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她没听清,又像是单单只想重复。

聂江澜声音低哑,和着夜风,贴在她耳边。

“沈彤,你喜欢我。”

一瞬间,有灼烫的热意贴合着手指上涌,顺着血管肆意开疆拓土。

快要烧着的时候,沈彤居然还保持着理智,看着面前的人。

他眼睑半垂,耳垂难得地沾了点绯色。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说这个话题的时机,他们都在情绪里不太清醒。

况且,他今晚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反常。

不像是有感而发,倒像是…喝醉之后的死缠烂打。

她哽着喉咙,说出来的句子有些破碎,没有正面回答他:“你喝醉了。”

他目光幽深,反驳:“我没有。”

她伸手要推他,两只手并用,生怕自己推不开似的。

他反客为主,趁着她抬手时,蓦然扣住她的腰。

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沈彤懵了。

他低头,埋在她颈间。

声音有些闷,似呓语,似轻哄。

“你说得对,我喝醉了。”

“我跟她没关系,以前是师兄妹,她入圈之后帮我引荐过几个导演和老师,算是有点交情。这次来并不是谢我的谁,是因为她看上元欢了,打着找我的旗号跟元欢聊天而已。”

“她一直提我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是来找元欢的,我们平时不怎么联络,有联络都靠短信,微信都没加。”

“我留下是她怕说错话,给元欢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有我在,她可以看我的眼色行事。别的不说,她情商确实不太高,以前帮过我,我这次才想着帮她。那时候没想太多,但真没别的意思。”

“拦了那杯酒是因为她酒精过敏,一沾整张脸就会起红点,毕竟这次她为了元欢刻意打扮,我总不能让她出丑。”

“一共也没跟她说几句话,酒我最后也没喝,后面给元欢了。”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现在是,未来也是。

“没想到会惹你不高兴,以后不这样了,”这样的男人说出示好的话,沉着的嗓音难得放软,竟然像是在撒娇,“…没有以后了。”

他鼻尖蹭了蹭她脖颈。

他的解释很真诚,也能对上所有微小的会让人疑惑的细节。

沈彤眨了眨眼,觉得心脏仿佛塌陷下去了一块。

她没再有别的动作,只是任他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贴在她颈间的脸离开。

聂江澜直起了身子,但没直起多少,沈彤一抬脸,和他鼻尖对鼻尖的距离,不超过一公分。

这个角度很微妙。

让他想不做点什么都很难。

聂江澜眼睑阖了大半,缓缓朝她的面颊移动过去。

他的目标是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

她大脑当机,仰头看着他,看着他的脸颊逼近,灼热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湿漉漉微冰的鼻尖点在她左脸颊上。

她头皮发麻,每一寸经络都在被点燃、爆炸。

嘴唇即将贴合的时候,沈彤感觉到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只是那样简单的一秒,于她而言像是过了很长时间,无数个可能在脑内疯狂回荡。

只要她选择一个别的可能,故事就会往另一个方向发生。

沈彤后知后觉地想要挣扎。

他摇摇头,声音又沉又哑:“我刚刚给你机会了,你没有拒绝我。”

“现在拒绝,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够流氓,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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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一下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男人眼明手快地钳住她两只手的手腕, 扣在墙上。

被他反手扣在墙上的那一刻, “啪嗒”一声,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弦断了。

她看见他根根分明的黑色眼睫, 看到他轻微发颤的眼睑, 看见他鼻梁和鼻尖,再往下,看不见了。

因为他的嘴唇已经压了下来。

柔软,带着轻微的酒气和他独属的味道, 沁凉地贴在她的唇上。

沈彤身体的一切像不属于自己, 唯一能感知的只有和他相贴的那一小部分。

他轻微辗转着, 下唇瓣贴着她嘴唇,从左至右地掠过,随意又像蓄谋已久。

轻咬住她嘴唇时, 有些许痛感。

那是很简单, 却又很缠绵的一个吻。

他像是什么都没做, 又像是已经是做了很多。

分离时, 两片下唇流连地粘合了一下, 又很快分开。

有人在外面敲门:“江澜哥?沈彤姐?你们人在哪?”

来的时候聂江澜掩上了从走廊通往这里的门,此时门一敲, 沈彤出窍的灵魂仿佛归了位。

她别开脸, 眼睫不自然地眨了几下。

轻咳一声, 沈彤准备钻出来去开门,太久没开门,外面的人会乱想的。

正迈出去一步, 聂江澜扯住她手腕:“等一下。”

“…”

下一秒,身子被人拉回去,男人伸出手掌,贴在她唇上。

等他动作起来,沈彤才反应过来,他在帮她擦拭嘴唇上的…

老天爷,死了算了。

她不要这张脸了。

他才收手,她立刻像只狐狸一般逃之夭夭,到门口,拉开门就往女卫生间跑。

站在门口的魏北狐疑地看着双手撑在墙壁上的聂江澜。

又转头,看着背影早早消失的沈彤。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她跑这么快干什么?”

男人拭了一下嘴唇,指腹轻捻,意味不明地笑一声。

“没什么。”

一顿饭这才散场,末了,元欢看着姗姗来迟的聂江澜。

“你都错过果盘了江澜哥。”

聂江澜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玩着火机,粗略地“嗯”了声。

元欢颇有些关切:“我看刚刚你吃的也不多,会饿吗?”

…会饿吗?

男人舌尖勾了勾唇角,想起来方才那个…吻。

阖眸,仿佛心情很是愉悦,餮足道:“不会,我吃得很饱。”

沈彤:“…”

///

因为奔波了一天,沈彤乏了,故而倒上床时也没怎么思考今天发生的事,便已经快速睡着了。

第二天依然要早起,四点钟的沈彤,脑子还处于生锈无法运转的状态。

她有些迷迷糊糊地出了电梯门,看到有工作人员别着“急速燃烧时”的牌子,立刻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

直觉告诉她,一大清早看到工作人员,没什么好事。

更何况今天节目还要开录。

工作人员笑了:“放心,今天不绑你,喊你去吃早饭。”

“吃早餐?”

今天节目组怎么大发善心,这么好说话?

工作人员点头道:“对的。因为考虑到大家马上要过一段比较艰苦的生活,节目组决定尽自己所能造福一下大家。”

沈彤将信将疑:“在哪里吃早餐,不是牢房吧?”

“不是不是,”工作人员被她逗笑了,“不是节目组建的地方,你大可以放心,就在后面那个厅,你绕过去就能看到了。”

深谙节目组套路的沈彤绝不会因此松懈,即使没有摄像机,她也像是有摄像机在一样打起精神。

更何况,还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隐藏的摄像机。

她问:“你跟我一起去吗?”

“不了,我继续通知别的嘉宾去,你去吃就好。”

这个天聊到这里,沈彤才算是稍微放下了心来。

她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被节目组锻炼得尤为敏感了。

这么一警惕之后,她原本的瞌睡也消了一大半。

往餐厅走的时候,慢慢地恢复了精神。

走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对话。

首先是何故的:“你别给我装傻啊,我昨晚说什么你不记得了?”

聂江澜当然记得他昨晚说了什么。

实在是个无关痛痒不值得人费神的事情,某个一线花旦对他有好感,点名想和他合作一部电影。本来何故也知道聂江澜不想拍电影,但眼见着这个电影资源实在是太好,就跟迎面砸下来个金球似的,便有点舍不得拱手让人。

昨晚,除了吃饭,绝大多数时间何故都在给聂江澜洗脑,先是说什么“演而优则导”,又是说什么“你演好了有热度对以后也有帮助”,到最后直接说“我觉得你真的要考虑一下,这个资源前期后期对你的好处加起来大于八位数,我实在没法眼睁睁看着八位数跟你擦肩而过”。

的确,电影资源很好,而且剧本设置得也不错,还有个福利:吻戏三场床戏一场。

但床戏对他来说并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美中不足。

更何况,他确实心不在此。

看聂江澜低头吃汤包,何故忍不住催促:“你别不说话啊你,我昨晚说什么你倒是给我个回答先?”

早上起来心情正好,天气也不错,聂江澜实在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上浪费口舌。

“不记得了。”他睁着眼说瞎话。

“不记得了?!为什么不记得了?”何故不信。

聂江澜信口拈来:“我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故:????????

何故还没开口说话,门外的沈彤却刚刚好听到了这话。

他不记得昨晚了?

刚刚她还在想要怎么面对他,转瞬就发现自己白白思索一场。

行,那她就顺着他来。

随机应变。

沈彤调整好,抬头走进了餐厅。

何故:“诶,沈彤来了啊?”

沈彤笑着跟何故打了个招呼,为了配合聂江澜,也毫无芥蒂地、不带羞赧地、自然地坐在了跟聂江澜还有一位之隔的地方。

聂江澜筷子停了一下。

何故看沈彤来了,随口问道:“对了沈彤,昨晚你跟聂江澜去后池塘里干嘛了?”

正伸出筷子夹烧麦的沈彤,手指一停。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个问句也成功引起了聂江澜的兴趣,他慢条斯理地咀嚼完嘴里的东西,放下筷子,看向沈彤。

面对着两个人的目光,沈彤选择了看向聂江澜。

这个举措让聂江澜有意思意外。

“昨晚啊…”

沈彤似乎是在回忆,语气停了一下。

“你不记得了是吧?”她看向聂江澜,“我也不太记得了,事情太多,忘记了。”

毕竟那事情也不是个什么适合当众讨论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她总不能还强求别人“给个说法”吧?

再说了,如果真说到kiss,还不知道这人会有什么反应,搞不好还会把她取笑一通。

万万没想到她是这个回复,聂江澜眉一抬,道:“我?”

“嗯,你刚刚不是说你不记得了吗,”沈彤指着门口,“我听到了。”

聂江澜:“…”

他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语重心长:“不记得了没关系,以后少喝酒就好了,喝酒耽误事。”

何故看着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俩人:“你们俩约好失忆是吗?”

聂江澜看沈彤低下头吃东西,仿佛真的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意味深长地揉揉手腕:“既然我喝醉了不记得,那她不记得,也挺正常。”

正常的沈彤正常地点头,吃了几个正常的烧麦,喝了几口正常的牛奶,然后,迎来了不正常的黑暗。

被蒙着眼塞进车里的时候,沈彤脑子里回荡着偌大四个黑字——我就知道。

她就知道节目组一大早给这么好的款待没什么好事!

早点才刚刚吃完,节目组立刻脱下羊皮,对他们这群小羔羊伸出蠢蠢欲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