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聂江澜一翻身,要报仇要把自己弄死,还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听了魏北的解释,聂江澜点了点头,扯了扯手中的巧克力袋子。

袋子窸窸窣窣地传出拉扯声响。

隔得远,魏北不知道聂江澜在做什么,但光是看聂江澜的神情和动作,心里就是一空。

他问康南:“江澜哥干干干嘛呢?”

视力好的康南定睛一看:“看你那怂样,人家吃巧克力呢。”

“…”

“哦。”

感觉到聂江澜真的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这时候只能吃巧克力,魏北膨胀了、大胆了、疯狂了。

魏北扔下手里的枪,下巴抬得奇高无比:“有本事别吃巧克力啊,来和我正面刚啊!”

面对着魏北挑衅聂江澜的实况,康南震惊了。

“你是膨化食品他二舅姥爷膨胀大哥吗?”康南明智地退开两步,“我可告诉你,保不齐聂江澜真的能把你弄死。”

战胜了聂江澜的魏北感觉自己战胜了全世界,他伸出食指摇了摇:“我不信。”

没说话的聂江澜吃完了巧克力,终于开口了。

康南注视他。

魏北凝视他。

沈彤看着他。

男人喉结滚了滚:“…巧克力太甜了,有水吗?”

沈彤:“…”

工作人员递来一瓶矿泉水,聂江澜打开喝了两口,拧好瓶盖。

解决完了问题,聂江澜看向魏北:“你还不走?”

魏北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说这话的不该是我吗?你OUT了,你应该去休息区了。”

聂江澜揉了揉手腕,掀开眼睑:“所以说,只要容器被打碎,药水被用光,就出局了?”

“当然了,不然呢,”魏北握紧双拳,“所以你…”

聂江澜颔首:“我知道了。”

难得见聂江澜低头,魏北心中愉悦之感简直是翻江倒海地涌上来——

下一秒,聂江澜抬腿,转了个身。

魏北以为他要下楼离开,然后去休息室了,不由得大喊道:“慢点走啊——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

“不用来生了,”聂江澜从沈彤手里取出玻璃瓶,重新插在碎掉的器皿底座上,“就现在。”

魏北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他有点蒙,此时此刻只能喊停:“等一下!等一下!怎么回事!”

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认为反转结果被反套路的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你哪来的这个!”

聂江澜抬起头看了看魏北,气定神闲地反问道:“所以你觉得,节目组有支线让你找到击碎瓶子的枪,却没有支线让我找到多余的瓶子?”

这个反问让魏北顿时哑口无言。

在那一瞬间,他沉默了、梦醒了、搁浅了,却回不了神。

哦,所以他刚刚自认为解决了一个大BOSS,并且在这个BOSS面前耀武扬威,结果发现这个BOSS其实并没有被解决?

BOSS有两条命。

而此刻,他魏北,很可能,惹怒了,这个,战斗力超高的,大魔王。

活着太难了,他有一瞬间产生了从这里往下跳的冲动。

康南非常正确地退后两步,举起手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不关我的事啊,我全程都没参与,自始至终都是魏北一个人的独角戏,我没有任何要害你的想法,江澜哥。”

想到魏北刚刚得意的模样,康南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魏北朝康南走近,似乎是想说什么。

康南死命摇头,伸出一臂的距离横在二人中间:“你自己作死就算了,别拉着我和你一起。一人作死一人当,南南是无辜的,南南还想活下去,还想有镜头。”

“………”

这边空气陷入凝滞,另一边的聂江澜已经清扫干净了药水和玻璃残渣,换上了干净的瓶子,和新鲜的药水。

药水重新开始蒸煮的时候,魏北终于不得不承认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聂江澜抬起眼睑,眼尾余光漫开,淡淡扫了魏北一眼。

魏北扶着后脖子,左顾右盼地笑:“那个…那什么,中午了吧?该吃午饭了吧?节目组准备的午餐呢?什么?还没上是吧?那我去看眼,去看看——”

说完,他脚底抹油,风一般跑走。

康南也讪笑着后退:“不关我的事,我先走了,我也去吃午饭了。”

一分钟之内,两个刚刚还站在上面风风光光的人,如同踩着风火轮般快速逃跑,只留下一地的作案工具。

聂江澜转头,作势要下楼梯。

沈彤笑:“怎么,你要去堵他们?”

聂江澜摇摇头:“不,我上去看看。”

魏北和康南果然跑的够快,聂江澜到一栋楼底的时候,楼道里早就没了二人的身影。

他拾阶而上,到了二楼窗台。

那里留着一把贴着节目组标识的水枪。

聂江澜拾起来,打开枪膛,一颗子弹都没有。

沈彤说:“估计只能用一次,魏北已经用过了。”

“不一定,”聂江澜合上盖子,“找到子弹就行了。”

“走,我们先回去。”

找工作人员要了个手提包,聂江澜把拿到的所有东西都装了进去。

巧克力、玩具,还有定制的枪。

午饭时是休息阶段,节目组有定制的餐点发下来。

所有的机器关掉,工作人员也在一边进餐。

摄像大哥默默的挪动脚步,把自己挪出了聂江澜和沈彤的包围区。

以确保自己看不见、听不见,以免节目录完了钱没赚到多少,还被秀出了心理疾病。

餐车旁有人在确认:“这份不要葱不要辣的是谁的?来拿吧。”

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

“诶?聂江澜?你的不是之前拿过了吗?”

聂江澜敛了敛眼睫,眼尾晃出一排细密叠影。

“我给沈彤拿。”

“噢…好,拿去吧,”工作人员笑,“之前不要葱也是你给她说的吧?”

聂江澜颔首,算是承认。

工作人员有些奇怪了:“那她呢?她在干什么?在忙着吗?”

要忙成什么样才能请动聂江澜给她办事?

直到聂江澜转过身,工作人员才开始在场地里寻找沈彤的身影,想看看她究竟在忙什么大事。

视线来回转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沈彤。

沈彤正在树荫底下,坐在椅子上,戴着耳机看电视剧。

…真忙啊。

工作人员转过脸。

忙着休息:)

纪录片还剩五分钟,沈彤很快就看完了。

她看的是极地气候中的动物迁徙,画面有意思是一方面,对她摄影也有很多帮助是真的。

进度条到底的时候,聂江澜坐到了她身边。

餐盒递过来,沈彤看了眼。

“今天的也这么丰盛啊。”

“我进组到现在,这么大的运动量,按理来说应该瘦几斤的,”沈彤接过聂江澜手里的餐盒,打开盖子,“就因为这些东西,我体重都没什么变化。”

聂江澜淡淡:“你太瘦了,胖点好。”

“话当然是这么说,哄人么——”沈彤啧了声,“真要长胖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一两斤是只有体重秤能察觉的变化,”聂江澜声音压沉,“你这么上心,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圈内艺人,吃东西都要计算卡路里。”

“我要真计算这些的话,”沈彤掰开筷子,“你上午给我的巧克力我就不会吃了。”

男人非常不要脸地接道:“所以我不是替你分担了一半么。”

沈彤:????

吃了块乳牛肉,沈彤忽然道:“说到这里,我刚刚忽然有个猜想,关于节目组为什么要给这些道具下来的。”

聂江澜挑了挑眉:“是么?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小时候会用到的,”沈彤一手托着餐盒,一手从袋子里拿出上午得到的道具,“你看,这个玩具,还有巧克力,搞不好后面还有什么别的,比如画板、录音机、启蒙算盘那种…”

见聂江澜皱眉沉思,沈彤侧头:“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小时候没玩过这些?”

果然,男人点头:“没有。”

“你到底有没有童年”这个问句还没说出口,沈彤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说话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的童年是新款游戏机、专属游乐场和定制高达?”

毕竟人家是含着汤匙出生的小少爷,童年自然不能那么随便。

他顿了顿:“也没这么夸张。”

沈彤点了点头。

看来也没有她想的那样弥漫着资本的味道。

聂江澜继续道:“游乐场当然不是专属的,那块别墅区有空地修了一个小的,大家都可以去,每天都有十几个小孩一起。我没怎么去过,人太多好吵。”

沈彤:“…”

哦。

“你呢?”聂江澜问,“就那些?”

“不止,”沈彤说,“还玩过家家。”

“哪种过家家?”

“别人当国王我当王后的那种。”

“……”

///

下午节目做完,聂江澜又收获了三个道具。

分别是一个涂鸦画板,一盒小积木,和一个录音机。

沈彤猜中了两个,指指聂江澜手里的东西,说:“厉害吧?”

男人笑得随意又认真,说:“厉害,真的厉害。”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下午比较安静,没有突如其来的康南魏北任行元欢打碎什么玻璃瓶,只是做任务的时候碰到在窗台上透气的元欢。

收工之后,沈彤回房间放单反,准备放完了再跟聂江澜出去吃饭。

刚进房间,赵萱已经抓紧时间快速道:“沈彤姐,今天《华装》那边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下周五去拍摄封面。我算了一下,那时候节目正好也拍完了,时间挺好的。”

“嗯,好。”沈彤表示知道了。

“没主题,请了个流量花旦去拍,我到时候搜集一下花旦的资料,提前两天给你看。”赵萱说,“让你找找她适合的风格。”

这是沈彤的习惯了,碰上不怎么熟悉的模特,先看几组她以前的照片,方便互相磨合。

沈彤:“OK,辛苦。”

赵萱看她收拾衣服要去洗澡,问:“又要出去了吗?”

沈彤点头:“出去吃。”

赵萱挤眉弄眼:“你最近出去吃饭的频率很高哦。”

不只是吃饭,跟聂江澜聊天和在一起的频率也变高了。

沈彤洗完澡,换了套衣服,准时出门。

赵萱还在身后挥手:“玩的开心哟!”

沈彤出门之后,聂江澜发现她换了条裙子,忽地笑了:“不用特地为我换裙子的,我怎么看你都好看。”

沈彤撇撇嘴:“想多了,我只是洗了澡顺手换的。”

“为了见我还特意洗澡?我们是要干什么吗?”男人仿佛真的很是不解,“这条裙子我以前没见你穿过,新买的?”

“我妈上个星期买了给我寄来的,”沈彤说,“谁知道便宜你,第一个看到。”

他眉眼一弯,勾出一个月朗风华的笑来。

后来吃饭,聂江澜随口问:“阿姨来看过你么?”

“你说我妈?”

“嗯。”

“会定时看我,最少一个月看一次,”沈彤挑着碗里的虾仁,“因为我经常在外面,所以每次她来找我都有点麻烦。”

“这里太远了,我就没让她来,免得她看了又要说我在这边吃苦。”

聂江澜看着她。

沈彤道:“我跟我妈说这里环境挺好的,差点编造出一个人间仙境的田园生活出来。”

聂江澜垂了垂眼睑:“她不希望你做这个?”

“也不是希望不希望,”沈彤道,“她比较尊重我的,只是希望我能做点更轻松的事吧。”

她又补充道:“来这边完全是个意外,等节目拍完,我就轻松很多了,可以让她来找我。”

话音正落,聂江澜的“你不回家?”这个问句才问到一半,沈彤的手机响了。

男人比她对她的铃声更敏锐:“谁?”

瞥见通讯录前一个“薛”字,他眉间山川沉下:“薛丞?”

沈彤被他逗笑,手机举过去:“看到了吗?跟薛丞没关系。”

薛丞电话她都没存,同姓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