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拾据理力争的话还没说完,胳膊上忽被一握。

她转回头,楚潇松开她,摇摇头,薄唇微动。

他动了动口,咬破舌尖,一股腥甜蔓延开来的同时,滑腻的感触抚过口中的干涸,一直触到喉间。

楚潇深吸了口气,再度张口,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吐了出来:“我们来人间是因为…妖界不适宜居住了。求你…别送貔貅回去,好么?它还小…”

他说着就又发不出声了,祝小拾看着他的满口鲜血,自然清楚他刚才是用什么润的喉。见他锁眉似要再咬,疾呼:“你等等!”

楚潇一愣,祝小拾再度将手摸近挎包,左右一探,将钥匙串摸了出来。

她打开钥匙串上挂着的水果刀,楚潇反应过来立刻阻挡:“别——”

但晚了一步,祝小拾已然划破掌心。白皙的手心上鲜血一涌而出,她松气地噙笑将手凑到楚潇口边:“喏。”

“你…”楚潇满目惊异,但她浑不在意地耸肩:“我每年都去献血,一次400cc呢,这点没事儿!”

而且这点血也不会让你恢复能量,人类也是安全的。

——祝小拾暗搓搓地把这句话噎住没说,话音未落,却讶然听到外面嘈杂声骤起:“快!快让她出来!制服妖兽!”

祝小拾悚然一惊,定住心神静看着手上溢出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楚潇口中低落了几秒。门被冲开的瞬间,她双手猛扶住他,以肘支地下|身荡出,一记横扫腿撂倒了最先冲进来的两个。

——然后她又争取到两秒,在后续的队员冲进来之前,她的手往他嘴上一糊,少说又喂下去三两滴血呢!

混乱中,楚潇眸光一凛。

刚汲取到的微量鲜血远不够令他恢复体力,但看到祝小拾被人嵌住胳膊强行拽开的刹那,一股力道令他撑身跃起。

“啊啊啊啊——”被巨力猝然扭断手臂的队员惨叫声震荡室内,正打算放弃反抗乖乖离开的祝小拾错愕回头,定睛便见冷光一闪。

——下一秒,左手扼在楚潇颈间、右手正照腰际往下刺的男人骤觉双肩一沉,被队员架着上身仍拼力腾起的祝小拾双腿勾在他肩头狠狠一压,男人失去平衡,惊呼着仰面倒地。

祝小拾在姿势变动间也脱开了桎梏,就势一扑而上,扬手就是一记勾拳:“你他妈还动刀子!过分了吧!”

不及防备的男人顿时眼冒金星,气头上的祝小拾正要再挥一拳,扬起的手被人当空握住。

祝小拾怒目抬头,将她阻住的克雷尔几是同时低眼:“松本上校,我很抱歉。”

他道出的称呼令祝小拾微感一惊。

克雷尔握住祝小拾小臂的手轻轻一扯示意她起来,接着又以一种十分理所当然地姿态扶了把松本滕佐。

然后他用一成不变的平静口吻说:“是我的客人冒犯您了。”

“克雷尔上校…”松本滕佐揉着肿痛的脸颊,语调和片刻前在扩音器里说话时一样阴阳怪气,“您客人的‘冒犯’,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我向您致以诚挚歉意。”克雷尔颔了颔首,再抬眸时,目中寒光也一现,“但请您不要因此迁怒状态已符合绝对虚弱标准的待遣返妖兽,否则我一定将您的违规行为汇报给总部。”他说着示意手下,“把楚潇吊回去。”

楚潇原正倚着墙缓气,方才几番剧烈的动作已令他疲乏不已。队员绝说不上温柔的扯拽他也再无力挣扎,两个人将他押至房间中样的锁环之下,将他双手同时一提,就要把铁环扣在腕上。

祝小拾别过脸去不忍多看,耳边却传来一缕堪称轻松的口哨音。

她怔了两秒又再去看去,楚潇疲倦到极致的脸上正浮着笑意。然后,那笑意微微凝住,添上了几许郑重。

他无力发声地启了启唇:“谢谢。”

第9章 财源滚滚小貔貅(九)

“我会尽力帮你的。”祝小拾看着楚潇呢喃道,声音低到她自己都不太听得见。

克雷尔无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离开,她压制住情绪往外走,即将踏出房门,身后竭力压低的呻|吟声在耳边骤响。

祝小拾霍然回头,那柄尖刀尚未离开楚潇的脊背。刀刺得倒不深,只刀尖探进皮肤,松本藤佐正以一种慢条斯理的姿态握着刀柄缓缓下划,在楚潇已织满伤口的后背上添上一刀新伤。

殷红的鲜血如同破壳而出一般,带着生命的气息从刀痕里迅速渗出。

祝小拾在那灼目色泽的刺激下,一瞬里几乎崩溃:“你怎么能——!”

“祝小姐!”克雷尔闪身一挡,及时将她拦住,祝小拾试图推开他未果,越过他肩头的目光里满是愤恨:“你他|妈变态!你这是虐杀!”

克雷尔的手带着安抚在她肩头一按,略微偏头:“松本上校,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是的,您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克雷尔上校。”松本藤佐悠悠笑着,从贴身口袋里取了块手帕,擦拭刀刃上的血迹,“但怎么说呢…对妖物的研究终究不是您的本行,上校。如果上级下来审查,相信我,我提供的数据会比您的义愤填膺更有说服力。”

“你——”祝小拾被这显而易见的挑衅激怒,然而一缕近在咫尺的杀气截住了她的话。

她下意识地抬眸,克雷尔眼底杀气正在迅速减少,但在其完全消逝不见前,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杀气是冲着松本藤佐去的。

可待他转向松本藤佐的时候,那股原本逼人的杀气已然无迹可寻。他恢复成辨不出情绪的平静面容,甚至连抑扬顿挫的语调里都捉不到任何象征心情的痕迹:“那我很佩服您的专业素养,松本上校。”

然后他迈向前了半步:“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十分赞同上级加派我来中国区,与您平分权力的决定。”

松本藤佐眸光微凛。

克雷尔不习惯于浮现情绪的面孔上,嘴角挑起半秒就又恢复:“即便我对于与您共事毫无兴趣。”

祝小拾从克雷尔和松本藤佐的对话中感受到了剑拔弩张。

但这种掺杂着同事间相互忍耐的剑拔弩张丝毫不能缓解她的怒意和对楚潇的担忧。

局势对她来说十分明确,松本藤佐显然并不能对克雷尔怎么样,若不然上级加派克雷尔来与他分庭抗礼的事根本就无法实现;而克雷尔对松本藤佐也无可奈何…这样的状况对楚潇而言毫无益处。

松本藤佐在对楚潇恶意施虐,假如楚潇悲惨地死在了返回妖界前,“施虐”就成了虐杀。

——就算抛开自己站在个人角度对楚潇现状的痛心,祝小拾也不敢想象睚眦惨死在人间会引发出怎样的后果。

龙生九子,不算睚眦本人和幼年期的貔貅,也还有七个。这七个具体都是谁,民间存在许多不同的版本,但祝小拾完全不想通过激怒他们来验证哪个版本正确。

何况,个人角度的痛心她也抛不开,现在她一回想楚潇的遍体鳞伤和虚弱中的笑容,就心如刀割!

另一件事,是楚潇说妖界已经不适宜生存了,不能送貔貅回去。

祝小拾借着余怒一路疾走出大学大门,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刮出疾风的呼啸声震入耳中的瞬间,她脚下一顿。

——看来必须得把楚潇和貔貅弄出来了,要凭她自己的本事,而且要尽快。

现状已不允许她等待和文化|部的交涉结果。她跟有关部门合作已不是第一回,孰知他们的工作风格。她与他们的合作基本都是愉快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事情太多而且流程明确——流程明确的结果就是难以加快。

再说,鬼知道他们对妖务部这个国际机构到底是什么态度。

而楚潇的处境已不能多等,按计划很快会被送返妖界的貔貅,大概同样等不到她和上面扯皮申请改变计划。

既然局势分明,那该出手时就出手!

祝小拾暗下决心的刹那尚有一瞬间的退却,担心“出手”后将面临的后果。但楚潇被俘当晚兽爪扣住她肩头又放开、虚弱至极中吹着口哨向她道谢的样子令她将退缩的想法硬生生刹住。

——他是可以不感谢她的。至少被俘的那晚,他可以要她的命,但他没有。

他并没有人类想象中的那么暴戾,但人类已经用极端残忍的手段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她是造成这些后果的一道导火索,如果她再往后退,睚眦惨死人间的事必定缠绕她一辈子。

而师父说她的阳寿有101岁。

祝小拾面色铁青地沿人行道往地铁站走着,在凛冽寒风中拨通了第一个电话:“四师兄,我需要文化|部近几天的班表,你能搞到吗?”

那边,顾四一个哈欠打到一半就被她的话震清醒了:“小姑奶奶你又要干啥?”

“两万,我出两万买这个!”祝小拾干脆利落,“你拒绝的话我就告诉四嫂你藏私房钱的事儿!”

顾四噎了一下,连声答应,“好好好没问题…哎你怎么知道哥有私房钱的?!”

祝小拾咧嘴得意笑:“嘻嘻,本来不知道,现在确定了。”

顾四:“…”

第二通电话,她拨给了同样在灵异圈内小有名气、专门研究各类新式装备,为同行们接活赚钱提供了无限便利的侯阿柒。

“下午好啊七师兄!”祝小拾打了个招呼之后同样开门见山,“你有什么能摆平监控探头但又不会让对方察觉监控坏了的东西没?我按市场价买你啊!”

“…”侯阿柒怔了三秒后一声“卧槽”,“真稀罕,今儿太阳打哪边儿出来的?!你不是号称在我这儿不砍到三折往下都算亏吗?!”

“这回急用。”祝小拾认真询问,“24小时内就需要,您看要不要额外收个加急费什么的?”

“不用不用,收加急费可就太见外了,这么着吧,我六折给你——你是自己过来取还是我发个快递?”

祝小拾:“顺丰到付吧,包严实点别弄坏了,价格算好微信我一声,我支付宝转你。”

最后一个电话,她打给了自家好闺蜜甄绮。

甄绮在晋江的笔名叫茴香豆儿,祝小拾张口就捧:“茴香大大!请用你过人的专业素养,大开脑洞做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头脑风暴——帮我想一想,在一个要提前过安检、不允许带水的地方,如何带至少几十毫升的水进去?”

甄绮滞了一下:“你这是接了在机场捉妖的活儿吗?那有关部门还不给你行一下方便…?”

“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活儿。”祝小拾沉肃,“我需要至少几十毫升的水当引子,引来更多的水帮他恢复体力…你如果能帮我搞定一百毫升的话,我给你砸深水。”

——当晚,祝小拾吐着血完成了转账,在悲痛中感谢文化|部尾款到账的迅速程度。

顾四的情报费两万,让她这个消费者比较舒服的是,顾四额外奉送了一份文化|部各楼层的地图,还额外把这几天上班的人分别在哪间办公室给她标了出来。

侯阿柒那边的费用打完折是4254块。因为现在支付宝提现要收0.1%的手续费的关系,补完手续费的总价是4258块2毛6…

甄绮·茴香豆儿大大的脑洞则以两颗深水鱼雷的价格成交,后来因为她想八卦祝小拾要救谁而祝小拾出于谨慎不想说,又补了个浅水炸弹当精神损失费。

一晚上花了将近两万五千块之后,祝小拾内心燃起了一种要做大事的慷慨激昂!

第二天一早,顺丰小哥在天寒地冻中准时敲开了房门,将侯阿柒的黑科技带给了她。

祝小拾一边吃邱凉买回来的鸡蛋灌饼一边研究说明书,又灌了两口豆浆后,将怀表大小的黑科技和甄绮为她准备好的储水装备一起往包里一塞,掸掸手:“我走了,顺利的话应该不会太晚回来;不顺利的话…假如警|察来问,你们就说咱只是合租关系,你们跟我不熟。”

“你到底要去干啥…”甄绮听得心惊肉跳,祝小拾将包一拎:“为世界和平做一点小小的贡献!”

甄绮和邱凉:“…”

一个半小时后,祝小拾到达妖务部门口。

彼时外面天色尚未全明,从一楼窗户洒下的晨光还很弱,不足以映照至地下室门口。大铁门外的这一方天地便显得黑漆漆的,稍微站一会儿就会觉得冷。

片刻后,依旧是克雷尔出来见的她,一般不见什么情绪的眼底现出些疑惑:“祝小姐怎么又…”

“我想再见见楚潇。”祝小拾薄唇微抿,眼帘低垂的样子看上去隐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但口吻又放得很软,“有人探访时白灯就可以稍关一会儿,是不是?上校行个方便吧。”

“祝小姐心很善。”克雷尔颔首,赞美之语也平静得不太听得出是赞美。然后他侧过身一引,“请吧。”

祝小拾随着他走进铁门,开始穿过狭长的过道。

过道里光线阴暗,前面那一方玻璃墙隔出的屋中透出的白光犹如昨天一样灼眼。祝小拾的后牙不自觉地要紧,目光慢慢地看清楚潇背上的每一道伤痕,心底最后一分迟疑就此扫净,勇气犹如热带雨林里的藤蔓般迅速攀升。

一分钟后,她走进了设有安检仪器的监控室。在工作人员的目光离开监控视频的同时,祝小拾摸进包里的手按下了干扰装置的启动键。

她预先设置的时常是二十分钟,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侯阿柒的黑科技会让监控摄像的数据弹回,播放给工作人员的画面将会是昨天下午三点半时她来探视楚潇的画面。

祝小拾紧盯着监控屏幕,几秒钟后,屏幕短暂地一闪。画面中被吊在房间中央的楚潇姿势稍有变动,但极不明显,不盯着看是看不出来的。

第一步完成。

祝小拾无声地吁气,同时,安检仪器随着她挎包的经过嘀嘀嘀猛然作响!

工作人员先她一步将包拿在了手里:“小姐,您这里面有液体?”

祝小拾心弦一提:“哦,那个…”她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缓解了一下紧张,任由工作人员拿着她的包,自己伸手主动拉开了包上的拉链。

第10章 财源滚滚小貔貅(十)

她先摸出了一小瓶香水:“是不是这个?”

“不是。”工作人员摇头,看看安检仪上的画面,告诉她说,“是个长方形比较扁的盒子,含水量很高。”

“那是这个…?”祝小拾蹙眉,带着不解将包里的两只纸盒拿了出来,“刚买的面膜,这个也违禁吗?飞机高铁都不管啊!”

那是两只还带着透明塑封的盒子,工作人员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迟疑的目光投向克雷尔:“长官——”

克雷尔面无表情地上前了两步,看看那两个盒子,直接接过,放回祝小拾的包里:“没关系,进去吧。”

祝小拾紧绷的神经蓦然放松,微笑着将包拎过:“谢谢。”

然后她扫了一眼监控屏幕上的时间,现在进去应该刚好能跟昨天进去的时间重合。

依旧是两个工作人员先一步进入屋中放楚潇下来,克雷尔也和昨天一样跟了进去。一切都出奇顺利,祝小拾甚至有了些暗暗的惊喜,觉得苍天有眼。

“我在外面等祝小姐。”克雷尔说了句和昨天如出一辙的话。祝小拾点头,正应“好”,克雷尔凝视着她的灰蓝双眸中,忽然波动出一丝笑,“不过祝小姐或许希望监控室可以没人?”

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祝小拾呼吸一窒:“不…”

但克雷尔的目光已然挪开,如同方才的对话并不曾存在过一样,伸手替她关门:“一帆风顺。”

门在眼前阖上是轻轻一响,几秒钟后,屋内炙烤皮肤的白灯和昨天一样关掉。骤然变暗的光线中,祝小拾浑身一栗,并不是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是因为克雷尔的话。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想法激得她头皮发麻,她深缓了几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的,克雷尔如果知道了什么,不会这样放她进来。

——而且,现在监控摄像已经被她解决了。屋里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知道,只要玻璃墙那面没人看到她在做什么,事情一定能够顺利办好。

又一次深呼吸,祝小拾缓了缓发僵的脖子,转头看向几步外的玻璃墙。

整个楼道安静无声,没有半个人影。她也不必担心楼道里的其他监控探头掠到这边的事情,因为侯阿柒那个黑科技的干扰是整体的。

不要再犹豫了,不要畏首畏尾。

祝小拾定住心神,走向被克雷尔扶至墙边的楚潇。

楚潇显然比24小时前又虚弱了许多,连眼窝都发黑深陷下去,开始干裂的嘴唇裂出口子,几道细小的猩红颜色与脸上充满病态的惨白织就出令人不敢细想的残酷遭遇。

祝小拾没有和昨天一样试图直接将他唤醒,她迅速地从包中翻出面膜,拆开塑封又打开纸盒,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里面并不是市面上买的面膜,只是浸泡过矿泉水、又用密封袋一一装好的纸膜而已。

这是靠开脑洞写网文的甄绮出的奇葩主意,她估算过,一张纸膜大致能吸收3至5毫升水,二十张就至少有大几十毫升。至于盒子和塑封,是她们出于谨慎,专程买了盒装面膜拿来小心拆封、调好包后又原封不动地封回的而已。

没有什么人会认为女孩子在出门办事的路上顺道买两盒面膜有什么不对,对此鲜有研究的男人在安检仪上清楚地看到面膜应有的纸质结构和独立的塑料包装后,也不会轻易去想还贴着塑封的盒子里的面膜被动了手脚。

祝小拾打开一个密封袋抽出纸膜,小心翼翼地捧到楚潇嘴边,目不转睛地用力一挤——

清水从她指间淋到楚潇干裂的嘴唇上,舒适的清凉感令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口。下一瞬,他蓦然身形拱起,一阵猛烈的痉挛!

“楚潇?!”祝小拾一惊,连忙停止喂水,查看他的状况。

痛苦的呻|吟声空荡的房屋中回荡,楚潇的身子越绷越紧。十几秒间,他唇上的皲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终于,他身形猛松,大口喘着粗气睁开眼。

“楚潇!”祝小拾面显惊喜,楚潇缓了一缓,没有焦距的空洞目光在她脸上逐渐聚起,又一分分变得更加柔和。

然后,他注意到旁边散落一地的、装在透明密封袋里的纸膜。

“真是个…善良又聪明的姑娘。”他有些恍惚地笑笑,手挪了挪,抓住了一只袋子,“我自己来。”

但祝小拾按住了他的手:“不,剩下的不是给你喝的。”

楚潇不禁一愣。

“我试试看,看能不能让你逃出去。如果成功了,你去文化|部救貔貅——那个地方在东二环,机要部门很多,戒备才森严,我要进去硬抢太难了。”祝小拾言简意赅地解释之后,楚潇的不解更深了:“我怎么逃…”

这里面所有的水加起来都不够他恢复百分之一的体力,而且她还说这并不是给他喝的。

祝小拾勾唇挑眉一笑,这神色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与她接下来卖关子的举动很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