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是临时决定来南京的,什么也没带,省了等行李的时间。于是楚潇边走边开滴滴叫了辆车,从上车开始就在不停地发短信。

他坐在副驾上,其间有意无意地抬眼扫见车门外的反光镜,就看到祝小拾也一直在按手机。

应该是在联系克雷尔?

这个念头从他心底冒出来又按下去,他闭眼深吸气摒开这种丢人的念头,片刻后,又聚精会神地拿起手机继续工作。

四十分钟后,专车到达江苏省人民医院附近。祝小拾抬眼看到恰有几辆急救车正进出,就主动让司机直接在路旁方便的地方靠边停了。

于是二人下车的地方离医院大门还有十几米远,但走了几步,祝小拾便看到了克雷尔。

“上校!”她一唤,在大门口等他们的克雷尔循声看来。

他迎上前:“祝小姐。”同时文质彬彬地伸出了手。

楚潇淡定地伸手握过去:“您好,上校。”

原本感觉克雷尔是要同自己握手的祝小拾一愣,手悬在半空中,窘迫而不解地望望楚潇。

克雷尔眸光微凛但笑意仍在:“真没想到楚先生能赶来,您真是助人为乐。”

“应该的。”楚潇笑笑,“我在路上联系了一位在哈佛大学医学院拿下博士学位的朋友,他愿意尝试这次手术。”

“哦是吗…”克雷尔心头稍紧,但很快就平复下来,“不过其实…楚先生,贵国当下的医学水准并不差,我们已经找到了经验丰富的大夫进行这次手术了。他做这类手术的水平在世界范围内排行前三、在中国排行第一——如果您的那位朋友也是中国籍的话,我想论排名应该是比不过他了。”

楚潇的笑容明显一滞,祝小拾懵懵地看着他们俩,诡异地觉得他们俩的剧本拿反了。

——中国上古神兽楚潇联系哈佛大学医学院博士、国际部门上校克雷尔夸赞中国医学水准不差?听起来莫名违和啊!

——而且语气听起来像在较劲?可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可较劲的啊!

“咳,咱们…人多力量大嘛!”祝小拾说了句明显在强行暖场的台词,二人微凛的目光同时一松,又都含着温暖的笑意看向她。

她被看得头皮发麻:“医生找到了就…做手术呗!对吧!但凡能治好,谁做不一样嘛!”

“是的。”楚潇先接了她的茬,克雷尔也点点头:“祝小姐说得对。医疗设备的问题我也会尽快解决的,已经上报总部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楚潇清冷一笑,将开着邮件界面的手机递给他:“我已经和医疗公司谈好合同了。”

“…?”克雷尔一愣,祝小拾也讶异地看向他,他啧嘴望着医院主楼的大门:“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嘛,是吧,上校?”

第48章 鼓浪屿的“偷渡客”(十二)

因为情况非常特殊,而楚潇的合同又签订得太快的关系, 克雷尔对此表示了适当的怀疑。不仅是克雷尔, 就连唐中将听出实情后, 也提出了顾虑。担心医疗设备不靠谱, 对小人造成生命危险。

但是, 不知是不想在外国朋友面前丢脸的心情激发了医疗公司的上进心,还是楚潇的费用给的够高。三天后,加急制作的医疗设备就送到了江苏省人民医院。设备的设计设计思路和实用度令人瞠目结舌。

这是一套与电子放大设备巧妙结合的设备, 设计得十分科学。一方面, 刀口等需要与患者接触的部分, 成比例缩小至完全适用于小人的体型的尺寸;另一方面, 需要医生操作的部分, 则是人类适宜的大小,完全不会因为尺寸太小导致大夫使不上力或者不好操作。

这样一来, 手术时医生像平常一样正常操刀即可。手术刀下患者的情况,则会经过放大呈现在电子屏幕上, 医生看着屏幕就可精准地完成手术, 解决了人类与小人提醒,差距可能造成的危险。

于是别说克雷尔, 就连祝小拾都惊呆了, 一时惊叹于这家公司的智慧和技术水平, 另一方面,又知道这与楚潇的细致安排分不开,对他敬佩无比。

但当手术设备放到主刀医生面后, 医生只简单看了看就皱眉摇了头。他说:“这不行。小人要做的是心脏支架手术,现在一般的做法是在大腿根部开刀,通过血管将支架送至心脏梗塞出。这台设备只能观测刀口部位的情况,看不到心脏内部的。如果要进行手术,还要搭配一台能监控心脏画面的仪器,现有的设备对她来说都太大。”

于是在短暂的欣喜之后,事情还是陷入了僵局。医生所说的那台设备较为高端,不像手术刀止血钳之类的基础工具一样可以加急制作,但小人的情况又不容乐观不可多等,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很焦急。

“没有其他的办法进行医治吗?比如说保守治疗,服药输液什么的?”祝小拾询问道。

克雷尔摇头摇头:“医生建议手术,就是因为除此之外已没有更好的办法。如采用保守治疗,治疗效果很有可能赶不上发病情况,而且不排除治疗期间内再度心梗的可能。所以除非有什么药可以立刻生效解决心梗,否则很难解决问题。

但这怎么可能?祝小拾就算再外行都知道,心脏类的药品——除了硝酸甘油、速效救心丸等用于急救的药物外,其他基本都是慢慢见效,否则也医生们也没必要研究心脏起搏、心脏支架之类既劳心伤神又有风险的办法来救命了。

是以当日的会议之后,大家败兴而归。祝小拾躺在酒店的床上,直至深夜都没睡着,凌晨三点时终于觉得精疲力竭。她撑起身到卫生间,简单洗漱后,挂着满脸水珠对着镜子念叨:“苍天啊,求各位已故的医学大咖们显个灵吧!这小人万一死在这里,没准儿又要引起什么争端!世界已经很乱了好嘛!”

话刚说完,颈间的微微光泽令她眼前一亮。

祝小拾怔了怔,一股巨大的欣喜撞入心中的惴惴不安,她激动得连手都有些发抖,抹了把脸上的水转身回到卧室,抄起手机便想给克雷尔拨电话。

在拨通键按下前半秒她又刹住了手指,竭力安抚自己现在不要太激动,明天早上再说也来得及,不能扰人清梦。

祝小拾于是栽回床上,原本已熬得筋疲力竭的感觉在喜悦下又淡去了很多。她兀自兴奋了好久,有几个瞬间甚至没忍住笑出声,自己在床上打着滚儿宣泄。

这样足足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才终于慢慢睡着。早上八点,祝小拾在闹铃声中醒来,在睡眠不足的烦躁感里待了几分钟就又因夜半时分的发现而再度振奋,弹坐起来洗漱出门。

他们住的是一家快捷酒店,设施不敢恭维,但好在离医院够近,步行十分钟也就到了。

祝小拾赶到小人的病房时,楚潇和克雷尔都已经在了,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个小人也在床上,正围着躺在枕头上的病号小人,似乎在说笑话。病号小人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只是气色有些苍白发虚,说话的声音也非常的小。

克雷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沉默着,楚潇站在窗前也正想事。祝小拾迟疑了一下:“早…早安?”

“咔嗒米呀!”两个略懂一点人类语言的小人回过头来也跟她问好,克雷尔抽神看向她:“早。”

楚潇也转过身颔了颔首:“早。”

“还是…医疗设备的问题没办法解决对吗?”祝小拾感受着气氛中的沉闷小心询问。

克雷尔点头:“设备没办法解决,而且造影也不敢给她做。”他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医生说要通过造影确定心脏的具体情况。但就算人类,也有很多对造影剂产生不良反应的…对小人,我们连该用多少造影剂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他们知道是心梗,但梗在哪儿并不清楚;知道要做手术,可手术如何进行也毫无思路。

祝小拾上前了两步:“我有个别的办法…”

满屋子的大人小人同时一怔,克雷尔问:“什么?”

“这个。”祝小拾点了点脖子上挂着的淡紫色鳞片,“楚潇,这个还管用吧?”

楚潇面色一颤。

“你说人吃了能百年不生病。小人这么小,和人的身体构造又基本一致,吃点…能治病吧?”

她问得真切认真,楚潇在她的话里喉中发哽,一股有失理智的不快在心房里震荡蔓延,让他很想大发脾气打消她这个想法。

步入成年期后,万年以来他褪下来的每一片鳞几乎都拿去救了人,但他从来没有自己亲手拔下过鳞片,看到她喜滋滋地说要保留一部分当项链时他曾无比惊喜。

现在,她想拿它去救其他人…

楚潇眼睫低垂,以沉思状遮住了失落。片刻,他再度抬起头:“应该是能的。”

祝小拾松气一笑:“那就试试看?”

“嗯。”他点头,目光落在那片和她的两枚阳寿珠子串在一起的鳞片上,微微地笑笑,“但应该不用全吃,毕竟他们…”

“我知道!他们这么小,一点应该就管用吧。”祝小拾拿起项坠,用指甲在上面比划,“我觉得裁掉一个小尖或者划下一条边应该就行了?不行的话就再加一点…”

她边说边撇嘴,一副自己也很舍不得样子。

楚潇方才低沉下去的心情又转好起来,他嗤地一笑,主动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果刀递给她。

然后祝小拾趴在桌边犯了大约十分钟的强迫症。

她在珠峰大本营裁这个鳞片时就裁得小心翼翼,裁掉三分之一用于解决高原反应,留下的三分之二是一个规规整整的扇形,还稍稍打磨了一下边缘,让它更加对称。

现下如果把上面的尖角裁掉吧…觉得不太好看,而且还要重新打孔穿绳。裁一条边呢,她又怕裁歪了导致不对称,那样的话她就不得不再从另一边也裁掉一截——作为一个手残,她很有可能每一次都裁多!然后这边一点、那边一点,那边一点、这边一点!

祝小拾想象着上古神兽的珍贵鳞片最终在自己手下化为一根根细条的画面直打哆嗦,最终没敢轻易落刀。

她抬头问克雷尔:“上校,请问有量角器和尺子吗?”

克雷尔:“…”

半小时后,妖务部工作人员帮祝小拾买回了量角器和尺子。基于这类东西都是成套卖,祝小拾还额外获得了两把三角尺。

她四把工具并用,用铅笔在鳞片上描了半天,精细程度堪比工程师作图,看得楚潇都觉得自己刚才不该觉得不是滋味儿了,想跟她说“要不你给小人都吃了吧”!

终于,小拾完成了“草稿”,有用尺子比着铅笔线,拿刀小心翼翼地割了下去。

一道由弧线精准对至圆心的刀印划过,割出与半径不差分毫的长度,一条由粗到窄的细条就此从扇形上分离下来。祝小拾将它拨弄到一边,摒着息认真看看剩下的部分,见还是完美的、轴对称的扇形,愉悦地松了口气。

楚潇插着口袋倚在窗边沉默地注视着她,心中有些暗暗的不忿。

——她连他的一个鳞片都这么在意,但是对他愣没有任何感觉?这不公平!!!

他于是一语不发地踱到她面前,静了静:“小拾。”

“嗯?”祝小拾正捏着窄窄的那条站起身,朝他一笑,“好啦,让她试试看!”

“…嗯。”他闷闷一应,她便走向病床,将那个小窄条递给病号小人:“你把这个吃了,治病的!”

“咔咻?”小人将鳞片接下,但神色迷茫。克雷尔一哂,摸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件,打好她刚才说的那句话递过去。

小人恍悟惊喜:“嗒嗒!”

“她说谢谢。”克雷尔微笑着。看着小人吭哧一口在鳞片上啃下去,大好的心情里突然增添了勇气。

他不失谨慎地打量了一眼祝小拾的神色,她正笑吟吟地看小人啃鳞片。

克雷尔还是以文质彬彬的夸赞做了开场白:“上古神兽的鳞片异常珍贵,祝小姐却愿意拿它救人,真是美貌和善良并存。”

楚潇眉心稍跳,侧划过去的目光里冷意凛然。

祝小拾客气地说谢谢,大大咧咧地表示“管用就好”,克雷尔又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祝小姐。”

“嗯?你说。”祝小拾看向他。

“不知您这样有勇有谋又美丽善良的小姐,是否有男朋友呢?”他含着浅淡的笑容从椅子上站起身,理了理军装,以一种非常郑重的姿态向她颔首。

这句话背后不言而喻的意思令祝小拾脑中“嗡”的一震,全身不自禁的紧绷。

“如果没有的话,不知我是否可以…”

“如果没有的话,我追你。”楚潇的声音当空截过,犹如一顶铜钟飞至二人头顶,嚣张的咣地一撞!

克雷尔凌厉的眼风唰然扫过,但楚潇的目光只凝视着祝小拾。

他修长的手指理了理衬衫的衣领,神情里孤傲与灼热并存:“我喜欢你,很久了。”

第49章 鼓浪屿的“偷渡客”(十三)

有那么一弹指,祝小拾下意识地认为楚潇是在救场。但下一瞬, 她的慌乱的视线与他相触的时候, 就心惊肉跳地察觉并不是。

他的神色也太认真了些, 比先一步开口的克雷尔还要郑重几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等她的反应。

“你们…”祝小拾大脑宕机, 一脸惊悚地往后跌退了半步。

“如果你不是连追求的机会都不想给的话,现在可以不做回应。”楚潇睇视着她说。

他有点儿紧张,挺怕她当真一点机会都不想给, 直接拒绝得死死的。但过了好几秒, 她都还是没有做出下一步反应, 他挑眉一笑, 上前友好地向克雷尔伸出了手:“我们公平竞争吧, 上校。”

克雷尔稍稍缓了一息,便也伸出手:“能与文明古国的上古神兽一较高下, 我非常荣幸。”

二人在窗外映进来的金色阳光下微笑握手,都一脸完美的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祝小拾:“…”

她懵了, 她彻底懵了, 并且这种懵逼的状态罕见地持续了一个非常长的时间,直到当晚医生宣布小人确实已经痊愈、他们一起登上了回北京的飞机时, 她都还在懵着。

这让她…怎么办呢?

老实说, 就算今天表白的只有克雷尔一个, 她估计也能持续这个状态到现在。

于她而言,克雷尔已经非常优秀了。他年纪轻轻就在国际机构位至上校,果敢冷静又风度翩翩, 家里在英国还有个爵位。现实点说,他这个条件扔到言情小说里都绝对够格当男主。如果扔到相亲市场里,那一定是他居高临下挑对方,难有人能主动把他PASS掉。

可现在,楚潇——中国神话里赫赫有名的上古神兽睚眦,竟然和克雷尔同时向她表白,克雷尔在魅力值上立刻残酷地被狠压了一头,这种冲击直令祝小拾觉得不真切,如梦似幻得好像在做一场玛丽苏大梦!

于是在飞机起飞之前,祝小拾浑浑噩噩地给甄绮发了条微信:“亲爱的,我们是在现实世界对吧,没活在小说里?”

甄绮:“???你咋了???”

“…也没啥,回头细聊。”祝小拾心如乱麻地关了手机,倚向旁边死盯着窗外,生怕一回头就看到楚潇或者克雷尔。

飞机在夜幕中缓缓起飞,地面的建筑越来越小,片刻后,城市变成了大片大片格局分明的彩灯映在视线里。马路上疾驰的汽车成了一个个移动的小点,祝小拾漫无目的地欣赏着一辆又一辆,听着后面经济舱里小人们嘁嘁喳喳的歌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了一个“读档”过程。

她想起楚潇在珠峰大本营里给她鳞片的画面。她一直把那个鳞片视作一个普通的礼物,会留下三分之二当做项坠保留,也只是单纯觉得它珍稀且好看而已。但现在楚潇竟然说喜欢她,那他当时送鳞片是不是也有点别的意思?定情信物吗?

她把它做成项坠一直带在脖子上会不会给他造成了什么误会?

她把它裁了一小条拿给小人治病,又是不是不太合适?!

还有克雷尔。

他在鼓浪屿上给她买过小吃也请她吃过饭,她当时把这些都看做了正常的朋友交往。现在回想,他当时是不是也已经有点别的意思了?!

她接受了他的邀请,又有没有让他误会什么?!

祝小拾脑子里乱得快要炸了,认真回忆一遍之后腾起怒火,心里大骂自己怎么那么傻呢?她之前为什么能一点都不多想呢?!

…可是这真的超出她的“多想”范围啊!!!

她,一个夹在三流和二流之间的捉妖人,没车没房没钱没学历没稳定工作,瞎想这两个——尤其是楚潇喜欢她,是不是特别自恋特别脑残?

现在她也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喜欢她啊!!!

祝小拾在凌乱中沉默度过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旅程,下飞机后,楚潇自然地提出开车送她回家,她有点别扭地婉拒了。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矫情,她早已坐过不知道多少回楚潇的车。但现下她心情实在微妙,说“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打车就行”的时候,头都没敢抬一下。

楚潇对她的心情心领神会,没有强求,温和地表示改天见。

祝小拾于是自己打车回了家,尽管在车上独自过了一个多小时,但她也还是并没有冷静下来。

进了家门,她一把扑住来开门的甄绮:“啊啊啊啊人生太艰难了!!!”

“?”甄绮一边拍拍她的后背一边拉上门,“咋了啊你?邱凉前几天还抱怨你扔下她先回了北京,然后她昨天刚回来你就又去了南京,到底出啥事儿了?是碰上啥难解决的大妖了吗?”

“不是。”祝小拾打蔫地趴在她肩头,抽抽鼻子,又说,“其实也是…”

甄绮:“谁啊这么难搞?”

祝小拾:“睚眦…”

甄绮:“?”

“他说他要追我…”

甄绮:“???”

当晚,三个女孩之间一片八卦。祝小拾忧郁地抱膝缩在沙发上接受邱凉和甄绮一脸兴奋的盘问,她们的兴奋程度简直让她怀疑如果现在不是天色已晚,她们是不是要直接把她推到楚潇或者克雷尔家里去。

“你现在比较喜欢谁啊?!”邱凉在旁边盘腿坐着,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楚潇比较好。你俩更熟,而且文化相通!他还属于年长成熟的那一类,能照顾好你!”

甄绮挑挑眉头:“‘年长’上万岁,是不是太夸张了。”她身子一歪,抱住祝小拾的胳膊诚恳提议,“我觉得还是上校好,英国绅士多迷人啊!再说,归根结底楚潇跟你不是一个物种,还是同类更适合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吧?”

祝小拾:“…”

她再度觉得头要炸了。其实从被表白开始算起,这十几个小时里她都没认真思考“选谁”的问题,只想从这种窘迫凌乱的情绪里逃出去,这太难为情了!!!

接下来,祝小拾忧愁地把自己闷在了屋子里。楚潇和克雷尔不知是有心给她留个个人空间,还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约她,总之一时半会儿都没再给她添烦心事。

她和双方的交往暂时都限制在了微信尬聊——也没有特别尬,他们都不是那种不会聊天还要瞎搭讪的男人,只不过当下没什么太多话题罢了。

祝小拾在纠结中度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她开始沉着脸给自己找事儿干。

首先,她在58同城上看了一圈,打算把想了很久的搬家的事搞定。挑房、看房一共花了两天时间,最后三个人一起挑了个三环一带的大三居租下,直接付了一年的房租,然后不紧不慢地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搬家。

完成这一堆事儿后祝小拾的心情平静了些,终于有兴致继续工作,趴在电脑前把业界相关的网站论坛全看了一遍。

能接的活还是不少的,比如密云一农家院里出了个萝卜妖,请人去收,报价五千,能现场斩杀的话,店家愿意额外请捉妖人喝排骨萝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