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逃下来的啊,山上突然来了一群看热闹的江湖人,客房都住不下。得在大殿打地铺,我最烦这种拥挤的地方,就先撤了。”

“就你俩下来了?你那师兄呢?他留上面了?”

“他答应古剑心在山上边玩边等他下来会合。做人要言而有信,对不对?”

“你看上去像幸灾乐祸。因为你躲了清静,而他得在那里忍受喧闹的几日。”

“这只能说明每个人对热闹嘈杂的忍受能力不同,不能说明我在幸灾乐祸。”顾念嘻嘻哈哈地狡辩。

铁子无所谓地摇摇头,他跟那个和安堂的少东家又不认识,管他在山上是好是孬呢,干他屁事。

“现在城里到处都是江湖人,你这会儿下来,要找好点的客栈可不太容易。”

“没关系,找民居也一样,只要两间房,不计较我每天睡到几时,随时有热水和食物供应就行。”

“你要求倒是低。”

“我自认是属于好养活的那一类人。但明天我需要找一间能容纳我们所有人的住处,无论是客栈还是民居。”

“先跟我回家吧,一起吃个晚饭,我去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做这生意。”

“铁子,多高兴在这陌生城市碰到了你。”顾念双手抱拳做感动状。

铁子默默挑起他的担子,期望在家的包小易如他午后出摊前答应的那样,把他弄出来的垃圾都清扫干净。

铁子带着客人来到家门口,街门半开,可以看到里面厅堂打扫得一尘不染,地面还拖过地。

“你们还另外有客人?弄这么干净?”

“不,只是某人先前弄得太脏。”铁子径直从后门去院里,“你们先坐,我去放下担子,一会儿拿壶茶来。”

厨房里包小易在清洗用过的抹布,看到铁子回来,得意地炫耀他这一下午的劳动成果。

“外面来了客人,给人家上壶茶,我回楼上换件衣服。”铁子放下担子,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开水是现成的,包小易动作麻利地泡了一壶茶,拿了些点心糖果,用个大茶盘盛着,端去前面厅堂。

顾念先是很没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放松她酸痛和疲惫的全身肌肉,看到有人进来她才爬起来坐直,笑眯眯地跟包小易挥手打招呼。

包小易一瞬间有种想把茶盘扔下跑楼上把铁子揍一顿的冲动,好在随即他压制了这个念头,笑得像任何一位好客的主人那样,把东西放在桌上,给客人斟茶倒水。

“我以为你们该差不多上山去了,县里来了很多江湖人,山道上应该蛮拥挤了。”

“我们是上山了,不过我今天又下来了,我师兄还在上面留守呢,我是忍受不了逃下来了。人太多了,寺里都住不下,还有打地铺的,斋堂里人挨人地挤着坐。说给别人听都无法想象。”顾念双手捧着茶杯暖手,这一整天,她可算是见到热水了。

“你把那少东家留山上不要紧吗?”

“他跟人打交道的经验比我丰富多了,再说了是他自己不愿走的,他跟古少侠说好了会在寺里等他们一起会合,那就只有我主仆二人先下来喽,就当是打前哨,不管是客栈还是民居,找一个能完全容纳我们的住的地方。”

“这倒容易,县里百姓都做这生意,好在他们还有好几天才能下来,不急于一时。不过今晚你们住哪,找好了吗?”

“没,一下山就投奔铁子来了。”

“这事简单。”包小易推桌起身,“你们自便,我去隔壁给你们问问,一会儿就回来。”

“有劳,多谢。”

包小易前脚走,更衣完毕的铁子就后脚进来,得知自己兄弟已经去安排顾念二人今晚住宿的问题,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吃茶吃东西。顾念二人早知他脾气,见惯不怪,反倒更像是有了温暖放松的庇护所,安静并不带来尴尬,一杯热茶下肚,顾念就像懒猫一样地趴在了桌上。

铁子在旁边咔嚓咔嚓地嚼着油炸的糖果。

包小易没去太长时间,顺利地跟一墙之隔的邻居订到了两间温暖舒适的客房,但他们没有马厩,所以明天还得为了山上的那些人再另找一个住处。

主人家派了家里的男孩跟包小易过来拿客人的行李,哑姑跟去整理房间,之后又回来帮铁子烧晚饭,客厅里就剩了顾念与包小易对桌而坐。

顾念由始至终都懒洋洋地瘫在桌子上,伸展着双臂,桌下也尽量伸长双腿,让包小易各种别扭,要小心地保持坐姿,稍不注意就要碰到她的腿,却又不想换个位子,坐在对面,才能在不惊扰到对方的前提下让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某一小块区域里。

他能看出来顾念的易容术研习得很好,变声术也有勤奋练习,如果不看她的脸,只听声音,已经不会让人产生误会,但在情绪兴奋和高兴的时候,会有一些绷不住,不过在情绪的掩盖下,这个小缺点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他是不是应该高兴得到了这么一个悟性上佳的徒弟?

不过在此之前,包小易先看到顾念缩回了一只手,满桌面摸索着找她的茶杯,看样子是觉得冷了,于是在她打翻杯子前,包小易把她斟上一杯茶,放到她的手边。

双手抱着茶杯的顾念又安静地继续枕在自己胳臂上休息。

包小易把目光转移到顾念的双手上,右手上的疤痕只留下了几个几乎与皮肤同色的斑点,但那一晚发生的事,至今想起来依然犹如历历在目,尤其是顾念扔出强碱放倒杀手,以及她自己受伤的那一刹那,这比他自己前一刻身处险境之中还更让他魂飞魄散,所幸和安堂从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伤势的病人而砸了自己的招牌。

但是一个女孩子女扮男装混在男人堆里学医,终有要穿帮的那一天,善后会是个麻烦事,得罪和安堂,可能就不能再在三江城呆下去了。

而要在身份露馅前离开和安堂,恐怕不那么容易走得了,就冲那位宋公子的重视态度,两人搞不好要发生一场严重冲突,才能以决裂的方式各走各的路。

怎样都是一场糟糕的结局。

包小易忧心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他又轻翘嘴角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倘若真有一天不得不走到如此地步,他就来接手好了,江湖同道很需要技艺高超的金疡大夫,凭顾念的医术,没有医证又有何妨,是女子又如何,只要医术高明,江湖人从不介意那些虚的。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性很好,包小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第172章

顾念都快又睡着了,直到她诡异地感受到头顶上方的空气有些异样,自然而然地抬头张望,第一眼就看到坐她对面的包小易笑得好像天降横财捡到了价值不菲的黄金大礼包,并且在望见自己的眼睛时又略显惊慌。

不会是自己真的打扰了某人做梦发财吧?

包小易已经很久没有被顾念正眼相看了,他甚至有些怀念还是包寄桃的那段日子,那被依赖和信赖的日子无与伦比的美好,但如今,在顾念的眼里,自己不过是铁子的好友,与她只是一般的点头之交而已。

顾念奇怪地看着对面的人,觉得对方表情实在奇怪,眼神闪烁,飘忽不定,好像不敢与自己对视,但目光又不离开自己的面部三角区,看上去又无失礼之处。

“呃,包少侠,你没事吧?”顾念转换成了大夫角色,坐直了身子,目光在包小易脸上游走,观察他的脸色。

“什么?哦,没事,我挺好的。”包小易脸色一整,低头给自己倒茶。

“不舒服就说啊,虽然我不擅长疾医的范畴。”顾念打个呵欠,把自己的茶水泼在街门外,回来给自己换杯热的暖暖心窝,“但也没医死过人。”

包小易动作夸张地撇撇嘴角,“你这样说,多少病人都得被吓跑了。”

“没事,外伤病人跑不掉。”顾念狡黠地眨眨眼。

“我看我还是好好活着吧,千万不能落你这黑心大夫手上。”

“这就要看你伤成怎样了,铁子最清楚我的收费标准了。”

包小易内心小小地嘀咕了一句,他也很清楚。但脸上表情不变。与顾念聊着这完全没营养没主题的闲嗑牙,在感到愉悦的同时,小心地收藏起这份愉悦。

哑姑终于出来收拾桌子准备吃饭,顾念雀跃地去井边洗手,包小易去厨房帮忙端菜。很快四人就围坐桌边享受他们的晚餐。

铁子的手艺比素斋好吃多了,尽管素斋味道也不错,但顾念自认自己是杂食性动物。几天连根肉丝都吃不上,就算她的精神能忍,她的肠胃也不能忍。所以今天逃下山来。多少也跟这个有点关系。

饭桌上四人边吃边聊,随意地商量着明天的安排,铁子要做生意,哑姑说要洗衣服,只能是包小易带顾念上街寻找中意的客栈。

顾念完全没意见,包小易也淡定地表示完全可以,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饭后稍事休息,顾念就与哑姑暂时告辞。欢乐地回隔壁去睡觉了。

包小易闩了街门,转身冲向铁子,双手抓着他的衣领把好友钉在墙上。

“明天我怎么办?”

铁子纹丝不动地站着。慢慢地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是感到什么不解。“稀奇了,包小易也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

“少贫嘴!快说!”

“向来弄得江湖上各种八卦谣言的都是你包小易,被恼羞成怒的仇家追着打的也是你包小易,现在你梦寐以求的机会摆在了你面前,你居然来问我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办,我早娶着一房媳妇开我的小餐馆去了。”

“阿呸!能入你法眼的姑娘都不知道有没有出生呢,现在是我的问题更加急迫。”

“你慌什么?顾念又不知道包小易和包寄桃是一个人,你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她现在也是‘男人’,两男人上街溜达,爱怎么办怎么办呗。”

“但我知道她是姑娘啊!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带着她吃吃喝喝玩一天醉醺醺地回来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实的问题是我知道她是女子,我必须和她保持距离,不能太亲近。”

“那就不亲近,你俩就关系淡淡的,反正在她的印象里,你是透过我才与她认识的,事实上她的确跟你包小易不熟,你别做那美梦,跟你没关系。”

“但是…”

“但是你怕你的别扭在她面前露了馅,对吧?大夫的眼力都是很厉害的。”

“要是让她知道包寄桃其实是个男人假扮的,你说她会怎么想?”

“嗯,大概会让你彻底变成女人吧。”

“闭嘴!”

“是你要我说的。”

“我没叫你说这个。”

“可这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鉴于她本人的金疡术的确是门绝活,挺让人好奇她的师承来历的,她那个师傅一定是位世外高人,而且跟江湖人有一定关系,不然怎么会有人花大价钱请沉沙帮的杀手去让一个老人永远闭嘴。”

“秦如栩早就说了,抓到的那几个手下,不承认干过这个活儿,他们的口供很整齐统一,极有可能的确不是他们干的,可能是别人栽赃陷害。顾念也说了她当时不在场,现场有可能是布置过的,她得到的就是错误线索,自然查不到真正的凶手。”

“她的案子很难办,不像你的案子,口供和证据都确凿,仇人已经付出代价。”

“她的案子难办的地方在于当时没有报官,没有官府的现场勘查,这案子根本破不了。你要是好奇,明天问问她。”

“包小易跟她没那么好的交情!”包小易龇牙咧嘴,“我不敢。”

“你憋着吧。”铁子肩膀微微一动,挣脱了钳制,“就我个人而言,我比较希望她已经放弃报仇的念头,好好过她现在的生活。”

“我也希望如此。”

“明天好好招呼人家,回头等他们回家去了,再见面又不知几时了。”铁子拍拍包小易的肩头,回厨房烧热水去了。

包小易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仍然不知道明天要怎样招待顾念,最终脑袋一片空白地去厨房抢铁子的热水,先洗漱睡了。

第二天顾念没能起太早。骑了一天的马,两姑娘都累得够呛,连哑姑都起晚了,睁开眼就已是日上三竿,直接错过了早饭时间。好在家庭客栈食物随时都有,吃了迟到的早饭,换了干净衣裳。顾念出来到隔壁敲门。

包小易正在屋里等着,他猜测到顾念可能不会早起,一开始他还慢悠悠地不着急。等铁子出门做生意。他一人留守等待,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就越来越紧张,听到门响他咻地站起来,灌了一大口凉水,才定定神去开门。

两人道了早安,包小易请顾念到屋里坐了坐,喝点热茶先暖暖身子。然后带她上街去庙会逛逛。

从三江城出发算起,到今日正好赶上了正月十五,县城里很热闹。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顾念简单地为留在山上的宋亦柏感到遗憾地数了三个数的时间。然后就欢快地走在包小易身边,听他介绍本地人过节的一些风俗。

两人走在街上,冷风吹一吹,包小易就冷静下来了,不再胡思乱想,一心享受这年节的最后一天,他知道顾念的喜好,就投其所好地向她推荐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欣赏她每一次惊喜的表情。

他们二人先找了好几家比较大的客栈,但都无法在顾念预订的日子里腾出足够的房间,加上时间有些晚了,两人回到庙会当中给自己找一顿午饭。坐在一个小摊前,包小易建议倘若没有合适的客栈,他们还可以去找专门做整栋出租的民宅,这个季节里,租金也不会太贵。

顾念算了一下返程所需的时间,觉得租那样的民宅不合算,等宋亦柏古剑心他们下山来,基本上他们就要回家去了,最多在县里住一晚或两晚,还是客栈比较好,大不了再分散到几家客栈里。

两人边吃边谈,没有结果,顾念更为桌上的美食吸引了大多数的注意力,她觉得奇怪,怎么包小易会那么了解自己的饮食喜好,找的摊子都很合她的口味。不过她没提出这个问题,她以为他是跟铁子打听的,铁子自然是很清楚的。

想到铁子,顾念就不禁想到了包寄桃,她抬头看了看包小易,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有时候她总会有一种包寄桃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错觉。

包小易注意到顾念在偷瞄自己,他不敢抬头,权当浑然不觉地专心吃饭。

顾念晃晃脑袋,认为自己想太多了,低头大口扒饭。

下午又找了几家客栈,最终在县城的另一头,找到了一家能准时腾出如数房间的客栈,但缺点是这客栈与铁线峰的方向完全相反,他们下山回来后得纵穿城区到另一头去。

在符合宋亦柏和古剑心他们的消费标准的客栈中,这是最好的结果,顾念也只能如此,付了订金,预订了客房,让掌柜做好准备。

了结了一桩大事,顾念与包小易步行返程,沿路买了不少过节的小礼品。

铁子已经在家烧好晚饭,就等他俩回来,四人一起吃过饭后,外面也天黑了,他们各提一个灯笼,上街汇入人潮,享受年节的最后一个狂欢夜。

人潮拥挤,街上总能看到走散的家人和朋友,包小易和铁子牢牢跟紧顾念和哑姑,确保四人始终走在一起。

顾念对灯谜很感兴趣,但她擅长的谜面类型不多,而且多数带有本地特色,外地人都难以下手毫无头绪,只能看别人玩的热闹,很遗憾不能获得几个灯笼带回家做纪念。

四人走走玩玩,路上碰到一大群祈福的妇女,依照本地风俗要在子时之前完成一些固定的步骤,这一个大群体一路走一路有更多的妇女加入进去,队伍越发的庞大。

顾念买了些祈福的用品交给哑姑,让哑姑替大家去走一趟,约了一个见面地点等她。

他们三个继续在街上溜达,渐渐地离开了人潮密集的街道,穿过小巷到了别的小路上,那里有很多小食摊在做生意,不少人在这里休息,每个摊子都很热闹,铁子给大家找了个看上去不错的,叫了些汤汤水水的热食,坐下歇歇腿。

周围的食客各自聊着不同的八卦,当中有不少是江湖人,说话嗓门又大,他们聊起今年武林大会,聊起去年一年江湖上发生的大小事件。

顾念听到了关于沉沙帮的字眼,这算是去年的一大新闻,证实了他们确实存在的传闻,因为他们行动太隐蔽,身份隐藏得又好,若不是官府连续几次行动抓了不少人,还真不知道要几时才会成为众所周知的众矢之的。

顾念对沉沙帮的兴趣已经下去了,柳依依临死前看到的那个凶手在她顾念的手上被抓,行凶者落网,可以说是替柳家报了仇了,至于官府能否抓到幕后买凶人那是官府的事,她眼下该把重心回归她正常的生活,该为她自己的下半辈子好好规划和考虑,为身份穿帮做好跑路的准备,尽量攒更多的钱才是首要大事。

包小易已经报了他的仇,对这话题也没有兴趣,他只关心顾念是否吃好歇好,要不要再来点别的什么。

顾念没有新的需求,铁子倒是看见了别的摊子上有他想吃的东西,包小易坐在外侧,只能是他起身去买。

包小易过去买食物,顾念他们这个摊子旁边的一桌食客突然发生争执,而且突然就发展成了动手,附近桌子的食客们慌不择路地逃跑,铁子一把拉过顾念跑到了街上,并将她推到了跑过来接应的包小易的怀里,他还不忘把刚才吃东西的钱交给躲在炉子后头的摊主。

普通百姓迅速地躲到一旁,围了一个圈,把街道两头都堵了起来,在惊吓过去之后,都站在那里看热闹。

这比街头卖艺的江湖艺人打得好看多了,还免费的。

顾念三人都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但被堵在里面一时走不掉,在他们费劲地想从一排摊子的后面挤出去时,一个被打飞的身影冲着他们飞了过去,周围一片刺耳的惊呼声,不想成为肉垫的人群慌乱的四下躲避。

包小易左手托着顾念的后脑,顺势用胳臂夹着她,将人半揽在怀里,带她冲出人墙,铁子留在后面断后,以免那几个打个脑热眼红的家伙把更多人拖下水。

第173章

到达安全地带后,顾念已有些衣衫凌乱,发带都松动了,赶紧整理仪容,但是她绑不好发带,她已经习惯天天由哑姑帮她梳头,生活技能退化得厉害。

包小易把握住机会,借口帮忙,动作轻柔地替顾念整理好了头发,而顾念也能腾出手来整理衣服,顺便偷瞄一眼身后的人,人家依旧仪容整齐,连呼吸都不带乱一下的。

江湖人面对这种情景的淡定顾念很羡慕,但她可不想再和这种生活打交道,住在玉府街的时候,这种场面实在看得够多,早看够了。

顾念刚把自己收拾好,铁子也趁乱跑了出来,他也没事,就衣服上多了几道褶皱,拉拉衣摆就抻平了。

这让顾念又羡慕地多看了几眼,会功夫真好。

里面的打架仍然在继续,这三位却已经转往与哑姑的会合地点,那是个平和可爱的小角落,有很多卖小商品的摊子,充满了当地特色,又有节日的喜庆,在等人的这点时间里,顾念扫荡了一堆,带回家留作旅行纪念。

买完了东西,就看到祈福完毕的妇女们陆续返程,这地方是她们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们四个回去的必经之路。

边等边聊,不知聊到什么话题,顾念说起了今年七月份要去东阳城参加行业大比武的事,上一次她的成绩排在倒数,不知道这次能拿个怎样的成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包小易的耳朵如天线般地竖直了,一阵心花怒放。

铁子转过脸。不忍看他兄弟现在的样子。真是,太难以描述了。

“今年的大比武在东阳城?你一定会参加吗?那是好地方啊,有没有机会让我做一回超地主呢?”

“你也是东阳人?”顾念又惊又喜。

“为什么要说‘也’?难道你还认识别的东阳人?”包小易用一张无辜又好奇的表情装傻。

铁子只管注视着身边一个个走过的妇女,懒得去看包小易的演戏。

“是啊,以前曾认识一个东阳城的姐姐。好巧,跟你同姓,也姓包。她跟铁子的关系很亲密呢,不过后来他俩突然离开了三江府,这次才重新碰面。但奇怪的是。包姐姐不知去向。铁子也不说。”

包小易一脸茫然,铁子硬着头皮转过脸来接过话茬,“你没问,我以为你不想知道,所以我就没说呗。”

在他那惯常的榆林表情上带着一副耍赖的嘴脸,真是有够别扭的,还偏偏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叫顾念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我现在问可以不?”

“她有了个好归宿。过她的小日子去了。”铁子也是睁眼说瞎话不脸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