躺倒,盖好被子,只一眨眼的工夫,静柔就进入梦乡。

这会儿,随着十月一起过来的刘嬷嬷,才咬着牙给芷云磕头道:“福晋大恩大德,奴婢万死难报…我家格格,我家格格已经好几日不曾安寝了…”

其实,刘嬷嬷会去找芷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大概是失了分寸。

如果不是想不出别的法子,刘嬷嬷也不会避了真正的主子李氏,往芷云这里跑。可是,那李氏虽然是静柔的亲娘,但从小到大,静柔实际上是跟着自己的奶妈妈长大的,刘嬷嬷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

这一回出了事儿,李氏疾言厉色,不光把静柔大骂了一顿,不许她出门,只能在屋里抄写《女戒》、《女则》,到后来,刘嬷嬷见自家格格伤心得厉害,还不肯吃饭,只能去寻李氏,李氏到底是静柔的亲娘,显然也着急,不过,刘嬷嬷却没想到,那李氏在格格的屋子里呆了半日,却是面色铁青的出门,从那以后,格格的贴身丫头杏儿也不见了,格格更是一天比一天憔悴,刘嬷嬷又是哭,又是求,格格却一语不发,只呆愣愣的,像失了魂儿一般。

这下子,刘嬷嬷吓得不轻,她是几十年在后宅里混的老人了,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觉得瓜尔佳福晋虽然不是静柔格格的亲娘,但是,这些年来,她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个福晋是聪明人,为人不刻薄,也是真心对府里的格格阿哥们好。

自家格格出的这事儿,虽说不光彩,她心里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但是,福晋哪怕知道了,为了王府的名誉着想,大概也只会想办法给遮掩过去,自己求她帮帮格格,她只要来了,就算不能解开格格的心结,总能找来御医什么的,给格格看看身子,现在李氏根本对女儿不闻不问,甚至不许格格见外人,更别说请大夫上门,再这般下去,自家格格的命,还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所以,刘嬷嬷也就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先让格格的身体好起来再说。

芷云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静柔的额头,见她没有发热,这才冲刘嬷嬷道:“你今天晚上留下来伺候格格,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饭菜,格格现在想来肠胃很弱,别让她吃荤腥。我明日请御医来给格格看看身子,有什么话,等大好了再说吧。”

说完,不等刘嬷嬷说什么感激涕零的话,扶着七月的手,就出了门。

欧阳站在院子里,一见芷云,伸手接过媳妇,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又系了系斗篷带子,才低声道:“刚才用了暗示术?你有身子,别动魔力比较好,小心孩子受不住。”

芷云也很无奈,苦笑道:“我也不想,可静柔对我戒备很重…你说说,咱们不过离开几个月,本来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看李氏和下人们的表现,这事儿大约涉及阴私,咱们先暗地里查探一二,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吧。”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二十四章 始末

第二十四章 始末

李氏会一大早,第一个跑来给芷云请安,这不稀奇,虽然她往日从来是晚到不早到的。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芷云可没想瞒着她,若她今日不来,那才不正常。

“杏儿那贱婢借着陪格格去上香的机会,居然私会外男,妾不过教训了她几句,还来不及惩处,那贱婢就投井自尽了,哎,静柔年岁不小,杏儿又是她的贴身丫头,妾担心伤了静柔,也伤了咱们王府的声名,就没有把这丑事张扬出去,还给了她兄嫂几两银子,让杏儿入土为安。”

“只是静柔年纪还小,没经历过什么,因为亲眼见到贴身奴婢的死,心里难受,这才受惊落病,妾让她好好在房里修养,再喝几副安神汤,想来就可无碍,却不曾想,竟然惊动了福晋…”

李氏低眉顺眼地坐在下面,语调也很温和低柔,“恕妾说句不恭敬的话,福晋心善是好事儿,只是,咱们这儿毕竟是王府,这门禁,还是森严些好,要不然,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总抛头露面往外跑,别人见了,还当咱们王府没有规矩。”

芷云漫不经心地听着,见李氏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自个儿不该让王府后宅的女人们出门,还隐约有一股子恨意,她到没觉得这些女人们带着大群的家丁侍卫,仆妇丫头出门上个香,有什么不好的,可是,女人们不拘于府中,就会容易生事端,这到没错。

这事儿,还真不那么好说,那些女人们全憋在后宅,容易后院起火,容易生出是非,让她们松快些,时不时能出门逛逛,开开眼界,也有害处,很容易让这些女人的心变得野了,所以说,这万事都要讲究一个度…

说了会子话,其他的女人们陆陆续续也来请过安,芷云就早早把人打发走,便一个人窝在屋里养神,事情的始末,她昨晚上就让崔嬷嬷、七月、十月几个给打探清楚了,虽然李氏下了封口令,但这雍亲王府,毕竟还轮不到她来做主,芷云不管是不管,真想要知道什么,绝对没人敢期满她。

这几个月来,因为欧阳和芷云都不在,静柔在府里憋闷,就经常去祥云寺上香拜佛,她向来喜欢字画,不光自己擅长,也喜欢收集名家名作,那一日,在上香的途中,静柔坐在马车里,把车帘掀起一个缝隙,偷偷向外看,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坐在街边儿,手里捧着书,一边读书,一边贩卖字画的书生。

这一偷看,却看出事故来,那一天,静柔遥遥地看见那书生新作的一幅‘翠竹林’的丹青,立时就移不开眼了,心里喜爱得不得了,便让杏儿去买回来给她看。

静柔虽然只是个女儿家,可是,在雍亲王府,芷云没有少把各朝各代的名家字画拿给她把玩,可谓是见多识广,眼力不俗,但就这么个穷书生随手做出的画,偏偏很入咱们家这位姑奶奶的眼。

从那以后,每一次静柔上街,都要吩咐人买那书生的画,到了后来,静柔甚至将自己写的字,作的画,让杏儿捎带过去,想要请那书生指点一二,偶尔还有书信往来,所谓的书信,也不过聊聊几句,多是谈论字画的。那书生对静柔的才学也甚是佩服,言语间盛赞不已。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虽然不曾真正说过话,但隔着人群,隔着窗上薄纱,惊鸿一瞥,又都是青春男女,平日里也没少读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心里尚存着对‘情’这个字儿的憧憬,难免便生了几分别样心思。

其实,静柔也知道这根本不对,可这偷偷摸摸地与心上人见面,本就是极为刺激的一件事儿,她越是知道这种做法不对,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借口‘上香’,离开府里的次数是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一月出门四五次…

有了心事,白日神思不属,晚间夜不能寐,眉宇间添了风情,那李氏何等精明人物,哪能当真看不出来,一见女儿的行为举止,心里就觉得坏了事,这一留心,静柔的举动更是瞒不过她,竟被自己的额娘找到了那书生写的信笺。

一瞬间如晴空霹雳,李氏是又惊又气,把静柔劈头盖脸地大骂了一顿,拘在府里,再不准她出门,还教训了那替格格私自传信的杏儿一顿,打得她好几日下不了床,静柔格格也知道不妥,心里虽然痛苦,但好歹她也是从小就学规矩,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能做,心里明白,于是强抑着心思呆在房里,老老实实地抄写《女戒》、《女则》。

眼看着女儿老实下来,李氏心里却依旧担心害怕,不但日日到德妃娘娘那里去尽孝,顺便请德妃娘娘帮女儿寻摸一个夫婿,最好不要远嫁蒙古,最起码嫁的也该是个留京的蒙古藩王,这样,她女儿不用去蒙古受罪,将来还能帮衬自己的弘时一二,那才皆大欢喜。

静柔虽然心里下了决定,可毕竟是第一次,别管古代还是现代,这初恋的滋味一样美妙,失恋也就越发痛苦,一时间吃不下饭,没几日就瘦得不成人形了,刘嬷嬷心疼,不得已去寻了李氏,却不曾想,那李氏本就担心,一见女儿这副德行,不说心疼,却暗恨芷云放了自家闺女出府,教坏了她的女儿,心里一股邪火压抑不住,动手打了静柔**掌,那杏儿跪地求情,却让李氏一脚踹在胸口。

骂了大半天,眼见着女儿油盐不进,只坐在床上发愣,李氏一急,看着跪在趴在地上的杏儿,开口就道:“都是你这个贱婢,不知道劝着格格,竟然还敢教唆格格不学好…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婢给我拉出去,杖毙”

自从欧阳来了之后,这府里已经几乎没有奴才被杖毙之类的情形发生了,但毕竟是王府,李氏又是侧福晋,她一句话,杖毙一个奴婢,还真没人会跑出去反对。

这下子却把静柔给吓坏了她才十几岁,雍亲王府对待下人们又一向优厚,她哪里见识过这些,哭着求情不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被堵住嘴,只打了十几板子,就一命呜呼,静柔被吓得昏死过去,连续及晚上噩梦连连。

一见女儿这般,李氏也不是不心疼,可她狠得下心,硬是不闻不问,只每日着心腹嬷嬷到静柔跟前,与她说其他满洲贵族府里的女儿要是不守规矩,会是什么下场,说这事儿若让嫡福晋芷云知晓,为了王府的名声,静柔只能一死了之,皇家夭折一个格格,那算不了什么大事,而且,她心里那个男人,也只有被王爷剥皮抽筋泄恨一个结果…

所以,她最好是乖乖地在家里待嫁,做额娘的不会害自己的亲闺女,一定给她物色一个各方面都好的额驸。

静柔本就害怕,又被李氏三天两头的吓唬,心里还不愿意早早出嫁,这身体情况,自然是一天坏似一天…

芷云坐在炕上,看着自个儿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心里苦笑,静柔喜欢上男人不奇怪,毕竟是青春少女,会动情很正常,可在这样的时代,自个儿相中人就很有问题了,这毕竟不是能够自由恋爱的时代,何况是王府的女儿,哪能由着性子乱来,只希望她能自己想明白,过了这道坎。

想着,芷云伸手拿了一张梅花笺,写了几个字,让七月送去给欧阳,打算让欧阳去查一查,那位勾引得静柔茶饭不思的到底是个什么人,人品性情到底如何?他与静柔的相遇,到底是意外,还是那家伙心存不轨,故意招惹。

其实后一种可能性很小,芷云和欧阳对王府的姑娘还是满看重的,虽然允许她们出门,但是,对安全也丝毫没有放松过,每一次都是暗卫随行,表面低调,乘坐的马车也寻常,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察觉是王府的人出行,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个男人刺探到什么,故意来招惹静柔,那就别怪芷云狠心了。

不过,如果那人真是有才能的,书读得好,可以金榜题名,得中前三甲,那他哪怕是个汉人,静柔也不是一丝希望没有,皇上把她嫁出去,还能说为了‘满汉一家亲’,为了拉拢汉人。

但是,要是个不长进的,哪怕最后要用上强硬的手段,招来怨恨,也得绝了静柔的念头。

芷云抿了抿嘴,摇摇头,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抛开,若是别人碰上这种事儿,非要腻歪死不可,但芷云碰上,虽然也心烦,可到底豁达得多,不曾放在心里,“七月,你没事儿多去陪陪二格格,她在府里憋闷得很,你也可以和她聊聊天,给她讲讲故事。”

最好多讲一些有关面包和爱情哪个更重要方面的,一定要让静柔了解,公主和王子在一起才有幸福可言,癞蛤蟆永远别想吃天鹅肉,人生在世,爱情不是全部,生活才是最要紧的…总之,先打打预防针,避免将来闹出乱子

一个眼色过去,芷云的贴心丫鬟心领神会。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二十五章 薄情

第二十五章 薄情

雍亲王别看低调,这能耐一点儿不小。

到了晚上,已经把那卖画书生的祖宗八代给查得一清二楚。

两夫妻坐在床上,欧阳捧来茶具,给自己沏茶,又让丫头们准备了一点儿小点心,给自家媳妇填肚子,芷云现在怀孕,胃口大开,每天五顿饭不说,点心更是少不了,因为怕孩子个头太大,生产困难,还不得不控制一下食欲,所以,最近都是少吃多餐。

准备好茶水点心,两夫妻就开始磕牙。

“他和李氏五百年前还是本家,姓李名敬儒,到确实是恂恂儒雅,状若处子的一个翩翩书生,怪不得竟迷得这王府格格寻死觅活…”

说着,欧阳摇了摇头,“说起来,这个李敬儒我还认识,四十六年乡试,万岁爷让我和十三做主考官,这人的文章,曾经得了两位副主考的夸赞,却没入我的眼,让他落第了。”

芷云这下子来了兴致,笑道:“按说,静柔的眼光不差,她能看中的人,不应该连乡试都中不了吧?”

欧阳点了点头,“李敬儒的字写得不错,一色八分正楷,端丽妩媚,八股文也做得中规中矩,虽然都是套话空话,可这八股文历来是如此,他的套话写的,到比别人还强几分了,可你也知道,我看别人的文章,看得从来不是表面文字…”

一番话,说得芷云点头,这清朝的八股文确实于世无益,只是起到一个敲门砖的作用,用不着太放在心上,当初康熙初登基的时候,也动过废除八股的心思,皇帝同样不是看不出这八股文章没有大用,可是,想要废除,阻力太大,那么多学子含辛茹苦,十年苦读,钻研八股,你说废就废,哪有那样的道理?

“他那笔所谓的好字,锋中无骨,别人看不出,我看了却心里不舒服,总觉得里面透着一股子谄媚劲儿,这本也没什么,天底下最容易做得就是官,他纵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小人,没准做起官来,比君子还强上几分,只能算他倒霉,偏偏让我瞧见了,既然我当了这主考,就不愿意让个小人,从我手底下跑出去祸害本来就不清净的官场,于是,他只能落第了。”

“落第之后,他也没有回乡,就在京城落脚,后来盘缠用尽,凭着他那手挺能糊弄人的字儿,在街上摆摊卖卖字画,这日子到还过得。”

芷云愣了愣,皱眉道:“如此说来,这人远称不上是什么良配?”

欧阳点了点头,“你直接去和静柔说,那个李敬儒在家里有妻室,让她死心吧,这人不能做我的女婿,哪怕是便宜女婿也不行。”

“有妻室?”芷云一愣,见到自家BOSS眼角眉梢间的一抹厌恶之色,迟疑道,“他有妻室了还来勾搭静柔?”

要真如此,这人得给个教训

“…也算不上是妻室。”欧阳皱了皱眉,咽了一口茶水,才道,“李敬儒祖籍安徽,不是什么,只是他父母年过五十,才得了他这么一棵独苗,老两口心疼儿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地耕作,挤出钱财来供他去读书。”

“别说,这小子有几分能耐,会察言观色,脑子灵活,把一位姓宋的大儒哄得高兴,就收了他做入室弟子,苦心教导,还准备把自己的独生爱女许配给他,却不曾想,先生的那个女儿知道了这人的一桩丑事,说什么也不嫁,那李敬儒担心宋家小姐把自己的事儿张扬出去,也不敢多做什么,这门婚事就这般拖延下去了,宋先生只说,等到李敬儒金榜题名,就让两个人完婚。”

芷云听自家BOSS说了这一堆,最感兴趣的却是他没说到的那一点儿,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欧阳,欧阳笑了笑,从善如流地道:“那所谓的丑事,我也打探到了,据说李敬儒十七岁那一年,跟着宋老先生去金陵拜访一位老朋友,文人书生嘛,聚在一起,少不了谈谈风月之事,这李敬儒一到金陵,就与晓月楼的一个叫玉梅的ji女相好上。”

“那玉梅虽然说是ji女,但因为以前是犯官家的小姐,很有几分见识,这些年来,她小心翼翼地积累钱财,到如今已经差不多凑够了赎身的钱,只是看不清楚前路,一时间,还不知道赎身之后,要怎么生活下去,心里犯难,就在这时,她碰上了翩翩佳公子李敬儒,不得不说,李敬儒的皮相确实极好,还能言善道,很会讨女人的欢心,没几日,玉梅就着了魔,听信了李敬儒的花言巧语,自己给自己赎身,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本也没想做那正妻,只希望有个名分,能和李敬儒相守,也便是了。”

“这事到此时,还算不了什么,别管李敬儒是带了玉梅走,还是选择不告而别,都不算大错,他就算自己走人,丢下玉梅,玉梅最多也就为自己识人不明,伤心一段日子,可是,这人的确是个心黑手辣的。”

“有一天,他碰上几个新结交的狐朋狗友,在一块儿喝醉了酒,说起自己的桃花运,颇有几分显摆得意,结果,那一群人借着酒意,就让李敬儒把他的相好叫出来,让大家伙见识见识,李敬儒竟然答应了,真的去把玉梅给骗了出来,想那玉梅,再也想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会欺骗自己,根本没有防备,听说李敬儒生病,匆匆赶来,一个娇娇女子,落到几个醉汉混混手里,结果可想而知…”

“第二天,玉梅羞愤欲绝,给李敬儒留下了一封血书,就撞墙而死,这下子到把李敬儒吓得不轻,烧毁了血书,跟着先生逃回老家去了,说起来,那玉梅毕竟出身青楼,在这样的社会,她是没什么地位的,官府也不曾对她的死亡,深究什么,李敬儒自然也不会把自己的丑事到处张扬,这事儿就给遮掩了过去。”

“不过,当时跟在李敬儒身边的,有一个宋府的小书童,这小书童隐约了解一些内幕,虽然是一鳞片爪,但知道宋先生有意把小姐许配给李敬儒之后,还是把这事儿说给了自家小姐听,那宋小姐听了之后,别管相信不相信的吧,总不会委身给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哪怕只是可能。但一来,她没有证据,而且,那小书童知道的并不多,二来,李敬儒毕竟是父亲的得意弟子,这事儿张扬出去,对夫妻的名声同样不好,万一把爹给气出毛病,那可怎么得了,所以,宋小姐就没有多话,只是拖着不肯成亲罢了。”

芷云听得目瞪口呆,果然艺术源于现实,那些话本小说里会出现的故事,在现实世界也并不罕见啊,那个玉梅也是没出息,你就算要死,好歹也拉着那个害死你的罪魁祸首一起嘛,省得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祸害人

欧阳隐约看出自家媳妇的心思,苦笑道:“玉梅一个弱女子,还是那么个身份,她要不死,那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绝对没人会相信,她又能把李敬儒怎么样?”

两夫妻说了一通话,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谁也没有睡好,第二天,芷云天刚一亮就起了身,送走了自家相公出门,见了那群跑来请安的女人,静柔依旧没来,看样子还是起不了床,芷云心里叹了口气,便跑到半位面,去叫自己的宝贝儿子起床。

昨天晚上乐乐在半位面跟着七月和十月做游戏,时间晚了,就在上面歇了一宿,反正半位面他的房间也是每日收拾,偶尔住一住,也没什么。

一进自家的小别墅,芷云踢踏着拖鞋,直奔一楼乐乐的房间而去。

宝贝乐乐的卧房是有些偏冷的蓝色调,即使墙壁是看起来很清澈的淡天蓝色,床单和被子也是有些可爱风的样式,可是,过于规整的房间布置,却还是让房间的整体都有了一种更为冷静的基调。

以前,儿子卧房的颜色偏于暖色系,乳白与杏黄,但自从乐乐学会说话,开始磕磕绊绊地地吐出自己的意见以来,这房子的颜色就渐渐变了。

芷云随手带上卧室的门,踩在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的卧室里,几乎听不到什么脚步声,她轻轻的坐在了床上,单手拄着下巴,极感兴趣地看着还在熟睡的宝贝儿子。

乐乐一只小脚丫伸出薄薄的空调被外,脸颊粉红,轻轻地打着小呼噜,嘴边儿还有一个极可爱的白泡泡…

这般可爱的睡颜,看得芷云蠢蠢欲动,忍不住伸出‘爪子’在宝贝儿子的小脸上拧了一把,结果,乐乐像只小鸟一样扑棱了一下胳膊,扭了扭身子,眉头也蹙起,咂摸了下小嘴儿,到底还是不曾醒。

芷云乐呵呵地‘骚扰’了许久,乐乐才迷迷糊糊地睁开朦胧的睡眼——

“额娘。”挣扎着掀开被子,乐乐穿着一身米黄色的睡衣,袖口上面还带着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娘亲,“额娘,困,乐乐困…”

“让你晚上不睡,缠着七月听故事,现在知道困了?” 芷云一笑,让七月拿了儿子的小衣服过来,指挥着他自己穿衣,“快起床,陪额娘去看看你大姐姐。”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二十六章 面圣

第二十六章 面圣

天上飘着雪花,簌簌而下,整个京城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纷飞,兆头不错,虽然这一年依旧不是太平年,但京城里面,上至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下至富商大贾、蓬门荆布,在这年节将至的日子里,大多也是忙着走亲访友,制备年货,张灯结彩地迎接新年。

芷云拉着乐乐的手,在花园的宝泉亭里坐下,院子里的树上染了白霜,看起来通透明净,芷云爱这样大气的景色,乐乐也是手舞足蹈,趴在自家额娘的膝头,磕磕绊绊地说着童言童语,时不时逗得十月和七月捂住唇低笑。

静柔耷拉着脑袋坐在她身侧,脸上还是不好,可描了眉,稍稍上了一点儿胭脂,面色到底不是往日那般死灰。

事实上,她这几日也想了很多,又有一个向来能言善道的七月开导,心里已经不似往日那般沉郁,她到底是王府的格格,李氏多年悉心教导,也不是没有效果,这会儿一时间被所谓的爱情迷惑,又被在女儿面前一向慈祥可亲的额娘,忽然而来的狠厉手段吓到,难免有些发懵,可她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本不至于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

芷云也不说什么,就算想在静柔面前拆穿那位李敬儒的真面目,也得准备准备,最好使个手段,让静柔自己察觉,亲眼目睹,才能一击奏效。

扫了眼石桌上的吃食,是十月亲手做的,早晨吃有一点儿过,可考虑到芷云现在是大肚婆,贪吃的很,这些就正合适了。

一碟莲藕豆腐、一碟酥炸鲫鱼、一碟五香熟芥、一碟葱烧鲨鱼皮、一碟鸡丝黄瓜、一碟凉拌皮蛋,都是芷云喜欢的,至于剩下的蟹黄灌汤包,和清炒鱿鱼,那是专门做给静柔和乐乐。

芷云怀着孩子,蟹黄可不敢吃。

十月捡了个蟹黄灌汤小包,搁在小银碟子里,递给静柔:“好格格,您尝尝这个,看看合不合格格的口味,要是不好吃,奴婢再去做。”

静柔顺从地咬了一口,面皮有些许甜味,正是静柔最爱的口味,心里一叹,自己喜欢吃什么,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亲额娘也不知道,可眼前这位福晋却知道了,哪怕她是虚情假意,可能对一个在皇家实在算不上什么的格格做到此种地步,静柔也领她的情。

芷云笑眯眯地看着静柔和乐乐都吃了大半碗的肉粥,菜也用了不少,才拿了帕子给宝贝儿子抹了抹嘴儿,让七月带他下去,静柔也告辞。

因为现在静柔的贴身丫鬟桃儿,是个木讷口拙的,心肠还好,只是胆子小了点儿,让杏儿的死吓得不轻,落下病,已经好几日没在格格身边伺候了,所以,芷云又给她添了一个大丫头,补杏儿的缺,那丫头叫香菊,是个活泼性子,外表粗枝大叶,可内里精细,也是侍书和侍剑两个丫鬟细心调教出来的,格格的性子偏柔,有这么一个活泼丫鬟陪着,芷云好歹能放心一些。

早饭用过,芷云喝了一杯香甜的泉水,就靠在炕上,开始做些针线。

都是一些男婴、女婴皆可穿的小衣、小鞋、虎头帽子,学院里的学生们听说四福晋怀孕,还准备了一大堆小孩子玩的各种玩具送来。

这些,着实让芷云高兴得很,每一样都开开心心地收下来,大多数都很普通,只是心意罢了,可也有手艺好的学生,比如何清和佟辉,两个人联手打造了一辆云车,能腾云驾雾,低空飞行,飞起来之后,还带着动人的曲子,难得还颜色鲜亮,没有毛刺,哪怕是婴儿的肌肤,也不会损害。

虽然是很简单的小东西,但做工极为精细,比芷云自己的手艺也不差什么了。

为此,芷云特意准备了两个高级的魔导器,打算等这两个孩子通过五级的考核,就送给他们。自己的学徒长本事,便宜的还是自己,芷云哪能不开怀。

十月见自家主子高兴,也挑了讨芷云喜的话随意聊聊,几个丫鬟也凑过来,一个个围坐在芷云手边,一边做着针线活计,一边是想着马上要过年,小主子也该有新衣裳了。

“我的好主子,您可不能有了小的,就把大的给忘了,要不然,咱们乐哥儿闹将起来,大家可安生不了。”七月嘴里笑嘻嘻地打趣,手下却不停,给弘昊做新衣新帽,侍书也做了个极为喜庆的红色虎头鞋,那针脚之细密,比缝纫机砸的都漂亮,看着芷云心里感叹,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姑娘们,个顶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眼瞅着年纪都大了,不知道最后便宜了哪个幸运小子啊。

这般,日子很悠闲地过了几日,临到腊月二十三,德妃娘娘忽然说想念孙子,让芷云带着弘昊,去宫里给娘娘请安。

芷云心里有点儿嘀咕,可到底是人家的便宜媳妇,孝顺的名声,还是需要的,没奈何,只好收拾收拾到了永和宫。

德妃早早就在宫里候着芷云了,一见芷云进门,也不等孩子行礼,就一把抱过乐乐,亲啊肉啊的叫了好半天,“芷云啊,咱们娘俩可有些日子没见过,现在这么一瞅,本宫的乖孙孙可是越长越机灵,越长越可爱。本宫可是望眼欲穿,就等着我的小孙孙进宫来陪伴本宫呢,怎么样,芷云,你现在有了身子,恐怕也照顾不好我的乖孙,不如把他送进宫来,你放心,有额娘和太后看着,一定给你把弘昊养得白白胖胖。”

芷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这位心里只有十四家的,平日里康熙爷宣召,乐乐也没少进来给他祖父请安,可德妃见了,也只在康熙面前抱一抱罢了,只要一离开康熙的眼,自家的儿子立马就被搁在一旁。

“额娘可别夸他,这小东西,简直就是个泼猴,闹腾起来,连他阿玛都制不住,要是惹了额娘和太后的烦,媳妇可担当不起。而且,这家伙是个挑剔的,如果不在自己的床上睡觉,晚上就哭闹不止,要是闹起来,累着了额娘,那就是媳妇不孝了。”

德妃也没想着真把弘昊抱进宫来养,她怎么肯让弘昊经常出现在万岁爷面前,好给胤禛长脸,不过是做出个姿态而已。

脸上依然是笑靥如花,可看着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乐乐,德妃心里不是滋味,弘明就病病歪歪的,一直养不好身子…

后来想到,十四现在除了嫡子弘明之外,还有侧福晋所出的弘春,弘映,弘喧三个儿子,这三个孩子出身也不差,不像胤禛的弘时弘昀,只是个汉女福晋所出,上不得台面,只看子嗣,胤禛也没法和自己的十四比,心情又稍稍好了些,拉着芷云的手,笑道:“你身子不好,家里的事儿这些年来全靠李氏打理,她给你们爷打理后院,很是辛苦,本宫就想着,求得万岁爷给个恩典,别让静柔嫁去蒙古,你也知道,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姑奶奶,一旦去了蒙古,那能活着回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啊…”

原来是为了静柔的事儿,芷云面上恭恭敬敬地听着,心里却有些纳闷,按照德妃的性情,不该这么想把静柔留在京里才对,她这是打什么主意呢?

“虽然说咱们家格格的婚事,向来是皇上做主,可咱们做长辈的,也得上心才行,你是静柔的嫡母,对女儿的终身大事,可不能撒手不管,额娘这里也有个人选,是乌雅家的…”

芷云心里一咯噔,有些腻歪,乌雅家的那几个小子她不是不了解,多么坏谈不上,可是,说一声庸碌,说一声纨绔,那是绝对错不了的,而且,家宅不宁,妻妾成群,那种门第,静柔哪能嫁过去…

这边说着话,芷云脑浆迅速搅拌起来,考虑着怎么打断德妃的话头,要是让德妃说明白了,自己再拒绝,那大家脸上可不大好看。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个宫女,“主子,德公公来传万岁爷口谕,请四福晋带着弘昊阿哥去乾清宫见驾。”

德妃一愣,把剩下的话又给吞了回去,脸上挂了笑:“那你快去吧,别往万岁爷久等。”说着,她慈爱地给弘昊整理了一下衣衫。

芷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拉着弘昊的手,低眉顺眼地告退,离开了永和宫,心里却松了口气,万岁这次的传召,来的可真及时。

宫里的路她已经走熟了的,也不像初次来时那样,总想着参观一下这座还没有衰败的故宫,所以,芷云上了肩舆,一路顺顺当当地到了乾清宫。

随着一声——“雍亲王福晋瓜尔佳氏和弘昊阿哥到”李德全就亲自迎了芷云和弘昊进去,走进殿里,给康熙见了礼,就听见康熙极温和地道:“芷云不用多礼了,都是自家人,坐吧。”

芷云这才抬头,却见康熙正和欧阳正坐在方榻上对弈,康熙脸色轻松些,而欧阳正捏着颗白棋子长考中,连芷云进来,都似没有听见,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此时棋盘上黑白胶着,暂时不分胜负,芷云不善弈,可眼力不错,她能看得出来,欧阳的棋力还真不低,心里不觉纳罕,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没下过什么棋,在现代,估计连业余棋手都算不上,怎么跑到清朝之后,棋力长进这么多?

不光她看着棋盘,小乐乐的眼珠子也眨也不眨地瞪着那棋子,两眼放光,看得康熙一阵好笑,乐呵呵招手,乐乐也不认生,扭着小身子爬到康熙身上,伸长了胳膊就去抓棋子,康熙乐了,搂住自家乖孙,笑道:“我们乐乐长胖了不少,皇玛法可快抱不动了。”

第二卷 闺阁少女 第二十七章 棋道

第二十七章 棋道

乐乐却不肯老实地窝在康熙怀里,伸长了肉呼呼的小手,抓了一把黑色的棋子儿,此时胤禛刚刚落下一子,他就‘啪’一声儿,应了一手

“咦?咱们乐乐还会下棋呢?”

不知道这小子是真会下,还是蒙的,这一手儿却是应得极佳,胤禛的大龙,彻底完了。

“乐乐当然会下棋,象棋、围棋、五子棋、跳棋…”乐乐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极为骄傲地养着脑袋,“乐乐都会下”

“真的?咱们乐乐居然会这么多?那可比你阿玛强,你阿玛小的时候,可不善弈,这些年才好一些。”康熙抚须一笑,凝望着桌子上的棋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略略有些凝重。

胤禛却板起脸,眉头紧锁,一抬头,却是恶狠狠地瞪了乐乐一眼,那小子一看,脸上做出害怕的表情,把小脑袋往康熙肩膀上一藏,咕哝了句:“阿玛吓唬人”

一句童言,让欧阳哭笑不得,把芷云也给逗笑了。

“老四,你干什么吓唬孩子?咱们乐乐可比你小时候机灵得多,也聪明。”康熙高兴地拍了下桌子,抱起宝贝孙子高高地举了两下,更是把乐乐逗得咯咯直笑。

“皇阿玛谬赞了,这孩子喜欢玩,他额娘也过于放纵,棋毕竟是小道,多学无益。”

康熙看着胤禛一本正经的脸,嘴角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摇了摇头,盯着桌子上香樟木的棋盘,看着上面的黑白双子,幽幽道:“棋虽小道,却蕴含至理,与世间万物相通…心思不正者下棋,往往把心思都用在做圈套,设陷阱,玩心计,耍阴谋上面,这叫术。玩术者可一时得势,但却不能长久,也成不了气候,胤禛啊,你的棋力虽然不强,但却透着大气,你学的是道,不屑于用术,不像…”

不知怎么的,康熙忽然想起太子,心里一阵剧痛,那可是他一手教养大的儿子,怎么如今却变得如此昏聩,难道自己真的不会教儿子?

去年命他留京,本是想着再给他一次机会,却没想到,不过区区数月,竟把一个大好的京城弄得风声鹤唳。

胤礽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模样?

康熙叹了口气,当初骂他没有主见,居然被小人拿捏,自己一气之下,把他身边的那批小人全给打发了,本想着没人挑唆,胤礽能变回当初那个深受自己喜爱的好儿子,却没想到,胤礽竟然会如此刚愎自用,那几个月,他一言不纳,老八上的条陈,他是看也不看,无论对错,一概驳了,这且不说,还能当他气老八当初落井下石。

可胤禛有什么错?胤禛可是一直护着他的,多年来,哪一次他出了纰漏,不是胤禛想方设法地弥补帮衬,对他这个太子,胤禛不可谓不恭敬了,可他呢?对着胤禛上的本章,也是横三竖四地挑眼儿,动不动就一顿训斥,更别说,更别说木兰行围的时候…

还有马齐,马齐是什么人,位极人臣的宰相,一直很受自己的信任,是国之重臣,可胤礽呢,不想着怎么向老臣学习,与马齐一言不合,居然让他在毓庆宫门前,当众跪了一个时辰,这脸面可丢大了,闻所未闻那

越想,他心里越难受,语音越来越微弱,脸上也隐约带了一点儿疲惫,欧阳和芷云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是乐乐,此时忽然揪住康熙的领子,奶声奶气地喊:“乐乐饿了,乐乐没吃早饭。”

“好好,吃饭,李德全,去给小阿哥把他最喜欢的金丝枣糕拿来…再让厨房准备些孕妇宜吃的,芷云现在双身子,得注意些。”被小家伙一打岔,康熙收敛了心神,笑道,“芷云,你来的这么早,也没用饭吧,今天和老四陪皇阿玛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