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拾一哂,摸出尺子和折叠刀,在鳞片上目测出大约三分之一的大小,用尺子从尖角比到弧边,拿刀笔直一划。

野营用的折叠刀是很快的,薄薄的鳞片被顺利一分为二。较大的那片还有大约两个指节宽,祝小拾捏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很满意,又拈起来给他看:“觉得漂亮,这个留下打个孔做吊坠好了。百年无病我就不强求了,生老病死反正也是人之常情!”

楚潇眼底闪过似乎有点惊喜的光芒,滞了滞才又说:“那你尽快收拾,带两身衣服就行了,我在大哥那儿等你。”

尽快收拾…?

连夜登顶吗…?

会被武警拦住吧?再说也确实不安全吧???

而且还只带衣服不带登山设备???

原本以为怎么也要次日天明再启程的祝小拾听言傻了一会儿,想要再追问时,楚潇早已带着一种奇怪的不自在撩帘走了。

她只好先收拾东西,等一会儿再见面时再问。

二十分钟后,祝小拾穿着厚厚的棉衣、背着登山包进了季朗的帐子与他们会合。再一并离开时,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所担心的“武警会拦”首先是多余的。

——他们似乎对这块地方很熟悉。季朗包里装着貔貅,楚潇带着她,一路往北走。遇到巡逻的武警就稍微躲躲,来不及躲则索性淡定表示“随处走走”。供游人居住的大本营又不是军队或监狱,本就没有多严格的纪律可言,这一关很快顺利度过。

走出大本营,周围顷刻间又安静了一层。

此处离珠穆朗玛峰还有大约四公里,一行人虽然都没有高原反应,但在低气温里也必定会走得平常慢许多。祝小拾望着被压在夜色下的山路,还是难免一种面临高难度挑战的感觉。

她重重地呼了两口白气给自己鼓劲儿,第三口还没呼完,楚潇站到了她面前。

“闭眼。”他说。

“啊?”

“闭眼,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睁。”楚潇衔着笑。

祝小拾隐约猜出点端倪,在讶异和兴奋中立刻闭上眼睛。紧接着,她感觉到楚潇的手环到了她腰间。

防风服很厚,她里面又还穿了别的衣服,但依旧能感觉到他的双手非常有力。而后,那双有力的手力道微变,好像有坚甲一类的硬物硌进来,将她更牢固地箍住。

楚潇凝视着自己兽化的双手,因后颈的刺痛而脖子一紧。

“能行吗?”季朗询问道。他点点头:“没事。”

下一瞬,他先一步提脚蹬地。

他脚下再度触及地面的刹那,紧闭双眼的祝小拾顿觉身下悬空,同时气流急起,耳边风声呼啸,寒风刮得双颊生疼。

祝小拾纵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自己在快速升高,短短几秒后,已能偶尔听到雪粒一类的东西磕在防风护目镜上的声音。

两分钟后,飞行方向猛转,她感觉好像身体都横过来了,但速度只疾不缓。祝小拾不由自主地生理紧张,牙关紧咬住克制了一番,终于还是“啊啊啊啊”地惨叫出声!

“别怕,要降落了。”他短促一笑,下一刹她腰间陡然一紧。他原本架在她腰间的双手向里一滑,双臂就此将她完全搂住。接着,祝小拾察觉身体又立了起来,旋即开始飞速下坠。

祝小拾是个不怕鬼屋但很怕过山车的人,此时索性放弃逞强,啊啊啊啊叫得气吞山河。

“咚——”楚潇稳稳落地,身子就势半跪缓冲力道的同时将她打横一抱,防止了她腿骨受伤。然而三秒钟后,祝小拾还在紧闭着眼:“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潇憋着笑站直身子,向刚从季朗背包里跳出来的貔貅吹了声口哨,貔貅一跃而起跳到祝小拾面前,张开嘴巴:“吭哧——”

祝小拾喊声噎住,感受了一下咬在自己下颌上的小牙,迟疑着睁眼。

然后透过护目镜看到了貔貅水灵灵的双眼。

楚潇把她放下,深感丢人的祝小拾环顾四周缓和窘迫。只见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苍凉,高空中镶嵌着璀璨星辰的穹顶宁静祥和,眼前则是疾风席卷雪片,白粒在夜色里打出一个个漩涡,漩涡又向下滚去,滚向不可见底的深渊,消失不见。

“是这里吧?”楚潇好似不太确信,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季朗也正判断地形,片刻后点了头:“是。”

然后楚潇拔出腰刀,二人先后割破手指。手指上刚流出来的一缕血红捧在一起的刹那,金光骤然袭面。一轮光弧以此为中心,刹那向外撞开,绽尽后的边缘没入积雪消失不见,祝小拾望着眼前倏然变幻的风景怔住。

“这是…”她眼前俨然是一个小小庄园。庄园好似被一个无形的罩子拢着,世界屋脊上的疾风骤雪到这里都变得温和。

她哑了哑:“结界吗?”

“嗯,三弟嘲风好登高望远,我们刚入世的时候他找到了这个地方,一起在这里布了个结界。”

楚潇边说边往不远处的屋舍走,祝小拾想起先前他们提到“三弟”时莫名其妙的情绪很想八卦,但刚要开口,视线中的宁静霎然一变!

——不远处的小屋中,一个男子犹如发情的野鹿般横冲直撞而来:“哥哥们啊——!!!”

楚潇啧嘴哑笑:“这是四弟蒲牢,好鸣好吼。”

而后屋中众人都被这喊声惊动,半分钟后,陆续从各个屋门中走出来。季朗带着貔貅先一步小跑着迎过去,楚潇慢慢走在后面跟祝小拾介绍:“那是六弟霸下,长得结实但只爱搬东西不爱打架,不用怕;七弟狴犴,揍他可以,千万别跟他吵,理太多;八弟负屃…唉。”楚潇看着负屃长叹,“看来近视又加重了,这小子傻读书。”

接着他看向房顶上穿着件白t恤的青年:“三弟你下来,有客人!五弟呢?”

“他懒得动呗,天天闷在屋里吞云吐雾,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什么阿拉伯水烟…”嘲风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站稳脚掸了掸牛仔裤,注意到刚扑进蒲牢怀里的貔貅时笑容陡滞。

“二哥你这么干可有点危险啊。”他走进楚潇压音道,向祝小拾伸出手时又以恢复如常:“这位是祝小姐吧?幸会幸会。”

“您好。”祝小拾和他握了手,疑惑的目光在兄弟二人间荡了一个来回,压低的声音里填充着试探的询问,“你们和貔貅…”

嘲风因她隐约知情的样子而一愣,边慢吞吞念着“我们和貔貅…”边迟疑地看向楚潇。

“晚些跟你解释。”楚潇一哂,信手一拎她背着的登山包,将包“摘”下来径自提着往十几米外的木屋走,“我们住哪儿?安排一下。”

“啊——?啊!”嘲风回过神来立刻追上去,“空卧房就一个,另外书房能住人。哥你跟祝小姐睡卧房,让貔貅住书房?”

他话刚落定,前头的二人就跟被按了开关似的齐齐刹住脚。

“呃…”祝小拾只觉尴尬,略显僵硬地看向楚潇。

而楚潇却像压根没看到她的神色似的,迅速扭头,视线直接定在嘲风脸上:“你说什么?”

第17章 财源滚滚小貔貅(十七)

“我、我说错了吗…?”嘲风当时是带着一脸懵逼的神色这样回应的楚潇。

“我、我哪儿知道啊!”五分钟后,嘲风被一群兄弟圈在中间,抱头辩驳,“大哥发微信的时候就八卦说二哥喜欢祝小姐,我刚才一看祝小拾脖子上都挂上二哥的鳞了——还是鲜鳞!换了谁不以为是定情信物啊!”

“三哥你真是活该被那个小狮妖甩了啊!!!”好吼的蒲牢气得凑在他耳边吼,“你就仗着自己是龙子觉得自己送点东西姑娘家就要跟你了是吧!!!你是不是忘了祝小姐救过咱二哥的命啊!!!拿三年阳寿换的啊喂!!!”

经万年修炼而出的怒吼从丹田深处一喝而出,巨大的振动波引得房梁上的灰尘扑簌落下,屋内众人齐捂耳朵后仰躲避。缩在屋角脸上写着“寡人懒得动”的老五狻猊一直在兀自吞云吐雾,在落入烟斗的灰尘影响了烟雾质感后,他终于皱皱眉头站起来,耷拉着眼皮走向咆哮的蒲牢。

“啵——”狻猊直冲蒲牢吐了个烟圈,蒲牢猝不及防地被呛住,刹那收声。

与之相隔三间屋的房间中,突然扑簌飘落的灰尘令屋中骤静,祝小拾一时还以为是房子要塌,连呼吸都屏住了。

几秒之后归于平静,她松了口气,蹲身朝貔貅拍拍手:“来,貔貅。”

“嗷呜——”貔貅扯了个哈欠,但看看她,又依依不舍地看楚潇。

方才向嘲风解释清楚误会之后做出的房间安排,是祝小拾和貔貅睡卧房,楚潇自己睡书房。但貔貅可能是觉得位于小楼二层的书房更有趣,也可能是被兄弟们都在的热闹场景激起了点贪恋家人的情绪,赖在楚潇打好的地铺里磨磨蹭蹭不肯走。

楚潇也鲜少见它这样,于是并没有动揍它或者恐吓它的念头,笑了一声躺到地铺旁干净的地上:“那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貅!”貔貅连连点头,一扫刚才想赖在这里睡觉时哈欠连天的模样,两眼放着光钻出被子,抖了抖毛,跳到书架前去找书。

祝小拾见状便到楚潇身边席地坐下,很快,看到貔貅挑定了一本书,用爪子扒拉下来,又叼到楚潇面前。

那本书的书名是《龙之九子》,作者赫然是:负屃。

“…八弟写的科普类传记。”楚潇衔笑解释道,然后撑起身拽了个枕头垫在木墙边,倚着枕头翻开书。

貔貅马上乖乖地钻回被子里,又把头钻出来,趴在旁边闭上眼睛等着听哥哥讲故事。

楚潇富有磁性的声音温柔响起:“华夏大地有灵龙,龙生九子。一曰囚牛,二曰睚眦…”

“嗷——”貔貅的小爪子往他身上一搭,楚潇失笑:“嗯,我是睚眦!”

祝小拾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心里一时舒适得似有温暖泉水滑过。

外面是天寒地冻、冰雪萧瑟,面积不大的木屋中,暖黄的灯火映出一片温馨。木头打出的简单家具营造出令人慵懒的居家气息,炭火里烧得通红的银炭泛出融融热气,将一切寒流都阻在外面。

屋内屋外,两个世界。

天地仿佛都被一道木门隔成了两半,那边是会有寒冷肃杀的现实,这边是温暖美好到让人恨不能将其凝固的一方天地。

“七曰狴犴,八曰负屃,九曰…”楚潇翻了一页,“貔貅。”

“嗷!”貔貅再度出声刷存在感,楚潇又一笑:“对,貔貅是你。”

他温温缓缓地耐心讲着,概括读完,是囚牛的具体故事。

这个故事很长,读到一半时,貔貅就打着小呼噜睡着了。歪坐在旁边的祝小拾也已有些迷糊,楚潇凝视着貔貅小心地放下书,胳膊碰碰她:“好了。”

“嗯?”祝小拾惊醒,定睛看看貔貅,“我抱它下去?”

“不用。”楚潇轻压着声音,睇睇门外,示意出去说。

祝小拾轻手轻脚地避出去,被冷空气一激,神思清醒。紧跟着也走出来的楚潇反手关上门,直接顺着楼梯往下走去:“让貔貅先睡吧,我们正好趁夜把事情办完。”

祝小拾一愣:“…不是也需要大家一起用灵力给你保命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楚潇走下楼梯停步等她,等她也下楼后,带着她一路往北走去。

走出这片不大的庄子,宜居的气息当然无存,天地间只剩下苍凉。

这里本来就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即便在珠峰的登顶项目开放后,中国和尼泊尔两边的登顶路线也都是固定的,山顶上大部分地方依旧与世隔绝。就算是不布结界,大概几百年内也并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祝小拾掸着落在头上的轻飘雪花,同时看见不远处结界外猛烈的疾风暴雪,竟已说不清地有点贪恋刚才木屋中的宁静,不太想离开了。

“这边。”楚潇稍停了停,给她指路。

祝小拾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石洞中光火明亮。

二人走进去,早一步到达后正围着篝火聊天的兄弟们起身迎过来。祝小拾一眼注意到一张生面孔,楚潇介绍道:“这是九弟,螭吻。”

“…?!”祝小拾惊诧,“那貔貅…?!”

“貔貅是父母收养的。”楚潇叹气,“那些年螭吻被请去灭落到新疆火焰山的神火去了。貔貅被收养来,妖界又都知道龙生九子…传着传着它就成了第九子。等我们察觉的时候它自己都已经认定并且以此为荣了…”

他说着无奈地啧啧嘴:“我们怕说了实话会打击它,只能先将错就错,想等他成年后再告诉它真相——之前不愿带它来也是因此。这回如果不是怕它独自留在北京会闹事,就怕它留下了。”

——天啊!

祝小拾风中凌乱。

先前只知道龙生九子在民间流传的版本很多,万没想到其中居然还藏着个收养的故事、还夹杂哥哥们一同呵护收养来的幼弟的用心良苦?!

这帮上古神兽可太有爱了…

“你千万别告诉貔貅啊。它现在也就是人类五六岁小孩的心智,受不了这个打击。”楚潇边笑说着,边在篝火边的巨石上坐下,吁了口气,“来吧。”

接下来的画面,在祝小拾看来,有点像邪|教仪式。

——八个虽然容貌各不相同但都潇洒俊逸的男人在楚潇身边围成一圈,然后双手抬至胸前,一上一下相隔约莫十几公分。随着他们陆续的闭目运力,颜色各异的光球开始在各人相对的两掌间慢慢显形、增大,直至将两掌间的距离完全充满。

接着,几人就此将手挪开,光球凭空悬住,发着熠熠夺目的光。他们再伸手一推,八枚光球齐齐向楚潇飞去,“呲啦——”一声骤响后撞入楚潇身体,消失不见。

“唔——”楚潇皱眉低吟,撞入体内的光球在他皮肤下击出龟裂般的电光波纹。这一幕看起来是有些可怕的,一具端坐的人体中光火闪动宛如假人,可他微动的眉头又端然在证明他是活的。

祝小拾看着眼前的奇景怔然做不出反应,下一秒,又看到季朗化形。

囚牛善乐,爱蹲立于琴头拨弄乐器,是以囚牛的真身并不大。

季朗运气间狂风激起洞中砂石,祝小拾扭脸避过,再抬眼只见一只最多一尺长的小灰龙盘旋着落至楚潇颈间,抬起爪子犹豫了一下:“呼——”

“嗯,大哥您动吧。”楚潇轻松道。

便见小龙利甲顿出,急速划下。楚潇颈后伤口撕裂,喷出的鲜血令祝小拾惊然向后跌去,被旁边的狻猊一把拉住。

狻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嘬了口不离手的烟斗:“没事儿,别怕。”

巨石上,楚潇低着头坐着,囚牛扒在他脖子上,探入伤口的爪子在里面摸来摸去:“呼?”

“那是我的骨头…”楚潇冷静指导,“再往左一点…不不不不别拽大哥!这个还是骨头!再往左!”

囚牛龙须不满地挑挑,又摸摸:“呼?”

楚潇:“对,这个是。往下一点还有一…啊啊啊啊啊!!!”

楚潇还没说完,囚牛已将摸准的那片一把掏出!

楚潇眼前发白地惨叫之后气虚:“您真是我亲哥…”

囚牛:“呼呼呼?”

楚潇:“对…往下还有一片…”

囚牛换了个语调:“呼…?”

楚潇:“不行,化真身再找的话——我真身太大,撑塌结界引起雪崩怎么办?”

“呼!”囚牛叹气,把掏出的那一片交给身后的负屃,爪子啪叽又拍回伤口中。

“咝——”楚潇倒抽凉气,但好在这回囚牛摸的很快,只消片刻,咔哒就又拔出一块。

“呼——!”囚牛把这块也扔给负屃,转瞬化作人形,拍着楚潇的肩头问文弱书生模样的八弟,“怎么样负屃,你能弄明白吗?”

“我试试吧。”负屃迎着火光推了推足有几毫米厚的眼睛,端详囚牛扔过来的第一块。那是个六边形的银色薄片,不过一个指节大小,上面糊着血,看不太清楚。

第18章 财源滚滚小貔貅(十八)

一行人拿着从楚潇颈后取出来的东西回到住处时,大概夜里十一点多。大家一起聚到负屃屋里,往屋里走的时候,狴犴正深皱着眉头深沉地向祝小拾表示:“才赔了三十万?太少了,要不要我给你提供一下法律援助?”

“…不用不用,我懒得跟他们多打交道。”祝小拾委婉拒绝,抬头一看,神情复杂地看着据记载“好文”的负屃从柜子里取出一台显微镜。

负屃将先取出来的那片放在载物镜下,细致地调了会儿焦距,仔细辨认了一番:“嗯…这上面有行英文,翻译过来大致是…国际神话生物服务部持有,联合国监制。品名是…”

他又拧了一下旁边的螺旋扭:“神话生物化形抑制芯片。”

“所以二弟在化形的时候会感觉脖子后面不舒服?”季朗倚在墙边,端着马克杯喝了口刚沏的热茶。

负屃点点头:“是的,能量不大的妖应该会直接被阻断化形。但二哥比较厉害,这个东西的作用就不大了。”

季朗点点头,继而朝楚潇一笑:“其实他们这招还挺两全其美的,抑制变形而已。”

“…那是你没被妖务部吊在天花板上过。”楚潇面无表情,手指敲敲放在桌上的另一片,“这个呢?”

负屃便将前一片取下来,把后一片放到载物台上:“啊…都是日语,我才刚学了一个月啊。”

“我记得你学英语的时候,半个月就雅思四个9了。”楚潇稍活动了一下脖子,毫不委婉道,“学习能力下降了啊八弟。”

“你不懂,日语人称太复杂了。”负屃痛苦地捶捶胸口,忽而目光一亮,“啊我认出来两个词!seiren,提炼;还有at…atsumarimasu,收集?”

楚潇皱眉。紧接着,就见负屃把那个小银片摸出来,咔嗒掰了!

“喂?!”旁边的季朗一愣,负屃左右看看:“我觉得是要从你身体里提炼什么,你看这个。”他将两个小片往楚潇面前一递,“一半内部结构很复杂,令一半基本是空的,里面的液体一股二哥的味道。”

与此同时,木屋二楼的书房里,貔貅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

——它平时夜里都是不会醒的,但是这里用的炭盆燥热,它睡得越来越渴。

它不舒服地皱着眉头,吧唧吧唧嘴,睁眼一看:“咦——?”

屋子里没有人了,二哥和小拾呢?

然后它抻抻爪子,先爬起来奔到桌下放着的水碗边喝了足足小半碗水,心满意足之后,又扯个懒腰,溜达回地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