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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的人估计辅导员也知道,林默和于飞闹僵了,怎么可能还一起买柿子。林默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辅导员脸色难看的对大家说:“行了,摄影师还等着呢,赶紧排好对照相吧。”

“喂,喂,喂,尤浅浅。”林默在电话里叫了她好一阵,尤浅浅才从回忆里爬了出来。

“在。”

“还像以前那么傻吗?”

尤浅浅愣了一下,吼道:“你说谁傻呢?”

“谁傻谁知道。”

“国际长途挺贵的。”

“尤浅浅,你改名吧,白瞎这个好名字了。对了,你订回来的机票没?要不我给你订?”

“你瞎着什么急,我这边设计课的图还没交,什么时候能走不一定呢。”

“尤浅浅,你要是敢不回来…”

“我跟上帝保证,一定回来。”

“好,那我挂了。”

“嗯,你少喝点酒。”

“哦。”

第五章东京→北京,辗转的爱,因为想念

尤浅浅走进屋里,徐小可眼中含泪地看着她,“说了这么长时间,太少见了。”

尤浅浅和欧子铭打电话像新闻联播一般正式,尤浅浅就像跟首长汇报工作的警卫员似的,首长问起了就要一五一十地汇报,首长要是不问,她也要自觉地捡重要地说,要不首长就不高兴了。要是想指望首长跟你说说最近的生活,那得看天气,要是首长那多云转雨,就识相一点别问了,赶紧挂了省点电话费吧。

尤浅浅递给徐小可纸巾盒,“那你也不用热泪盈眶的欢迎我吧。”

“切,姐这是吓的。”

“自作孽。”

徐小可拿出碟片,顺手扔进了垃圾箱,回头问尤浅浅,“欧少和你说什么情话了?”

“是林默。”

“林默?”徐小可皱眉回忆,突然一拍大腿,“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长得挺高挺瘦,脸挺黑,总剃个光头,那个…那个和于飞关系挺铁的。”

尤浅浅点头,“嗯。”

徐小可一脸捉奸在床的阴险表情,凑过来说:“你和他…是不是…嗯?”

“是什么?就是朋友,哥们。”

“得了吧,要是哥们,他能为了你和他铁哥们翻脸?”

尤浅浅黑着脸,“咱能不提这事儿吗?”

“哎呀,不提这事儿我都忘了,我还真见过那小子偷偷亲你来着。”

“谁,你说谁?”

“林默呀,咱们不是在说他吗?”

尤浅浅脸色更暗了,“编,接着编呀。”

“就你和于飞分手那几天的事儿,咱俩去mongo喝酒,你喝得又快又急,我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的事儿。回来一看,你平躺在林默的腿上,他眼神那叫一个迷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刚要走过去,他突然低下头开始亲你,亲的那叫一个动情。亲得我都有反应了…”

尤浅浅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嘴,徐小可哈哈大笑,“你没病吧,这都一年前的事儿了,你现在擦也来不及了。”

尤浅浅闷头收拾了一下桌子,说:“以后别看鬼片了,都不说人话了。”

说完快步走回房间,猛地关上门。

徐小可笑了,自言自语说:“是人是鬼你清楚得很。”

经过艰苦的奋斗,尤浅浅终于完成了设计图。日本的设计课和国内不同,没有基地、没有面积、规模、用途等等的限制,只给了一个题目,自选地形随你发挥。这次的题目是,云的建筑。

当初开题的时候,欧子铭还在东京,尤浅浅问他提起云的建筑能想到什么,他正在看浏览国内的财经新闻,随口说:“天堂。”

“欧子铭!”

“棉花糖。”

尤浅浅无力的判断,欧子铭呀欧子铭,你既不温柔也不浪漫,尖酸刻薄还喜欢使唤人,穷的就剩下一副好皮囊了。

这个方案题目给的太过于天马行空了,尤浅浅做了几轮的方案创意,教授不是说太概念就是说太具体。怎么都不满意。倒是比较满意一个日本学生做的方案,尤浅浅去观摩了一下,差点没跌倒在图板前。那人在屋顶伸了一个烟囱,说是做饭的时候能冒烟,然后像云。

尤浅浅不得不承认,中日文化差异的巨大鸿沟,连带着思维方式也沟通不畅。

这种想法,太符合她心中幼儿园教育的蓝图了。

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欧子铭联络了,尤浅浅忙着赶图,欧子铭不知道在忙什么,打了几次电话都是关机。

尤浅浅打开电脑,上了地方的新闻网站,欧子铭的照片赫然印在上面,西装笔挺,英俊非凡,臂弯里挽着一位如花美眷,珍珠白的Chanel礼服,大波浪的长发披肩,眉眼俏丽,笑容得体。标题是,富二代喜结连理?欧氏掌权人和李氏千金的缠绵情缘。

尤浅浅觉得中午那盘咖喱饭吃的甚是不好,胃里翻滚的难受,一阵阵抽痛。关了机,吃了片胃药,靠在椅子上想睡一觉。可是她睡不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欧子铭美人在侧,笑如春风的样子。难怪他失了音信,原来是忙得无暇抽身。

就说这大白天的不能念叨人,电话震起来,尤浅浅接起,“莫西莫西。”

“中文让你当饭吃了?”依旧是像欠了他二百吊的欠揍语气。

“嗯。”

欧子铭听到尤浅浅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还嘴,有点奇怪,“尤浅浅,你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这半天都在喘气?”

“尤浅浅,你别仗着我现在收拾不了你就跟我这个态度,等你落我手里的。”

都说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尤浅浅一肚子火还要听他宋大少爷训斥,一狠心,把电话给挂了。欧子铭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又看,终于确定尤浅浅挂了他的电话。这个小胖妞,十天半个月不收拾就皮痒。

欧子铭又拨了一个电话,“喂,刘局。不好意思又给您添麻烦了,上次跟您说的东大交换生的那个事儿…恩好,我知道了,给您添麻烦了。对了,刘局,这事能不能麻烦你别跟我爸说。”

尤浅浅在东京26°的气温下,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不用想都知道,欧子铭那睚眦必报的个性这会儿肯定把她从里到外骂了个遍。肯定是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敢挂他电话的人。

msn跳了出来,欧子铭发了个怒火冲天的表情,“尤浅浅,你胆子不小。”

尤浅浅想了想,打到:“刚才正在看新闻,内容太精彩,我手一抖就把电话摔了。”

“什么新闻,发过来。”

尤浅浅听话的把欧少的花边新闻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欧子铭那边还是没有反应,尤浅浅忍不住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一般,把人都拍丑了。”

尤浅浅不说话了。

两声敲门声,欧子铭没有抬头,“请进。“手指在键盘上短暂的停留后敲过去:“吃醋了?”

“恩。”

白棋推门走进来,就看到欧子铭扬起嘴角微笑,阳光透过落地窗安静的投在他脸上,光影柔和的恰到好处。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因为真实,生动了画面。

欧子铭抬头看了白棋一眼,“什么事儿?”

白棋把文件打开放在他面前,“台湾方面发过来的合同,您看一下。”

“好,放着吧。”

“还有,李小姐打过电话,说你的手机总打不通。”

欧子铭微微皱眉,“哪个李小姐?”

“李氏建材的李嘉琳小姐。”

欧子铭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那仪态雍容的女子,方才想起来,“哦,我知道了。”

白棋走了,欧子铭想了想觉得解释的话说出来太白痴了,思来想去打了几个字,“尤浅浅,你是傻子吗?”

尤浅浅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是傻,真以为隔着大洋彼岸欧子铭还能守身如玉,那大片的花海对谁都是诱惑。“恩。”

“完了,这是真傻了。”

尤浅浅一肚子无名火,“你才是傻子。”

欧子铭笑了,“好了,我工作去了。”

晚上躺在被窝里睡不着,尤浅浅仔细想了想,作为欧子铭的女朋友,眼见着他和别的女人勾肩搭背的,还上了新闻,他连解释都没有,她居然也没有问,这个…这正常吗?

太多的不正常习惯了也就正常了。

和欧子铭在一起很少有正常的时候,比如他们滚到床上之后的第一个周末,他居然带她去迪斯尼,去的还是适合小朋友玩的Disneyland,而不是适合情侣玩的Disney city。

那时候,临近圣诞,整个园区都是喜气洋洋的圣诞气氛。欧子铭穿着格子休闲裤,淡粉色的衬衫格子坎肩,外披短款休闲西装,冷脸扮酷,看上去很像平面模特。因为是周末,人非常多,尤其是进门的商业街,几乎是人挤人。欧子铭皱着眉头拉起尤浅浅的手,握在手里。他问她,“怎么走?”

尤浅浅觉得此刻的心跳,比昨晚他压在她身上的时候跳的都快。迷迷糊糊地说:“跟着人群走。”

欧子铭带她去鬼屋,阴暗的甬道,天棚上挂在的蝙蝠,尤浅浅颤抖着走进去,笑着走出来。

“大白布带在天空上飘来飘去,就叫幽灵了?那鬼说话跟喜剧演员似的,这能吓到人吗?”

欧子铭郁闷的看着刚才还吓得只捏他手的尤浅浅,她笑得肆无忌惮,两颊的酒窝陷了下去,像个熟透的大苹果一样让人想咬一口。

尤浅浅失望地又看了一眼鬼屋,“这都是三维视觉做的鬼,太不真实了。等回国带你去国内的鬼屋,真人扮鬼的,胆儿小的进去真能吓出个三长两短来。”

欧子铭心想这姑娘胆儿挺大的。但是当他们做的船从高空俯冲下来的时候,尤浅浅揪着他的衣服叫的惊天动地,哭得泪眼纷纷的时候,欧子铭觉得还需要深入认识她一下再做判断。

尤浅浅喜欢巧克力,布丁和饼干。迪士尼的商店对她来说无疑是购物天堂,巧克力琳琅满目,饼干盒子漂亮精致,米老鼠唐老鸭维尼熊…一个劲地冲你微笑。

尤浅浅提着满满一篮子的吃的去结账,欧子铭黑着脸从她手里接过购物篮,看了一眼,又打量了一下尤浅浅,用鄙夷的口气说:“你昨晚差点没压死我,还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

尤浅浅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欧子铭果然是大神,居然能够面无表情讨论这么色情的话题。好在周围都是日本人,听不懂这样色情的中文。

回到家之后尤浅浅一有空就捧着那一顿吃的,窝在沙发里吃。有一天被欧子铭撞到,冷眼瞅了她一眼,尤浅浅顿时觉得寒风呼呼而来,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晚上他亲吻她的时候,捏着她肉乎乎的脸蛋,“都是巧克力味儿。”

第二天尤浅浅把家里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帮零食。她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是被欧子铭没收了,给他打了个电话问。

欧子铭吼她,“以后这么白痴的问题不许打我电话。”

或许,徐小可说得对,她是有点奴性了。

欧子铭就是一个内心暴躁外表冷淡的暴君。一幅好皮相也掩盖不了他惯于压迫别人的本质。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超市捏捏方便面,吃个布丁或者哈根达斯,要不就回家抱着徐小可看鬼片,两个人心惊胆战的拉着手,不时还坏心的伺机惊吓对方一下。

七月末的时候,尤浅浅邮箱里收到一封来自留学生中心的邮件,打开读了一遍之后,尤浅浅退出邮箱,重新输入了用户名和密码,重新登录之后,那封邮件依然躺在邮箱里面,以上帝视角讽刺的冲她一笑。

尤浅浅怀着不可置信心情给徐小可打电话,“喂,小可,我刚收到学校的通知,下学期把我交换回清华了。”

“这都几点了还做梦呢,赶紧醒醒。”

尤浅浅何尝不希望是在梦中呢,悲哀地说:“是真的。”

“啊,怎么可能,这东西还有强制性的?”

“是我申请的…”

“尤浅浅,你脑袋让门挤了吧。怎么会自己跑去申请,丢人也没有你这个丢法的。想家你也不至于滚去清华吧,北京离你家挺远的。”

尤浅浅欲哭无泪的给徐小可讲了下事情的起因经过,“我当时压根就没想到这名额能给我,中彩票都没这个准。”

徐小可想了想说:“我怎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会不会是欧子铭搞的鬼?”

其实尤浅浅也有这个感觉,但是觉得欧子铭是人不是神,魔掌还真能伸到东京来?

尤浅浅怀着悲凉的心情静坐了半天,然后给欧子铭打了个电话,声音是经过酝酿之后的悲伤,“喂,是我。我刚刚接到教务的邮件,那个清华的交换项目我没选上。”

欧子铭顿了一下,断然说:“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

尤浅浅不说话,欧子铭唤她,“浅浅,说话。”

“一定是消息错了,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去问问。”

仍是沉默,欧子铭终于耐不住性子吼道:“尤浅浅,你哑巴了,说话呀。”

尤浅浅的声音很低,语调却是平淡,几乎听不出喜怒,她说:“原来真是你。”

欧子铭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反应过来,一时间竟是少有的手足无措,然而片刻之后,他平静地说:“是我。”

于是尤浅浅挂了电话。欧子铭也没有打过来。

冷战开始的掷地有声,蔓延的无声无息。

两个本就隔着大洋彼岸,千里距离的人如果不是诚心想要联系,失去联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七月末的东京太阳毒烈,气温闷热,空气里处处透着焦躁。

尤浅浅撑着阳伞,举着星巴克的冷饮,穿着拖鞋晃荡在东大本乡的校园里。她不愿意回到研究室,去接受同学们诧异的目光。教授找她谈过一次话,婉转地问她是不是不太喜欢现在的研究室,所以不惜交换也要离开。尤浅浅赶紧否认,但是真实的原因如何说得出口,没有理由解释显得苍白无力。最后教授很遗憾地告诉她,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希望她在中国好好完成她的修士毕业论文。

藤田也找过她,同样奇怪于她的决定,尤浅浅能说的也只是,“这不是我的决定。”

日本人不轻易做决定,一旦做了就是不易更改。尤浅浅心里很明白,下半学期,她必须去清华,按照欧子铭为她选择的路走下去。

徐小可义愤填膺的说:“欧子铭也太自私了,他光想着自己痛快就把你弄回国去,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怎么面对教授和研究室同学。”

尤浅浅仰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渗进眼睛里,晃得她睁不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湿润了脸颊。

设计课已经交图了,理论课的发表也做完了,尤浅浅在东大的第一个学期结束了,也是最后一个学期。

尤浅浅并不喜欢日本这个国家,行走在东京街头,穿梭在冷漠的人群之间,总是有份距离感的。毕竟,这个国度对于她来说,是全新并且陌生的。可是,东京大学对于她,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这里没有人会因为被于飞抛弃而暗地里嘲笑她,没有人会因为她来自中国而轻视她。当她用英文做完漂亮的课堂发表之后,同学们给她的掌声是真实的。当她配合藤田的竞赛概念建好模型的时候,同学们会竖起大拇指夸奖她的能力。

尤浅浅喜欢教授和研究室的生活,喜欢那种忙绿充实的节奏。有时候甚至会喜欢日本人对于细节神经质的精细程度。林默说过,从前的她并不喜欢学习,大半的时间用来和于飞谈恋爱,混迹在他们那一帮狐朋狗友之中,吃喝玩乐。

日子过得潇洒尽兴,却没有意义。

而现在,她用心去学习去生活,体会每一次小有所成带来的真实喜悦。尤浅浅会站在赤门前久久的远望安田讲堂,那古老的东京大学的标志性建筑。感受这所大学悠远的学术和人味气息。

她舍不得离开。

却不得不离开。

徐小可一边帮她收拾行李,一边把欧子铭从头到尾又骂了个遍。

尤浅浅把一大包巧克力塞进箱子里,对徐小可说:“你一个人住两间大屋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你走了我大姨妈的时候谁给我买饭吃,谁陪我看鬼片,谁陪我逛街…”徐小可越说越激动,眼睛里含着一圈泪水。